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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語凝一踏進莫家位于杭州的祖宅便想起了她娘,辜氏是莫財發的三姨太,不過窮她一生卻沒過過受寵的日子,在語凝才十五歲時母女代倆就被迫遷居鎮江,遠离大夫人周巧云的勢力范圍,而今踩在這片被掃地出門的土地上,語凝的恨熊熊的燃燒起來。
  “怎么,你還活著呀!我以為你跟著那賤人去了。”周巧云一開口就滿嘴的坏話,眼中的不屑几乎溢出眼睛。
  語凝的目光因那“賤人”兩字而閃過恨意,不過她能忍!
  “托大娘的福,尚稱平安。”她得体的行了個禮,除了周巧云外沒人看到眼中的鄙夷。
  “是誰在嚷嚷”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莫財發走了出來,“哦!你到了,這路途還真遠,走了這么些天,我還以為你給走丟了。”他自顧自的坐下。
  “女儿因為步行,故行程無沒縮短。”語凝心想,若不是他這鐵公雞吝嗇,坐船早到了。
  莫財發對她的話沒什么反應,“去歇著吧!明儿個穆公子來作客時可得好好招待人家,听到沒?”莫財發看也沒看她一眼,交代了兩句了事。
  招待你的頭列!語凝在心中罵道,又不是Y鬟又不支薪,你說怎么就怎么呀!不過她說出口的自然又是另一回事啦!
  “是的,爹爹。”斂袖垂額,柔順可人!連語凝都要忍不住要為自己喝采了。
  “哦!對了,你一路從鎮江走來,有沒听到什么風聲呀?”莫財發又問。
  “風聲?女儿不明白爹爹的意思。”她輕問。
  周巧云在一旁冷冷的插嘴,“老爺說的是海盜啦!前些天有船遭劫,連官船也一并遭殃。”
  語凝在心中冷笑,如果他們兩人知道她也在海盜的行列中,不知會有可表情?
  “豈止海盜,就連商號都遭了女賊。”莫財發語气中不掩其痛恨与不甘。
  語凝几乎要大笑了,但仍淡道:“爹爹,我只顧赶路,沿途沒多做停留,所以知道不多。”
  “算了算了。”莫財發不耐的揮揮衣袖,“女人家能有什么用!”
  語凝的眼神沉了沉,她最痛恨這种不把女人當人的行為,如果她爹知道眼前的這女人正是盜他數家商號的女賊,看他還會不會說女人沒用呢!
  “爹!”一個略嫌尖的女聲響起,一“團”粉紅色的就跑了出來,仔細一看原來是個女孩,姿色是不差,但臉上女是粉又是胭脂的,身上的玉飾、金飾叮叮當當更是教人目不暇給。
  莫財發皺了皺眉,“玉瑤,女孩家怎可如此大聲嚷嚷,這明儿個穆公子都讓你嚇跑了。”
  “爹!”她失望的喊,這回音量倒是收斂許多。
  那神情倒讓語凝認出了她,原來她就她爹二房的女儿,那“气質”倒是和小時候一樣的好哦!
  “老爺——”周巧云乘机就說,“我看玉瑤尚年幼,可能較不識大体,不如讓玉釵陪著穆公子吧!”
  這廂的玉瑤聞言臉更漲得通紅,一張嘴嘟了半天高,就是不敢回娘一句。
  語凝不解的暗忖道,這姓穆的到底是何方神圣,竟成了他們爭執的重點,而且她爹還為止千里迢迢的將她召回杭州。
  “好了,三個Y頭都陪,玉釵、玉瑤、語凝,好生伺候著穆公子,這門親事我們一定得攀上,這樣一來莫家加上穆家庄的財勢,哈哈!那便是無人能敵的。”莫財發打看如意算盤,一張臉得意了起來,仿佛穆家庄的產業已在他手上似的。
  要把女儿推銷給這姓穆的,也不用弄得像媽媽桑叫姑娘陪客一樣?不過看大娘那急切的模樣,她不禁想,難道是大娘授意莫守秦來殺她,只為怕她搶了女儿的丈夫?那倒好,反正她早就打算不讓大娘如意!
