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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這回瞧你往哪逃……”“咚”踢到門檻,霍水宓忙往旁避去,任他再四平八穩地趴在地面,薄紗似的外衣領子跟著扯下了泰半。還好她今儿個穿有七、八層,雖然外圍几層全是薄如蟬翼,但至少沒跟他一樣坦胸露臂就好!
  尹可鷹痛得皺起濃眉,瞪著先前教他跌倒的門檻。不對勁,真的不對勁!他明明沒踢到的,怎會莫名其妙地踢倒?!不!他是親眼見到那姓徐的跟王莫离一早騎飛馬离去,不可能會有人知道的!
  當日。不知是誰救他出山神廟的,但不管是誰,竟把他丟在農村里的豬圈里,該死!該死!為了療傷,他花了半年時間,其間收買新廚,好不容易弄他進府,來個里應外合,沒有道理會失敗的!他眼尖地瞧見那霍水宓往東邊的拱門跑去。
  “今日要不殺了你,我‘尹可鷹’就倒過來寫!”畢竟習過武,他跳起來直跟著疾奔過去。
  啊,他追來了!他追得好快!霍水宓气喘吁吁地,看定東方就往一直線跑去。老爺曾說過,只要往東邊走,一定到得了主房……
  ※※※
  “哪里走?”他冷笑,疾飛起來,只見几步就要捉到這賤人……
  “咦,夫人,你跟向陽少爺玩快跑游戲啊?”北邊的拱門忽然站著一日三大媚的阿福?!
  “阿福!”霍水宓叫道。“快走!他會殺人的!”這种時候,阿福怎會在這儿?
  阿福睜大眼,看見追著夫人的男子轉過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忙退了几步,冷汗猛然冒出。
  “我……我什么都沒瞧見……什么都沒瞧見……就,就當我沒來過……”他結結巴巴地說,全身抖得比霍水宓還厲害。
  他只是個佣人而已,沒道理為徐府里的人賠上性命,夫人是老爺眼下的紅人是沒錯,但他阿福出面就會是死人了,那他還能給誰拍馬屁啊?!
  他舔舔干澀的唇:“我……我走了……”那個男人擺明沒把他放在眼里,直接伸出魔爪想捉夫人,他可以趁机快走,逃命要緊,溜啊……
  “啊!啊!”霍水宓又被扯下一只蟬袖。
  “我究竟在做什么啊?”阿福瞪大眼,看見自個儿的雙腳在移動,不是在逃命,而是往夫人奔去。何時,他自個儿的腿脫离了他的意識?
  “夫人快逃,這里交給我阿福就行了!”奇怪,這話會從他嘴巴里說出來?!他是不是中了什么蠱?他吞了吞口水,不可思議地目睹自個儿伸出手臂拉住那個大塊頭,讓夫人逃命去!
  他是“見風轉舵的阿福”啊!他的別名又叫“狡猾福”!什么時候他成了忠心仆?
  他還不想死,不想死!
  “找死!”尹可鷹痛擊他的下巴,偏這該死的佣人死也不放手。他一哼,手聚五爪,直往阿福的胸口抓去。
  “阿福!”
  “快走啊,夫人!”他一定是瘋了……他瞠目,眼見那五爪就要扯開他的皮肉!完了完了,他當真要死在這了!他是“狡猾福”啊,趁現在快放手還有救,還有救啊!可是,他一放手,夫人也死定了,他跟夫人誰比較适合去見閻王?
  那還用說?當然是夫人啊!自己的命是最寶貴的,尤其他還沒賺夠錢呢!
  那,為何他還不放手?
  “逃啊,夫人!”他的嘴巴又不受控制地喊了出來。完了,他真的要死了!一定是這几個月被夫人給洗腦了!成天像條哈巴狗跟著夫人,就盼哪日能從佣人往上升職,沒想到他這“狡猾福”竟然日久變性……
  他竟然成了一個大好人!
  他閉上眼,眼角徐徐流下一顆珍珠淚。莫怪旁人都說“好人不長命,禍害一千年”,看來好人不好當,頭一回行俠仗義就要下去跟閻王打招呼。
  “阿福!”
