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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三天過去了,綰書三人的假期也快結束,而“哥哥”始終不見蹤影。
  這三天里,綰書哪也沒去玩,白天,她游走各個街巷;夜晚來臨,就留守在旅館,期望“哥哥”能自行飛回來。不過她的期望一再落空,“哥哥”沒找到,她反而學了一些簡單的泰國語。
  “對!白色,會講中文的鳥,三天前才不見的。”現在她又比手划腳地和∼個泰國婦人交談:
  “你有看見嗎?”
  婦人對她搖頭。一我們這儿從來沒有人養鸚鵡。”
  “啊!謝謝,”綰書神情落寞,客气點一下頭,繼續向前。
  “老先生,請問你一下。”她又攔下一位老先生。
  跟在她后頭的研翡,愈走愈是气惱。
  “我真是受夠了!"她覺得生气,气惱自己到底是出來玩,還是來找鳥的:“不過就是一只鸚鵡,居然浪費我那么多的時間,真不知綰書是怎么想的?!”
  “‘哥哥’對綰書很重要。”研輔簡單道。
  “所以就要為了它,什么都不顧了?我們是出來玩的耶!早知道就別讓她帶那只鸚鵡出來了。”
  “好了,你消消气,不要一天到晚大動肝火,傷身哪!”
  “姐!你還有心情說風涼話。你叫綰書放棄啦,頂多回台灣再養一只嘛!”她實在找累了。
  “這种話你敢在她面前說?小心她打得你滿頭包。”研輔打趣,希望能激發她的斗志,結果卻得來妹妹一個瞪眼。“好嘛,你別這么不開心的模樣,想想,這几天我們走遍大街小巷,了解不少泰國人的民情風俗,這也算一种旅游收獲呀。”
  “是哩!”她悻悻地翻了翻白眼。
  研輔搖搖頭,走到綰書身邊。
  “綰書,這樣找下去不是辦法,我看還是報警吧。”
  “報警?”
  “是啊,也許泰國警方可以幫上忙。”
  “尋找一只鸚鵡?泰國警方會接受這樣的案子?”研翡插上一句。
  “總要試試,再不然我們就登報。”
  綰書沮喪地搖頭。“我不認為那會有用。”
  “那你想怎么樣?”研翡大叫。
  綰書听而不聞。"我總覺得‘哥哥’是被人關起來了,而最有嫌疑的人,就是住在那座古堡里的人。”
  研輔皺眉。“你到現在還不死心啊?”
  “人家都說鸚鵡不在那了。
  “可是我真的听到‘哥哥’叫救命,就從那幢古堡傳出來的。”
  “那是你的妄想症!”研翡不客气地低吼。
  “你才是有神經病!
  “你們兩個不要吵了。”研輔伸出雙手,隔開她們。“總之,先報警,也許警方會有線索給我們,再說當地人找起東西來,總是此我們容易。”
  “我的直覺告訴我,這不會有結果。”綰書不抱希望地說。
  “那你想怎么樣?一只鳥而已,難不成我們還要重金懸賞啊?”
  “什么叫一只鳥而已?!‘哥哥’是我最心愛的!
  “我知道你有戀鳥情結,不必強調。”
  “我知道你嫉妒我有‘哥哥”“我嫉妒?!”研翡指著自己的鼻子尖叫。
  “不然你干么那么討厭‘哥哥’?它又沒犯到你,你把它貶得一文不值,這就是酸葡萄心理,愛不到所以說討厭它。”
  研翡頭頂冒火了。
  “祈綰書!我慎重地告訴你,我痛恨那只笨鳥是因為它耽誤了我這次的旅游!
  “瞧!你痛恨它,因為你愛不到。”
  “祈綰書!
  “進去吧,警察局到了。”研輔放棄勸架,在她們爭吵的同時,將她們推進警察局。“報案。”
  “警察先生,我的‘哥哥’失蹤了。”一進門綰書就撇下研翡,對著警察嚷道。
  “你的哥哥?”接待的警員英文不太靈光,結結巴巴地問:“是在本區失蹤的嗎?”
  “是!就在攀牙灣。”
  他做著筆錄。“失蹤多久了?”
  “有三天了。”
  “怎么到現在才來報案?”他再問:“你哥哥到攀牙灣……嗯,是來度假?”
  “是。”
  “他有和人結怨嗎?”
  綰書蹙眉.“不可能。”
  “我認為有!”研翡插上一句。
  “哦?”警員抬頭看她。
  “至少跟我就有。”
  “你是?”
  綰書瞪了研翡一眼,赶緊同警察說;“警察先生,別听她胡說,‘哥哥’不可能和她結怨,她是在嫉妒!”
