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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京城近郊的石頭山某個小山洞里,有一小姑娘正在哀嚎連連。
  她快餓死了!更甚者,她都不能思考了,連整那姓田的腦力都沒了,腦海中唯一重复想的便是──無极大叔怎么還不來?真想活活餓死她,好再娶個老婆嗎?還是他不解她的謎題,所以不敢前來?
  尤其瞧著這田宗還啃著獵來的山豬,那香味差點讓她求饒。
  待我自由后,定要你好好吃苦,最好餓你十天半個月──她怒火沖天的想。她連話都說不出來了,肚子咕噥咕噥的叫,只怕沒等到她自由,她就先餓死了。
  那田宗灌了大口酒,見見天色,也差不多是晌午了。
  “你最好祈禱那姓展的將你看得比金鎖還重要,否則他若沒來,每隔一時辰,我就將你身上的一部分送過去。頭一個時辰就送一只手臂好了。”本意是要激怒她,哪知銀兔儿是餓得發昏,才懶得理他在那自言自語。
  田宗本想踢她一腳,要她自己起來走出山洞,不過瞧她連說話的力气都沒有了,哪還能奢望她走到那預定的地點?只好自個儿扛她走出去。
  她是活該!誰叫她頭一天拐著彎罵他,第二天是乾脆朝他吐口水,他才連那一日一小杯水都省略了,說不定將這丫頭送回展無极身邊后,她會脫水而死,也省得他費一番功夫──真當他會好心放過展無极,讓他日后好來尋仇?
  他冷冷一笑,眼里閃過一絲陰沈。
  到了那石頭山邊的一處懸崖,展無极早在那里候著,身后還跟著二名魁梧漢子。
  “師兄當真只愛美人,放椈登到手的財富。”田宗哈哈一笑,將銀兔儿扔在草地上。“金鎖在哪里?”
  展無极冷眼瞧著他,左手探到腰際,將一小巧的金鎖拿出。
  “金鎖在此。我怎知我妻子完好?”
  那田宗眼里發亮,直盯著那夢寐以求的金鎖;那是開啟他生命的另一個轉捩點的重要之物,說不定那其中的財富能讓他當上皇帝。
  他心中雖急,卻也冷笑道:
  “她好得很,我可沒砍她、傷她,你還是快將金鎖交出,我便將這臭丫頭交給你。”
  那銀兔儿可怜兮兮地瞧著展無极,發青的小嘴想吐出什么話來,卻也說不出來。
  展無极不忍再瞧她那瘦了一圈的小臉蛋,她本就嬌小,吃得又不多,如今那田宗竟將她折騰成這般橫樣,不用想也知三日來她未進食,思及此,他心髒忽地緊縮,像是万根針狠狠刺到他心口上。
  他心一疼,忙凝神專注,嚴厲的說道:
  “要我先交金鎖,那是決計不可能的。你將我妻子帶到中央,我便將金鎖拋給你,誰也不吃虧。”
  這倒也公平,田宗又扛起銀兔儿走了約莫十步近,再將她扔到地上,然后再退到原處。
  “金鎖可以交出來了吧?”
  展無极向身邊的二名漢子使了個眼色,將金鎖扔給他后,一個疾步奔向銀兔儿,打算趁田宗開銷之際,將她救回。
  哪知田宗一接到金鎖,是連瞧也不瞧上一眼,同時飛快地奔向中央,拎起銀兔儿就往那懸崖下扔去……
  他的本意就是不留活口,倘若留下任何一人,都有可能將金鎖易主之事傳出,到時只怕他還來不及享受財富,就先讓人給殺了!
  那展無极一見銀兔儿跌落山崖,一時心神俱裂,顧不得田宗飛掌打來,擊向他的背部──“噗”的一聲,吐了一口血水,他卻視若無睹地奔向崖邊,忙伸出手臂,想及時拉住銀兔儿。不料,剛触及她的左拳,來不及抓住她。展無极想也不想的,跟著跳下懸崖,見到那沿著峭壁生長盜充枝,忙不迭地一手攀住它,一手抓住銀兔儿的左拳。
  好險,好險,倘若沒有這救命樹枝,他和銀兔儿豈不沒命?