         ※        ※         ※
  穆家庄荷風閣內,杜仲秋笑著斟了一杯酒,一臉春風得意的模樣,一旁的穆劍秋看來可就悲愁多了,一對濃眉此時正不悅地攢起來,一張俊俏的臉顯得憂心忡忡。
  “你非得這么開心不可嗎?”穆劍秋不悅的睨了對面的人一眼。
  “哈!我當然開心羅!難得見你你鱉,平時的你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身邊的人又將你伺候得好好的,連當個海盜都能名揚四海,你呀!就是被寵坏了,偏偏人家辜姑娘沒興趣哄你,你要冷酷她走人也!”杜仲秋半是教訓的話。
  穆劍秋看了他一眼,“我煩的不只這一樣。”
  “哦!你說的呆是今天那場‘鴻門宴’?哎呀,難道相親這區區小事能難得倒你嗎?”杜仲秋調侃著。
  “你以為我愛呀!可是這回真是被莫老頭纏死羅,要不是這万貫錢財,那嗜錢如命的老頭會想攀這門親嗎?”穆劍秋沒好气的說,心中真想跑回雪月島當他的海盜頭子,只是母親還在的一天,他對穆家這片產業就有責任在。
  此時綠聆端了碗白木耳蓮子湯進閣來,唇邊仍如往常帶著一抹淺笑,“公子何須煩心,喝碗綠聆親手調理的甜湯去去火吧!”
  綠聆、紫鳶、紅梅和藍苓是穆劍秋身邊的四個Y鬟,在穆家庄內她們將穆劍秋的生活照顧得無微不至,甚至在雪月島上,她們都能各司其職。既然她們的主子平時可以當翩翩貴公子,在海上又能成為雄霸一方的海盜領袖,做Y鬟的自然得學机靈點了。
  說起綠、紅、紫、監這四姝可各有各的本領,綠聆是個好廚子,做出來的菜肴精致又美味;紅梅一雙巧手彈得一手好箏,女紅更是沒話說;藍苓是記帳的能手,凡有關數字的事交給她一定搞定;紫鳶則有一身好功夫,負責在穆劍秋不在時保護穆家庄。此四姝對穆劍秋可謂既崇拜又忠心,當然這也是寵坏穆劍秋的女人“們”之“四”羅!
  “唉,穆兄弟呀穆兄弟,我可真羡慕你哦!有綠聆、紅梅、藍苓、紫鳶四個美女這么照顧你,看她們個個要美貌有美貌,要才情有才情,就算你娶個丑八怪回來也不會太吃虧呀!”杜仲秋酸溜溜的說。
  “杜大人此言差矣!”綠聆反駁道,“丫鬟終究是丫鬟,公子要娶妻當自有他的打算。”真是不卑不亢,大方得体。
  “當然有差別啦!你瞧有誰稍一順心就有人端甜湯來降火气,哪像我杜某人……唉!來了半天,要不是自個儿摸了壺酒,這下豈不渴死。”杜仲秋若有所指的說。
  綠聆被糗得紅了,一張巧嘴硬是苦哈哈的擠不出一句話。
  幸好紅梅出聲拯救了她,“杜公子,綠聆不懂事,不如紅梅為你撫一曲清冰暢心脾的曲子,再大的火也降了。”
  “這當然好,哈哈!”杜仲秋終于滿意了,斜睨了眼一旁兀自悶悶不樂的穆劍秋,苦有所指的說“是福不是禍,也許赶明儿你就反而感謝起莫老頭了!”
  穆劍秋躁郁的瞄了他一眼,仿佛他發燒似的看著他;杜仲秋只是爽朗的笑了几聲,那之中似乎又含了几分的神秘……
         ※        ※         ※
  一大早語凝就被嘈雜的聲音給吵醒了。
  莫家大宅內由大房、二房分据東西廂,后面一進則是莫財發獨生子莫守秦的天地,至于語凝就只能像童養媳似的窩在下人房隔壁,吃住都比她沿途旅行的差。
  語凝正在想什么事這么吵,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就響起,“三小姐,三小姐!”
