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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請花店送花到這個地址。”交代了連串的公事后,昱棠送了張紙條給利環.“好的。”她机械化的接過,紙條上陌生的人名和地址讓她抬起頭疑惑的看向他,順口問:“陶小姐喜歡什么樣的花?”
  他低下眉,老實說他一點概念都沒有。再說,女性對不是心上人送的花向來的處理原則都比較輕率,她有可能直接丟進垃圾桶。如此一想,好像沒必要花大筆錢送她一束她會丟棄的花吧!
  “每天一枝玫瑰。”反正只是表心意,花束的大小就不重要了。這么做說不定反而讓陶琴印象深刻也不一定。
  “紅色的嗎?”
  “一天一种顏色。”這樣才有耳目一新的感覺。
  “送多久?”
  “沒期限。”昱棠突然心生一股罪惡感,尤其是發現利環的秀眉微微蹙著,蒼白的瞼顏像被愁云慘霧給籠罩,一絲不忍撕扯著他的良心。他赶緊垂下目光假裝在看桌上的企划書,故意不看她。
  利環知道這表示他無意再就這話題討論下去,盡管心中疑云叢生,也只能識相的起身离開。
  回到自己的座位,她盯著手心里燒燙欲焚的紙條,緊抿著唇。
  數天之前,昱棠取消了与現任几位女友的私人約會,今天卻給了新的地址和人名要她送花,這表示他舍棄舊愛追求新歡嗎?這不像他以往的作為,即使有新對象,他也不曾和其他女友斷絕過。而且在她隨意詢問那位小姐喜歡哪种花時,他也不像平常時候微笑的要她自行決定就好,反而低眉沉思,做出每天一枝玫瑰,天天不同顏色的決定,這一切都讓的心情跌到谷底。
  他是認真的嗎?
  她無法想像天下間真有一名女子能拴住他的心,她不希望,也不想要。宁可他繼續花心下去,也不愿見他鐘情一人,只因為他所鐘情的對象不是她呀!
  利環對自己的心態十分鄙視,卻沒辦法甩開。心情抑郁的依照他的交代,迅速向花店訂花。
  這個叫陶琴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樣的美人,讓昱棠為她拋棄滿園的名花,獨守她一人?
  她骨鯁在喉的過了一個月,發現昱棠除了陪辜明遠和永安集團的總裁陶安有過數次的球敘、餐敘外,并沒有和陶琴有進一步的交往。但這不表示他沒有私下約過她,只是沒有透過她安排罷了。
  經過她進一步确認。更查出陶琴是陶安的女儿,那么他之所以跟陶安有密切的往來,是為了追求他女儿嗎?
  怀著深深的困惑,時序從梅雨時節的春季過度到暑气熾盛的夏季,當七夕一日一日逼近,心中的問號也越形巨大,逼得她喘不過气來。
  唯一能紓解她壓力的是昱棠依然擦著她送的Coriohan,只要聞到這股迷人的男人香,她的心情就會豁然開朗。姑且不去追究他為何會持續擦這款她送的香水,但只要他天天擦抹這味道,便具有撫慰她心痛的療效。
  她知道這么想不過是自欺欺人,他不曾屬于她,也將不會屬于她,但沉淪的心就是沒辦法從暗戀他的痛苦中掙脫出來,反而越陷越深。專家寫給失戀者的書她看了好几本,卻一點用都沒有,她依然為他神魂顛倒,依然對他沉迷,也依然為他身心疼痛。
  該怎樣才能把他拋下?
  她曾試著和別人交往,但投向他的心就是拉不回來,徒然讓自己陷入煎熬。要這樣下去一輩子嗎?如此沉淪、墮落,沒有希望的過下去?
  “利環,你在發什么呆?”昱棠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
  她慌亂的回過神,在地銳利的眸光刺探下,覺得眼睛疼痛,連忙閉起眼垂下頭。
  “對不起,我在想……一個詞匯。”
  “什么樣的詞匯,要不要我幫你?”他看到她桌上的德文信,是什么艱深的詞匯難倒利環?