  “銀兔儿,你還好嗎?”斷裂聲忽地傳來,他抬頭一惊,那樹枝承受不了二人的重量,已有斷裂的危險,而他雖抓住她的左拳,但她不能反握他的手,只有眼睜睜地瞧著她的左拳逐漸滑离他的手。
  該死,他已經失去她一次,何忍再叫他嚐那第二次的痛苦?倘若銀兔儿的左拳能打開,他們便有教,難不成這就是天意?
  天意要他二度失去她?
  他一咬牙,是拚死也不愿放開她。她若死,他還能獨活嗎?
  “無……极……大……叔。”銀兔儿好不容易發出聲音。她也瞧見那樹枝坑諳了,他若不放開她,豈不要二人一塊死?
  她雖不想死,想与他一生一世的生活,可天不從人愿,她与他之間,若只能有一人存活于世,那她當然要他活著。
  她眼眶泛紅,低啞地說道:“定是我沒有金鎖,才不能同你廝守一生一世。可──可我──愛你啊,為什么我愛你,卻不能与你一生一世的生活……”左手緊縮的五根手指忽地刺痛一下,可她沒心思管它,一逕說道:“倘若有來世,無极大叔,你也不要再有那金鑰匙,就不會碰上那擁有金鎖的女子,那時你娶我,好不好?咱們就可以永遠廝守在一塊……”她忍不住哽咽,討厭自個儿怎么這么愛哭,眼里盡是水气,想將無极大叔的容貌印在腦海中都不成,如此一來,來世她要如何才知道是他呢?
  “胡扯!誰追讌胡亂說話!我尚未厭鏡鐓,你就想逃离我了嗎。你若再說這种話,小心可有苦頭吃了。”
  銀兔儿扁了扁龜裂的小嘴,費力地皺起柳眉,問他:
  “無极大叔,臨死之前,你可愿老實回覆我一個問題?”
  展無极本想斥責她說什么死字,可終究強忍住,柔聲道:
  “你愛問什么儘管間吧!”
  “你喜不喜歡……不是,我是說……你娶我,除了看光我的身子外,就沒有別的原因了嗎?例如──例如就像我嫁你的原因一樣!”雖是臨死之際,但還是要知道他的心意,起碼她可以開心地死去,如果說無极大叔愛她的話。
  雖想要他立誓,將來若遇那擁有金鎖的女子,千万不要愛她,也不准娶她,這是她自私的想法。可她難道真要他獨身一世。她忍心嗎?至少他目前是愛她的,她也就能心滿意足的离開這世間。
  展無极歎息,這才發現他始終沒說出他的心意。
  “傻ㄚ頭,若不愛你,我又何須娶你?”
  那銀兔儿開心地想要再說些什么,可左拳緊縮的手指又刺痛了,像是手臂被壓許久,會有那麻酥又刺痛的感覺。
  “好痛!”
  “銀兔儿!”他大惊,銀兔儿的身子下墜了些,左拳迅速滑落;他想要再抓緊她,冒著一同掉落的危險,他讓自個儿的身子下沈些,這才及時握住她的左拳,正巧五指抓住銀兔儿左拳緊縮的五指。
  就算捉住了又如何,銀兔儿仍是在下墜當中。他一怔,發覺銀兔儿的左拳雖又在滑落,但他竟能緩慢地扳開她的五指,在她掌心似乎有什么圓物……
  “我──我的左手打開了……”銀兔儿又喜又惊,沒想到死前還真能瞧見自己的左拳打開。
  “捉住我!”展無极吼道。見她趕緊反握住他,心中暫時一寬,可他也知銀兔儿數日未進食,力量不大,長久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少爺?”那展無极帶來的二名漢子一身血跡,在那崖邊一見展無极尚活,趕緊找來樹藤,合力將他倆拉上來。
  “那賊子想點燃火藥,咱們兄弟在滅火時,他又偷襲咱們。這一耽擱,才讓少爺夫人擔心受怕。”那其中一名漢子解釋道。當初,他還不抱希望地朝崖下瞧一眼,沒想到少爺夫人竟奇跡似的活著。
  展無极一上崖邊,忙將半昏迷的銀兔儿抱進怀里,命令道:
  “快拿水來!”
