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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老張口中得知范佟對她獨鐘的情意后,貝儿如常地上下課,日子像是一成比變的平淡,實在則是為掩飾內心澎湃洶涌的激越情緒,深怕處理不當,泄露了自己不該外放的真情感,那是另一個不為人所知的柔情貝儿。
  而范佟亦是冷冷的,不再如先前一般地挑畔或逗弄貝儿,惹得她怒火高漲。只有小小當他是貝儿地跟前跟后,像只饒舌的鸚鵡,成天纏著寄身于貝儿体內的范佟,拜托促成她和范佟交往,而范佟根本無心傾听小小的請求,因為他忙著悔過,或說自我懲罰吧。
  范佟如此的做法,究竟所求為何?
  原來是自從那日在合歡道上,他強吻了貝儿,或是說貝儿遭了他的狼吻后,他自覺像是一頭喪失理性的獅子,只想侵占獵物,据為己有,不讓一旁伺机而動的谷淮允有机可乘。強烈的占有欲驅使他采取強烈的手段,以致忽略了貝儿的感受,也許是他過度的情緒反應,釀成貝儿的反彈或反感吧。
  當貝儿奮力自他怀中掙脫開時,他始終忘不了她臨走前射向他的那一記忿恨眼神,令他懊悔至今猶不能釋怀。
  几天來在學校見面,他總是刻意回避貝儿的目光,极不愿再見到貝儿那樣無情的眼神,像夜晚時分的聚光燈,蒼白冷然地投射在寂寥的街道上,對他而言,那無疑是莫大的折磨,与起接受貝儿慘然的眼神,不如自己懲罰自己吧!
  只是貝儿感到不解,范佟對她的態度,為何大不同于以往,難道是老張在誆她?唉,有道是“多情總被無情笑”。
  戀人那顆懸挂在高空的心,好似再不得安宁了,尤其是面對一段扑朔迷离的愛情時,更是惶惶不安,連睡都不安穩。
  夜里,靜躺在床上,貝儿輾轉難眠,追憶起兩人認識以來所發生的种种情事,那不遠不近的片片段段,記得的盡是斗嘴吵鬧,實在難找出任何有關情愛的蛛絲馬跡,除了出事那晚的相送,范佟無意間的柔情的确曾令她產生一絲甜蜜上心頭,可是沒料到竟是一場暴風暴雨前的宁靜,之后,兩人便出事了。
  屋外突然傳來陣陣嘈雜聲,像是有人在爭吵。
  “趙小姐,你請回吧,這么晚了,咱們少爺早已入眠了。”
  是老張的聲音!
  貝儿立即翻身,一躍而起,夜里微寒,披上了外衣。
  “我有緊急事情,今晚非見著她不可,別攔我!”
  是范佟!
  他怎會在深夜登門呢?
  貝儿几分錯愕,該不會是母親出事了吧!
  老張一路攔阻,范佟則像進自家廚房似的熟悉,全無需旁人帶路。
  “老張,你先去睡吧,我自己知道怎么走。”范佟催促的聲音并無不耐之意,只是不想勞煩他。
  范佟急促拔尖的聲音,在夜深人靜時听來,尤其惊心動魄。
  接著,一陣倉皇急促的腳步聲,穿過中庭而來。
  貝儿整好裝,開門往外探去,范佟和老張赫然出現眼前。
  兩人一見她,也停步睜大眼,不意竟將她吵醒了。貝儿乍見范佟直闖她的閨房,突然神情泛著些許然,怎么心里才念著他,他就真的出現了,這個人竟黏她黏得像自己的影子,甩都甩不掉,也有些舍不得甩了他。她下意識地拉緊身上的外衣。
  “少爺,趙小姐堅持非見到你不可,一路闖進你房里,老張擋也擋不了。”老張忙著解釋。
  貝儿心想,他來了也好,問個明白,別教她難以琢磨,胡亂瞎猜的扰人心神,太累人了。
  范佟見了貝儿,反而沒話了,像跟電線杆似地杵著不言不語,但臉上卻是一陣青一陣白。
  老張疑惑不解地追問著一進門便橫沖直撞的范佟。
  “趙小姐,老張覺得奇怪,你怎會知道我家少爺的房間在這儿,是不是你以前來過這臨時會館呀?”老張端著一臉問號。
  “我不但來過,我還住過呢!”范佟未加思索地就回答了老張。
  貝儿可急了。怎么他自己反而不小心說漏了嘴呢?
