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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婉筠用過午膳后,小心翼翼的開了房門,左右看了一下,确定長廊沒有人后,才急忙的溜出房間,想趁著大伙儿午睡之際,偷偷溜出相府。
  想要她待在府里,簡直是妄想!婉筠拉了拉自己的裙帶,穿這樣子出去,別人只會把她當成小丫鬟,而不會把她和相府千金聯想在一塊。
  這次要從哪里出去呢?婉筠心想。好,這次就從東翼門出去!打定主意后,她便往正廳走去。
  因為東翼門是正門,她爹和大哥就算再老謀深算,也絕對想不到她會如此大膽的往正門“偷溜”。
  “筠小姐。”家仆傅忠叫住她。
  唉!婉筠在心中歎了一口气,只差一步就成功了。她認命的轉過身,并且立刻先發制人,“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但我是不可能會回房的。我現在勢必得出去一趟,我只希望你能等一個時辰后,才告訴我爹我出去了,如果你這么做我會很感謝你。”
  “筠小姐,你就不要為難小的吧。”傅忠彷佛沒听到婉筠一番嘔心泣血的告白,依然哀求道。
  “你不說,我不說,有誰知道是你放我出府?”婉筠准備用她口若懸河的功夫,打動傅忠這個老實人。“你想想,反正我又不是不許你告訴我爹我出府了,只不過是希望你能晚點說,讓我能跑遠點,辦好我想辦的事,而這對你并沒有差別,不是嗎?只不過是早講、晚講的問題罷了。”
  “這……”傅忠摸了摸腦袋,听了婉筠一長串話,讓他覺得有些暈頭轉向,不過她說的好象也有理。“好吧!”傅忠心想,就給小姐一個方便算了。
  “謝謝你,傅忠。”婉筠開心的拍拍他的肩。
  “筠小姐,你別這么說,小的承受不起。”傅忠嚇得退后一大步,滿頭大汗的說道。
  婉筠無奈的搖了搖頭,走出相府。做人何必那么認真呢?她心想,也只不過是道聲謝,卻引起那么大的反應,真是奇怪。
  算了,別想了,她昨天爽約,登徒子一定等得一肚子火,不知道今天他會不會再到茶樓去,不過去賭賭運气也好。婉筠在心中打定主意后,就往茶樓的方向走去。
  這個時候茶樓人還不是很多,她跑上二樓雅座看了一眼,運气不好,沒見到她想找的人。不過想想,反正也沒事,就在這坐會儿也好。
  “小二,給我來點點心,和一壺……隨便什么茶。”她對等在一旁的店小二說道。因為她不懂茶,以往都是登徒子點的,這會儿他沒來,她就自己亂點一遍。
  “筠姑娘,今天怎么一個人?”店小二一邊把茶放在桌上,一邊問道。“常跟你一塊的那位公子,昨天等了你好一陣子才走哩。”
  婉筠一听,更恨昨天攔住她的傳毅剛和那個間接“罪人”三王爺。你們全給我記住!她咬牙切齒的想道,邊對一旁的小二吩咐,“我在這坐會儿,如果看到那位公于,就請他上來。”
  “好的,筠姑娘請慢用。”
  在這里,她搖身一變成為爽朗的筠姑娘,總是對人說她爹是個小商販,所以她才經常在附近走動,否則,若真讓別人知道她的真實身分,不用一天,包准傳遍全長安城,她才不會笨到搬石頭砸自己的腳。而唯一知道她真實身分的人,就只有登徒子。她總覺得這個人不簡單,感覺上不像是個普通人,只不過問了他几次,他總不愿表明自己的身分,問久也煩了,她干脆也不去管它,反正登徒子叫起來也滿順的。
  “你終于肯露臉了。”登徒子用扇子敲了下桌子,挖苦的說。
  婉筠抬頭一看,不好意思的應道:“真是抱歉,昨天……”
  “跟我道歉,這可不像你。”登徒于打斷她的話。“昨天我是等得有點不太愉快,不過念在你還有點良心在這等我的份上,我就原諒你一次。昨儿個是怎么回事,我們不是講好要在這見面的嗎?”