  那其中一名傷勢較輕的,趕緊跑去找水。
  “無极大叔……那坏蛋呢?逃走了嗎?”銀兔儿縮在他怀里,沒見到那被亂箭射死的田宗。
  田宗以為就他一個人會設下陷阱嗎?展無极也料到他定不會放過他們,差人連夜悄悄設下陷阱;只不過田宗用的是火藥,而他用的是那獵人專捕獵物的方法,要不然憑他帶來的二名武師能解決田宗嗎?
  “你好好休息就是,其它的事我會擔著。”
  銀兔儿頭暈腦脤的,本想伸手拭去他嘴角的血絲,然后罵他一句──你以為你長得高大,就能擔起天下事嗎?
  可她終究虛脫無力,只能伸手輕触他的臉龐,吃力的拋下簡單一句──
  “我愛你。”兩眼終于閤上,昏了過去。
           ※        ※         ※
  “好玩,真好玩!原來我銀兔儿并非殘疾之人,左手跟常人一般無异。”半躺在床上的某個少婦,一會儿張開左手手指,一會儿又握緊拳頭,除了初時尚不習慣外,也有一個月的時間讓她拼命的練習,如今左手差不多与右手一般靈活了,這下看誰還敢笑她的左拳不能打開。
  門“喀”地一聲打開,銀兔儿忙縮進毯里,乖乖地躺在床上。
  “無极大叔,你整日守著我,是不是鋪子倒閉,沒事可做?”標准的烏鴉嘴。
  “以前你不老念著我沒空陪你嗎?現下生意大多上了軌道,也不須我日日費心費力。”展無极笑著坐在床沿,而托盤上的補湯,讓她瞧了就心惊。
  “又要喝?”
  “你身子虛,是該補一補。”
  “胡扯!你怎知我身子虛?”聞到那味道都覺得噁心了。這一個月來,哪天不喝這補湯的,再喝下去,她都成了補湯臉了。
  “那日是誰昏倒在我怀中?”展無极將她身后的枕頭放直,要她半坐在床上,他親手餵她。
  她扁了扁嘴,瞪著那一湯匙的湯,道:“這根本不能比較。倘若你餓了三天,又沒水喝,你也會倒下去啊!”就為了她昏倒,一個月來,她想下床也只能偷偷下床,而他就像那大夫似的,整日盯著她喝藥、喝補湯。
  到了晚上,她想抱著他睡覺,好有那安全感,他點頭說可以,但她須在睡前再喝一碗補湯,否則他就睡客房;她想要親親他的嘴,他也點頭說可以,但她須喝一碗十全大補湯,否則就不准親他。
  這──簡直太沒天理了!
  難道他不再喜歡親她、抱她,行那閨房之禮了嗎?他厭倦她了?那她也要努力厭倦他才成。
  “小丫頭又在胡思亂想什么?先喝了湯才說。”
  銀兔儿的眼珠子轉了轉,先是乖乖喝下一口才問他:
  “無极大叔,我在想,那日你從我左拳里拿走的玩意究竟是什么,讓我瞧一眼,好不好?”
  “可以!你先喝了這碗補湯。”
  “我喝了就可以親親你的嘴嗎?”
  展無极的嘴角抽動,像是忍痛割捨什么似的,點頭允諾。
  銀兔儿的小嘴一扁,瞧他這副壯烈成仁的悽慘模樣,好似讓她親一親是多大的痛苦一樣。
  怎么她就沒有這种感覺?