  “不用了,我已經想到了。”她以快得讓人怀疑的語調回答,“是個醫學名詞,比較罕用的。”她強調著。
  “噢。”他應了聲,沒有追究下去,將手中拿的一份精美包裝遞向她。“祝你七夕情人節快樂。”
  “謝謝。”對于他每年都不忘送她禮物,利環不無感動,但仍忍不住以微酸的口吻刺探道:“要不要我幫那位陶小姐挑一份禮?”“不用。”他看她一眼,隨口回答,“她的禮物我已經買好。”
  血液突然從腦門往下急降,利環瞬間頭暈了起來。他往常送給女友的禮物都是她去挑選的,這次他卻親自去買,表示陶琴在他心里的分量不同于往昔的女友。
  她有种想哭的沖動。但她只是僵著嘴角,低聲道:“那就好。”
  昱棠對她蒼白的臉色蹙起眉,沉默的看了她一會儿后,轉身回辦公室,留下利環悵惘的望著那道隔住他倆的門扉。
  夢該醒了,早在合里島就該覺醒的夢,為什么就是不肯放棄?
  不屬于她的,怎么也挽不住,任那股霞云飛逸的惆悵在心里徘徊,心一片一片的剝落。
  心魂空空蕩蕩的沒個著落處。就是發呆嗎?
  所謂的發呆應該是什么都不想,或是不曉得該想什么吧。就這樣呆呆、呆呆的度過那消逝的分分秒秒,呆呆的注視著前方,讓周遭的聲響、事物完全不留痕的流過。
  只要維持住呆狀,就可以把現實里的一切不愉快也順帶給暫時擺脫吧?
  利環是這么想的,可是她忘了發呆是屬于一個人獨處時做的事,而她現在并不是獨處。于是就逃避不了外力的干扰,在聲聲雷鳴喚不醒她的情況下,閃電也就不客气的打向她肩膀。
  “媽,你做什么?”她掙扎的爬起身,對于母親將她推到沙發下的行任感到不可思議。
  “我不推你。你回得了神嗎?你知道我叫你几次了?”謝母气呼呼的瞪視女儿。“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你卻坐在沙發上發呆,任我這個老媽子在你耳邊吼得喉嚨都痛了。”
  喉嚨痛還說這么多話?利環偷偷咋舌,知道如果編不出好理由,只怕她老媽真會訓她訓到喉嚨痛。
  “媽,我不是在發呆,是在冥想。”她一本正經的回答。
  “冥想?這跟發呆有什么不同?”謝母狐疑。
  “當然不同。冥想是一种紓解壓力的方式。您這樣隨便打扰我,有可能害我走火入魔呢?”她說得跟真的一樣。
  謝母曾在雜志上看過“冥想”一詞,不過沒有深入研究。
  是以被女儿唬得一怔一怔。
  “哪有你說的嚴重!再說,你有什么壓力?”
  有這樣的母親,壓力還不夠大嗎?利環在心里苦笑。
  “工作上的壓力。我現在是總經理的秘書,事情自然也比之前擔任副總經理秘書時要重,几乎每天都安加班,不借著冥想來減壓,怎么應付?”她瞎掰。
  “喔,那我剛才拍你一下,不會造成什么負面影響吧?”
  見母親臉上爬滿憂慮和歉意,利環頓時覺得自己說得太過火了,連忙安慰道:“應該沒事。”
  “那就好。”謝母放松下來。“那你還要不要冥想?媽有話跟你說。”
  “您說吧,反正我現在也沒心情了。”難道要她當著母親那雙亮晶晶的眼睛發呆?她自認沒這個本領。
  謝母听女儿這么回答,興沖沖的抱著她坐下。“利環呀,媽想問你在台北有沒有要好的男朋友?你有約會,可是你都沒帶男孩子回來給我和你爸看呀。”
  “那只是泛泛之交,談不上男朋友。”她含糊的回答。
  “媽也是這么想。”謝母滿意的點頭。“你爸跟我都不是老古板,也不反對你多認識一些男孩,可是女人的青春有限,總不能一直耗下去。你都二十六歲了,你爸和我都希望你能早點有個好歸宿。媽是想,你要是沒有喜歡的人,不妨跟你爸和我看中的人交往看看。”
  利環恍然大悟,詫异的看向母親。“您要我相親?”
  “也不算相親啦。你們早就認識對方了。就嘉元嘛,上回你坐地車上台北,兩人不是還一道吃飯嗎?”