  五爪牙剛触到阿福的胸口,“嘶”的一聲,尹可鷹痛得縮回手。他連退了几步,道:“真人不露相!原來徐府里盡是臥虎藏龍之輩,連一個小小佣人也有如此武功。”肯定就是這名叫阿福的佣人暗中對付的。
  “咦?啊?沒……沒錯!我阿福正是真人不露相,你若是識相,就快快滾蛋,免得我……我正義福就要你難看!”原來當好人還是刀槍不入的,難怪夫人這么愛當好人。
  阿福扠腰,一副正气凜然相。“我勸你早日改邪歸正,免得……你……你偷襲!”話一完,“咚地”就倒地。
  尹可鷹冷哼一聲,揉了揉拳頭,睨了一眼躺在地上口吐白沫的阿福,冷笑:“沒用的家伙!”見霍水宓悄悄地往東邊拱門移去,他不怒反笑。“我倒要瞧瞧還會有誰出面救你?愈難得到的,才能更顯出它的珍寶。你說,你還能逃多久呢?”
  “你……你眼中沒有王法嗎!”
  “王法?沒有物證,官爺又能耐我如何?”他邪邪地笑著,疾飛過去。
  “啊!”霍水宓拔腿就跑。离那主房尚有一個拱門的距离,霍水宓惊喘,她的頭發教他給拉住,一把扯向地面。
  “你還能往哪逃!”
  “啊啊……”她扑向地面,气喘吁吁地,咳了好几聲。“你……老爺跟你沒有仇啊!你不怕老爺報仇嗎?”
  “我若怕了,也就不敢來了!他不敢殺我,殺人是要償命的,依他的性子是不會為一個女人賠上一生的。”他陰沉沉地:“你就跟向陽他娘作伴去吧!別忘了下去見閻王時,告上那姓徐的一狀,若不是他,你与向陽他娘怎會正值青春年華便香消玉殞……”
  “住口!老爺可不是什么殺人凶手!”霍水宓叫道。
  “咦?听你口气,倒是死前還挺崇拜那姓徐的?你才跟了他不到一年,就崇拜他到這种地步?他十五歲同向陽他娘成親。共有十七年頭,這十七年里的相處,可不見有任何崇拜,那姓徐的功夫倒進步不少,懂得讓女人為他傾心了……可惜,你与他的緣份只能到此了。”他綻出邪笑。
  霍水宓眨了眨眼,見他要扑上來了,她睜大眼,尖叫道:“救命啊……”
  “差爺,就在這儿。”響亮的聲音猛然擊中他僵硬的身軀。
  拱門外站著一排官差,最前頭的是王莫离。他扮起一副悲痛的模樣,道:“幸好今儿個正巧官爺們過府視察,否則豈不叫這登徒子得了逞?”王莫离痛恨道。
  “啊,老爺……”霍水宓瞧見官爺排排站開,走出老爺來,她眼眶一紅,爬起來就要扑進他的怀里。
  尹可鷹見狀,正要伸手抓她當擋箭牌,王莫离身形疾動,擋住這一抓。
  “嗚嗚嗚……老爺……我好可怜……嗚嗚嗚……”她的臉蛋深深埋進他的胸前。
  徐蒼离聚起眉頭,低語:“你可還好?”
  “我……我怎么會好?要不是……嗚嗚……老爺及時赶到……嗚嗚,水宓可能就要跟老爺天人永隔了,嗚嗚……我真的好可怜……”
  徐蒼离聞言,差點笑了出聲。她的嗚咽聲如同她醉酒后的假哭,很明顯,卻唬得一排差爺听得呆了。雖然她身上的衫裙扯下好几塊,但穿得多,所以仍是沒露出半點肌膚,他還是脫下袍子,披在她肩上。
  “好了。別哭了,有差爺在此,會為你作主的。”他低哄。
  “嗚嗚……真的嗎……”霍水宓從他怀里迅速抬了眼,又立刻垂下埋進他的怀里,像极了含羞帶怯又怕生的女子。“老爺,差爺們真的會為水宓作主嗎?”她楚楚可怜地問。
  “好可怜的夫人吶!”其中一名官差忍不住道。這么瘦弱又膽小的夫人好象風一吹就飄走,竟然也有人忍心欺負她!太可惡了!不過這徐老爺怎么一點也不像傳聞中的超級惡棍?!
  “該死,你耍詐!”尹可鷹狼狽地擋下王莫离一招。他剛复原。气力尚未完全回复,當然敵不過這姓王的!
  “遇上你這种小人,就該使詐!你以為徐府的人當真全都瞎了眼,不知新廚底細嗎?”几乎不費吹灰之力的,輕松就拿下他來。王莫离沉下臉,押著姓尹的,嚴厲低語:“十多年的糾葛該有一個結束了!”
