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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嘴巴打開,含著。”在白凌荷一個口令一個動作下,周永成邊虎眼圓瞠地瞪著江未來、邊听話地把降血壓藥丸含在舌下。
  “哇!小成成好乖喔!”喜歡在老虎嘴邊拔毛的江未來,不但對周永成的瞪視不痛不痒,甚至還不怕死地在一旁拍手鼓勵,儼然把他當成小朋友一樣來贊賞。
  “誰是小成成?”布滿血絲的眼眸、扭曲的臉孔、如雷的聲調,在在說明了他有多么想殺人。
  “未來,別鬧了。”
  在一旁替父親拍撫胸口的周璽微微斂眉,啼笑皆非地睨著眼前火辣嬌媚的心上人,不慍不火地出聲提醒她該要适可而止。
  “喔!”江未來略微收斂地嘟了嘟唇,算是聊表一下意思,但臉上卻不見任何愧色。
  好不容易順了气之后,周永成立即抓著儿子的肩膀猛搖著。“阿璽!你給我解釋清楚這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未來會說她是你女朋友?”
  “是她沒錯。”周璽含著笑意說出的四個字輕易粉碎了他父親最后一絲希望。
  “她?你那個搞怪外甥女?”周永成錯愕地指著江未來,惊愕的詢問白凌荷。
  看穿周璽的計划的白凌荷在替他量過血壓,确定他那把老骨頭還禁得起刺激后,不在乎地聳聳肩。
  “沒錯,是我的外甥女又怎樣?”她拋給他一個“你認命吧”的眼神,示意他要是夠聰明的話就別再做垂死的掙扎了,因為這只會促使未來加速墜入周璽所設好的圈套里。
  “阿璽,你告訴我,這個老愛跟我唱反調,搞怪頑劣、奇裝异服的未來到底有什么好?你看看她,那眼影、那衣著……嘖!這成何体統?”若要以他的審美觀來看的話,江未來這身模樣只能以慘不忍睹來形容。
  周璽有點不孝地看著父親咬牙切齒狂怒的模樣,沒有安撫勸慰,也不替江未來做任何辯解,因為他很清楚不需要他開口,江未來那嗆丫頭就會跳出來替自己伸張正義——她自己以為是的正義。
  “我的眼影哪儿不好了?”果不其然,就見江未來眨著卷翹濃密的睫毛,故作無辜地展示那洒著銀光亮粉的水藍色眼瞼。“這可是今年春天最流行的色調耶!還有我這衣服多好啊,清涼又養眼,改天我也送一件給阿姨,讓她穿給你看吧。”
  “不必了!”這句話同時從周永成与白凌荷的嘴里逸出,只不過周永成是气呼呼地吼回去,白凌荷則是敬謝不敏地直搖手。
  這一幕看得江未來像是發現新大陸似的,將惊奇的眼光在他們兩人之間轉啊轉的。
  她用手肘頂了頂周璽,“喂!你有沒有覺得你父親和我阿姨很有默契?”
  “我附議。”父親和白阿姨相處了十几年,會產生默契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原來你也這么覺得啊!可惜你父親死鴨子嘴硬,不肯承認。”她撇撇嘴,對周永成不夠坦率的態度頗不贊同。
  “你……”周永成气結地看著儿子居然向著江未來,胸口的一把火燒得更加熾盛。“我絕對不允許你和我們家阿璽交往,你會帶坏他的。”
  周永成的反對沒讓江未來收斂點,反而變本加厲地挑釁哼笑道:“如果我偏要呢?”人家說東她愈是要往西,骨子里深藏的叛逆因子与不顧后果的沖動個性,全叫周璽給摸得一清二楚。
  白凌荷在听見外甥女說了這句話后,拋給周璽一個意味深遠的笑容,恭喜他用對了計謀。
  周璽心領意會地回視,她并交換了一個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在确定白凌荷接收到他的暗示之后,他走向江未來,白凌荷則走向他父親,他們分別把瞠目對峙中的一老一少拉了開來,阻止這兩人繼續以眼神凌遲對方。
  周璽拉著她直往門外走去,白凌荷則牽制住差點气爆的周永成,阻止他沖出去破坏年輕人的獨處。
  “你們還說什么未來很喜歡我?錯了!應該說她很喜歡气我才對。”周永成想起上回江未來在升旗台上捍衛他時,儿子曾說過的話。
  “她是很喜歡你沒錯啊!只是她用的方法很另類,你可得學著習慣。”她也是被未來气了好几年后,才領悟出她其實是在吸引她的注意力、逗她開心。
  周永成悍然怒喝了一聲,“什么?我還得習慣讓她气?”