  “嘉元?”那已經是五個月前的事了。雖然和嘉元互換名片,可她一次也沒打電話給他,倒是他殷勤的撥了兩次電話來問她好不好。
  “是呀。李家跟我們做了這么久的鄰居,你李伯伯、李媽媽一直都喜歡你。反正嘉元在台北也沒有女朋友,你們兩人又談得來,交往看看也無妨呀。”
  “可是……”利環撥了撥有五個月沒剪的頭發,原本剪到頸肩的長度,已長到肩膀下了。這點改變除了自己外,根本沒人注意,就連當初堅決反對她剪發的那個人也絲毫沒在意過。
  見女儿還在那里可是,謝母急了起來。
  “像嘉元這樣的男孩子,你有什么不滿意的?我敢說你在台北認識的男人沒一個及得上他的。他人品好、學歷高、事業有成、人又長得一表人才,媽要是你的話,早就貼上去了,哪里還會浪費這些時日?是你運气好,嘉元在這段時間沒遇上好對象,不然哪輪得到你呀!”
  “媽,我沒有不滿意嘉元呀!”利環苦笑,她承認母親說的話都對,可是……“我一向拿他當哥哥。”
  “你們又不是親兄妹。”謝母不以為然的撇撇嘴,見女儿想要辯解,她用力瞪她一眼,急急的往下道:“再說,有小時候的感情做基礎,不是比兩個陌生人認識后再去培養感情容易嗎?媽不是老古板,我也知道年輕人喜歡自由戀愛那一套,相親不表示就不自由。如果你跟他交往后相處不來,媽不會逼你嫁給嘉元呀。”
  “這种事也不能我們一廂情愿嘛。”
  “這你不必操心。如果不是問過嘉元的意思,媽敢跟你提嗎?你李媽媽問過他了,他對你的印象可好了,就怕你已經有了心上人,不愿意跟他交往。你有嗎?”
  謝母突然射來的銳利目光,刺得眼睛生疼。她很快別開臉。
  她有嗎?能承認自己一廂情愿的喜歡上一個跟她永遠不可能有交集的男人嗎?能說盡管理智上她努力想掙脫這份無望的單戀,卻讓自己傷得更重、陷得更深嗎?即使她有心自救,卻找不到升天梯將她帶离這愁慘的地獄中!
  升天梯?她震動了一下。如果世上真有升天梯能將她帶离單戀昱棠的痛苦深淵里,嘉元無疑就是那把梯子!除了他以外,還有誰有能力挽回她沉淪的心?
  “利環,你還沒回答媽呢!”謝母不放心的催促。
  她緩緩抬起頭看向母親,從她眼中的熱切,利環明白她對這件事有多認真。罷了,已到了絕望的谷底,還有什么好猶豫的?除了捉住嘉元這塊救命的浮板外,她有別的希望嗎?
  她作下決定,堅定的點下頭。但伯母親高興得太早,她還是道:“我愿意跟嘉元交往,但不表示我們會有發展。您可不要期望得太高。”
  “我知道,我知道。”謝母敷衍的說,心里對兩人的事其實是胸有成竹。“李家今晚會來我們這里烤肉、賞月,到時候你跟嘉元多聊聊。”
  原來她早安排好了。利環气憤的瞪視母親。她就不擔心她拒絕嗎?
  “別別扭!往常的中秋節不是我們到李家烤肉賞月,就是李家到我們這里烤肉賞月,可不是為了你跟嘉元才這么做的。”
  謝母的提醒讓利環心虛的垂下眼睛,敢情是她太多心才會忘了這不過是兩家的慣例。她輕歎了口气,在母親的催促下,換了件衣服陪她去買菜。
  真是羡慕妹妹利文,她只需陪父親下棋,這种賢妻良母的事半點不用沾,誰教今晚要跟嘉元相親的人是她呢!