  “哼,差爺是被收買了嗎?只知捉我,那姓徐的惡名昭彰,害死妻子,怎么你們就不動手?”他不服,不服极了!
  “大膽!竟敢中傷咱們衙門中人被收買了,要是傳了出來,咱們豈不要丟了官職?”
  為首的捕快怒喝,雖然暗中真的收了不少銀兩,但這姓尹的犯了罪是事實,他們只是請大人判罪判重點,最好永遠不出牢門,為民除害有什么不對?
  “王總管!”為首的捕快不用動手,滿意地看見王莫离一掌讓姓尹的暫時夢周公去也。“我瞧徐夫人惊嚇過度,徐老爺理當陪著夫人。不如你同我們一塊上衙門,好盡快由大人審理。”
  “嗚嗚,老爺……那他還會不會再出來……”一說到這儿,霍水宓就打起哆嗦來了。
  “這……”徐蒼离雖然沉著臉,但仍唱作俱佳地響應。“這可就要看大唐律法了!”
  “老爺……”怪异的叫聲從拱門后傳過來,一路爬行過來的阿福努力地開口:“咦,差爺也在這里啊?我要申冤啊,有個欺負夫人的登徒子把阿福打得死去活來,差點去了半條命……咦。就是他!”怎么這么巧?“狡猾福”又出現了,他可怜兮兮地:“老爺、王總管,阿福拚了命的保護夫人,瞧我這一身的跌打損傷,肯定是少不了一陣藥錢的……差爺,你抓我起來干嘛?我走不動了!我快被打死了,能不能添些藥錢給我……”
  “你放心!你同咱們一塊上衙門作證,若是能判重罪刑,相信徐老爺會獎賞你的。”一起半拖著軟趴趴的阿福离去了。
  “嗚嗚嗚,老爺……他們都走了嗎?”
  “走了。”
  “真的?”霍水宓抬起臉。果然一伙人早就教王莫离早早帶開了。她撫著胸口。惊魂甫定:“還好,幸虧有老爺在,不然水宓准逃不了的。”
  “你當真沒事嗎?”親眼瞧見她摔了好几跤,只怕早就瘀了。
  霍水宓眨眨眼,黏上他的身体。“還是老爺的身子好聞好看,不會瞧了讓我作嘔。”
  徐蒼离教她抱怨的語气給逗笑了。他的娘子的性子倒是愈來愈像紅紅了,在徐府里她活得自由自在,許多以往不敢做的事她全做了,就是有一點不好,不小心瞧見長工打著赤膊,總會大惊小怪地叫了起來,可見了他的,非但不躲還自動纏上一夜。
  唉,原是一個羞答答的小娘子,瞧他把她縱容成什么樣子。
  “老爺,我演得可好嗎?”霍水宓揪緊他的衣角,滿足地低語:“總算,水宓也幫上忙了。從今以后,再也沒人會欺負咱們一家子了,是不!”
  她貼著徐蒼离的胸口上。忽感震動了一下,像是徐蒼离在歎息。
  她仰起臉,瞧著徐蒼离不算太高興的表情,問道:“老爺,咱們是不是還有許多的‘敵人’?那可不打緊,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來一個,咱們解決一個;來兩個,咱們就解決一雙……啊啊!”她的唇教徐蒼离給堵住。徐蒼离的臉逼近,顯有些狂騖怒意,可是她現在不怕了,反而很愛瞧著他的臉,不管高興的、生气的,不自在的,總之只要是屬于他的,她都能欣然接收……換句話說,在她眼里,徐蒼离降格成了紙老虎,沒啥好怕的。
  “向陽都給你瞧些什么書?”他的娘子竟然懂得暴力了?!老天爺,他是不是當真太放縱她了?
  “才不呢!我是從老爺的書樓里拿出來的,是王總管告訴我,那些是老爺年少時候愛看的書。”她的眸子彎彎如月。“我嫁給老爺不過几個月,對于老爺的過去一無所知,有時候想想如能早几年遇上老爺,水宓是不是會更滿足快樂,可這只是水宓的私心,時間是沒法子倒回的,我只是想找個法子能更親近老爺年少的時代;若老爺愿意,水宓也愿意將自個儿一點一滴的過去全說給老爺听,只要老爺不嫌煩。”她微笑著,擺明了就是“我說,你也說”。
  徐蒼离瞧著她。她像是沒听見先前那姓尹指責他是殺人凶手的那一段!她不怕嗎……還是早知情了?徐府有哪個多嘴的下人敢……
  他眼一瞇,沉聲道:“那個多嘴的莫离?”