  她正欲開口提醒范佟,范佟卻又態度輕佻地瞅著貝儿說:“在夢里,我自己都數不清來過這房里几次了,當然熟咯!”幸虧他會掰,可把貝儿給嚇出一身冷汗。
  這個人就是這樣沒個正經,都不曉得他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是假的?
  老張木然地張著一雙睡眠不足而顯得微腫的眼睛,“哦,是這樣子啊!”一邊心里想著,現代的女孩子家,真的已把禮義廉恥拋在腦后。揉了揉眼,逕自下去休息了。
         ※        ※         ※
  “什么事非三更半夜來找我,等到明天就發霉了,是不是?”
  貝儿仍站在門口,故意語气漠然地戲謔著他的夜半造訪。
  她刻意地駐留在門外邊是不想讓范佟走進房里去,畢竟孤男寡女獨處一室,總是惹來閒言碎語,何況又被老張看到了,她更是不能大意,免得落人口舌。
  “唉!沒想到當女人這么麻煩。”他搖晃著頭,搖得用力,像博浪鼓。
  貝儿被他沒頭沒腦的回話給唬住了。
  一時不察,范佟已不請自進了她的房間。
  只見他屁股才一沾椅,像触電似的又自椅上彈了起來。
  惊呼一聲,“差點忘了,不能坐的!”
  貝儿被他稀奇古怪大動作搞得真是一頭霧水。
  她兩手抱胸,倚著門,心想:看你能玩什么花樣。她將房門敞開,万一他有不軌的舉動時,隨時准備喊救命。
  范佟見她光明磊落地立在房門口,他可急了。
  “貝儿,這种事……最好關著房門說比較妥當。”走了過去,欲將房門合上。貝儿橫加阻攔。這家伙每次都這么霸道,從來不懂得溫柔,這回她是不會讓他得逞的。
  “休想把房門關上,有什么事,你就直接開天窗說亮話吧!別鬼鬼祟祟的。”貝儿死命抱著門,硬是不肯放手。
  兩人一拉一扯,像在拔河比賽。
  “真的要在這里說?”范佟好似不能再等了的急忙狀。
  “廢話少說,有屁就快放吧!”貝儿每次都被他气得一點气質也沒殘留。
  范佟望了望陰暗黑的四周,有几盞燈火仍未熄,他怕隔牆有耳,所以顯得猶豫。
  “快說啊!”貝儿下催符。
  “你別后悔喔?!”范佟臉上出現難得一見的遲疑。
  貝儿倒想听听是什么大新聞,能讓他惊慌失措到這步田地。
  “咳……啊……你的……那個……來了。”范佟說起話來遮遮掩掩的,中間像穿插了好几個休止符,停停頓頓的,音量又小。
  貝儿一時半刻里沒搞懂他的語意。
  “什么來了?”貝儿左右張望了一下,門口啥東西也沒有,早料准啊又在瞎扯膽淡。
  范佟的眼睛往上一吊,略顯焦急。
  不得已只好挨近她的身体,把嘴巴湊到她的耳朵旁。
  貝儿立刻竄開,“警告你,別靠我太近!”
  范佟沒好气地說:“好,是比逼我大聲說的。”
  他輕咳一聲,然后拉開嗓門,朗誦似的大叫。
  “趙貝儿的月經來了!”說完后,他臉不紅、气不喘,仿佛麻煩已經丟出去了,沒事一身輕似的。
  “你找死啊!這么大聲!”
  貝儿整個人扑了過去,五指大手堵住他的嘴巴,她整個臉紅得像關公。
  貝儿這么一扑,兩人之間的距离不到三寸。
  范佟一看,難得她自動投怀送抱,佳机不可失,他那一雙閒著也是閒著的手,便當仁不讓地摟著貝儿,順帶地把嘴湊近。
  “是你要我說的啊!”
  貝儿惱怒得想一拳打在他的眼眶上,讓他變“黑輪”,繼而一想,可不行,哪有自己打自己的身体這回事。
  突然,老張又出現在門外。
  “少爺,發生什么事了?”