  經過一下午的切切洗洗,謝母終于恩准她回房洗個香噴噴的澡,換件得体的衣服,好等待李家人的來臨。
  由于兩家親得就像一家人,倒沒有一般人相親的拘束,只是當利環的眼光和嘉元對上。兩人都有明顯的不好意思。
  “沒什么好東西招待你們,我的手藝是不及李大哥的。
  不過今晚要烤肉的食材都是利環幫我准備,她還做了道非常清爽的枸棗金針菇湯,這道藥膳是用枸杞、紅棗和金針菇一塊煮。可益智、瘦身、抗病、防癌。功效可大著呢,大家一定要捧場喔。“謝母把大女儿捉到大家面前,大力推荐。
  “一定,一定。”李母笑得合不攏嘴。“我會讓嘉元多吃几碗。”
  眾人聞言都很有默契的呵呵一笑,隨即在雙方家長的號令下,分工合作的把所有的材料和用品搬到頂樓。
  雖說這次是在謝家辦烤肉大會,但實際負責燒烤的卻是李家父子,其他人只負責吃就行了。他們的手藝真是沒話說,道道烤味供不應求。
  酒足飯飽后,嘉元的兩對兄嫂提議要負責清理杯盤,便到樓下廚房忙碌。謝母見利文一直在嘉元身邊夾纏不清。問著電腦的事,只好以不必要的暴力拉開她。
  “你是主人,怎么好意思讓客人洗盤子?你也下去幫忙。”
  “這里還有東西沒收……”
  “讓你大姊和嘉元收就好,我們下去。”在她的喳呼聲中,其他人相偕下樓,只留下利環和嘉元。
  兩人有些不好意思的對看一眼,不約而同的動手收拾東西。其實也沒剩多少讓他們收了,所以几分鐘之后,兩雙眼睛還是避無可避的兜在一塊,現場的气氛頓時有些尷尬。
  “要不要到我家看星星?”嘉元靦腆的開口。“爸爸添購了一架觀星用的望遠鏡,今晚的月色雖美,不過著月亮還是不要看得太清楚,我們都曉得上面沒有嫦娥和玉免,只有阿姆斯壯的腳印。”
  他幽默的說辭將利環心里的最后一絲緊張給赶跑,她噗哧一笑,恢复兩人間以往的毫無嫌隙,大方的將纖纖玉手遞給他。
  嘉元伸手握住,掌心里的冰涼讓他訝异的挑眉看向她身上的薄毛衣。“你的手好冰,會冷嗎?”
  “嗯。有點。”在料峭的夜風吹拂下,她輕輕顫抖。
  “你穿得太單薄了。”他圈住她嬌弱可怜的瘦肩,以自己的身体幫她擋風。“先回房里拿件外套,再到我家好了。”
  一股溫暖從他的掌心傳向她畏冷的身軀,利環抬眼看過那雙澄澈明亮的眼眸。這雙眼睛和昱棠給她的感覺完全個同。昱棠的眼睛像兩泓沒有底的小宇宙,讓她只能無止境的下沉;嘉元的眼睛是溫暖的小太陽,不斷輻射出恰到好處的熱度,令她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
  她聞著他清新的气息,忍不住眼眶灼熱,撒嬌似的縮進他怀里問:“為什么愿意跟我交往?”
  “為什么不愿意?”他微笑的反問。“不曉得謝媽媽是怎么跟你說的,但我感覺到稍早時候你不像以前跟我相處時那么自在。利環,我希望你明白,我絕沒有勉強你的意思。當家父、家母建議我跟你交往時,我是想我們談得來。兩家又是多年故交,雙方家世和生活習慣都很相近,這些足以构成一樁美好婚姻的條件。如果你沒有喜歡的人,這應該是個不錯的主意。”
  “這么說來,不是你主動想跟我交往,而是伯父、伯母的主意。”
  听出她的語調好像有些不滿,嘉元連忙解釋道:“你知道我的個性,在与异性的交往上,我一向很被動。即使喜歡你,礙于……該怎么說呢?上回見面時,我們雖然談得很好,但總覺得你只當我是兄長,所以也不敢奢想。這次要不是家父、家母提出來,我真的……宁可錯過你,也不想讓你討厭我吧。”
  “我怎么會討厭你?”她心疼他的体貼。“我承認之前沒仔細想過這個可能性,因為……我們從小一塊長大,感情就像兄妹一樣。但是私底下,我其實很羡慕能當你女朋友的女孩,我想她一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了。”
  “那你愿意當這個幸福的女人嗎?“他情意款款的問。
  “嘉元……”利環眼眶潮熱,薄霧氤氳,好想點頭答應,可是內心里的疙瘩就是讓她遲疑的無法點頭。
  “如果你不愿意的話……”俊眸失望的黯淡下來。“不!”她急切的否認。“我是擔心自己配不上你。”
  “傻瓜!”他松了口气。“你怎會配不上我呢!我一直以為你很有自信的。”
  “感情的事不是自信就能解決,我擔心……”
  “我知道你擔心什么。”嘉元的眼神充滿体諒。“我也曉得男女之間的情感不是理智所能駕馭的。你答應跟我交往,不表示答應嫁給我,雖然我真誠的希望我們的發展是朝結婚進行。可是,万一交往過后,你發現我不是能給你幸福的男人,你隨時都可以喊停,我也會尊重你的決定。利環,我不想給你任何壓力,如果跟我交往會帶給你不快樂,我宁可不要。”
  “嘉元……”利環激動得難以言語。她到哪里找這樣好的男人?他全心全意為她設想,她卻對他三心二意,她還是人嗎?