  語凝再次整整衣裝,這才過去開門,“吳嬤嬤,什么事呀?”
  “瞧你,怎不穿漂亮些?你看你這頭發,連個簪子都沒有,這可怎么是好!”吳嬤嬤是個躁性人,邊說著便將她推回房里,馬上就要動手改善她的頭發。
  “等等……”語凝抓住她的手,腦子被這一攪和倒迷糊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哎呀!你不知嗎?今儿個穆家公子要來,老爺的意思是要你們姊妹其中之一去嫁穆公子,玉瑤、玉釵兩位小姐已梳妝打扮了好久……”吳嬤嬤一口气說了一長串。
  原來又是那回事!語凝不痛不痒的笑了,“那好呀!玉瑤、玉釵兩位姊姊一同嫁過去,買一還送一呢!”
  “哎呀!”吳嬤嬤情急的叫了起來,“你別傻愣愣的,以你這等容貌,這等才情,穆公子不看上你才怪!”
  語凝的眉蹙了起來,若非為了打斷大娘、二娘的美夢,她還真希望可以不用去應付那位穆公子。
  “這女孩家可得很注重婚事的,那會是女人命運的一個轉机呢!”吳嬤嬤迅速幫她梳頭邊說。
  “女人命運的轉机?!”語凝笑諷道,“不過是從一個男人的手下轉至另一個男人手下罷了,橫豎是躲不過被桎梏的命運。”
  “我不懂啦!反正你快打扮打扮,我得去忙了。”吳嬤嬤說完人就退了下去。
  語凝望向鏡中模糊的面孔,心想自己是不想出嫁的,她不想一輩子仰男人鼻息過活,但不知怎的,鏡中浮現慕容滌塵那狂放的臉……
         ※        ※         ※
  語凝依命碎步來到招財亭時,一大桌的大魚大肉已擺好了,亭內除了已滿面暈紅的莫財發外,還有正笑得嬌揉造作的玉瑤、至于玉釵則像只小老鼠似的低垂著頭。
  當她從小徑上走過去,遠遠就可看見今天的主角穆公子緊鎖著雙眉,一臉不耐的樣子,此時她真有點同情他。
  “語凝,來來亞,見過穆公子。”莫財發看到了語凝就出聲招呼,仿佛見著救星似的。
  穆劍秋大受震惊,是她!辜舞盈……沒錯!她正是一再洗劫莫家商號的女賊,也是教他首度心動的女子,她——竟然是莫老頭的女儿!呵,有趣,有趣得緊,他正為失去佳人芳蹤而心緒不佳,沒想到竟在此重逢,只不過她不識得坐在她眼前的就是慕容滌塵罷了!
  “穆公子,這是小女,名喚語凝。”莫財發見劍秋對語凝頗感興趣,一雙眼從她出現就盯著不放,心中暗喜,成了成了!這下他莫家商號可要和杭州第一富家的穆家庄結成親家了。
  “穆公子万福,歡迎光臨寒舍。”語凝低頭行禮,從這角度看去只見他的白衣白鞋,不過她可以猜到這八成又是紈褲子弟。
  “承蒙令尊抬愛了,在下穆劍秋,有勞姑娘處還請見諒!”穆劍秋有禮的說。
  “哈哈哈!”莫財發干笑兩聲,“穆公子,咱們也吃得差不多了,不如讓凝儿陪你逛逛,我這莫家大宅可也花了不少手筆哦!”
  語凝和穆劍秋聞言公別環視了“招財亭”一圈,假山假水配上個俗气的名字——招財亭,可真是好的手筆呀!兩人眼中同時浮現笑意。
  語凝的目光碰到他后硬是給扯開去,即使知道他一直注視自己,她卻死也不肯看他一眼,死登徒子!她在心中暗啐道。
  “爹——”玉瑤忍不住出口抗議,眼見一個好的丈夫人選就要被搶走,怎能不心急呢?