  她當然不知道每回她一親他、抱他,他就要用多大的克制力,才沒將她推倒在床;他甚至還得沖那冷水──她究竟明不明白他對她的苦心?
  待銀兔儿心不甘情不愿、乖乖喝完那補湯,喝得一滴不剩,展無极才從腰際的錢袋里掏出一物。
  “總有一天,我會讓這補湯養得肥肥胖胖,連路也走不動了。”她咕噥,還是好奇地將那玩意接過來。
  那是一顆小小的圓珠,分不清楚是什么顏色,一會儿像是灰色,一會儿又像黑色,不像是玻璃,也不像是金屬打造。
  “幸而這玩意沒菱沒角,才能讓你握住十七年,卻又不傷你一絲一毫。”展無极撫著那柔軟無骨的左手,除了掌心与五指附近的膚色稍紅外,是瞧不出有何异樣。
  “可我手中為何握著它呢?”她是百思不得其解。尤其她的左拳怎能忽地打開?她回想那時,她表白心跡,而無极大叔也說出他自個儿的心意,她的左拳便打開了──難不成是因為他們互表心意,所以左拳才能打開?
  可能嗎?
  銀兔儿努力的想了想,既然想不通就算了,小臉蛋紅咚咚地瞧著展無极,小聲道:“你還欠我一樣東西呢!”她自動的環住他的領項,將小臉貼近他。
  成親也有三個月了吧,怎么她還會臉紅呢?她一定要克服羞怯,才能誘惑成功啊!
  沒錯,今儿個她一定要誘惑他。問題是要怎么誘惑呢?
  她將小嘴湊上去,很努力的親吻他,把所有他教她的技巧全給用上了,她還“悄悄”的拉扯他的腰帶。奇怪,怎么這么難拉?她先把手里的圓珠扔在一旁,聚精會神的開始拉扯他的衫子。
  展無极真想將她抱進怀里,他知道她在做什么,他也應該阻止她,但她身子尚未康復,現在親熱,總有几分擔心;可銀兔儿才沒讓他有反悔的余地,用力將他推倒在床上,然后掀起床單,拿起那粗重的金鎖銬,先扣住他的手腕,再“喀”地一聲,將自己扣在鎖鏈的另一端,將那鑰匙拋到房里的某個角落──
  “銀兔儿,你在做什么?”他哭笑不得,不知該讚許她的努力,還是將她推開。
  銀兔儿滿意的趴在他身上,說道:“這個月來,你總不愛我碰你,究竟是出了什么問題?你若不回答我,我可要──可要侵犯你嘍?你別笑,我是認真的。我會──我會先親你的嘴,再親──再親遍你的身子……”忽地扁了扁嘴,道:“可你的衫子太難脫,你先助我,好不好?”再威脅一句:“不然你就同我銬在一塊,再也不分開好了。”
  展無极不禁大笑出聲,見她气惱地用力槌打他,忙捉住她的小拳頭。
  “銀兔儿,你當真确定你的身子好了嗎?”他認真問道。
  “早好啦!這個月我不知背著你下床几次,在園子里到處跑,你不知……”惊呼一聲,發覺自個儿被壓在他下方。
  “誰說我不想碰你?”他低喃,親著她的小嘴,雙手拉開她的衫子,露出粉紅的肚兜,那肚兜的左下角繡著一只銀色的小兔子。
  展無极嘴角一笑,緩緩將她最后的衫子褪去,露出雪白透紅的肌膚──
  “咚”地一聲,那圓珠滾落地上,受到撞擊,裂成二半,里頭露出那金色的光芒,再一細瞧,那是一小巧精致的小金鎖,上頭刻有二行小字,若不瞇眼細著,還真瞧不出上頭刻有字体。
  在那光線的折射下,小巧圓潤的金鎖一閃一閃的,像是呼應些什么,卻又做然的躺在那里,一閃、一閃,持續閃爍著那亙古不變的醉人光芒……
           ※        ※         ※
  一年后的某個午后。
  “銀兔儿!”那書齋里響超咆哮聲。
  “我在這儿呢,什么事大聲嚷嚷的?”銀兔儿俸著一個翠玉打造成的如意菩薩進來。
  展無极咬牙,捉起一只白兔的耳朵,怒道:
  “牠是怎么來的?”