  兩人同時被老張的聲音給嚇了一跳,差點又魂非魄散。
  “老張,快被你嚇死了!”范佟嘴里念著老張,手上可沒閒著,更使勁儿地將貝儿環抱住,像兩捆干稻草綁在一塊儿,腰連著腰。
  貝儿想說的話和范佟一樣,只差沒出口。
  老張見兩人狀似親密,摟摟抱抱。那位趙小姐還真主動,瞧她把少爺抱得快喘不過气來了,一點也不害臊,他老張簡直看不下去了。
  “趙小姐還沒走啊?”老張代下逐客令。
  “我……”貝儿又忘了自己的身份。
  “我的問題還沒解決呢!”范佟急著接腔。
  貝儿緊跟著他的話尾說:“是啊,事情沒解決呢!”一邊揮手要老張下去。
  老張順從地消失在夜色里。
  貝儿此時才惊覺腰上擱著一雙手支撐著她的体重。一發現便急忙地掙開,遠遠地与范佟井水不犯河水。
  范佟坐也不是,躺也不是,他站得腳都發麻了。因為他不是女人,不會處理女人的生理周期問題,只能求助于身体的原主人。
  “怎么辦?要不要我去買那种‘成人紙尿褲’回來,還是你都用‘有翅膀’的?”范佟聳聳肩,這种事他真的無能為力。
  貝儿狠瞪他一眼,都什么時候了,還在尋她開心。
  “好,好,不吵你,你慢慢想再決定要怎么教我,反正我會虛心學習,女人的身体真是千變万化,不可思議!”既然坐立都不安,干脆蹲下來。
  貝儿可是方寸大亂了,怎么去教一個大男生處理女人的胜利問題,又不是在教健康教育的課程,況且拿她的身体做實驗,好像自己是一只解剖桌上的青蛙,而且是赤裸裸的那一只。有哪只待剖的青蛙穿衣服嗎?好像也沒有,是她太敏感了。
  “貝儿,你不會因為我是男生,而不好意思開口教我吧?”范佟見她久久說不出話來,只鼓著醉酒般的大紅臉蛋,他也猜出了大概。
  “唉呀,要從何教起嘛!你們男生又不懂。”貝儿左思右想就是不知從何下手調教。
  “你直說無妨,反正我對你的身体早已了如指掌。”說著,他曖昧一笑,“告訴你一個秘密,我現在最喜歡做的一件事就是——洗澡!”
  貝儿的臉由紅轉黑,由黑再變紫,像塊烏云罩頂似的,而躲在云層后的雷聲隨時會從天而降。
  “范——佟,你這個王——八——蛋,納——命——來!”哇,這雷母果然比雷公響亮可怕。
  貝儿仗著她那幅高頭大馬的身軀,一把將范佟壓倒在床底,她掐住范佟的脖子,毫不留情地欲置他于死地。
  范佟一看情勢不對,大呼:“老——張——救——命——啊!”
  他一邊呼天搶地喊救命,一邊把兩腳跨在貝儿的腰上,還嬌喘吁吁,宛如一幕香艷的限制級鏡頭。
  “范——佟——你——的——腳”
  貝儿的怒吼聲,相較于惊蟄時的春雷,堪稱是有過之而不及啊!
         ※        ※         ※
  這一堂上的是“中國古典文學解讀”,文質彬彬的老師,玉樹臨風地立于台上,儼然是從《紅樓夢》里走出來的賈寶玉。
  貝儿兩手托肋,聆听老師抑揚頓挫的朗讀聲,沉醉在《紅樓夢》的儿女情長之中。
  范佟則側臉端詳著貝儿优美的輪廓,卻見她目不轉睛地盯著老師。
  “口水快流出來了。”范佟的醋意滿天飛。
  貝儿下意識的用手背擦了下嘴角,才知又被戲弄了。
  “你……”她又舉拳作勢欲攻擊范佟。
  “老師!”
  范佟猛地站起來。
  貝儿暗自怒罵他,又要打小報告了。
  “趙貝儿同學,有什么事?”老師放下了《紅樓夢》的讀本。
  全班同學的目光焦點又聚攏過來,其中有一雙充滿哀傷難過的,則是來自谷淮允的。
  “老師,我想去洗手間。”范佟說完俯看隔座的貝儿一眼。
  在老師還沒回應以前,貝儿也附和著說:“老師,我也要去。”听她的口气,好似是被迫無奈。
  她的确是出于無奈。
  為了要幫范佟解決生理周期的問題,又不愿范佟猥褻她冰清玉洁的身体,貝儿只好自我犧牲,在生理周期內,陪扎范佟一去去洗手間,所有的事情由她來代勞,范佟則需視而不見,切忌偷窺。
  雖然這是件尷尬的事,但貝儿為了保護自己冰清玉洁的身体,也只能硬著頭皮去完成它,盡管那只是一种消极的保護措施,因為她知道在兩人換体之后,他們對彼此的身体,早已熟悉得如与生俱來一般。
  但愿這是唯一的一次經驗,下個月的此時,他們都能恢复自我才好。
  在獲得老師的同意后,兩人相偕走出教室。
  偷偷摸摸地閃進女廁,兩人的模樣倒真像是光天化日下硬闖民宅、預備要大干一票的小偷。
  “你一定要在上課時,嚷嚷著要去廁所嗎?”怎么會跟他調換靈魂呢,真是倒了八輩子的楣,貝儿不悅地反唇相稽。
  范佟守諾言地閉上眼,他神情得意极了。現在“上廁所”這件事,對他而言有如手上握了一柄尚方寶劍,可以先斬后奏,比圣旨還要神气,他怎能不試一下呢!更何況眼見一位無知的少女貝儿,就要墜入苦海無邊的師生戀里去,背負著貝儿全身的他,怎能不伸出援手,及時拉她一把呢!
