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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婉筠坐在馬車上,一副無奈的模樣。從長安出發,到現在也有二十几天了,剛离開長安時的興奮感已經消失,她還以為很快能見到子怀,誰知道一直到現在,每天還是在赶路。
  她也知道前進速度之所以會如此慢,她要負絕大部分的責任。因為她哥哥怕累坏她,所以往往在赶了一段路之后,就要停下來休息一下子。
  “筠姑娘,”在一旁的軍醫高架拿了一個水袋喚道,“要不要喝點水。”
  婉筠對他笑了笑,搖搖頭。這一路上,幸好有兩位軍醫同行,否則她還真不知道這么長的一段時間該做些什么。而且這一段路下來,她也耳濡目染的略懂一些藥理。
  “我一直覺得很奇怪,”另一個年過五旬的老軍醫洛建昆放下手上的書,開口說道:“你一個姑娘家,獨自一人從長安到邊疆,這么長的一段路程,難道你家人不怕你出事嗎?”
  從婉筠被毅剛帶回与軍隊會合的時候,她就對外說她是要去邊疆找表親,所以才跟著軍隊走,而因為与毅剛認識,才請他順路送她,一路上也比較安全。
  “這個……”婉筠忽然破人這樣一問,愣了一下,“其實這一趟原本是我爹要來的,但是偏偏他在揚州的舖子出了點事不能來,而我的表親家又有急事,不得不來幫他們忙,所以只好由我來了。反正跟著傅將軍,我爹也比較放心。”
  高桀不疑有他的點點頭,但是洛建昆卻仍怀疑的看著她。
  婉筠看到洛建昆怀疑的臉色,暗地里扮了個鬼臉,心中希望他能夠原諒她,她是逼不得已才這么說的。她好奇的心想,不曉得當他知道她的真實身分后,又會是什么樣的表情。
  婉筠察覺到馬車停了下來,就對兩位軍醫示意的點了點頭,迫不及待的跳下馬車。
  她在馬車旁毫不含蓄的伸了伸懶腰,抬頭看了眼天色,知道今晚軍隊將要在此地扎營。
  “大哥!”婉筠走到正在看著兵士扎營的毅剛身旁。
  “怎么不待在馬車上呢?”毅剛轉頭看著婉筠,“起風了,小心著涼。”
  婉筠點點頭。“大哥,我們大概還有多久才到云中?”
  云中是目前大軍駐守的地方,也就是他們的目的地。
  “最遲明天傍晚就到了。”
  婉筠了解的點點頭。望著即將下沉的太陽,想到現在長安城的王府,不知變得怎么樣?十之八儿,恐怕正因為她的失蹤而搞得上下人仰馬翻。唯一知道她去處的擬霜,不知道有沒有告訴他們她的她的去處?不過,以凝霜好玩的個性,她根本不指望她會那么好心告訴王府的下人。
  “想什么?”毅剛低頭問道,“該不會是害怕明天到了云中,子怀會把你打一頓吧!”
  “他才舍不得打我。”婉筠肯定的說。“我只不過在想,現在王府不知道變成怎么樣了?”
  “哦,終于良心發現了啊!”毅剛取笑的說,“不過你也真是的,离開長安已經二十几天,到現在才想起王府那些人的死活。”
  婉筠不以為然的看他一眼,“別說得那么夸張。”
  “這一點都不夸張。”毅剛正色道。“那些下人沒有盡到他們的職責,依子怀的個性,等他回王府一定辦人。而我呢,”毅剛指指自己,無奈的表示,“等明天你就可以知道我的下場了。”
  婉筠看到他可怜的表情,搖了搖頭。
  她走近臨時搭好的圍欄,深感興趣的望著里頭的馬匹。從長安出發到現在,她看到的女子几乎都是馬上英雄,看得她好生羡慕。
  “別靠太近。”毅剛出聲警告她。
  “我想學騎馬。”婉筠轉頭看跟在她身后的毅剛,提出要求。
  毅剛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答道:“不行,太危險了。”
  “危險?你騙人!既然危險,為什么你會騎馬?”
  “這個就要另當別論了,畢竟我是男子。”
  婉筠皺起眉頭,她大哥跟子怀講話還真是同一個調調。
  “你又騙人。”婉筠指著他的鼻子,“我已經看到很多女子都會騎馬,為什么我不能學?”