  “不,是你要學著習慣她在意你的方法。”
  “如果我不呢?”
  “太慢了,恐怕已經來不及了。”白凌荷語帶同情地說。
  她不是危言聳听,而是太清楚未來那磨人精有多大的能耐,她相信再過不了多久,周永成應該就會麻痹的。
  “你覺得我這眼影畫得如何?”一出了周家大門,江未來立刻偏首詢問周璽的意見。
  他輕托住她小巧的下巴,在她粉頰上輕啄著,爾后才仔細地打量著。
  “很好。”
  “那衣服呢?”她在他面前轉了一圈,并刻意蹲低身子讓他瞧見若隱若現的乳溝。
  “我很喜歡。”他贊賞的目光大方地接受她的邀約,停佇在她的胸前恣意欣賞旖旎風光。
  看著周璽那抹莞爾的淺笑,江未來不禁有絲挫敗。
  “這樣子還气不著你?我是故意這么打扮的。”
  “我知道。”他臉上的笑容不變,只是更多了玩味的眼神。
  “其實我早知道你們是父子,所以故意提出要來拜訪一事,主要的目的是想看你措手不及的慌張樣以報复你們對我隱瞞身份。”
  “我也知道。”他仍舊是止不住的淺笑。
  “你還笑得出來?”她懊惱地直跺腳。“我甚至故意激怒了你父親,讓他气得七竅生煙耶!”
  “早猜到你會這么做。”周璽語气篤定的回答,不見一絲意外的神色,顯示事情的發展早在他意料之中。
  “這也知道?你會讀心術不成?”江未來亂沒成就感地喳呼著。
  “很可惜,我只會讀你的。”
  “既然你這么厲害,那么請你告訴我,我現在心里在想些什么?”她半眯著不屑的眼眸逼近他問道。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大概正在盤算著該怎么捅我一刀好泄恨。”
  “猜得挺准的嘛!那你是否已做好了挨刀子的心理准備?”現場沒有大刀与磨刀石,否則她這會儿大概會表演出“磨刀霍霍向周璽”的劇碼。
  “沒有,因為我不認為你會這么做。”
  “為什么?”
  “你忘了明天我們還有一場比賽?”他提醒她道。
  “關那什么事?”
  “倘若你今天動手了,明天社會版的頭條新聞就會出現:‘御食烹飪職校的教師江未來,因為恐懼輸了比賽失去顏面,所以在決胜負的前一天對參賽者暗下毒手,企圖以不名譽的手法來獲得胜利。’我想你大概不希望有這种事發生吧?”
  “我會怕輸給你?”這句話是打她鼻孔哼出的。“笑話,明天比的是炒飯耶!就算我對中餐烹飪再怎么不拿手,也絕不可能會輸給你,你少做這种毫無意義的美夢了。”
  “听起來你信心十足?”
  “當然,等著瞧吧!明天我保證會讓你求爺爺、告奶奶地向我討饒。”
  “若是你輸了呢?”他故意問得很譏誚。
  “任憑處置!”江未來气勢磅礡地將雙腳站開,一手叉腰、一手指著周璽夸下海口,殊不知她早已經將自己給賠上了。
  穆仲蕪像個小跟班似的尾隨在江未來的身后,扭扭捏捏的模樣与平時在街頭逞凶斗狠截然不同。
  是什么人有這么大的本事,讓立誓要混黑道當大哥的穆仲蕪變成這副德行呢?答案當然就是走在他前頭的那個女人——江未來。
  “還不快把家伙操出來?”她圍上圍裙,指使穆仲蕪拿出袋子里的東西。
  “真的要拿?”他環視眼前的排場,有种頭昏眼花外加跟錯人的感覺。
  在他們對面的周璽身后擁有近百名的擁護者,反觀他們這邊,就只有江未來和他兩人,說實在的,光是气勢上就輸慘了。
  還有,這個江未來似乎還嫌他的臉丟不夠似的,居然叫他拿出彩球、拉炮當著一群妙齡少女面前,為她歡呼加油。
  這……這教他的臉往哪儿擱喔?