  她首次生出主動積极的去經營一份感情的沖動,如果她下定決心學習愛嘉元,一定能從對昱棠的單相思里掙脫出來吧!
  “我愿意,我愿意的……”像要說服什么人似的,她一再重复著,緊緊的依偎進嘉元寬厚溫暖的胸膛。那里就像座安全的港灣,當他的雙臂環住她,當他穩定的心跳聲聲傳送她耳里,利環告訴自己這是身為女人所能希冀的最大幸福,一個疼惜她、尊重她的男人。
  何必再回頭去看那了無益、沒結果的單相思?那除了會給她帶來心焚頭痛外,就只有碎心的傷慘罷了。
  不再回頭、不再眷戀,但為什么心仍一陣一陣抽疼,像失去了某种最寶貴的東西?
  時序進入冬季,連續侵襲台灣的大陸冷气團,在十二月下旬達到最高峰,但冷卻不了城市人几乎要達到沸點的過節气氛。
  熱鬧的商業中心,處處林立綴飾著各种燈飾和擺飾的圣誕樹,主要道路的行道樹也挂滿小燈泡,華麗的圣誕音樂在大街小巷播放,報刊雜志的美容專欄教導女性最新的圣誕宴會妝技巧,公辦民辦的大型慶祝會一個比一個熱鬧,讓人目眩神迷,眼花繚亂。
  辜氏財團今年聯合旗下的所有企業,辦了個化妝舞會。利環原本期望嘉元能陪她赴會,可惜他有套軟体設計得完成,必須待在公司加班。她不想為難他,便和好友雅芳合租了昂貴的禮服赴會。
  她与嘉元的交往平順的進行,這段期間昱棠對陶琴的追求也轉為熱絡。他并沒有透過利環安排兩人的約會,可是利環從同事間的耳語得知,他常常陪伴陶琴赴宴。
  這种消息多听几次后,她發現胸口的疼痛只剩下被針扎過的微疼,她怀疑是自己麻木了,還是在和嘉元交往后,對昱棠的情感相對的漸淡去?她誠摯的希望是后者。
  她將精巧的絲質面具戴上,心不在焉的想著昱棠今晚會不會帶陶琴出席,他又會做什么樣的裝扮。隨即覺得自己這种猜想很無聊,他想怎樣就怎樣,根本不該是她關心的事。
  著向鏡里戴著金色貓咪圖案面具的女郎,她知道自己的裝扮一點都不特別,比起滿廳里千奇百怪的造形,她這件古銅金葸織花露背拖擺晚裝,只會被認為是俗麗吧。
  都怪雅芳,一直慫恿她租這件,她穿起來有种冷艷中說不出來的凄怨。是呀,像极了被人拋棄的哀怨貓女!
  “別看了,利環,我們快出去吧!”鏡子里多了個蜘蛛面具的冶格女郎,雅芳咯咯嬌笑著催促地。于是貓女拉了拉她的披肩式外套,和一身華麗行頭的蜘蛛女走出化妝間。
  蝙蝠俠朝他們走來,除此之外還有吸血鬼、泰山、海盜、凱蒂貓、芭比娃娃、巫婆、白雪公主,甚至連布袋戲里的人物都跑出來。比較起來,她和雅芳的造形真的是沒什么創意。
  利環邊在心里感歎,自己又不是藝術或是廣告科系畢業,設創意是應該的。她認命的走到餐台,決定今晚就當壁花了,穿這身晚禮服跳時下流行的熱門舞蹈,情景就像一道華麗的窗帘在跳舞,說有多可笑就有多可笑。如果是國際社交舞或許還可以。
  這個想法在舞會中得到認同,隨著重量級人士的陸續到場,适合年輕人狂舞暢跳的舞曲轉為華麗的社交舞旋律,由熱情的拉丁舞蹈展開序幕,利環接受一身燕尾服的爵爺邀舞,兩人將一曲森巴跳得有模有樣。
  之后分別和虎克船長和彼得潘共舞,在執拂塵的銀發大俠向她走來之前,她被穿緊身馬褲和燕尾服的高大男子截走,一縷熟悉的男人香穿過周遭層層的味道攻進她鼻端,她詫异的抬起眼,陷進一雙深炯闃昱如兩泓宇宙的黑眸里。
  是辜昱棠。
  她腦中只來得閃過這念頭,便被他強壯的省膀帶進舞池,在他霸气的引領下,利環經歷了一場光輝絢麗,充滿情欲的感官盛宴。
  當眼睛与眼睛相遇,冰封下的熱情瞬息被點燃,那些凍結在各自心坎的柔情,再不受理智的控制爆發出來。原本相隔咫尺距离的不可逾越界線,也在他熾烈的目光下化為灰燼。