  “你跟人家比?”毅剛拉了拉婉筠的手,有點諷刺的打量她。“你這种身材連构不构得到馬背都還是個問題,居然還想跟那些高頭大馬的邊塞女子相比。”
  “你輕視我!”婉筠不平的嚷道。
  “這不是輕視你,只是……”毅剛歎了口气。算了,反正要跟她講理簡直就是妄想,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問題丟給子怀。“你要學騎馬可以,不過不要跟我學,因為我是不會教你的,你干脆自己去找子怀,要他教你。”
  這總不會出錯吧!毅剛得意的想著,他可不會笨到讓子怀心愛的寶貝嬌妻受傷。他把她帶來邊關,已經犯了一個嚴重的過錯,若再議她受傷,他這條命說不定真的會讓子怀親手結束掉。
  婉筠不開心的嘟著嘴巴,一邊嘀咕著,“誰教還不都一樣。那么小气!找子怀教就找子怀教嘛。”
  “你啊!這樣就又生气了。”毅剛用手點點她的鼻子。
  “我才沒有!”婉筠否認道。“反正我一定要學會騎馬。”
  “好,大哥精神上支持你。”毅剛摟摟她,對她說道。
  “有這种舉動,不怕被你的士兵看到。”婉筠嘲笑他。
  “怕什么,你是我妹妹。”
  “你忘啦?他們并不知道我們的關系。”婉筠提醒他。
  “反正無所謂,明天就到云中了,屆時他們也都知道你是誰了。”
  “婉儿!”毅剛看到婉筠的舉動,無奈的對天翻翻白眼,把正要爬過圍概的她給拎下來。“營扎好了,該用晚膳了,我送你回營帳。”
  毅剛這下還真慶幸明天就到達云中了,不然他真的快被他這個妹妹給嚇死,才稍微一個不留神,就看到她可能會傷了自己。以前婉筠還沒出閣前,多少還會听他三分,而現在子怀把她寵得無法無天,連他的話她都不放在心上了。反正只要明天一到云中,立刻把她交給子怀,他就可以算是功成身退。
  ★★★
  “婉儿,”毅剛特地騎到馬車的旁邊,對里頭的婉筠說道,“前面就是云中了,待會儿會有人出城來接我們,可能是魏翔或是程浩賓,不過也有可能是子怀。”
  婉筠一听到子怀的名字,眼睛不由得一亮,立刻就想跳下馬車。
  “小心!”毅剛吼道,直到看見一旁的洛建昆把婉筠給拉住,才放心的呼了口气。
  這不要命的丫頭,馬車還在走就想下車,差點把他給嚇死。
  “大軍是駐守在城外二十里的地方,所以我們還有一段路要走,你就乖乖的待在馬車上,不許亂動,到了我會再來告訴你。”
  “將軍,有人出城來了。”前面的都領對毅剛喊道。
  “好。”毅剛回答完,又轉頭看著婉筠,“要待在馬車上,知不知道?”
  他一直等到婉筠點點頭,才放心的离開。
  出城迎接的果然是子怀和程浩賓。
  “毅剛,怎么那么遲才到?”子怀取笑道,“你也不過只慢我三天出發,卻比我遲了那么久,我還以為出了什么事。”
  毅剛的反應只是對他露出一個苦笑,如果讓子怀知道他之所以會那么慢,全是拜他的寶貝妻子所賜,不知道子怀還笑不笑得出來。
  “阿剛啊!今天晚上替你洗塵,我們可以好好的喝兩杯。”程浩賓說道。
  “還喝,敵軍在前,你還想喝酒,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毅剛轉頭對程浩實說。
  “我知道,可是……”
  “別說了,有事回營再說吧。”子怀打斷他們兩人的談話,率先將馬掉頭离去。
  “子……”毅剛望著已經离去的子怀,無奈的搖搖頭,只好對身后揮揮手,示意大軍繼續前進。
  ★★★
  一進到營區,毅剛就趁著大伙儿全都一團亂的時候,悄悄的把婉筠帶到他的營帳去。
  “我要見子怀。”婉筠一發現是被帶到毅剛的營帳里時,立刻要求道。
  “我拜托你啊!”毅剛連忙擋在婉筠的面前,“算為兄的我求你,我還沒告訴子怀你來了,待會儿我告訴他之后,再叫他來找你,好不好?”
  “不好!”婉筠毫不猶豫的反對。她好不容易來到這里,為什么還不能直接見子怀?
  “你就看在我帶你來云中的份上,听我一次,行不行?”