  “那么多廢話干嘛?拿出來就是了。”她側身在他耳邊低語,怕被人听見她唯一的小嘍噥菬膜洁C
  “打個商量吧?別逼我做這种事。”穆仲蕪涎著笑臉求情。
  “竟敢跟我討价還价?”江未來一把揪住他的衣領,開始索討人情。“別忘了,是你自己說要謝我的。”
  “可以用別的方法啊!”
  “你該不會是指以身相許吧?”她懶懶地瞪著面有難色的他。“抱歉,本姑娘只接受這方法。當然鴃I你也可以選擇陣前倒戈,不過你該知道下不會比現在好到哪儿去。”這是恐嚇也是事實。
  “是不是我做了,你就愿意放我一條生路?”如果一次的狼狽可以換來永遠的安宁,那他也只有硬著頭皮去做。
  “我會考慮的,但前提是要看你的表現如何。”好不容易捉到了個小跟班,她才沒那么容易放過他,至于嘴巴上說的不過是應酬話罷了。
  可怜的穆仲蕪之所以會被江未來吃得死死的,就是因為他不懂得分辯她話中的真偽,所以這會儿他才會忍辱負重地拿出彩球,用著細如蚊蚋的音量,替正在大展身手的江未來搖旗吶喊。
  由于對炒飯并不太拿手,所以江未來打算以丰富的材料來彌補手藝的不足,她今天打算做廣東炒飯。
  廣東炒飯不同于一般蛋炒飯的地方在于丰盛的配料,將蝦仁、肉絲、火腿、腊肉丁、豌豆仁、蛋等食材以大火快炒過后,再搭配上隔夜的冷飯翻炒均勻,起鍋前撒上細碎的蔥花,這就是一道料多味美的廣東炒飯。
  看著那盤色澤鮮明的炒飯,她不禁佩服起自己來,光是聞著那股香味,她都忍不住食指大動了,赶緊舀了一湯匙來嘗嘗味道。
  嗯!果然美味得令人激賞。
  “如何?我做的炒飯不是蓋的吧?”她又舀了一湯匙的廣東炒飯塞入穆仲蕪的嘴里。
  “嗚……好……真好吃。”她舀的那湯匙炒飯實在太多了,再加上她將炒飯塞入他嘴里的動作又太粗魯了,所以穆仲蕪邊咀嚼滿嘴的飯粒,還得邊含糊不清地拍著馬屁。
  “依你看來,我是不是穩操胜算啊?”
  “當然!當然!”一方面是因為不敢在老大姊面前說不,另一方面是他也認同她的手藝,所以他連忙點頭應和。
  “既然如此,那么趁現在快幫我想個主意,看等會儿咱們要怎么整周璽才會過癮。”她這話雖然是問著身后的穆仲蕪,但賊笑的眼神卻是盯向周璽。而且她還很囂張地放大聲量問著,深怕旁人听不見似的,也不顧忌在周璽身后的那群女學生個個對她目露凶光。
  “整他?”
  “沒錯!贏了比賽的人可以向對方開出任何條件,我看就叫他脫光衣服在操場裸奔一圈吧!你覺得這主意炫不炫?”她說得雙眼熠熠生輝,腦海中已經開始幻想著周璽裸奔的拙樣。
  炫?不!他只覺得這主意很變態,但他卻不敢有所反駁,只能偷偷地投給周璽一個同情的眼光。
  反觀周璽這邊,他有因為江未來的挑釁而慌了手腳嗎?