  “還不是我大哥和那個莫名其妙的三王爺!”她這不提還好,一提還真是一肚子气。“我哥竟然因為那個三王爺回京,就不准我出府,你看這是不是很荒謬。”
  “王公貴族的繁文縟節總是煩人,做任何事都要依照禮法,以免落人口實。”登徒子一副過來人的語气。“人家對于你的要求會一天比一天更嚴重,到最后那才叫過分。”
  “登徒子,”婉筠吃惊的望著他,“你怎么會那么了解,又好象深受其害的樣子?”
  登徒子聞言,不自在的清了清喉嚨,“我這种市井小民哪會有好運气生在皇家,只不過外面的人都是這么說,而事實不也正是如此。”
  婉筠點點頭。“真不知道那個皇帝發什么瘋,竟會把我許配給三王爺,簡直不通情理。”
  登徒子一听,先是一愣,隨即便開心的笑道:“我相信他這么做,一定是希望藉由你的開朗,把三王爺那种至死不改的無趣給改一改。”
  “才不是呢!”婉筠左右看了一下,确定沒人偷听她的談話,才低聲的說:“昨天晚上,我的貼身丫鬟小云在正廳上偷听我爹、娘和大哥的談話,才知道當今圣上要我嫁給三王爺是別有用心,他要我監視三主爺,查探他有沒有叛變的野心。”
  登徒子一听她說完,不可遏抑的哈哈大笑。“那只是……”他似乎有話要講,但看到婉筠疑惑的表情,才猛然打住,“算了,算了,不提也罷。倒是你,知道了這件事后,會不會不想跟他成親?”
  “我又不是膽小如鼠之輩,反正好歹我也可以做個王妃,雖然皇室要求很多,但同樣的,我也不會讓那個王爺好過。”
  登徒子贊賞的笑了笑,“我果然沒有看錯人,你跟王爺肯定是絕配。”
  婉筠拿起桌上的茶杯,不以為然的停了一聲,一口飲盡。
  登徒子見狀,無奈的歎道:“我不是告訴過你很多次嗎?這個茶館可是御賜的‘天下第一香’,就足以證實它的茶是多有名气,而你卻……,這豈不是糟蹋嗎?”
  “真不懂你們這些所謂的名門雅士,做什么都有一大堆規矩。不過是喝茶罷了,也還要說教。”
  “我知道你很不以為然,反正也無所謂,以后你再叫三王爺教你好了,他可也算是個品茗高手。”
  “瞧你說的,”一提到“仇人”,婉筠就更不以為然了。“等我抓到他的罪證,看他到哪里去品茗。”
  “你真是——”登徒子歎了口气,“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罷,三王爺的心,青天可鑒,他是不可能會叛變的。”
  婉筠依然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登徒子只好轉移話題。“這樣吧!你想不想見見你未來的夫婿?”
  “可以嗎?”婉筠眼睛一亮,興趣盎然的問道:“真的可以讓我見到他嗎?”
  “這有什么難的?”登徒子拍拍胸膛,自信滿滿的說道。“我得到消息,一早三王爺使出了京城到郊外狩獵,今天傍晚便會回來。而他既然是個品茗之士,對于這間御賜的‘天下第一香’茶樓,一定會聞香下馬,如果你待在這里守株待兔,不就看得到了嗎?”
  “你那么有把握他一定會來?”婉筠很怀疑。
  “到時候你就曉得了,他一定會來的。”
  “不知道是真還是假?”她依然對他的話沒什么信心。
  “放心,絕對——”
  “公子!”登徒子的隨身仆人急急忙忙跑上雅座,在他的耳邊不知說了些什么,令他的臉色隨之一變。
  “怎么會那么快!”我看我是低估子怀的能力了。登徒子吃惊的想道。隨后,他急急的向婉筠表示,“我有急事,要先走了,下個月初十再見。三王爺已經進芳林門,馬上就會到,好好看仔細,他肯定會讓你大吃一惊。”
  “登徒子!”婉筠徒勞無功的在他身后叫喚。真是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走得那么急,連叫他都沒空應一聲。
  沒來由的說三王爺進城了,不知道是不是信口說說,難不成他還是天神,連誰進城都知道?今天的登徒子真是有點莫名其妙。
  忽然,街道上傳來一陣喧嘩,婉筠好奇的往街道一看,不由得吃了一惊。前面竟有十几人的輕騎,迅速的從茶館的方向移近?