  “好了,你們兩個先回房,由語凝陪穆公子就可以了。”莫財發權威的命令道。
  玉釵台釋重負的引退,那張臉自始終都未抬起;而玉瑤雖滿臉的不愿意,卻也莫可奈何。
         ※        ※         ※
  語凝一向對公子哥儿沒啥好感,尤其是家財万貫、不事生產的紈褲子弟,而眼前這一位看來就是。就算他生得文質彬彬、器宇軒昂,就算他長得好看一點,也許不只“一點”啦!但他還是個公子哥儿,搞不好還是奸商呢!
  “凝儿姑娘——”穆劍秋打破沉默。
  不料卻為她冷冷截斷,“你我尚未熟識到足以互稱名諱的地步,公子請自重。”
  穆劍秋惊愕了一下,好辣!這妮子的辣模樣又露出來了。
  “凝儿姑娘似乎對在下頗有敵意哦!”穆劍秋仍笑得一派瀟洒。
  偏偏語凝正討厭這种笑法,仿佛天下的女人都該為他傾倒似的。是啦!他是好看了點,她也不小心多看了兩眼,但那又如何!他還是沒慕容滌塵的狂放不羈,沒慕容滌塵的剛正不阿。
  “豈敢,豈敢!”語凝的語气仍是沒有太多尊重,雖說她要破坏人家的婚事應對他好一些,如此一來他才會選她,而她也不有机會讓她爹丟臉,但一看到那張自詡風流倜儻的臉卻老忍不住激他。
  不過對穆劍秋來說心情就复雜了,如果他要將她名媒正娶的迎娶進門,唯有“穆劍秋”辦得到,可是偏偏對這個他竟莫名的反感,這又該如何是好?
         ※        ※         ※
  穆家庄荷風閣內再次傳出震天的笑聲,杜仲秋抱著肚子,看著繃著臉的穆劍秋,笑得更肆無忌憚了。
  “你還笑!我都還沒找你算帳呢!明知那Y頭在莫家,也不先通知一聲。”穆劍秋喝了杯酒,狠狠的瞪他一眼。
  “我不是早告訴過你嗎?是福不是禍。不過想起那Y頭對待你的態度,唉!恐怕我這話是說得太篤定了。”杜仲秋摸了摸下巴,仿佛那儿真有胡須似的。
  “我那晚從長江三怪手中救出她時,她可挺溫柔的,可見她也可以很嫻靜的。”穆劍秋回憶的說。
  “是啊!她只地‘慕容滌塵’溫柔,你——穆劍秋是她看不上眼的紈褲子弟。我看哪你別當穆家公子了,就讓慕容滌塵來把穆家商號洗劫一空好了,到時你就帶著你的如花美眷做你的雪月島主去。”
  “杜仲秋,你再不閉上嘴,我就把你扔回北京,哎,慕容當家的,你也太狠了吧!你可不要后悔。”
  穆劍秋踱至池邊,一顆心早飛得遠了,不管她是莫語凝還是辜舞盈,反正他要定好了
         ※        ※         ※
  語凝實在過不慣無所事事的日子,她猶豫了一下,就決定換裝上街去世逛逛,古振雄給她的几個哨點她都尚未去拜會過,于是她決定去世街上一趟。
  杭州的街頭可比那鎮江熱鬧上几分,吃的、喝的、用的無所不有,就連那男人的娛樂場所——酒樓都比鎮江多了好多,看來縱情酒肉的男人是哪儿都有的。
  “詠春茶樓”是杭州有名的茶樓,語凝在行經此茶樓時不禁多看了兩眼,這一瞧倒叫她的步伐沉滯一下。
  二樓的角落端坐著的是穆劍秋那自命風流的家伙,他那一身醒目的白色是那么招搖,想不看見都不行。
  而語凝原本已打算季開的腳又因他對面的男子停住,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那有點神秘的杜仲秋,他為什么會和穆劍秋在一起?