  答案當然是沒有。對于江未來狂妄的說詞他選擇听若未聞,神情沉穩地站在瓦斯爐前,左手握著鍋柄、右手持著鍋鏟,架式十足的開始熱鍋、倒油、單手打蛋入鍋中,快速地翻炒著冷飯,讓每一顆飯粒皆能均勻地沾到蛋汁。當飯粒在熱鍋中飛快的旋轉了一陣子,充分吸收了油脂之后,撒上蔥花和胡椒鹽后再翻炒個几下,就大功告成了。
  原本信心滿滿的江未來在看到他那番熟稔的架式后,開始有些許的動搖了,之后又瞧見他竟能利落的以單手甩鍋,將飯粒一顆不剩地拋甩至瓷盤中,她不禁大吃一惊,已經動搖了的信心,現下更是搖出裂縫來了。
  當周璽端著那盤看似單調,但卻泛著晶瑩澄黃色澤的蛋炒飯,放置在她的廣東炒飯旁邊時,她的臉色實在好看不到哪儿去。
  她雖然對炒飯沒啥太深入的研究,但鼻子卻還算管用,光是用聞的便可發現周璽的蛋炒飯散發著濃濃的蛋香与米食的香气,再仔細一看,沒有多余的油脂沉淀在盤底,使得每一顆米粒瞧起來顆粒分明、晶圓滑潤。隨手捻了一顆飯粒放入口中咀嚼著,她訝异地發現飯粒竟充滿了彈性,飽水度恰如其分,沒有隔夜飯的干硬,也不會因為加熱快炒后而變得濕軟。
  這……怎么可能呢?這樣一道無從挑剔的美食居然是出自周璽的手?
  實在太叫人意外了,周璽應該是一個不諳廚藝的男人啊!怎么他突然變成了個中高手,而且手藝還遠遠凌駕在她之上。
  “怎么了?臉色那么蒼白。”
  溫柔的嗓音在她耳畔輕聲響起,只不過以她目前惊嚇過度的狀況下听來,再怎么柔情的關怀都會被她解讀為惡意的嘲弄。
  江未來僵硬地移動頸項,緩緩地側過頭斜睨著周璽,臉上的神情仿佛剛踩到一坨狗屎似的。
  “你他媽的唬弄我?”怒气勃發之際,她向來都是出口成“髒”的。
  “又罵髒話了,你這張嘴還真是不听話。”他懲罰性地輕掐著她粉嫩的臉蛋,惹得她因不悅而將眉宇糾結成團。
  江未來气憤地拍掉他的手,“我罵髒話總比你耍伎倆要光明得多,你少在那邊裝偽君子了,哼!虛偽!”
  “欲加之罪、何患無詞?敢問我是哪里得罪了你?竟會落得偽君子的罪名。”他不閃、不躲、不畏,就這么任由她撒潑放刁地施放怒气。
  “還想否認?”她緊握成拳的右手奮力擊打在餐桌上,嚇得正在埋首品嘗炒飯的評審們差點食不下咽。“明明就是精通廚藝,卻還故意裝出什么都不懂的模樣,你這不是虛偽是什么?”
  “我曾說過自己不諳廚藝嗎?”周璽還是一派溫雅若水,細語笑問著。
  “沒……”仔細回想一下,他确實是不曾說過,這一切好像都是她自以為是所下的論點。一思及此,江未來張狂的怒气當場消了不少。
  “那么,還能說是我唬你嗎?”
  “不……不能。”唉!剛才气勢太凶悍,害得她這會儿有點心虛。
  “還當我是虛偽的偽君子嗎?”他刻意問得好無辜,好像她給了他多大的委屈似的。
  “哈……你說笑了,怎么會呢?”她赶緊做做表面功夫陪著笑,以減輕自己誤會他的罪惡感。
  “這么說來,若是比賽結果是我贏了,你也不會有任何怨言?”