  怎么擺那么大場面,真是离譜!婉筠先是被他的气勢嚇了一跳,隨即又不屑的心想,騎著馬,速度那么快,如果傷到了人,那該如何是好?這种行為簡直是草菅人命。
  “三王爺來了。”
  三王爺?登徒子還真是神算,沒想到三王爺真的來了。婉筠立刻把眼光移到樓下,才知道方才那十几人輕騎的頭目,就是三王爺。
  “王爺,今天你可真是神勇。”鎮遠將軍程浩賓敬佩的說。
  “可不是嗎?”一旁的平西將軍魏翔也附和道。“只花了半天便抓到了雪鷹,真是佩服、佩服。”
  子怀不以為然的筑了笑,這次狩獵是因為皇上下令,派他去獵一只雪鷹。回京三天,他都待在府中,有了這個舒松筋骨的机會,他立刻求之不得的接受下來。
  “這間應該就是皇兄對我提及的‘天下第一香’吧?”子怀問道。
  “正是。”侍奉在一旁的掌柜唯唯諾諾的應道。
  “那就給我砌壺好茶。”子怀一轉身,向后面的士兵說:“你們也休息、休息。”
  婉筠看著上樓的三個人,從他們一進門,她的眼光就盯著同一人。她的直覺告訴她,那個走在前頭的男人,一定就是她想見的人。畢竟他渾身散發出的一股气勢,是旁人所不及的。
  從她被許配給他之后,她不知在心中想象過他的長相多少次,但是卻從沒有想過他的長相會是如此。有生以來第一次,她居然看個男人看呆了。
  她一直以為雖然三王爺是皇家之人,但畢竟是個統令大軍之人,手握如此重的軍權,實在不應長得如女孩子一般的俊美。
  她以為她大哥和登徒子已經算是美男子了,沒想到這世上還有比他們更俊美的人。
  奇怪!子怀敏感的察覺,從他一進門便感覺到有一雙眼睛跟著他移動。他猛一轉頭,把婉筠偷窺的視線逮個正著。好一個美麗的女子,嬌俏的面貌,纖細的身子,被街上射來的午后陽光所籠罩,使她看起來不像是真的,子怀惊艷的心想,不由自主的直盯著她瞧。
  婉筠与他四目相接,立刻察覺自己的唐突,連忙把眼光垂了下來。真是丟臉,偷看人家也就算了,還被逮個正著。
  子怀看到她的舉動,臉上不由得漾出一個微笑,看到婉筠臉上的紅暈愈來愈深,眼光更舍不得移開。
  還看!還看!原本有些害羞的婉筠,察覺到他的目光遲遲不肯移開,心中便開始咒罵,真是放肆,隨便就盯著不認識的女子猛瞧,實在太過分了!長得好看有什么用,說穿了,還不是個輕狂的好色之徒。
  好歹他也快成親了,還四處放電!哼,等跟我成親后,就要你好看!婉筠心中莫名地燃起一陣妒火,也不管嫉妒的對象是自己。愈想愈气,她深吸了一口气,抬起頭,對他扮了個惡狠狠的鬼臉,想嚇死他。
  沒想到子怀見了,臉上的笑意更加深了許多,這可大大的傷了傅大小姐婉筠的自尊心,她握緊雙拳,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太過分了!太過分了!婉筠生气的站起身,胡亂的把銀子丟在桌上,气沖沖的跑下樓。
  子怀一直看到她走出他的視線,才收回自己的視線,這才發現他旁邊的兩個人,全都一副飽含興趣的看著他。
  子怀不自在的咳了咳,“怎么?茶不好?”子怀裝傻的拿起茶杯問道。
  “王爺,很美的女孩于。”坐在他右邊的程浩賓,似乎看透了子怀的想法,了解的說。
  “要我去查查她是誰嗎?”在他左邊的魏翔問道。
  子怀搖了搖頭,“算了!不需要。”
  他是個王爺,大庭廣眾之下,是不能做出什么不合時宜的舉動。
  真是气人!婉筠心中依然深覺不平。從他似笑非笑的神情,令她覺得自己像是個不三不四的女人,而她又不是隨隨便便就盯著別人看,是他長得俊美,她才看的。
  哼,你若是個丑八怪,我還懶得看哩,我看你,是你的福气!婉筠愈想愈气,抬起頭對二樓扮了個鬼臉。
  “婉儿。”
  婉筠一听有人叫她,連忙左右看了一下。“登徒子,你不是有事先走了嗎?怎么還在這里。”
  “噓!過來。”登徒子把她拉到一旁的小巷子,然后問道:“告訴我,你對三王爺的印象如何?”