  “客官,里面請。”店口的小二見有人躊躇在門口,便好心的招呼他。
  今天語凝扮了個老頭,心想既然小二哥這般熱情,她也不推諉,隨著走進去,老實不客气的上了二樓,挑了個最适合“听壁角”的角落坐下。
  語凝坐了有一會儿后,令人气結的是那兩人竟能紋絲不動的喝茶,半句話也沒說。
  又過了几盞茶時間,正當她沒耐性的打算离去時,三個大漢上了樓來。
  “小二,給我們三兄弟來缸好酒,再來几樣好菜!他奶奶的,老子真夠衰的!”說話的人一張嘴下的胡子七零八落挂在下巴,上面還坑坑巴巴的布滿傷痕,使他原本想必就不好看的臉就更是不能見人。
  小二哥看他一臉凶樣,很快下樓備酒菜。
  “大哥,你說咱們這仇還報不報?”另一個手上包扎得密密麻麻的人問。
  “你說的什么話!”先前的大漢猛拍了一下桌子,桌子上的花生米全跳了起來,“你看看我的臉,你說要不要報?!”
  這三人不正正是長江三怪嗎?竟然沒死!語凝訝异的暗忖道。她原以為他們大概全死了呢!
  “是啊!憑我們長江三怪,慕容滌塵算什么!”第三人開始囂張了起來。
  隔壁桌的杜仲秋揚起了一道眉,對他對面的穆劍秋詭异的笑了笑。“喂,你笑什么笑!”手上包扎得密密麻麻的大漢瞄到了杜仲秋的反應,兩句話沒說完就揚起大刀,霍霍地朝他逼近,“對老子的話有什么意見?”這說話的同時,其余兩怪也轉過去世瞪他。
  “意見是不敢,只不過……”杜仲秋好整以暇的拿起酒杯,輕輕的啜上一口,這才滿意的放下杯子說:“只怕慕容滌塵真站在你面前時,你會連求饒的時間都沒有。”俊朗的臉上猶帶笑意,就是不正眼看那三人,輕蔑之意不言而喻。
  “你!好小子,哪條道上的,報上名來!”長江三怪齊站起來,大聲吆喝著。
  “在下杜仲秋,家住北京城,有空可以到寒舍走走。”
  “杜仲秋!?听都沒听過,哈……”長江三怪大笑起來,此時那一直背對大家的白衣男子,也就是穆劍秋終于起身,他的眼光對上語凝,對她邪邪的一笑。
  語凝嫌惡的想道,這不正經的男子!光天化日之下竟然……竟然對“他”頻送秋波,難道……他認出她了?!不!不是的,他哪有那么厲害,再說她的易容術一向足以自豪,那么那姓穆的确實有病啦!
  杜大人可是堂堂的兵部尚書,能有幸受邀至尚書府一游的机會可不多哦!穆劍秋縱容的打開檀木扇,优雅的扇了兩下。
  杜仲秋喝下了一杯酒,“穆兄,既然他們對我的邀請沒興趣,那咱們就走吧!”他一揮衣袖与穆劍秋交換一個揶揄的笑,兩人連袂而出。
  長江三怪不愿就此罷休,提起兵器便喝道:“逃哪去世!”三人追出沒兩步便忽然倒地呻吟不止。
  原來那姓穆的不只流里流气,更會使毒,語凝心想,他那一揮扇便把毒物送往那三人,當真是使毒高手。
  “杜大人,饒命啊!”頓時求饒聲四起,原來長江三怪以為是杜仲秋下的手。
  杜仲秋看了穆劍秋一下,“那是穆大人的見面禮,痛上半個時辰便沒事,有空別忘了到府上奉茶呀!”說完兩人放聲大笑的离去。
  這邊的長江三怪哪還敢去,三張臉苦哈哈的只能不住的點頭。
         ※        ※         ※
  這几日穆劍秋以巡視家產業為由,已出門數日,當然他忙的是雪月島的“大買賣”,不過卻也沒有時間再上莫家,害得莫財發大失所望,而語凝的一顆心更是七上八下的。