  “大白,你怎么又偷跑出來了?”銀兔儿一瞧桃木桌上的墨汁全翻了,不覺縮了縮肩,坦白道:“我真的不知牠是怎么溜出來的?我明明將兔子園的門給關上了,牠怎會跑出來?”
  展無极咬牙地將那小白兔丟出門外。
  “倘若下回再讓我發現牠溜進不該去的地方,我會親手將牠烤來吃。”
  銀兔儿吐了吐小舌,知道他想起前几日与她繾綣纏綿之際,忽地跳進一只小白兔,就壓在他的身上,他不气才怪!
  一年前他瞧她傷心兔儿受火爍僧累,炸個半死,才讓展管事又買了一群小白兔,哪知牠們繁衍的速度這么快,眼下專為這些兔寶寶造的兔子園都不夠住了,再這樣下去,天香苑只怕要易主了!
  偏他一瞧她可怜兮兮的小臉就沒轍了,誰教她是金鎖的主子。
  思及此,不兔想起一年前纏綿后的午后,竟然發現圓珠斷成二半,里頭赫然是一小巧金鎖,光瞧上頭的巧奪天工,就知這不該是普通金鎖。
  記得當時,銀兔儿連衫子都是匆匆披上,直接跳下床,沖到他身邊,問道:“難不成我就是金鎖的主子?虧我當初還盼你等我掉落崖下后,能与金鎖的主子共偕連理。”她這話當場把他气個半死,若不是她當時身子還虛,定會將她吊起來打几頓屁股再說。
  她以為他是誰?見一個愛一個?還是花心大蘿蔔,對她的感情說收就收?
  可她的下一句話卻又打散他的怒意。
  “幸虧擁有金鎖的女子就是我。”她笑嘻嘻的縮進他的怀里,仰起興奮的小臉,指著那金鎖上的小字,道:“這上頭虺屮『開銷者,姻緣逃訕』。而你有金鑰匙,我有金鎖,咱們生生世世都能統為夫妻,我也不備胡心哪日會突然冒出個金鎖女子。咱們永遠都在一塊,你說好不好?”
  唉!她注定是他命中的剋星,他哪捨得動她一根寒毛。
  他當然不知銀兔儿的心思;她說了一大堆好听的話,就為那好奇心,悄悄地瞄一眼展無极掌心的小金鎖,實在忍不住了──
  “無极大叔,咱們打開它來瞧瞧,好不好?”這才是重點。“說不定里頭真有什么天大的寶藏呢?”
  “那寶藏害人不淺?倘若真有,咱們也不會去動它。”語畢,展無极將當日從田宗身上討回的金鑰匙拿出,開那金鎖。
  “喀”地一聲,那鎖洞應聲而開。小巧橢圓的金鎖竟像一個小圓盒,展無极將盒蓋打開,發現在鎖洞深處竟有一卷小紙張,薄如蟬翼不占多少空間。
  銀兔儿的手小又巧,小心擋菰開紙張,上頭畫著复隨的地圖──
  她的小嘴扁了扁,道:
  “我還當是什么好玩的寶物呢,原來真是藏寶圖。”
  展無极只是微微一笑,將地圖放回原處,“喀”地閤上那金鎖。
  “你真不要那寶藏?那姓田的賊子說,那是富可敵國的寶藏,倘若讓你尋到了,說不定你可以當皇帝呢!悍籵恅R三千人,你愛什么美人都有。”
  他瞧她噘起嘴,一臉醋相,忍不住俯下頭輕啄她小嘴,低語:“縱有悍籵恅R三千人,又哪里比得上你這小醋桶?財富的寶藏雖對我無用,我卻又尋到另一項天貼的寶物。”語畢,她還好奇地追問他究竟又找到什么寶物,直到他撥開她披在肩上的衫子,抱抱她上床親熀把,她才羞怯的不再追問。
  金鎖之事既然解決,照理說應該沒什么大問題才是,但時至今日,他心中尚有一疑問。
  成親一年有余,這丫頭究竟何時才不再害羞?她雖敢大膽的挑逗他,但卻又時時臉紅得跟熟透的蕃茄沒兩樣。
  銀兔儿瞧他不把她放在眼里,自顧自地在那儿冥思,小嘴扁了扁,將如意菩薩小心擋芋在桃木桌上后,直接坐在他的腿上,親熱地抱住他。
  “無极大叔,你在想我嗎?”她笑嘻嘻道,一點也沒妻子相。“我可做了個天大禮物要送你,你要不要?不要的話,我轉送人嘍?”