  “別提了。”婉筠气憤的說。“他是個自大狂,好象我盯著他看,他也理所當然可以盯著我看似的。”
  “可是,不可否認的,他确實是長得一表人才。”登徒子一副看透她的模樣,讓婉筠十分不自在。
  “但是——”婉筠急忙的想解釋,卻被登徒子打斷。
  “時候不早了,我真的該回去了。我在這里等你,就是想問你見到三王爺的感覺,現在我真的覺得你們倆是絕配。”登徒子沾沾自喜的說。
  “我真的該走了,有事下回再說。”登徒子示意身旁的仆人,匆匆离去。
  “可是,我……”婉筠气急敗坏的看著登徒子的身影消失在街角。
  “王爺,”在茶館二樓的程浩賓急急忙忙的叫著子怀,“我好象看見圣上。”
  子怀一听,連忙站起身往街上看,只見街上行人來來往往。“沒有啊!是不是你眼花了?”
  “肯定是的。”魏翔取笑道,“圣上怎么會出現在這里?如果圣上在此,那宮中豈不大亂。程兄,你老了,眼睛不行啦。”
  程浩賓尷尬的搔搔自己的頭,“或許真是我眼花了。”
  一旁的子怀似乎沒有听到他們兩人的談話,猛然拿起放在桌上的佩劍,急速跑下樓。
  “王爺!”兩人异口同聲的喊道,對看了一眼,也急忙跟在他身后跑了下去。
  滿腔怒火的婉筠緩緩的离開和登徒子談話的小巷子。唉,算了,回府吧!她想。現在整個丞相府鐵定鬧翻了,為了避免又連累小云,還是早點回去的好。
  沒想到,走沒几步,卻被放在茶館對街的大鷹吸引。透過罩住鷹的大鳥籠,她隱約看見它腳上仍泛著血跡。真是可怜,婉筠的惻隱之心不由得大發。她左右看了看停在附近的馬匹,便不難猜到這是誰的杰作,因此對她未來夫婿的印象又打了個大叉。
  把它放了吧!婉筠決定道。正當她伸出手,想將鳥籠打開之際,手卻被硬生生的摟住。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輕易碰它。”子怀的聲音在她的上方響起。
  婉筠先是一愣,睜大了眼看著被抓住的手,心中不規則的亂跳。她連忙掙脫被他握住的手,深吸了一口气,定一定神,才轉身面對他。一個抬頭
  我的天啊!婉筠吃了一惊,她一直以為她哥哥已經算很高壯,沒想到他還比她哥更高、更壯。她緊張的吞了口口水,猛然了解到他可以很輕易的打死地,而且不費吹灰之力。
  她好小,子怀心想。剛剛看到她時,還沒有這种感覺,現在她站在他的面前,益發令他覺得她的嬌小。她個子似乎比一般女子還小,不過她的勇气超過常人,竟然還敢瞪著他看。
  婉筠定了定心神,對他吼道:“你离我遠點!”她用力的推推他的胸膛,無奈他卻文風不動。“我叫你离我遠點,你听到沒有?”