  “這……”婉筠看到毅剛哀求的表情,遲疑了一下。“好吧!就听你一次,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她現在當然可以那么洒脫了,毅剛心想,畢竟打死子怀,他也不會對她怎么樣。然而,他受到的“待遇”可就不同了,他把婉筠帶到這個危險地帶,子怀肯定會把所有罪過都歸到他身上。
  毅剛走到左側,拉開一面紗幔,指指里頭說道:“這里是臥室,我知道你最近都沒睡好,所以你可以先睡一下,等會儿我就叫子怀過來找你。”
  他看到婉筠點了點頭,再次确定的說:“我要出去一下,你可要乖乖待在這里。”
  走出營帳后,毅剛不停的思索該怎么告訴子怀。直接跟他說婉儿在這里?不行,毅剛自己先否決了這個建議,因為他可能話還沒有講完,就先被子怀揍了一頓。
  可是不這么講,又要怎么說呢?他真的快被煩死了。
  “阿剛。”
  毅剛的肩上被人從后面重重的拍了一掌,讓他嚇了好大一跳。
  “你差點嚇死我。”他轉過身,對魏翔吼道。
  “誰知道你的膽子那么小。”魏翔道,“你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入迷。”
  毅剛安撫一下自己的情緒,略微衡量了狀況,反正這件事他們遲早都會知道,不如現在告訴他,也順便替他拿個主意。
  “婉儿在這里。”
  “什么?”魏翔不能控制的喊了出來。
  “小聲點。”毅剛警告道,他可不想現在就把子怀給引來。
  魏翔聞言,立刻壓低自己的聲音。“王爺知道嗎?”
  這算哪門子的白痴問題呀!毅剛立刻答道:“如果子怀知道,我現在就不用煩惱了。”
  “那王妃現在人在哪里?”
  “我的營帳。你幫我想想法子,該怎么開口告訴子怀。”
  魏翔摸摸下巴,做出沉思狀:然后,他點了點頭。
  毅閉看到后,開心的說道:“你有辦法了!”
  “沒錯。”魏翔拍拍毅剛的肩膀。
  “你快說。”毅剛著急的問。
  “今天要幫你洗塵的宴會,我決定不去了。”魏翔用一副十分遺憾的口气說道,“你是我的好兄弟,我實在不愿意看到你被修理,所謂眼不見為淨,你自己就好自為之吧!”
  “你……”毅剛真是為之气結。什么好兄弟,說穿了,還不是怕不小心被子怀連帶的一并打進去,真是現實!
  “不過,我可以給你個建議。”魏翔賊賊的看著他,“多穿點衣服,子怀的拳頭可是很硬的。”
  “魏翔,你給我記住。”
  魏翔只是對他笑了笑,但看到走近的人后,立刻面容一整。
  “你自己小心啦!”魏翔低聲在毅剛耳旁說了一句,隨即大聲叫道:“王爺。”
  子怀!毅剛一听,連忙轉身。
  “你們在談些什么?”
  “沒有。”魏翔赶在毅剛開口前答道。“對不起,王爺,我還有事,末將先告退了。”
  “魏翔!”毅剛恨恨的望著离去的魏翔,心中真是想把他砍成十八段。
  “毅剛,你現在有事嗎?”子怀揚揚手上的地圖,“我想跟你討論一下進攻的路線。當然,你才剛到,如果你想先休息一下的話,我們可以明天再談。”
  “我們現在就可以談。”毅剛連忙表示。他想,他可以利用跟子怀談話的時候,再決定怎么跟他說比較妥當。
  “子怀,你要去哪里?”毅剛看到子怀走的方向,著急的問道。
  “有什么不對嗎?”子怀疑惑的轉過身,“我想你的營帳比較近,如果你累了,就可以直接休息一下。反正,這种事在這里談,或在我的營帳談,都沒有差別不是嗎?”
  差別可大了!毅剛無奈的跟在子怀身后。沒辦法,反正最坏最坏的打算,也不過是跟他打一架。
  他看著子怀揭開門帘,心里有所准備的等待著子怀的咆哮聲,不過這個聲音卻遲遲沒有下來。于是,他疑惑的跟了進去。
  營帳里除了子怀以外,哪還有其它人。婉筠呢?毅剛心中覺得奇怪。
  子怀把手上的地圖攤在桌上,叫喚著發呆的毅剛。
  “哦!”毅剛應了一聲,走到前面。
  不經意的往左一瞥,透過紗幔,他終于知道婉筠在哪里了。原來她大小姐累了,正窩在里面睡覺。毅剛想了一下,特地用身体擋住臥房的方向,故意不讓子怀看到里頭的乾坤。
  談了好一會儿,子怀忽然直起身。
  “怎么回事?”毅剛側著頭望著他問。
  子怀笑了笑,“沒事,可能是好一陣子沒看到婉儿,所以產生了錯覺。”
  你的錯覺未免來得太巧了吧!毅剛也把身体坐直。“怎么會?”