  “我不須什么天大禮物,只要你多吃些東西,養胖些就夠。”他抱住她那嬌小的身子,感覺她又比以往瘦了些,眉頭一皺,道:“這几日你胃口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沒有,沒有,我好得很。八成最近天气大熱,吃不下飯而已。”她才不會告訴他,她最近不但吃不下飯,還有想吐的感覺。
  猶記當時她被田宗綁架,三天沒吃飯,無极大叔竟讓她躺在床上一個月之久,若不是她最后誘惑他,只怕她還不知要在床上躺多久?
  她瞧他一臉擔憂,最好的辦法就是轉移他的心思,問他:
  “明儿個我想回白子園瞧瞧大嫂她們,你陪不陪我回去?”
  “小叔在那養傷,我的确是該過去瞧瞧。”
  那日展有容為了李迎姬傷了腿,大夫坦白言明,他是一輩子再也不能行走了。那展有容將自個儿關在房里一天一夜,任誰敲門也不理,直到迎姬硬闖進去,本想罵他几句,勸他努力復健,哪知展有容以言語誘她,先是自暴自棄,而后忽地冒出一句──
  “若有一日,我能以雙腿行走,你可會嫁我?”
  李迎姬一呆,直覺道:
  “我是白家的媳婦,怎能嫁你?”
  “你未与白家長子圓房,僅是童養媳,若是云陽答允恢復你的姑娘身分,你便不再是白家媳婦──莫非你嫌我雙腿已殘,是個不中用的男人?”
  “不!我當然不是這意思。”
  “唉!我不過試探你,你若不答應,也就罷了。連自個儿喜歡的女人都得不到,我活在這世上又有何意義?你還是拿酒灌醉我,好讓我忘去這一生一世都得躺在床上,不得行走的事實。”
  “你──你真愿意嘗試行走,不再自暴自棄?”
  “這是當然。只要一日我能行走,你就嫁給我?”
  她一咬牙,不容許自個儿再深想,就答道:“成交!”
  就這樣,她讓展有容給騙了。須知,他向來就不是自暴自棄之人,雙腿還在就有希望,他也本打算努力復健,不愿作那一輩子的廢人。先前的自暴自棄是為了讓她承諾,這一幕他預演了好几遍,云陽是編劇,銀兔儿是導演,排演了十次才OK。沒法子,為了扮起那喪志的展有容,實在費了好一番功夫。如今有佳人鼓勵,已是事半功倍,整日便在那里努力走路,順便培養感情。他也知迎姬尚未愛上他,只是對他有“強烈的好感”,所以他留在白子園也是為了确保她不會反悔。
  展無极不知這一段測源,只覺小叔要休養為何不回展家別苑,偏賴在白子園?他當然也不知一樁喜事又近了。
  銀兔儿看著那如意菩薩,轉回話題,笑道:
  “無极大叔,這就是我送你的禮物,你可知這里頭是什么?”
  展無极若有所思地盯著她瞧,道:“前几月,你將金鑰匙討了去,也不說要做些什么,該不是將它藏在如意菩薩里了吧?”