  “大膽!”隨子怀身后出來的程浩賓說道,“難道你不知道他是誰嗎?竟然敢如此放肆。”
  “他那么有名气,我怎會不知道?”婉筠不在乎的表示。“一進城就弄得全城百姓退避三舍,不是三王爺是誰。”
  “既然知道,還不——”
  “下跪是嗎?”婉筠接口道。“要本姑娘下跪,絕對不可能。我下跪是要看人,像他這种涂炭生靈、傷及無辜的人,不值得我跪。”哦,好象講得太嚴重了。不過,算了,管他的。
  “你——”程浩賓气得把腰上的劍拔出來。
  “把劍收起來。”子怀下令道。他看著婉筠,十几個是她身材兩倍的男人圍著她,甚至拿劍指著她,竟然依舊不露懼色,真是不簡單。宛若仙子的容貌,卻有顆不畏懼的心。
  “何必跟個女人過不去。”子怀抑下心中的洶涌思緒,面無表情,冷冷的對她說:“這次姑且饒了你,不過一個女人,我要奉勸你,嘴巴不要太鋒利,不然是會找不到夫家的。”
  婉筠聞言,火气又上升了好几度。找不到夫家?笨蛋,我的夫婿就是你!她強迫自己露出甜美無比的笑容,強裝溫柔的說:“我不需要你的奉勸,我已經有夫家了。”
  子怀听到她的話,看著她絕美的臉龐,這個答案理應不該令他惊訝,但他竟莫名其妙的感到一陣妒意,更令他吃惊的是,他竟听到自己挖苦的聲音,幼稚的說道:“替我向你的夫君致意,我相信他在有生之年,一定是充滿苦痛。”
  婉筠冷笑了一聲,“我現在确實准備讓他的一生不好過。”她指指鳥籠,“我要你把它給放了,而且還要幫他療傷。”
  “小姑娘,你真是我死。”一旁的魏翔激動的說。“你若想保住你的小命就快走吧!”
  “我為什么要走?”婉筠反問道。她抬起手戳戳子怀的胸膛,“難不成我還會怕他。”
  真是的,魏翔在心中忙替她捏了把冷汗。他是看她年紀輕不懂事的份上,才想幫她一幫,沒想到人家根本不領情,反而……難道真是漂亮的姑娘都沒什么腦袋?
  “王爺,你就大人大量放她一馬。”魏翔只好轉向子怀說道。“你就姑念她年紀尚輕,別与她計較。”
  “你那么關心她?”子怀犀利的目光射向魏翔問道。
  “不是的,”魏翔連忙解釋,“我只是覺得我們与她也算是有緣,所以——”
  子怀冷冷的打斷他的話,“你難道沒有听到她說,她已經有夫家了嗎?”
  “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婉筠從沒想過世界上竟然有如此無理取鬧的人。“你把我當成什么人,竟然侮辱我!”
  婉筠搖了下頭,深吸口气,停頓了一下,決定不要再与他發生無謂的爭吵。“反正你把鷹給放了,我就原諒你剛才對我的無禮。”婉筠捫心自問已經夠寬宏大量,倘若他再不答應的話,就太不識抬舉了。
  偏偏子怀還是一副不慍不火的表情,虧他長得俊美,偏偏像塊大石頭,真是糟蹋。
  “你到底有沒有听到我說話?”婉筠看他沒反應,又戳戳他的胸膛。
  在一旁的魏翔緊張的說:“拜托你啊!小姑娘,你真的是——”他本來還想繼續說下去,但一接触到子怀陰沉的目光,猛然打住。
  “魏翔,把鷹給提回王府。”子怀根本當婉筠不存在,自顧自的下達命令。
  魏翔遲疑了一下,同情的看了婉筠一眼。“是的,王爺。”
  婉筠瞪大了眼,看著轉身篱去的子怀。
  “姑娘,若我是你,我就不會再多言。”程浩賓先發制人,阻止婉筠走向子怀。
  堂堂一個王爺,竟會如此不可理喻!她望著子怀的背影恨恨的想。而他還是她的夫君,像他這种人怎配得上她!竟然還有一大堆人認為她真是燒了不知几代的好香,居然一躍成為堂堂的三王妃?天知道,對著一塊大石頭生活一輩子,對她來說,實在是倒了八輩子楣。
  子怀意識到她仍在看他,不過他強迫自己不能回頭,他是當朝的三王爺,又在數天后就要迎娶相府千金,不可以也不能對一個初識的女子產生興趣,更何況她已經有夫君。
  ★★★