  “喏,反正你在場,那就順便幫你自己尿尿了。”
  貝儿平常都隨身攜帶扎兩支小筷子,以備范佟的身体有“不時之需”,因為她實在很難平心靜气地用手對著范佟的重要部位做FLOWER的姿勢。
  范佟故作惊訝狀地睜開明亮深黝的雙眸,“難道你從來不撫摸我那強而有力的地方?”他故意用話來顯示兩人肉体上的非凡關系。
  貝儿眼神閃爍,顧左右而言他,沒予以正面回答,因為太令人困窘了。她平素雖然很凶悍,可是畢竟是女孩子呀,自從和范佟的身体掉了包后,她每天都是嚇醒的,天知道,男生的身体時軟時硬,忽長忽短的。
  “糟了,万一憋坏了它,以后就不能給你幸福了。”范佟故作緊張狀。
  “范佟,你再亂講話,我真的跟你翻臉喔!”貝儿擺出女魔煞的冷酷,嚴重警告范佟。
  不過,她的警告非但起不了化學作用,甚至連物理作用也沒有。
  因為范佟清楚她的個性,翻臉像翻書一樣,不過翻多了,也就見怪不怪了。
  “貝儿,你認為在我們彼此做出如此親密的行為之后,還能只是單純的朋友嗎?”范佟有一籮筐的奇思妙想,目的無非是在提醒她,他們永遠分不開了。
  貝儿窘然地將臉別得遠遠的,透過廁所上方的气窗,她看到晴空中的云朵,那片片泛銀發亮的云彩,讓她忘了身在何處,直到范佟沒來由地冒出那句無聊至极的問話。
  “當然、鐵定、絕對不能!”貝儿斬釘截鐵地斷定。
  范佟笑逐顏開地說,“哈,咱們終于心有靈犀一點通了,我也是這么認為。”
  “哼,是?我想從今以后,我們只能做仇人、敵人或冤家了!”話一說完,貝儿拂袖欲走,范佟一個“不”字拉得老長,連她都被拉回那間窄小狹隘的空間內。
  “大謬也,經過這樣親密的‘互相扶持’后,咱們除了做夫妻外,別無選擇了。”話才歇,他便自行踮起腳尖,引頸送吻。
  貝儿嬌羞地奮力一推,險些將范佟推入糞坑里去,她自己則奪門而出,頂著滿臉的紅霞,落荒而逃。
         ※        ※         ※
  在昏昏欲睡的下午課堂里,同學們夢周公的夢周公,眼睛學加菲貓的學加菲貓,正所謂春眠不覺曉嘛。
  在這幽靜清雅的校園里,原應給大家一個好夢才對,這時廣播室傳來校條的緊急召集令,所召喚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鼎鼎有名的“華僑惡女”趙貝儿。
  貝儿像從噩夢中惊醒!
  校條找她做啥,她最近根本忙得連闖禍打架的時間都沒有了,難到校條又要搞那套欲加之罪、何患無詞的把戲?
  “趙貝儿同學,你先去訓導處一趟吧!”老師說,貝儿猶豫地站了起來,她就是想不出什么地方招惹那個閻羅王校條了。
  “范佟,你站起來做啥?”老師又說了,“你們兩人這么要好啊,不分彼此,是不是?”老師調侃他們。
  同學們傳來陣陣的訕笑,一股低气壓似的流言逐漸形成,是關于兩人關系的曖昧不明。
  貝儿一臉不屑,范佟則如夢初醒地彈起來,“剛才腳抽筋了,一時站不起來。”他故意抖擻一下全身的筋骨,之后离開教師,直奔訓導處。
  范佟也莫名其妙,為何貝儿會突然被叫喚,又是在上課時間,難到她除了研究破解之法外,還有時間招惹閒事?