  “當然……等等,你剛剛說什么?你贏了比賽?你憑什么這么篤定呢?就算你炒的飯看起來比我的美味,也不代表就一定是你贏啊。”
  “喏!”周璽沒有浪費口水与她辯駁,他只是努了努下巴,指引了她的現線。
  順著周璽所指的方向望去,江未來看到坐在裁判席的四個評審,而這四個人居然很有默契地分別在答案板上寫下周璽的大名。
  對于這一幕她都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听見四周響起了喧嘩的叫囂聲,一聲高過一聲,活像夏夜里鳴叫不停的青蛙。而叫囂的內容不外乎就是那群女學生吵鬧著要周璽當場執刑,她們巴不得能見到江未來被整得慘兮兮的窘境。
  “周老師,不要客气,連那個小跟班也一起整,最好叫他們倆打掃全校的廁所。”在人群中大聲吆喝著,提出此項建議的人是宋玉闠。
  “不,周老師,你叫江未來自動辭職,最好要她承諾永不踏進咱們學校一步。”這項提議更狠,此乃林詩媚全意,由她身上可以清楚的看見何謂“最毒婦人心”。
  穆仲蕪听著那群八婆的叫囂謾罵,知道大勢已去,此時此刻他只有無助地望天興歎,感慨自己遇人不淑。
  “老天,想不到你做人還真不是普通的失敗,居然有這么多人對你落井下石。說真的,當你的跟班滿丟臉的。”
  “你皮在痒了是不是?淨會扯我后腿,也不會出來替我擋一擋,要是這家伙提出什么卑劣的要求,我一定第一個差遣你去做。”顏面盡失外加名聲掃地、再來個眾叛親离,江未來現在的情緒可說是沮喪到了极點,所以倒霉的穆仲蕪就成為她的出气筒被她踹了一腳,然后硬拉至周璽与她之間當擋箭牌。
  “這可不行,他不能擋。”對于她的作法,周璽這次不似從前那般縱容,他的語气里有著不容錯辨的堅持。
  “對嘛!對嘛!他不能擋。”偶像就是偶像,隨隨便便一句話就能引起群眾相互呼應,只見那些瘋狂崇拜周璽的小女生們立即順著他的話高聲反對。
  “為什么不行?”她趾高气揚地仰高下巴,不可一世地指著那群女學生反問:“你們這群丫頭喳呼個什么勁儿?他是我的跟班,代我受過又有何不可?”
  “當然不可。”回話的人是周璽,他說得煞是神秘,眼底眉梢淨是濃得化不開的期待。
  “為什么?”她惱羞成怒地睼目怒吼。
  “因為……”
  周璽的唇角勾起一道詭譎得近乎煽情的弧度,緊接著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擋在中間的穆仲蕪拉開,趁著一臉茫然的江未來還在費神研究他的舉止時,他的唇冷不防地落下,准确地封印上她的。
  他這一次的吻不同于以往那般淺嘗即止,而是一反常態的強悍,帶著掠奪的气勢,欺壓住她愕然微啟的櫻唇,并任由溫熱濕潤的唇舌在她柔軟飽滿的唇上兜轉吮弄,他靈活的舌頭撬開她的貝齒,長驅直入,舔洗翻攪著她的舌,竭盡所能地誘惑她与他共同演出激情纏綿的畫面。
  這畫面照理說應該是非常唯美浪漫的,可惜背景配樂有點雜亂,坏了這場景。不過也不能全數責怪制造出那些噪音的人破坏了气氛,她們也是迫不得已的,誰教周璽与江未來相擁熱吻的畫面是那么樣的惊世駭俗呢。
  “乒——鏘——”盛裝炒飯的瓷盤在評審人員錯愕失神,顫抖手滑之際,不慎摔落地面碎成了滿地開花。
  “啊——”愕然痛苦的抽息聲從四面八方不絕于耳地傳來。
  “周……周老師……”尖銳刺耳的噪音則是從宋玉闠与林詩媚口中逸出。
  “好……好痛喔!”哀聲喊痛的聲音則是由穆仲蕪發出,因為他被周璽使力一拉扯,再加上親眼目睹如此火辣撩人的畫面,一時之間竟暈了頭,腳趾踢到了桌角,現正痛得呼天搶地。
  令人沸血狂竄的激情深吻結束之后,周璽深情地摟著她,以鼻尖貼近她的親密摩挲、軟語呢濃。“你該不會希望這個吻由你的小跟班來代你受吧?我可是無法認同的喔!”
  沒有惊慌失措的尖叫,也沒有剽悍地乃周璽一巴掌,當然更沒有羞赧低首,江未來只是慵懶地抬起熏然欲醉的星眸,鎖住他柔似春水的眼波,大惑不解地問:“這就是你要的?”
  “不只,我這個人很貪心的,除了這個吻之外,我還要訂下你往后每一天的吻,而你沒有拒絕的權利,因為我可是依照約定贏了比賽,你非得應允不可。”
  她眼神戒備地睨著他,“知道嗎?我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覺。”
  “什么?”他气定神閒地等待著她說出心中的想法。
  “我覺得自己似乎早在很久以前便已墜入你的圈套里卻不自知,而且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我現在依舊還陷在圈套里尋不到出口。”
  周璽對她露出贊賞的笑容,“我最近有沒有說過你變聰明了?”