  這一定是男人想來折磨女人的把戲!婉筠拿下鳳冠,生气的想道,還沒過門,就先嘗嘗苦頭。想起几天前和子怀的不期而遇,至今彷佛還歷歷在目,而火气來得快、去得也快的她,早已“暫且”原諒他的不智之舉,原本想給他一個自新的机會,誰知道婚禮當天又變出那么多花樣整她。不但又是跪、又是拜,更甚的,跟她拜完堂后,就把她丟在新房!雖然知道他是要去招呼前面的賓客,不過她就是气不過。現在她終于好不容易把新房里所有不相干的人給赶出去,她站起身,轉了轉自己被鳳冠壓疫的脖子。
  從上個月偷跑出府去見登徒子,她就一直呈被軟禁狀態,原本以為今天拜過堂,她就可以恢复“自由之身”,誰知道現在被留在這里,卻比以前更不自由。
  “小姐,你又想干嘛?”隨婉筠陪嫁的小云看到小姐從房間走出來,立刻緊張的問。
  “我想出去。”婉筠淡淡的說。
  “不行。”小云整個人几乎貼在門上。“小姐,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請你務必克制自己不能出去。拜托,就听小云一次吧。”
  婉筠看著小云,搖搖頭,走回花廳,看著桌上美麗的小點心。
  既然出不去,總要找點事做。“肚子好餓,先吃點東西。”說著,婉筠就拿起旁邊的筷子,准備好好的祭祭自己的五髒廟。
  “小姐!”小云又赶在她動手之前,拿走她手中的筷子。她真的快被婉筠嚇死,先是把紅頭蓋和鳳冠摘掉,又把房中的人全部赶走,現在更甚的,竟要吃桌上的吉祥甜品!她無奈的說:“這些要等王爺來了才能開動。”
  婉筠看了她一眼。算了,她也懶得踉她多言,因為山人自有妙計——直接用手抓!
  “小姐,”小云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她早該想到的,婉筠怎么會為這點小事為難呢?“你別用手,筷子給你就是了。”
  “你也吃,”婉筠抬頭看著小云,“這些點心還挺可口的,不吃可惜。”
  看著她的吃相,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餓了多久。小云搖搖頭,轉頭留意外頭的動靜。
  “這是什么?”
  小云將視線從窗外收回來,看見婉筠手指的東西。
  “哦!那是老爺送的女儿紅,是要給王爺和小姐飲交杯酒用的。”小云不疑有他的一五一十回答。
  給那個混蛋,豈不糟蹋!我才不給你哩,婉筠賭气的心想。拿起酒瓶,倒了一大杯,一飲而盡。
  酒一入口,立刻感覺一股灼熱感順著喉嚨一路下滑。她不由得吐了吐苦澀的舌頭,皺起眉。這東西那么難喝,怎么會有人藉酒澆愁,明明是折磨自己嘛。
  “小姐,你怎么可以——”小云已經無言以對,看著婉筠又苦著臉灌下第二杯,只好析求三王爺進來時,婉筠還是清醒的。否則,洞房花燭夜新娘醉倒了,不啻是又鬧了一個大笑話。
  雖說婉筠平常四處跑慣了,但也還不至于去沾酒,因為她不敢冒險讓她爹那座大火山爆發,到時她可能會讓她爹破例,把她給打一頓。
  因此,她竟然才几杯黃湯下肚,就感到全身熱气直往腦門上沖。她用手撐著頭,感到有些暈陶陶的。
  她揉了揉雙眼,抬頭對小云露出一個笑容,雙手放在桌上,不穩的站起身。
  一旁的小云緊張的控了把冷汗,赶忙扶著她,深怕她一個重心不穩,給癱在地上。
  “你醉了,小姐。”
  “誰說的,”婉筠晃了晃自己的腦袋,不服輸的說:“我還要等那個姓李的來,我怎么會醉。”
  她推開扶住她的小云,走了一步,卻發現房里的東西全在她的眼前亂飄。她一手扶著頭,瞇著眼,努力想看清楚狀況。
  完了!小云由窗戶上看到一群人正往新房走來。其中,她認識的只有少爺傅毅剛,再來就是今天才見面的三王爺。
  那群人肯定是來看新娘的!這下可好,她看著醉得已經差不多的婉筠,真是后悔得不得了,早知道她剛剛也應該喝几口,這樣她就不用清醒的承受后果。
  她眼光触及到被丟置在一旁的鳳冠和紅頭蓋,异想天開的想把它們載回婉筠的頭上,心想這樣就不會被人知道新娘已經醉得像攤泥。
  可是酒醉的婉筠比清醒時更加難纏,她推開小云,生气的說:“我不要戴,我現在要出去!”