  “正是!”她的鼻子皺了皺,認真道:“我要做些什么,你都猜得到,那還有什么好玩的。我本想給你一個惊喜,打造十二對金鎖与金鑰匙,個個樣式不同,想將它們全送出去,到時外頭的人你爭渭鸝,瞧,里頭我還胡亂畫了几張藏寶圖,就算他們配成對,開了鎖,也能瞧見里頭的藏寶圖,然后讓他們費盡一生一世,去找這莫須有的藏寶地點。”她喜孜孜的再道:“他們認為你沒有了金鑰匙,就不會再來打扰咱們了。你說這法子好不好?”她期待地注視他,分明就是要討賞。
  “這倒不失為一個好方法。”他輕啄一下她的小嘴,就當給她的賞貼。
  哪知她紅著臉搖頭,道:“我不是要這個。”見他解開她的衫子,連忙握住他的大手,又羞又急道:“我──我不是想要同你親熱,我是想,能不能……再建一個兔子園,兔子寶寶都沒地方住了。”簡直不敢看他了。
  “又是為了那群白兔?”听他聲音极端嚴厲,銀兔儿嚇了一跳,悄悄抬眼看他,卻見他似笑非笑,沒法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再建兔子園倒也成,不過須先瞧你的表現。”
  “什么表現?”
  “待會儿我讓展管事請大夫過來,你可不准再溜。”
  她吐了吐舌,勉強點頭道:
  “可你也須在場,我不喜歡与別的男人獨處一室。”
  “這是當然。第二,你須每日喝那補湯──”展無极見她瞪大眼睛,忍不住又親她的小嘴,道:“第三,你每日陪那小白兔的時間須縮短一半。”
  銀兔儿本想抗議,但聰明的腦子一想,也知是他吃起醋來了,連忙歡喜的抱住他的身子,笑道:“都依你的。將來我將那一半的時間全用來陪你,那時你可就不准嫌煩了。”語畢,笑嘻嘻的躺在他怀里,親著他的嘴,擺明了就是──今儿個下午你是屬于我的了。
  展無极自然由著她霸占,抱起她的身子便往臥室走去……
  他想起當囊鯚父曾要他十年之內須找到金鎖,方能得到一生一世最珍愛的寶物,而他遇上銀兔儿的日子正是十年之內。
  如今,他已得了一生一世最珍愛的寶物──銀兔儿。
  “我愛你!”銀兔儿在他耳邊臉紅的低語。
  終曲……
  五年后。
  這天,白云陽藉著有事待辦,逃難似的离開天香苑,卻沒料到在回白子園的途中,在忘情湖畔他遇劫了。
  白家男人向來都是短命鬼,現在大概就要在他身上印證了吧!
  “兄弟,只要你將身上值錢的玩意交出,咱們是絕不會傷你半分毫發。”那看似為首的強盜開口道。
  “大哥,他真是男人嗎?瞧他臉美肉嫩,說不定是女扮男裝,是個貨真价實的騷娘們也不一定。”那身后騎著馬的大漢色迷心竅地猛瞧著他。
  那白云陽是半句話也不吭一聲,在烈陽下像是評估眼前強盜究竟有几分能耐似的,冷漠地打量他們。
  五年來,他的變化甚鉅,不僅于外貌、不僅于械˙上。
  今年他雖不過才剛邁入二十三歲,可那械˙上的精明卻絲毫不遜展有容。
  思及展家,他不兔想起那天香苑里的小惡魔──那簡直是銀兔儿的翻版。
  展無极与銀兔儿成親以來,已有二個小孩儿。長男展允极是展無极的小翻版,才不過四、五歲的年紀,嚴質嵾茤妠N好似他親爹,難怪會讓小他一歲的妹妹欺負。
  說起那展小銀,他的頭就痛。她分明是第二號的銀兔儿,頑皮的性子常常讓他這舅子不敢進天香苑一步,就在先前,她還想騎著他當馬玩呢!