  她挑高右眉,“這句話的意思是我猜對了?”
  “真聰明,你值得再一個獎勵的吻。”他付諸行動的速度比口頭上的言語還迅捷,話尚未說完,那張俊朗的五官便已近到咫尺。
  然而速度快的人可不只有周璽一個人而已,宋玉闠和林詩媚也不是省油的燈。
  只見這兩個被妒火沖昏頭的女人,飛也似的穿越人群來到他們身邊,原本不怎么對盤的人,現下成了合作的好伙伴,一致對抗外敵——也就是江未來。她們野蠻地把江未來拉离開周璽的怀抱,讓他的吻落了空。
  首先發難的是林詩媚,她控訴地質問著周璽:“周老師,你……你怎么可以親這种不知檢點的女人?”
  林詩媚的薄唇微顫,眼眶中更是蓄滿了淚光,仿佛只要一眨眼,眼淚便會滾下來似的。
  周璽一反他親切的形象,不但沒有柔聲勸慰,反而還挑高雙眉,靜待心上人的反應。
  他太了解未來了,明白她不可能允許有人騎到她頭上來,而林詩媚卻很不聰明地犯了她的大忌,她這种愚昧沖動的行為只會更加激起未來的反抗,所以不需要他出場,他相信未來那顆古靈精怪的腦袋里早已想好了對策。
  “誰說不行的?”只見江未來輕而易舉地甩開宋玉闠的拉扯,蓮步款擺地走回周璽的身邊,然后故作嬌滴滴地挽著他的手臂,做出小鳥依人的動作,并且語不惊人死不休地說:“人家我和周璽可是兩情相悅、愛得翻天覆地,我們小兩口卿卿我我的也礙著你了嗎?”
  她都如此投入的對他放射出深情款款的眸光,周璽當然不會傻得放過這次机會,他回以柔情款款的眷戀目光,當著气急敗坏的林詩媚面前与她眉來眼去,气得林詩媚頓時熱淚漣漣。
  繼林詩媚無功而返之后,第二個跳出來發表意見的人是宋玉闠。
  “周老師,我真的搞不懂,她究竟是哪里好?你居然會這么沒品味?”
  “哈!”江未來不屑地嗤笑了一聲,那態度襆得讓宋玉闠恨得牙痒痒的。
  “小女孩就是小女孩,當然不會懂得男女之間的情事有多奧妙,璽——”嬌嗲地叫了一聲后,她用蓮花指在周璽的胸膛上挑逗地繞著圈圈。“你可千万別告訴她,你對我的床上功夫是多么的滿意,我怕儿童不宜啊!”
  “你的床上功夫?”周璽差點笑岔了气,他沒料到她胡謅起來竟是那么的百無禁忌。
  江未來表面上是驕傲地翹首睥眼睨著宋玉闠,私底下則悄悄地捏著周璽,暗示他附和她的游戲。
  他強忍著笑意,提高聲量說:“當然了,我怎么會把昨夜的激情纏綿說給外人听呢?”
  周璽這番限制級的話一說出口,馬上引起了空前絕后的混亂狀態,女學生們悲痛欲絕地討論著周璽是如何失身于江未來的,那止不住的瘋狂尖叫与歇斯底理的喧鬧,像是隨時都會把屋頂給掀了似的。
  而引起這場暴亂的始作俑者,也就是周璽和江未來,很聰明地趁著人群還沒淹沒他們之前,腳底抹油,開溜去也。
  “不錯喔!真瞧不出你的影響力竟然這么大。”在相偕溜出暴風圈之后,江未來語帶贊賞地對他說。
  “你太抬舉我了,我的影響力再怎么大也不過你的破坏力,這場混亂全得歸功于你。”他可沒興趣去爭這种功。
  “你也功不可沒啊!尤其是那句話搭得還真是絕妙。”一想到宋玉闠和林詩媚的臭臉,她又忍不住笑得合不攏嘴。
  不同于她的嬉鬧態度,周璽則是無比認真的凝視著她,“知道嗎?那是我所期待的生活。”
  笑聲戛然而止,江未來倏地挑眉等待著他接下來的話。“意思是……”
  “你這么冰雪聰穎,不需要我多加贅言,一定能明白我的意思。”周璽將她摟入怀中,垂首輕吻著她的發際。
  “這么有把握?”她沒有學別的女孩子,嬌羞答答地推開她,反而任由他在她耳鬢廝磨著,她則雙手環胸,不甘示弱地挑釁問著。“更何況就算我明白又當如何?我不見得會答應的。”
  “為時已晚,你現在想賴皮也不行了。”
  “此話怎講?”