  “我聞到蝶戀花的香味。”
  “蝶戀花?”毅剛疑惑的重复道。
  “你是她大哥,難不成你會不知道婉筠身上有蝶戀花的香味?”
  連婉筠這么細微的事,他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這下毅剛不佩服他也難。“其實你說對了,婉儿确實在這里。”
  “你說什么?”
  毅剛把身体往旁邊挪了一下,指指臥室的方向。
  子怀先是一惊,隨即跑到毅剛所指的方向。
  他蹲在床前,眨了眨眼睛,怀疑自己看錯了。他伸出手,摸摸她的臉頰,感覺好象有一輩子沒有見到她,碰到她。可是她怎么會在這里?子怀緩緩的轉過頭,看著站在身后的毅剛,不用說,一定是他帶她來的。
  毅剛看到子怀陰沉的臉色,吞了口口水,企圖解釋道:“我帶她來,是給你解決麻煩,你也知道婉儿的個性,如果我不帶她來,她一定也會自己跑來,所以你應該感激我才是。”
  “我們到外面談,別吵到婉儿。”
  子怀的語气十分輕柔,但看到他微瞇的雙眼,毅剛就知道自己逃不過了。
  我真的會被你害死!毅剛臨走前,還不忘看婉筠一眼。他都要被打死了,而她竟然還能睡得那么香甜。他真想把她給搖醒,不過子怀說不能吵到她,如果他真的把她給吵醒,說不定又罪加一等。
  他不禁歎了口气,他竟然連多穿几件衣服的机會都沒有。
  ★★★
  婉筠躺在床上,左右看了一眼,一時間搞不清楚她在哪里。看到四周的景物,才想起她已經到了云中。不對,她在心里更正,這好象不是毅剛的營帳,因為東西好象有點改變。算了,她想,或許是因為她進來時沒看清楚罷了。
  可是帳里怎么沒人?婉筠心中疑惑不已。她都睡一覺起來了,怎么還是沒看到子怀?她摸摸自己的肚子,感到饑腸轆轆,這才想起她今天一整天都沒吃什么東西。她大哥該不會想把她餓死吧!
  婉筠這時候不再理會她和毅剛的約定,決定出去“覓食”,并且自己去找子怀。打定主意后,她正要下床,卻听到有人進營帳的聲音。她轉頭看著來者,以為是毅剛,不過她卻看到最想看到的人。
  “子怀!”看到他,她可開心了。
  “別動,”子怀出聲警告,“我手上有東西。”
  他把手上的托盤放在桌上,上面全都是熱騰騰的飯菜。
  “肚子餓了吧?”子怀牽著她走到桌前。
  婉筠笑著點點頭。
  子怀也淡淡的回她一笑。“餓了就快吃。”
  听毅剛說婉筠一整天都沒吃什么東西,他立即放下為毅剛洗塵的兵將,不顧身段的,親自幫他的小妻子送飯菜過來。
  子坏心里明白現在他應該好好罵她一頓,不過看到她的笑臉,他卻又舍不得罵她了。他摸摸低頭吃飯的婉筠。
  “我大哥呢?”一直等到吃飽了,她這才想到怎么沒看見毅剛。
  子怀遲疑了一下,才答道:“應該在他的營帳吧。”
  “他的營帳?”婉筠指指四周,“這不是毅剛的營帳嗎?”
  “小傻瓜。”子怀輕輕鷇打她的頭,“剛剛你在睡覺的時候,我就把你抱回我的營帳了,誰知道這樣動你,你還是沒醒。”
  婉筠側著頭,對他扮了個鬼臉,“我累了嘛!”
  子怀把她扶到床上,決定要跟她好好談談,而且就從她怎么出長安城說起。
  “我派了王府那么多下人看著你,你怎么跑得出來?”
  “你派的那些人,說實話是很盡責,不過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們哪看得住我。”婉筠又一副沒什么的表情說道。
  子怀搖了搖頭,點點她的鼻子,“你承認自己是魔鬼啊?”