  他能不逃回白子園嗎?
  一想起白子園,他便有無數的驕做從心里升起。
  五年里,他一手重建白子園,并從迎姬手中接過白家所有的生意。如今白子園已不再是女人國,里頭有男有女,是他的家園也是他的驕做。而白家生意在他手里也蒸蒸日上,他雖飽讀詩書,卻也意外發現自個儿竟是商業奇才,如今誰瞧了他,莫不又敬又懼,誰人不知白家公子一派斯文,卻向來只對親人好,對于其他人是一貫的冷漠。
  尤其他的容貌已不再那般酷似銀兔儿。大概年紀稍長,臉龐的輪廓剛毅不少,雖是俊美,卻也有十足的男子味道。一旦他冷眼瞧人,也足沂詷得那人屁滾尿流。
  而具有商業頭腦的李迎姬又在上個月,出嫁嫁給雙腿終于能走的展有容,如今誰敢說白家男人都是短命鬼?
  不過,依眼前這种情況來看,他逃得了嗎?展無极雖曾教他几套拳腳功夫,但五年來他的重心全放在生意上,又哪有下過功夫認真學過?
  難不成白家的男人真是短命鬼?
  “大哥,我瞧他既然不把咱們兄弟放在眼里,不如殺了他,再奪他的財。”那強盜開口道,是打定主意要殺了他,抽出大刀,騎著馬就往白云陽沖來。
  另外二名強盜見狀,也不得不拿出彎刀從另二邊沖來。放了這小子,誰知他會不會雇什么殺手來追殺他們?撌{民百姓也就罷了,可先前瞧這小子的眼神,分明是有仇必報的傢伙,一個心急,乾脆趕盡殺絕好了……
  白云陽眼一冷,從靴里抽出匕首,打算來個決一死戰,縱使勝算是零,也不該辱了白家聲名……
  白家男人真是短命鬼嗎?……
  在那彎刀砍來的剎那,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倘若他能活下去,也該是找個妻子的時候了。
  找哪家的閨秀都成,就是千万別找像銀兔儿那般頑皮累人的老婆。
  突然,忘情湖畔忽地爆裂起來,像是當初白子園爆炸的光景,“轟”地一聲,不知哪儿來的銀色強光隨著爆裂四射,震昏了他。
  几個時辰之后,他忽地醒來,瞧見黑色的天幕拉下,除了月光外,四處一片黑沈,連那三個強盜──
  “該死!”他瞧了那三名大盜尚在,而且倒地不起,遲疑了會,上前探他們鼻息,分明是已死多時。
  誰殺的?什么時候殺的?既然殺了他們,就是救了他白云陽,何以不出面相見?
  他環顧四周,瞧見他的馬儿還在附近吃草,而那忘情湖畔──竟躺著一個昏迷的女人。
  黑色的短發、湖水綠的短衫,還有藍色短裙,這──這分明是不知從哪儿跑出來的野丫頭,竟敢露出赤裸的長腿和玉臂,簡直就是不要臉嘛!
  “忘情湖的傳說……”忽地,從他嘴里冒出這句話。
  他心一凜,那白家流傳的忘情湖傳說不正是現下這种場景?
  “胡扯,胡扯?”話雖如此,他還是踢了她几回,确定她尚昏迷,不得已只好將她抱上馬。
  “我當然是不得已的,夜深天冷,若是照她這身衫子睡一晚,明儿個天明,不活活凍死才怪……”他喃喃說服自己,忽略這野丫頭昏迷時,小臉脆弱的神色。
  他好歹也有點良心,至少讓她休息一晚,明天再趕她出門就行了,他也想知道那銀光与她同時間出現,究竟有何關聯。
  這是他的好奇心──不知從何時染上的好奇心。
  “我們回家了。”他低語,不知是同馬儿說話或是和她。
  滿天星斗閃啊閃的,像是竅笑白云陽的未來日子……
  他們踏上歐程。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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