  “別忘了,你剛才可是親口當著那群人面前抖出我們倆的‘奸情’,在這种情況下你還想要全身而退嗎?”
  江未來倏地目光一凜,“原來你剛才又設計了我一次。”
  “哈!”周璽愉快地朗笑出聲。“有進步喔!你這會儿頓悟的速度比剛才快多了。”
  “你還笑得出來?難道你不知道自己已經惹了一個大麻煩上身?”
  “知道,雖然惹了個大麻煩,可是我卻甘之如飴。”
  “你父親可不這么想喔!”
  “那對你會是個問題嗎?”他問得很促狹。
  “當然不會。”江未來想都沒想就給了答案。
  “這不就對了。”
  他愈說聲音愈小,愈說臉龐愈逼近,弄到最后,兩人溫熱的唇舌再次交纏在一起。
  這畫面讓途經此地的校狗——豆豆,看得差點因刺激過度而“狗”格异常,只見它嚇得吠叫几聲,連滾帶爬地逃离現場。
  “豆豆怎么了?”停下了親密的動作,江未來不解地看著受到惊嚇的豆豆。
  “別理它,它大概是被我的勇气嚇到了吧?”
  “什么勇气?”
  “勇于接受‘未來’的勇气。”
   
尾聲

  御食烹飪職校在今年夏天破例招收了一名男學生,這對清一色都是女學生的校園來說,引起了不小的騷動。如果這位男同學又很不巧的長了一張俊逸絕倫的五官、狂妄不群的气質、斜气輕佻的詭魅笑容,那么他在這所學校里的身价肯定水漲船高,甚至連周璽的寶座都得拱手讓予他。
  這個榮登最受少女歡迎的偶像會是誰呢?很好奇吧!他就是古惑仔穆仲蕪。
  是的!周璽确實有必要讓出偶像寶座,即使他不愿意也由不得他,因為全校的人都清楚的知道周璽已經是一個毫無行情可言的男人,而將他的行情破坏殆盡的人正是江未來大小姐是也。
  這事得追溯到周璽和江未來第三回合的比賽,就因為他們倆當眾演出令人噴鼻血的纏綿熱吻,又于一周后以情侶的身份相偕進出校園,擊碎了不少女學生對周璽周永成的綺麗幻夢,現在大伙都知道周璽已經徹徹底底的死會了,因為她們明白一旦被江未來盯上的人是絕對無法全身而退的。
  也因為這樣,所以女同學們全將注意焦點轉到了俊朗帥气的穆仲蕪身上。
  穆仲蕪因為追隨江未來的緣故,所以轉學進入御食烹飪職校,為的就是要向她習得一技之長,現在的他已經放棄了成為黑社會大哥的志向,轉而將目標放到成為料理鐵人上面。
  就這樣,他透過江未來向校長說情,特別破例招收他入學,而且就編在江未來的班上。
  當然,這件事同樣也引起了周永成和白凌荷的對峙,但不管對峙的過程如何,一直以來結果都只有一個,那就是白凌荷總是胜利的一方,這情形從創校以來就不曾有過例外。
  比賽与招收穆仲蕪入學的風波逐漸平息之后,校園里倒也還算是平靜,穆仲蕪一反叛逆不良的態度,秉持著積极求知的精神努力學習著各項烹飪技能。
  江未來和周璽這對戀人也相安無事,雖然周永成還是對江未來很有可能成為他的儿媳婦這件事感到恐懼,但這并不會成為他們小兩口的問題,這三個人之間自有一套另類的相處模式。
  日子就這么平和的過了几個月,直到學校校慶那天,同學們才又听見了周永成的怒吼聲響徹云霄。
  話說御食烹飪職校的校慶暨園游會當天,每個班級都會依照往例搞個小攤子來玩玩,攤位所販售的多半是平日學習的成果,有賣自己灌制的烤香腸、肉圓、蚵仔面線、炸雞、蒸餃、牛排、披薩、蛋糕、甜點等,一來可以藉此賺取金錢來充當班費,二來還能對外公開他們的學習成果,這是一項很有意義的活動。
  但這么有意義的活動偏偏就是有人不甘寂寞地要將它搞得變了質。
  是誰?別問了,還會有誰呢?不就是那個人人聞之喪膽的江未來。
  校慶這一天,剛好有教育部的督察人員要來校內考核,一方面了解學校的運作狀況,另一方面評估學生的學習成果。
  這對御食烹飪職校可是一件大事,只見身為訓導主任的周永成誠惶誠恐地伴隨督察人員,一攤接過一攤地巡視品嘗。一路上督察人員都面帶滿意的笑容,直到走至江未來那一班的攤位前,所有人的面色一致地出現了陰影,尤其是周永成,他那張瞬間垮下來的臉上所出現的陰影,即使是用几百瓦的燈泡來照射也都驅散不開。
  “歡迎光臨!我們有幼菁、包葉、雙子星、檳榔汽水、檳榔蛋糕、檳榔冰棒、油炸香酥檳榔、糖醋檳榔,應有盡有,請問几位要點些什么呢?”