  “嫉妒?”好像是個挺复雜的案子。
  “誰說我嫉妒?我只是痛恨它!”
  “哼!警察先生,你可別理她.‘哥哥’是在攀牙灣,靠近外海的一座私人島附近失蹤,當時我們在那里游船,它卻莫名其妙地往島里飛去,然后就失蹤了。”
  “飛?!”人會飛?警員怀疑自己听錯了。
  研輔擠到前面。“抱歉!警察先生,我們應該一開始就說明的,‘哥哥’是一只鳥一只鸚鵡。”
  “鸚鵡?”他一時反應不過來,吶吶地重复。
  “一只笨鸚鵡。”研翡又加上一句。
  “它很聰明,一點也不笨。”綰書搶著解釋。
  警員沉下臉色。“你們在開我玩笑?”
  “不是的,警察先生。”研輔急急說明;“我們真的是來報案的,一只會說中文的白色鸚鵡不見了,我們希望能找回它。”
  “我明白了。是你們——那三個外國觀光客,原來這三天來本局接到的關于騷扰的電話,全是你們惹出來的!”
  “你說什么?”研翡眯起眼。“有人控告我們嗎?那我要考慮請個律師了,不過話說回來,這一切都是那只笨鳥惹出來的。”
  “胡說,警察先生,為什么會有人投訴我們?我一直都很有禮地問人啊!”
  “可是你的騷扰永無止境,”“我只是想找回‘哥哥’!”
  “哥哥?”他嗤笑道:“本局一向只接受人的失蹤案,關于鸚鵡,恕我們無能為力。”
  “什么?”縮書不服地叫:“鸚鵡也是動物,你們這么做不公平!”
  “你們再吵下去,我就給你們按個‘騷扰民眾,妨害公務’的罪名。”警員的英語愈說愈溜了。
  “豈有其理!”
  “綰書,算了。”研輔拉住她。“對不起,警察先生,我可以保證我們再也不會騷扰民眾了。”
  “嗯,我們一直不對你們采取行動,也是因為你們不是本國人,希望你們适可而止。”
  “好的。那能否請你提供消息,關于那只鸚鵡。”
  “它极有可能被惡魔吃掉了。”警員沖口而出。
  “嘎?”研輔愕然。
  “你說什么?”綰書吃了一惊。
  “呢,就是那座私人島嘛,那天很多人都看見那只白鸚鵡飛進島里,大家都在說,它一定是被惡魔吃掉了。”
  綰書愣愣的,說不上心里的感覺。
  “大家都在說……卻沒有人告訴我……”
  “綰書。”研輔拉住她,和研翡一起把她架出警局。“我們走吧.警察先生,謝謝你。”
  走出警局,迎著冷風,綰書深深呼出一口气。
  “研輔,我覺得好難過,沒想到我們這么不受歡迎。”她黯然低語。
  不受歡迎的是那幢古堡!研輔心道,沒有說出口,她不希望綰書再想起那幢古堡,她拍拍綰書的肩。“別想那么多了,我們只是觀光客,并不會久留,旁人的眼光也就不用太在意。”
  綰書想了想,重重點頭。
  “嗯!管別人說什么,總之我一定要找到‘哥哥’!”她精神百倍地向前走。“走吧,回旅館休息,明天再繼續找‘哥哥”看到她這么有精神,研輔微微笑了,跟上她的腳步。
  研翡走在最后頭,一臉的不悅。她精心計划的假期,全被一只笨鳥給毀了!

  夜幕低垂,燈火通明的旅館房間里,綰書坐困愁城,滿臉的陰郁。
  “五天了,明天天一亮,我們就要回台灣了,‘哥哥’怎么辦?我還沒有找到它啊!”
  研翡和研輔對看一眼,無話可說,她們也是束手無策。
  “也許……”好半晌,研翡猶豫地開口:“也許‘哥哥’早就出了意外,雖然這里是觀光胜地,但危險的地方也不是沒有……”
  “不會的!不會的!”綰書劇烈搖頭。‘哥哥’不會死的!”
  “綰書。”研輔摟著她,安慰她,用眼神示意研翡別再說了。
  三人陷人沉默。好半晌,窩在研輔怀里的綰書突然幽幽低語:
  “‘哥哥’自小就很聰明,我把它買來的時候,它還是一顆蛋,我看著它孵化,從一只雛鳥長成大鳥,我喂它吃食、替它套腳環,看著它從一只丑丑的幼鳥變成美麗高大的成鳥……”一滴淚慢慢落下她白皙的面頰。
  研輔和研翡吃了一惊,齊聲喊:“綰書!”与她相識多年,從不見她落淚,是她們錯估了她和那只鳥之間的感情嗎?