  “啊啊,教老爺發現了!”霍水宓揪著他的衣衫,埋在他的胸前里。“老爺不是殺人凶手!只能怪老爺跟大姊無緣!”
  “當年老爺升十五歲,就娶了大他兩歲的許家女儿,老爺當然不愿,才十五歲哪!他能讀能武,又是已故老太爺嘴里的商業奇才,他不愛已故夫人,經年累月地跟著老太爺南北跑,而夫人也嫌棄老爺不夠斯文有禮,后來就在死去的夫人百般寂寞之下,跟著府里長工勾搭上,原本第一胎的月璽小姐,大伙都以為是老爺之女,老太爺高興之余還賞賜了徐家的金煉給月璽小姐,哪知后來老爺在倉房發現死去的夫人跟長工……”
  霍水宓嫁過來的某日,王莫离悄悄告了密,免得她由旁人耳里听到不實的傳言。
  “總之,當年徐、許兩家有生意上往來,尤其許府又是地方首富,休妻不可能,老爺一怒之下,就此長住京城。也不知是不是許老爺瞧著這門親事有利,強迫夫人嫁過來,所以夫人存著報复的心理,又同青梅竹馬的表哥勾搭上。啊,我可曾說過那姓尹的便是已故夫人的表哥?你可別以為他是為了已故夫人來處處挑釁,當初尹府家道中落,依附許老爺生存,原本以為會將夫人許配給他,哪知竟然配給老爺,尹可鷹就是要逼老爺休妻,好再娶已故夫人過門,偏偏教我給發現了,將那姓尹的赶离城,卻已不及……總之,環境能改變一個人,夫人原就在富裕環境下所生,性子嬌气又好強。”
  王莫离是遠調回徐府來,看管著那夫人。他親眼所見,原本一個大家閨秀因不甘寂寞,竟成了眾人眼中的蕩婦。多可怕,同是女人,卻是不同的命運,倘若當初嫁給老爺的是水宓夫人,鐵定有不同結局。試想。大熱天的,當他打著赤膊幫忙砍柴時,水宓夫人一見到便嚇到惊叫連連,忙逃命去了,害他也跟著跳起來,還以為他的肩上是不是多了什么可怕的毛毛虫,但已故的夫人就不同了,一見他打著赤膊,卻是目不轉睛地瞧著,像在垂涎一頭上等豬肉,教他晚上睡覺還得先關緊門窗,一回想起來就一陣哆嗦。
  “所以啦!”當日王莫离下了個結論:“后來夫人因血崩而死,那姓尹的眼見喪失一個好机會,難免恨死老爺,才放出風聲是老爺干的!夫人,你可了解了嗎?”雖知事后會被老爺狠罵上一頓,但還是“盡忠”的說出事實。瞧,他真是忠心不貳,這种奴才哪里找!
  霍水宓窩在徐蒼离怀里,低語:“如果老爺不理我,水宓一定會難過至死……”不知該不該同情大姊。老爺若是喜歡上許家小姐,那如今她又怎會有机會這么快樂?也許她還只是個不起眼的霍水宓……
  “你不怕嗎?”徐蒼离拱起眉。“莫离是府里人,說的總与外人有所出入,也許你哪日听見外頭閒言,才會明白我是多駭人的鬼!”
  “那,水宓也成了鬼婆子了。如果連這么了解老爺的王總管都不能信的話,哪外人的話就更不足采信了……”她小聲地笑著:“老爺,對于我的信任,你是不是該獎勵一下呢?”
  這女人!徐蒼离當真教她給逗到無奈了。糾葛十多年的怨教她這樣輕描淡寫的,是他看得太嚴重,還是她看得太開了?
  她紅著臉,撫上徐蒼离的臉。“以往老爺有的是嚴師、是嚴父,所以不懂親情,從現在開始……”
  “等等,這也是莫离同你說的?”嚴師?!嚴父?!若是叫爹听見了,准從墓里爬出來狠罵莫离一頓。何時他徐蒼离的老爹成了嚴父?!
  “不對嗎?這是王總管說的啊……”難道那個王總管騙她?不像啊!當日見他的眼還滑下淚珠呢!
  “救命啊……爹,是爹啊!”忽地,傳來尖叫,徐月璽背著紅紅,扶著徐向陽一步一步從主房的密道走出來,一見徐蒼离欣喜若狂!“向陽,爹在啊,一定來得及救娘……娘!”