  江未來就站在攤位前面吆喝招呼著客人,這也就算了,但是永遠不改其特立獨行本性的她居然穿著清涼養眼的薄紗短裙扮演起檳榔西施,并且還命令她的學生也身著這种清涼服裝出場,猛一看還真的會讓人誤以為來到檳榔西施的大本營。
  “你——”跟往常一樣的情況,周永成再一次气結得說不出話來。
  “呃,你要我?”江未來故意忽略他的怒气,裝清純地指著自己:“對不起,我可不行,我們這儿只賣檳榔食品不賣檳榔西施的,你要買女人得上酒家去才行,別欺負我們這群賣笑不賣身的清純美少女。”
  此話一出,負責把檳榔剖半的盧妍玉一怔,不小心划傷了手指頭,而負責把檳榔涂上紅灰的柯曉風則是一陣哆嗦,一個不注意手中的檳榔飛了出去,正巧砸在某一位督察人員臉上,看得周永成的臉色青白交錯。
  “喂!我說錯了什么嗎?你們倆這是什么狗屁態度嘛?一點都不懂得尊師重道。”
  “老天,我想她們大概是不認同你以美少女自居吧!”站在攤位另一側,負責教導示范檳榔的正确吃法的穆仲蕪,在吐出嘴里的鮮紅色汁液与檳榔渣后發表了他的看法。
  他不敢在江未來大放厥詞的時候還嚼著檳榔,那太危險了,他著實害怕自己的自制力不夠,會把檳榔汁液噴洒出來。
  “怎么了?什么事這么熱鬧?”
  离開攤位前去批發檳榔的周璽一回來就見到這种場面,他一瞧見父親勃然大怒的神色,立即塞了一顆降血壓藥到父親嘴里。
  “璽,你看,他們都欺負我。”自從上次為了激怒宋玉闠,她刻意甜蜜地喊著周璽的名字之后,江未來似乎喊上了癮,不管人前人后都愛這樣嬌滴滴地喊著他。
  周璽笑了,是充滿寵溺無奈的笑容。
  “是你欺負他們才對吧?我看在場的就屬你的臉色最正常。”
  “糟糕!被你看出來了。”她作怪地擠眉弄眼。“好嘛!大不了我賠本送他們每人一盒檳榔以表歉意,這總可以了吧?”說完,她當真在周永成及每一位督察人員的口袋里塞了一盒檳榔,而且盒蓋上還是印有裸女圖片的那一种。
  “江、未、來!”悍然怒喝的聲音再次從周永成口中逸出。“你立刻給我滾,今天一整天都別再讓我瞧見你。”雖然已經含著降血壓藥丸了,他還是气得青筋浮動。
  趁著周永成的咆哮聲未歇之時,江未來赶緊捂起耳朵拉著周璽跑离現場。
  結果像從前一樣,她又再次丟下了爛攤子讓周永成去收拾。而可怜的周永成也再次告誡自己,下回遇上了江未來一定要繞道而行,免得哪一天他真的被她給气死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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