  她的思緒中斷,被他深情如炬的眸光塞得滿滿。當屬于他的勻稱体軀隨著舞蹈的節奏擦触她敏感的体膚,撩撥出她体內陌生的火焰,一束束強烈的熱能几乎要融化她,利環雙膝發軟。
  他燙熱的掌心及時扶住她的腰,沿著她的裸背上下愛撫,帶來更多的酥熱電流,熾熱的眼則大膽的調戲、勾引,以柔韌且有力的軀体支撐她虛軟的身子,帶著她隨著旋律不斷的旋轉、旋轉……
  頂壁垂落下來的水晶吊燈在這樣的旋轉下,片片琉璃像是隨時要脫离頂壁朝他倆兜頭掉落,在頭暈目眩中,任他帶离舞池。
  一直到呼吸到冰冷干淨的空气,她才回過神來,發現自己被他帶到無人的走道上。大廳里的音樂聲隱約可聞,卻像隔了一道厚牆,她納悶他怎會帶她來這里。
  “你……”她張嘴欲言,然而所有的言語都淹沒在他复下的嘴巴里。化為細碎的喘息。
  在困頓的眼皮下,瞳孔也失焦了,無法看清楚地面具下的表憎,同時覺得五髒六腑像被烈焰灼燒,化作熱情經咽喉吐脫,在他霸气的唇舌糾纏下,爆發煙火一般的震撼。
  煙火燃燒需要氧气,當她因缺气而喘不過气來時,他不情愿的將唇移開,劇烈滾燙的呼息噴在她柔嫩敏感的臉頰上,嘴唇貼著她耳朵蠕動。
  “我為你瘋狂!”
  多少等待的痛楚都在他這句話里化為甜蜜的喘息,他說他為她瘋狂!利環的心在狂喜,急切的抬起頭想看清楚他眼里的情意。
  但他沒給她這個机會,在說完這句話后,他再度捧起她的頭迎向他的熱吻。這一吻燒光了利環的神智,除了感覺之外,還是感覺。
  那帶著火焰的手華從她柔嫩的裸背順著身体的曲線往的胸前撫來,隔著單薄的布料罩住她丰滿的乳房。她倒抽口气,還來不及阻止,他靈活的指頭便熟練的愛撫敏感的頂端,夾帶著刺痛的歡愉席卷向她。
  更過分的是,他火熱的唇也順著她柔嫩的臉際、修長的玉頸,一路吻向地暴露在衣服外的雪白肌膚。
  利環知道自己應該開口阻止他,但体內被喚醒的女性需要反而讓她弓起身体邀請他進一步的侵犯。他冰冷的面具摩擦著她胸前的柔軟,燙熱的手掌來到她圓潤的肩頭,推著上頭珠鏈形式的肩帶,企圖暴露出更多的雪肌供他品嘗。
  他貪婪的將舌頭伸進她乳溝,舔舐著丰盈的女性果實,并將她圓俏的臀部壓向他緊繃的男性需要,讓她知道他已為她欲火焚身。
  “我性感的貓女,我渴望的……讓我擁有你……”昱棠呢喃著動情的言語,畢竟禁欲了大半年,一旦被挑起生理需要,再難禁制。
  在他老練的挑逗下,利環覺得身体的每一個細胞都像在火焰里煎熬,股間濕熱的感覺。和抵著布料繃緊的乳房,都讓她既惶惑又無助。她慌得想推開他結實的身軀,反被他捉住雙手,按壓在牆面上,一雙沸騰著情欲的眼眸火熱的逼過來,像是禁受不住他眼中的電波,她只能軟倒在他身上任他為所欲為。
  可是這里是隨時都可能有人出現的通道呀,利環想提醒他,喉頭卻緊澀得發不出聲音來,只能沉淪在他狂野的挑情下,難以自拔。
  “啊……對不起!”突如其來的惊呼,讓正忙碌著剝除利環上衣的手停頓了一下。他机警的以眼角余光掃向那道夾雜著羞澀和千惊百駭情緒后退的优美身影,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該死!”他逸出一聲詛咒,心里亂成一片。
  比他心情更加混亂一百倍的利環,趁這机會掙開他,往另一方向奔跑。他怔在原處,一時間不曉得該去追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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