  她實在摸不透對穆劍秋的心意,既希望他的出現又怕他真的出現,原本她是被他弄得心煩气燥的,但等他真的消失、不來了,她又覺得不安,令她不禁笑斥自己是自討苦吃。
  今天她連改裝都嫌麻煩,從后門一閃就往碼頭了,那儿說不定可以探到什么消息。
  語凝剛要走近碼頭,就見杜仲秋笑盈盈的迎面而來,她想向他問慕容滌塵的情況,卻又不想看見他那雙精明、尖銳的眸子,不過,不管她想不想見他,來不及了,她別無選擇的余地。
  “莫姑娘,別來無恙啊!”他已出聲招呼。
  他竟然知道她的本姓,語凝壓下訝异,伶俐的說:“托杜大人的福,沒缺手沒缺腳的尚稱平安,只不過……”
  “不過什么?”杜仲秋可有些好奇了。
  “不過最近犯小人罷了。”語凝瞄了他一眼才說。
  “啊!小生不知哪里得罪莫家這妹子了?”他故作惶恐狀,語凝差點笑了出來。
  “會和穆劍秋那等紈褲子弟同進同出,不是小人是什么?”她回了一句。
  不料杜仲秋竟仰頭大笑,“哈哈!我真同情穆劍秋,惹到你顯然是他的失誤呀!”
  “敢問大人,閣下攔下我難道只為和我聊穆某人嗎?”“當然不是、當然不是,其實我想聊的是……”他故意神秘兮兮的“慕容某人的事,就是不知姑娘是否有興趣?”說完就率先走進了一艘船里。
  語凝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
         ※        ※         ※
  “什么!?”穆劍秋非常沒有形象的大叫出聲,“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何她加入組織我不知道?難道你不覺得有告訴我這個當家的必要嗎?”他對杜仲秋危險的眯起眼睛。
  可是這時的杜仲秋好似完全感受不到他高熾的怒气,兀自保持一貫的縱容笑意,而且一臉看好戲的神情,那不知死活的模樣真教旁人給捏把冷汗。
  “兄弟,小心你的形象,溫文儒雅的穆公子。”杜仲秋的皮真不是普通的厚,膽也不是普通的大。
  “杜仲秋,你再不從實招來,小心我剝了你的皮!”穆劍秋不吃他那一套,一心只想知道他做了多少“好事”。
  “別急別爭,瞧你跟那位凝儿妹妹的急性子如出一轍,真是天生一對呀!”杜种秋攤開檀木扇扇了兩下。
  “誰讓你喊她凝儿來著?!”穆劍秋暴躁的說,几乎要咆哮起來了,“還有,你再不說我就餐餐幫你‘加料’,然后一腳踢你回北京!”
  杜仲秋聞言,知道不能再玩下去了,“我是說凝……呃……莫姑娘已加入雪月島的組織。”
  “這我知道,我是要你說你究竟又做了什么。我知道一定不只如此;還有,你怎么知道莫語凝就是辜舞盈的?”穆劍秋一點都不含糊,半點不放過。
  杜仲秋歎口气搖了搖頭,“你怎么連問問題都和那位姑娘一模一樣?其實她不明白還情有可原,至于你則有些不該哦!別人不知我的本事,怎么連你也不解呢?”
  穆劍秋一想,馬上了解他的意思,雪月島雖由四當家古振雄負責打探消息,可是論起當探子,可沒人比得上杜仲秋的迅速、确實了。
  “雪月島又不是沒人……”穆劍秋雖不再那么激動,但眉頭仍鎖著,“你又何必讓她趟這渾水!”
  “哦,現在雪月島又變渾水啦!人家姑娘當初可是看在慕容滌塵的份上,才答應加入的呢!”