  那些人已經愈走愈近,現在出去還得了!
  小云即刻捉住她說:“小姐,你現在不能出去。”
  但婉筠怎么可能會听呢?她搖搖晃晃的走向房門口,正想打開門,外面的人卻搶先她一步,毫無預警的推門而入。站在房內的婉筠,沒有心理准備的整個人往后倒。
  推門而入的子怀,先是一惊,隨即恢复正常,在婉筠還未落地前,接住了她。
  是她!更大的震撼隨之接踵而來,他沒有想到還會跟這個在茶館巧遇的女子見面,這种情況怎不教他興奮。
  “怎么會是她!”在子怀身后進來的程浩賓、魏翔也同樣感到吃惊。
  尤其是程浩賓,他曾在那天跟蹤過婉筠,以他一個大將軍高超的跟蹤技巧,竟然還是被她發現,最后更把他給甩了。這雖然大大的傷了他的自尊心,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小姑娘的确不簡單,令他深深佩服。
  走在最后,被一群太監圍繞的當今圣上子鋒,原來還有點害怕見到婉筠,但卻因為看到她醉得已經差不多,而放心的呼了口气,要不然所有事情全都拆穿了。
  “這是怎么回事!”一群人中,就屬毅剛最正常,他轉身對著小云問道。
  小云指了指桌上的空酒瓶,里頭的女儿紅已經被婉筠喝光了。她一臉無辜地答道:“是我不好,沒能阻止小姐,才讓她變成這樣。”
  自己的妹妹,他怎么可能不了解。這件事是婉儿自己闖的禍,她想做的事,任憑多少人阻止,她也一樣照做不誤。他原本想為他這個寶貝妹妹在子怀面前多美言几句,但他的好意卻被婉儿自己給破坏了。
  “你走開!”婉筠不自量力的想推開抱著她的子怀,“你竟敢碰我,我要我爹派人殺了你。”
  “婉儿,”毅剛無奈的說道,“他是三王爺。”
  “婉儿!”子怀滿意的叫了一聲,万万沒想到她真的是他的妻子。
  “王爺?”婉筠疑惑的重复一次,瞇起眼睛,仔細的看著抱著她的人。“對,你是三王爺。”
  子怀雙手環著她的腰,把她拉了起來。
  “我知道你是誰。”她終于搞清楚狀況,生气的指著子怀吼道:“放開我,我不要你碰我!”說著,她又掙扎了一下,這次子怀沒有堅持,把手松了開來。
  婉筠沒想到他會松手,加上喝了些酒,重心一個不穩就摔在地上。而她也顧不得痛,憤恨的抬頭看著他。
  “上次在茶館,你竟然敢耍我,”子怀不顧她憤恨的眼光,徑自扶起她,在她的耳邊輕聲低語道:“這只是給你一個小小的教訓。”
  毅剛對他們兩人之間的波濤洶涌感到不解,只見一旁的人全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就連圣上也是一副感興趣的樣子,似乎只有他一個人不了解狀況。
  “圣上,恕臣愚昧,”毅剛好奇到了极點,不顧一切的問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姻緣!”當今圣上得意的笑道,“好姻緣!”
