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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真儿,騎快些,咱們就要跟不上隊伍了。”
  定孝王府的福敏王爺一臉不悅地催促著一路上拖拖拉拉的女儿,不斷著急地頻望前言逐漸拉遠的大隊人馬,恨不得自個儿的女儿能爭气點,好快些赶上前頭的馬隊。
  “阿瑪,真儿已經盡量快了……”臨真格格嬌軟的嗓音微微發著抖,她實在怕馬。
  “你就不能再騎快點嗎?”福敏重重歎了口气。
  他不是不知道女儿自小怕馬的毛病,實在是秋狩的机會難得。往年臨真年紀還太小,再加上她怕馬的毛病始終難以克服,因此福敏也忍著沒去勉強她參加。
  可今年真儿已經及笄了,她如花一般的美貌是福敏的驕傲,今年他下定決心,一定要讓和碩豫親王府的德聿貝勒瞧瞧臨真,只要德聿能親眼瞧見臨真的美,他肯定不會再對當年太后允婚豫、都二府結親一事再三推托。
  “阿瑪,不如……您讓真儿慢慢騎,您要是急的話,可以先快馬赶上去。”
  “不行!”福敏皺起眉頭。“咱們來的時候我同你說了什么來著!今儿個一定得讓豫王府的德聿貝勒見著你。”
  福敏恨不得能立即讓德聿見到女儿的美貌,好盡快讓臨真嫁進權勢如天的豫王府,他豈會答應臨真的要求!
  “是,阿瑪。”臨真咬住下唇,柔順地勒緊韁繩。
  福敏快速地騎在前頭,還不住催促臨真再騎快些。
  “快點,真儿,要是沒赶上前頭的隊伍,阿瑪的苦心就白費了。”
  臨真在福敏的催促下只好越騎越快,心悸也跟著越跳越快,几乎要迸出胸口。
  突然,臨真一個不留神,沒能馭馬跳過地面上一塊高起的凸石,馬腿儿一拐,吃痛之下馬猛地仰后一拉,一雙前蹄高高揚起,轉眼間,臨真已被胯下的坐騎拋甩到半空中————
  被馬拋摔到半空的恐怖經歷又重現了!這對臨真來說,簡直是揮之不去的噩夢未醒……
  “你已經沒事了。”
  低沉磁性的聲音就在臨真臉上方響起,她愣了一愣,徐徐睜開眼……凝入一雙冷肅的男性雙瞳。
  臨真的震撼無可比擬,即使是阿瑪亦不曾如此親昵地擁抱她……她不禁羞紅了小臉,卻無論如何不能自那雙冷凝的男性眼瞳移開視線。
  男人似乎看透了她心中某种秘密的感情,冷酷的唇角,稍縱逝地掠過一抹淡笑。
  臨真看傻,也看痴了,她怀疑方才的景象是出于想象……
  男人終于放下怀中的臨真,又瞥了眼呆立在一旁的福敏,抿緊的唇、冷肅的面孔看不出任何表情。
  男人一彈指,后頭跟上來數人,其中一人騎著快馬,手中另牽了匹通体墨黑、額間雪白的馬到他面前,他甩開外褂,縱身上馬,一扯韁繩疾馬而去,后頭侍從亦隨后策馬大規奔去。
  “真……真儿,你沒事吧?”福敏當真嚇呆了。
  剛才他一回頭,就看見臨真被發怒的馬拋甩到半空,那一刻他的心跳差點停止,要不是……
  “阿瑪。”臨真的臉色還是慘白的。她望著前方救了她一命的男人愈馬愈遠,覺得整顆心好似被馬儿拋甩到空中的那一刻就跟著失落了。“阿瑪,你知道……方才救了我的人是誰嗎?”
  “啊!”福敏順著臨真的視線,望那已快消逝的背影。“阿瑪當然知道!他就是多羅理五府的胤禪貝勒。”
  竟然是胤禪貝勒救了自個儿的女儿!
  福敏皺皺眉頭,可能的話,他這生絕不想和這號人物扯上半點關系。
  京城里無人不知,胤禪貝勒是多羅理親王的庶子,卻獨被多羅理理王爺所賞識,對胤禪貝勒的器重遠超過其他嫡子,其中緣由与胤禪行事殘忍,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作風不無關系。
  畢竟以一名庶子的身分,要在親王府內眾多嫡子中生存并非易事,更何況胤禪是一名极具野心的男人,他絕不愿成為困魚池的蛟龍。因此為達成多羅理王爺的每項要求,以登上親王府權勢的頂峰,造就出胤禪乖戾的性情与無情的行事手段。
  想到此福敏不禁打了個哆嗦,他曾親耳听聞胤禪對付政敵的殘酷手段,會議胤禪和德聿長久不合……
  “阿瑪,咱們別再追赶前頭的馬隊了好嗎?反正這會儿怕也赶不上了。”臨真凝視馬隊遠去的左方,那是胤禪离去的方向。
  福敏注意到女儿的目光,不禁皺起眉頭。
  “好嗎,就瞧在今日受了惊嚇的分上,咱們就先回避暑山庄好了,今儿個晚上你好好歇息,明日咱們再來狩場,非得讓德聿貝勒瞧見你才成!”這可是他計划了一整年的目的,特地赶到這秋狩場來主要為的便是這樁。
  “是,阿瑪。”
  臨真無奈在心底歎息,她明白阿瑪的心愿,自小她便在阿瑪的耳擔面命下以當和碩豫王府的少福晉為期許。
  一直以來,她都希望能夠達成阿瑪的心愿,因為這似乎是能讓阿瑪真正快樂的事。
  臨真在敏王爺和敏福晉的疼愛下長大,一向是無憂無慮的,因此地從未問過自己,達成敏王爺的心愿之于她而言究竟是不是一件能“快樂”的事。
  她順理成章地接受敏王爺所灌輸的觀念,心里對于成為和碩豫王府少福晉一事并沒太多期許。
  可現下,她凝視著胤禪背影消逝的遠方,心口竟莫名地涌現出十六年來不曾嘗過的憂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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