  “慕容滌塵?!”穆劍秋一臉陰晴不定的表情。
  “沒錯,她對咱們慕容當家的可是心悅誠服,我看你也甭去纏人家了,只消告訴她,你就是慕容滌塵,包你馬上娶得美人歸。”杜仲秋說。
  語凝對慕容滌塵的忠心倒教穆劍秋收情复雜万分,沒想到這小妮子對穆劍秋那么不假辭色,對慕容滌塵卻信任有加,思及此他不禁吃起自己的醋來。
  “哦!對了,”杜仲秋想起什么似的說,“莫姑娘的第一件任務是打探穆衣庄的產業分布,所以你不用處心積慮接近她,她就會想辦法來接近你了。”她一副施恩者的嘴臉。
  “什么?”穆劍秋咬牙道,剛平息的怒气又揚了起來。
  “嘿!這可不是我干的!”杜仲秋見狀赶昆撇清,“這可是莫姑娘自個儿提議的,她說什么來著……啊!對了,她說穆家財大業大,穆公子又像是個紈褲子北,這難保不是壓榨人民來的,所以可以先以穆家產業為目標。”
  穆劍秋的臉色暗了暗,過了半晌仍不置不語。
  “哎呀!兄弟,你也不必難過了,人家這么建議也是正常的,而且如此一來,你不就更有机會接近她嗎?再說就算不行,也還有個慕容滌塵嘛!”杜仲秋安慰道。
  “我決定了。”穆劍秋握拳站來,杜仲秋惊訝的看向他堅決的臉,“我要讓她愛上穆劍秋,且心甘情愿的嫁入穆家。”他的語气是不容置疑的。
  “唉!就曉得你這人專做些怪事!”杜仲秋眼角瞄了他一眼,嘴上雖歎气,心里頭卻正樂著,想必好戲就要上場啦!
         ※        ※         ※
  語凝輕輕的卸下臉上的妝,并再三檢查是否恢复原狀,轉身將換下來的衣服收好摺過,仔細的收藏在箱子內,然后她環視四周,确定沒人看后,微提口气,人便上了梁柱。
  等她躍下梁柱時,那些“戲服”已被妥善的收藏好了,她拍拍手上的塵土,在桌前坐了下來。
  “唉!穆劍秋那家伙,不想見他時老在這儿晃,有事時卻又不見人影,真是亂沒誠意一把的。”語凝自言自語道。
  “砰,砰,砰!”門被拍了三聲響,吳嬤嬤的聲音傳來,“三小姐,穆公子來了,老爺要你出去。”
  語凝翻翻白眼,吁了口气,“謝謝你,吳嬤嬤,我馬上就去。”
  “不用了,我自己來了。”一個多日不見的男聲響起,穆劍秋的身影出現在她正打開的門外。
  語凝不語,直到吳嬤嬤走了,這才開口,“我以為穆公子消失了呢!”
  穆劍秋得意的笑了起來,“讓姑娘挂心了。”
  語凝撇撇嘴角,一副“懶得理你”的表情。
  見狀穆劍秋也不以為然,反而自顧自的走進她的閨房,自動的在桌前坐了下來。
  “我又沒請你進來。”語凝馬上抗議道。
  “你爹沒教過你待客之道嗎?”穆劍秋努努嘴,指著桌上的茶水,意思十分明顯。
  “你爹沒教過你作客之道嗎?”她不答反問,自已在他對面坐下來,倒了杯水自己喝了起來。
  穆劍秋笑著搖了搖頭,只好自己倒了一杯,“嫁給我吧!”
  語凝愣了一下,沒想到他這么單刀直入。
  “嫁給我沒什么不好,穆家庄又大又舒服,不愁吃穿,至少一定比你現在過得好。”他气定神閒的說。
  “我不希罕你的錢財,再說什么叫過得好?不過是從一個男人控制下換另一個男人,就像換了獄卒一樣,我人還是在牢內!”語凝不以為然的反駁。
  穆劍秋怔忡了下,一抹欣賞的神色馬上浮現,她可真是個特別的女子!
  “那至少答應我先來府上作客,也許你會喜歡穆家庄也不一定。”他繼而提議。
  正好!真是個好机會,語凝佯裝有禮的道:“那就有勞公子了。”
  “說好的,可別后悔!”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她也很干脆。
  “那我明天派人來接你。”穆劍秋接口道。
  “來就來,誰怕誰!”語凝挑戰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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