  “我養了它七年,‘哥哥’已經是我生活的一部分,找不到‘哥哥’我絕不回台灣!”綰書猛地坐直身子,伸手拭淨淚水,毅然道:“我不會放棄的!”
  兩姐妹面面相覷,答不上一句話。
  “海上、陸地我都找遍了、現在只剩兩种可能,一是‘哥哥’……遇害了;二是它被人關起來了。”她揚起頭,被淚水洗得明亮的眸子里閃動智慧之光.“‘哥哥’是大型玄風鸚鵡,在台灣時它也是這樣隨處亂飛、從來也沒出過事,而且這回它失蹤得太突然,所以我斷定,它一定是被人關起來了!”
  隨著她的分析,研輔的眉頭愈皺愈緊。
  “那么,你認為誰會關住它?”研翡問,同時也覺得不以為然。一只笨鳥誰會想要?
  “那幢古堡!”綰書肯定地說:“‘哥哥’最后在那里消失,當地人的說辭也一致指向古堡。
  “不行!”研輔沖口而出。
  “姐?”研翡疑惑地回頭。怎么回事?有必要叫得這么大聲嗎?
  “綰書,你听我說!”研輔握著她的手,急切道:“那幢古堡太神秘了,里面一定隱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那就更有可能關了‘哥哥’呀。”
  “不!"研輔搖頭:“根据當地人的說法,古堡的神秘由來以久,不見得和我們有關。万一古堡与‘哥哥’失蹤無關,而我們貿然闖進,發現了不該知道的秘密,屆時豈不是陷自己于險地?”
  “姐,你說得太夸張了啦!”研翡不以為然“那幢古堡也不過就一個老人而已,能有什么危險?”
  “不是只有一個老人,是我們只看到一個老人,天曉得那里面還住了誰!”研輔瞪了妹妹一眼。“你人社會這么久了,怎么就是學不來,硬挑危險的事做。”
  研翡伸伸舌頭,不敢再說。
  “綰書”“我明白了。”她搶先道:“你放心吧,我知道輕重,我不會讓自己受傷的。”只是她一定要找回“哥哥”!
  “那就好。答應我,不要再想那幢古堡?”
  “嗯,我答應你,不會再想了。”可是我會去!她在心里補上一句。
  “哇!你今天真乖耶!”研翡嘖嘖稱奇。
  研輔猶豫了。綰書有這么好商量嗎?
  “放心吧,研輔。我不是听你的勸,我是自己想通了。”綰書适時告訴她。
  “想通了?”
  “嗯,其實你說得對,古堡有秘密,探尋別人的秘密是不道德的;再說,‘哥哥’一定也不希望我有危險。我們是觀光客,一旦碰上危机、我們极可能求助無門,所以得更個心地保護自己;
  “綰書。”研輔安心地吁口气。“真高興你能想通。”
  “嘖嘖,真是理智,要能早點想通,不知該有多好。”研翡涼涼地說。
  對她的風涼話,研輔和綰書都以白眼相送。
  “好了,已經很晚了,快睡吧,明天還要早起。”
  “嗯。”綰書鑽進被窩,研輔關掉床頭燈。
  四下一片靜寂。忙了一整天的兩姐妹很快墜入夢鄉;綰書卻睜著晶亮大眼、靜數時鐘滴答聲,她在等——
  終于,凌晨兩點到了。她悄悄掀開棉被,溜下床來。在房間的一陣摸索,背起隨身用的背包,拿了游艇鑰匙,又找出一個繩子,然后在桌上留下一張字條。准備妥當后,她走到門口,回看研輔睡得安詳的臉。
  “對不起。”她輕聲低語,隨即打開門,又關上。
  一條人影迅速消失在夜色里。

  游艇乘風破浪,在夜色中快速駛向私人島。
  綰書不想被人發現,照明的燈開得很小,而且在接近島嶼時就將引擎熄火,任游艇慢慢飄近島去。
  “哥哥’,你等著,我馬上就來救你了!”她下游艇,掏出手電筒,開始在荒山間行進。
  雖然有上一次的經驗,可是山路難辨,加上四周黑暗,照明的光源有限,到最后綰書索性將手電筒咬在嘴里,用雙手爬著向前。
  很辛苦,而且非常可怕,但是為了找回“哥哥”,她咬牙硬撐;當她終于來到刺桐外面時,天色已漸明。
  她拿下手電筒,照著腕上的手表。
  “啊!快四點了,我浪費太多時間了。”她預計在天明前救出“哥哥”的。“得快點了。”
  她放下背包,抽出一把從游艇里找到的大剪刀,拿在手中“咋喳”兩聲。
  “剪剪,嘿嘿”她笑了,“我可是有備而來的。”
  自然界的万物,總是抵不過人類的破坏,很快的,自然長成的刺桐被大剪刀給剪出一個大洞來。
  她丟下大剪刀,迅速滑下草坪,來到古堡前。
  上一回來就發現了,這幢古堡因為處在荒涼隱密的屏障里,不易被人發現,所以并沒有什么現代化的防竊措施。這倒減低了她行動時的不便。綰書輕聲笑了。
  “都走到這儿了,又沒有紅外線之類的阻礙,我一定會救出‘哥哥’的。”
  她給自己打气,然后避開大門,來到另一側的圍牆前,仰高頭,她相中高處一扇小窗的窗台。
  她卸下背在背后的繩子,在一端綁好挂勾,這是從電視上學來的,也是自身的知識,她打算仗著自己幼年爬樹的技巧,用繩子爬上古堡。
  目測好目標,紹書用力甩動長繩,然后使勁拋出去。
  “碰!”很不幸,挂勾沒有挂上窗台,卻撞在牆上,發出沉重的聲響。
  “啊!”