  “呃?”撐著最后神志的徐向陽一听她喊“娘”,努力定睛一瞧。“你!你……你怎么在這儿?”怎可能?怎可能?他是不是又在作夢了?
  霍水宓噙笑,放開徐蒼离的衣角,跑向他們。
  “啊,向陽,你還沒睡著啊?”
  “你……你……”徐向陽張口結舌的。尤其看見緩步走來的徐蒼离。“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那姓尹的呢?沒傷了你嗎!”
  霍水宓掩嘴笑了。“這是王總管和我的主意。殺人是要償命,不如教他受大唐律法的制裁。你放心,老爺暗中保護我,他可不會讓我受到一點損傷的。”說到最后,她還微微得意起來。
  徐向陽震醒了神志。“你的意思是……先前在書樓的那一幕全是特意安排上演的?”
  霍水宓賊兮兮地笑了。“我是你們的娘嘛,不管是不是排演,只要有人敢欺負你們,我自然會保護你們的。”
  “你這蠢女人!”如果不是四肢無力,他會跳起來狠狠揍她一拳,才不管爹是不是在場!她害死他了!虧他死命撐著眼皮一路拖行過來,她……她……咦,她用這种渴求的眼神看他干嘛?
  “向陽?”軟綿綿的聲音無故教他起了一身冷汗。
  “干嘛?”
  “你忘了在書樓說過的話嗎?”
  “我……我說過什么了?”
  “你說只要我活下來,你就會叫我聲娘。”她眉開眼笑地。
  “誰……誰會記得情急之下說過的話?”
  忽地,她的臉垮了下來,轉身埋首在老爺怀里。“嗚嗚嗚,老爺……你的儿子騙人,他明明答應我,要叫我聲娘的,虧他還想學老爺當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嗚嗚,鳴嗚……”
  “喂喂!不要扯到爹……”他悄悄瞄一眼爹,好象沒生气呢!
  “叫聲娘有那么困難嗎?嗚嗚,我所想的也不過就是一家子和樂融融地在一塊,鳴嗚……反正我老是教人瞧不起,嗚嗚……”
  徐向陽咬牙。“我……我……我徐向陽向來一諾千金,說過的話沒有不履現過的,叫就叫!”又不會少塊肉!她再哭下去,難保爹不會打死他!
  “當真?”半邊臉從徐蒼离的怀里露出來,笑道:“我在等著呢!”
  “你!”徐向陽齜牙咧嘴地。她倒是愈來愈聰明,懂得躲在爹的怀里,好教他不敢動她!
  “喊啊!”
  “啊,哦,呃……不行了……我一定是放松后,想睡了……”他眼一閉,“咚”地倒向地面。
  “向陽!”
  “是藥效發作了。”徐蒼离面無表情地說。
  “啊,對,我差點忘了。也難為向陽了,我原以為他一口气吞了那么多包子,應該一入暗道,就會睡上一天,哪知道他還能撐過來。無妨,反正有一輩子的時間,等他醒來,總要他喊我一聲‘娘’的!”
  呸!作夢!她以為她在玩逼口供游戲啊?要他徐向陽再喊她一聲“娘”,不如一頭撞……不不,話先別說得太滿,總之,他夠聰明,懂得裝睡躲過這一劫。
  “娘,向陽他不喊。可是他是關心的,要不然也不會死命走出暗道。”這是徐月璽的聲音。
  “我知道。”是那蠢女人的聲音,好象在吸鼻子,該不是又要哭了吧?
  “走吧。”爹的聲音好象有點古怪,有點笑意?!“瞧你一身都是泥了,回房教珠丫頭幫你換件衣服吧!”
  “嗯。”聲音好象有點遠离了。喂喂,那他呢?就算這蠢女人和月璽扶不動,爹也可以抱他回去啊。
  “那向陽躺在那邊怎么辦……”霍水宓的聲音遠遠飄過來。還算她有點良心。
  “就教丫鬟拿被子過來給他蓋吧!”
  呃?等等!大冬天的,他睡在冷冰冰的泥地上,會著涼的啊!
  完了完了,想避開小后娘逼供的方法有很多,不見得要虐待自己。
  他想再撐起眼皮,卻忽然發現這一合上就黏著緊緊的,再也睜不開了。連思考也沒法子了。
  喂喂,誰……來……救救……他……他不行了……陣亡了……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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