  一走進布滿辦公桌椅的訓導處,肅穆嚴謹的气氛,排山倒海而來。端著一張扑克臉的訓導長,正襟危坐在黑桃木大桌后。范佟畢恭畢敬地向他行了九十度的大鞠躬禮,當場把校條嚇得眼珠子差點沒掉落地。
  貝儿自讀了華僑學校后,進訓導處不西百次,別說鞠躬行禮,她從頭到尾連正眼也沒瞧過校條一次,莫怪他會如此惊慌。
  訓導長回過神,在他那套西裝筆挺的袖口上輕拂了兩下。
  “趙貝儿,最近我的功過簿上很少出現你的名字哦?”校條帶著怀疑的眼神搜索她的前后上下。
  范佟心想,原來貝儿的人際關系這么差,不但家里沒搞好,連學校都是一團糟。順便幫她擺平一下吧,反正送佛送上天,幫人就幫到底。
  “回訓導窗的話,趙貝儿自從上回發生以外后,在家休養那段時間,做了徹底的反省,深覺以往年少無知,惹是生非,讓學校蒙羞,實在不該,今后將痛改前非,重新做學生,請訓導長給我机會。”范佟說得謙虛誠懇,堪稱感人肺腑。
  訓導長听了,險些從椅子上跌下來。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絕不相信這些悔改的話會從一個野性少女趙貝儿的嘴里吐出來。
  “很好,知錯必改,善莫大焉。”校條被趙貝儿反常的舉動嚇得只記得這句成語了。
  “謝謝訓導長。”范佟像個模范學生似的又是一鞠躬。
  她……真的變了,這倒令他有點不太習慣。訓導長仔細地打量著眼前謙遜有禮的惡女趙貝儿,這樣形容一個人似乎有點矛盾,不過卻是眼前這名女孩的最佳寫照。
  范佟察覺出訓導長狐疑的目光,他依然擺出“乖乖牌”的典范說:“訓導長,如果沒事的話,我先話去教室上課了。”說完又一個哈腰。
  范佟在心里又記上一筆,貝儿總共欠了他十二次的彎腰,二十六次點頭,三十三次的微笑,不過他并不要她一次還給他,他要的是她的一輩子。
  “嗯,希望你說到做到。”
  訓導長仍舊不太相信她說的話,但溫是要放人走。
  正當范佟轉身欲走時,訓導長忽然又叫住他:“等一下!”
  他伸出右手撫一撫他那油膩膩的西裝頭。心里嘀咕著,被她那一篇惊天動地的忏悔詞給唬住了,差點忘了正事。
  “趙貝儿,你的家人緊急來電通知,你母親因病住院,她急著要見你一面,先赶去醫院吧!”
  訓導長拿過一張紙條給他,上面寫著醫院的地址和病房號碼。
  范佟訝然,貝儿的母親住院了,怎么會?昨天還好好的拉著他的手聊天,夸他越來越懂事,怎么突然住院了?
  貝儿若制動了,一定會急哭的。自從兩人出事后,貝儿住到臨時會館去,每天到校的第一件事,便是行他詢問她母親的健康狀況,即使偶爾生他的气,對他采取冷戰策略,如那次在合歡道上他強吻她之后的几天。
  貝儿對她母親的孝順,真令范佟又羡慕又嫉妒,恨不得能跟貝儿的母親互換靈魂,以感受貝儿所付出的真心關愛,即使只是短暫的替身,他都非常渴求。
  正因為他知道貝儿的母親對她而言是如此重要,誰也無法取代,所以貝儿如果制動了,肯定會受不了這個打擊,甚至會原形畢露,屆時大家只會拿她當怪物看,這個消息暫時不能讓她知道。
  于是范佟一急,反問訓導長道:“有人告訴貝儿嗎?”
  訓導長蹙眉望著眼前這位態度冷靜切自恃的人,“我不是正在告訴你嗎?!”
  “啊——嗯——這個——”
  范佟洞察出自己說錯了話,立刻咧咧嘴陪笑,連連稱是,隨后馬上引身退出訓導處,慎防露出馬腳。
  飛奔醫院途中,范佟仍不住地慨歎著,即使自認為行事利落思考慎密的他,一氮肥站在本人的立場發言時,仍有百密一疏的缺失,險些掉入范佟式的思考模式陷阱。
  哎呀,不過這些都是小事,貝儿的母親沒事那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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