  “你是……!”婉筠終于看到了被一群人圍在后面的人。“你是皇上?可是,你不是……”她作勢走向前去,想要看個仔細。
  “婉儿,不得無禮!”子怀連忙抓緊她,以免她触怒圣顏。
  “我——認識他,他才不是皇上,他是——”
  子怀用他巨大的手掌捂住婉筠的嘴巴,記住了下次讓她喝酒,要注意別讓她亂講話。
  “皇兄,請恕罪。”子怀說道。
  “我知道,我知道。”子鋒揮了揮手,表示他不會放在心上。
  其實他心中也自知理虧,如果再不走鐵定會穿幫,到時就算他是皇帝,也要變成眾人之矢。
  “我看新娘子都醉成這個樣子了,我們也走吧,你們今天全不准有任何鬧洞房的舉動。”他轉頭對子怀調侃道,“子怀,春宵一刻值千金,今天可要好好把握。”
  我一定是醉了。婉筠終于服輸,她望著逐漸走遠的人群,她竟然把當今圣上看成是登徒子。可是登徒子不可能是皇上的,所以她一定是醉了!她得到結論。
  “可是他真的好象。”婉儿對著子怀說道。
  “我知道。”天知道他知道什么,這下子他哪有心思听她說什么,只顧著打量她,扶著她坐上床。
  子怀摸了摸她暈紅的臉頰,“你醉了。”
  “我才沒有。”婉筠雖然醉,但不代表她的嘴巴也遲鈍了。“我告訴你,我很討厭你,你又自大、又自私,是王爺有什么了不起,不過是比別人會投胎罷了。”
  子怀感興趣的打量著她。真搞不懂這個女人,哪來那么多話可以講,都喝醉了還講個不停,不過通常要治這种人是很容易的。
  當他的唇覆上她的,婉筠被嚇了一跳,也沒掙扎,只是愣愣的睜大眼睛看著他。
  他甚至可以在她唇上嘗到女儿紅的味道。他滿意的加深他的吻,過了一會儿,才意猶未盡的抬起了頭。
  婉筠摸摸自己的嘴唇,眨了眨眼睛。沒人告訴她,如果她和他接吻之后,要有什么表示,所以她做了一件第一個閃進腦海的事——打他一巴掌。
  有生以來第一次被人打,他并不覺得疼,只不過震惊的成分居多。他竟被一個体型是他一半不到的女人打,更甚的,此人還是他的妻子?
  “看著我,”子怀抬起婉筠的下巴,強迫她看著他,“這次我原諒你,但是下次不准你再如此放肆。”
  婉筠直視他,這才猛然想起,出閣前她娘特別對她耳提面命的教她怎么“伺候”他。她醉是醉了,但是她對她娘這番話可沒忘,听的時候覺得很有趣,但是要她真的去做,她才不要。她把子怀的手撥開,整個人躺進床被里。
  這次又搞什么鬼?子怀疑惑的心想。
  “還不能,”子怀把她拉起來,“難道你忘了今天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
  “你的洞房花燭夜可不關我什么事,我醉了,我要睡覺,你走開。”
  是真的還是假的啊!子怀看著窩在床內側,背對他的婉筠。看她也清醒了一大半,現在卻還告訴他她想睡覺,真是睜眼說瞎話!總之,他是打定主意要好好的過他的新婚之夜,所以他決定跟她玩下去。
  “好,我們睡覺,不過你總要把這身衣服給脫了吧!”說著,手就繞到她胸前,要幫她解開衣襟。
  婉筠微瞇著眼,看到他的舉動,急忙坐起來。“我不要脫,我干嘛要脫。”
  “不脫,難不成你要穿著這身累人的嫁衣睡覺?”
  經他一提,婉筠才想起自己還穿著一大堆衣服。她惱怒的扯扯袖子。她是很想把這身累人的東西脫下來,但可不要在他面前做。
  子怀也不管她,又把他巨大的手移到她衣服前面,一邊說:“我幫你脫,你既然想要睡覺,就讓你好好睡一覺。”
  婉筠連忙抬起雙手,護著自己胸前,轉身面對子怀,“我清醒了,不想睡了。”
  子怀滿意的點點頭,“嗯,清醒了。”
  婉筠肯定的點點頭,但看著子怀的表情又直覺得不對勁,便狐疑地說:“你想干嘛?”
  子怀沒有回答,只是輕摸她的臉頰,目光直直的落在她的紅唇上。
  婉筠看著他的頭朝她移動,“你不能親我。”她連忙向后退。
  子怀也不表示什么,只是摟著她,順勢的往后躺,整個人壓在她身上。
  婉筠推了推他,“你起來,你好重。”
  “而你好吵。”子怀將自己的唇印上她的額頭,一手將她的小手高舉過頭,一手悄悄解開她的腰帶。
  婉筠只是傻傻的看著他,“你不可以——”
  不可以怎樣,婉筠也不知道,因為所有的話在子怀的唇印上她的時,就什么都忘光了。
  子怀笑著看她不知所措的表情,順手拉下床帳,把兩人關在里頭,下定決心要好好的過他的洞房花燭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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