  她赶緊靠牆躲起來,好一會儿,并沒有任何動靜。
  “大好了,沒有人發現,里面的人八成都睡死了。”她輕聲低噥,膽子大了起來,又一次使力用上長繩,試過三次之后,她終于抓出技巧,如愿地將挂勾勾在窗么口上。
  “嗯,好了!”她摩拳擦掌,然后握著繩子往上爬。
  沒有試過這种苦差事的人,大概不會了解這其中的難度,總之,綰書爬了四步,然后因雙手支撐不住而跌了下來.“哇啊!”她叫了聲。屁股撞在草坪上,不很痛,但全身的震動很不好受。
  “電視都是騙人的?”她詛咒著爬起來,望著繩子考慮半晌,決定用另一种方法。
  這回,她手腳并用,整個人夾住繩子。像一條虫一樣,一點一滴往上蠕動。
  “喲!喲!喲!”她邊蠕行邊叫,身子在半空飄蕩,往下一看,她嚇得魂不附体。“哎喲喂呀!這回跌下去可不是鬧著玩的!”
  完了!手好痛,粗繩磨得她手掌痛得緊,她又要掉下去了——
  “啊!救……哎喲!”現在叫救命似乎有點可笑,可是……“咦?”
  隱隱的似乎有股力量將她往上推。
  “怎么回事?”她看下去。
  沒有人!錯覺吧?但是爬起來似乎變得容易多了。綰書把握她力气正旺的關鍵快速往上爬——她看不到下面有人,于是自動歸功于自己力气正旺。
  “呼!”
  當她終于把手攀上窗台時,她吐出一口長气,然后手撐著,把身于塞進窗子里。“噢!”她屁股先著地,摔得七葷八素。“哎喲!痛死了。”
  她爬起來,回身去看,該死!窗台离地至少三公尺,難怪她摔得痛死了!
  綰書停止抱怨,她沒有多少時間了。
  進行計划,她開始打量四周,一片黑暗中只有隱約的光線。這幢古堡從外表看就十分可觀,她自然不能一層層去搜,而且,也不知里面是否有什么机關地道的,該怎么找呢?
  “噢!真是難題!”她苦惱地敲著頭。自語著:“因為听到‘哥哥’叫救命才來探險的,要是找不到它,丟臉就丟大了……咦?聲音?對了,要是能再听到‘哥哥’的叫聲,就能判定它在哪儿了!”
  她打定主意,便開始向前走,一面暗暗觀察環境;她可不希望在古堡里迷了路。
  沒有打開手電筒,她借著微明的晨光,在城堡里摸索前進,邊傾听“哥哥”的叫聲,不時輕喊:
  “‘哥哥’?‘哥……”
  突地——
  “咕!”遠方傳來模糊的聲音。
  綰書吃了一惊:“是‘哥哥’!”
  急步上前,然后她一腳踏空——
  “啊!”覺得自己正快速地往下滑,她不禁害怕地叫起來。接著,滑動停止了,她重重摔在石板地上。“哎喲!好痛……”
  又是屁股著地!她正哀號著,冷不防耳邊響起一聲帶著調侃笑意的男低音:
  “歡迎你來!我是湯瑪土·史特拉沃斯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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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擬人生(http://bookli.shangdu.net) 小曼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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