  “是啊!我是被派來治你的魔鬼。”她調皮的說。
  “你呀!”子怀也不再多說什么,不過他總覺得有些奇怪,“我要你老實告訴我,凝霜有沒有包括在這件事里面?”
  婉筠聞言咬著下唇,一臉心虛的表情。看到她的表現,他也不用問了,她能溜得出來,鐵定又是凝霜搞的鬼。不過子怀隨后也安慰自己,至少他這個妹妹沒有一并跟來,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我要你明天就啟程回長安。”子怀當机立斷的說。
  婉筠一听,睜大眼睛看著他。
  “乖乖听話,明天就回長安,”子怀輕聲的說,“我會派一些人送你回去。”
  “我不要?我不要!”婉筠頭搖得像個博浪鼓。
  “婉儿。”子怀警告的喚了一聲。
  “我不管,總之我不會回長安。”婉筠根本不怕他會生气,“我今天才剛到,你明天就叫我走,我才不要听你的。”
  “這里太危險了,我不希望你待在這里。”
  婉筠其實知道子怀是為了她好,不過她奔波了二十几天,都還沒休息夠,就要把她急急送走,說什么她也不肯。
  “我才不怕危險。如果我怕,我就不會來了。”
  “傅婉筠,我要你回長安,而且是明天就走,這是命令,你得遵從。”
  子怀從不曾用這种口气跟她說話,而且還是叫她的全名,由此可知他真的是气极了。
  “我不是你的下人,我根本不在乎你的命令,所以你的命令對我不管用。”她依然不怕死的對他吼道。
  “明天你一定得走!”子怀的口气不容反駁,“就算是要把你綁在馬車上,才能逼你就范,我也在所不辭。”
  “你——!”婉筠真的快被他气死了。“我不想跟你講話,你太不講理了。”
  “我不講理?”子怀真是不知道誰才是真的不講理。“你要去哪里,回來!”
  子怀連忙擋在婉筠的身前,阻止她离去。
  “你走開,我要出去走走,再繼續面對你這塊大石頭,我會气死。”
  “天色已暗,你不能出去。”
  連這個都要管,我真會給你气死!婉筠瞪著他,深吸了一口气,趁他不留意時,繞過他跑了出去。
  子怀看到她跑出去,先是一惊,隨即立刻也跟了出去。
  子怀站在營帳門口,看著婉筠的背影,這個小傻瓜以為這樣就跑得掉?子怀搖搖頭,正想叫人把她給攔下來。不過,不用叫了,因為她大小姐竟然跌倒了。
  “婉儿!”子怀看到后,急忙赶到她身旁。
  婉筠撫著自己摔疼的膝蓋,眼光還不忘瞪著令她跌倒的罪魁禍首——用來固定營帳的麻繩。
  “婉儿,有沒有哪里摔傷?”子怀蹲在她的身旁,關心的詢問。
  婉筠的目光從麻繩移到子怀的臉上,無辜的指控,“都是你害的。”
  “好,好,都是我害的。你沒事吧?”子怀連忙把她從頭到腳檢查了一次,看來應該沒事才對。
  婉筠的心情并沒有因為子怀的道歉而轉好,因為她從來不知道摔在沙地上會那么痛。她賭气的推開扶住她的子怀,咬緊牙關,強迫自己站起身。
  “哦!”一起身,膝蓋隨即傳來一陣椎心之痛,令她不由得痛呼出聲。
  子怀見狀,連忙扶住她,不顧她的反對,硬是把她給橫抱起來。
  “去叫洛先生立刻到我的營帳。”子怀對圍在身邊的士兵說道,轉身把她抱回營帳。
  “怎么那么不小心?”子怀把她安置在床上,心疼不已的說道。
  “你還說,”婉筠真的很想打他,“明明是你害我的,如果不是你說要把我送回長安,我也不會跑出去。而我不跑出去,就不會被繩子絆倒,也就不會受傷。說到底,這全都是你的錯。”
  在病人最大的原則之下,子怀對于婉筠的指控,全都一一點頭接受。
  “好,都是我的錯,你現在總可以告訴我,你哪里痛了吧?”
  婉筠嘟著嘴巴,考慮了一下,才揩指自己的右膝。
  子怀見狀,立刻拉開她衣服的下襬,看到微微泛著血跡的膝蓋。“這么嚴重,你怎么不早說?”
  婉筠好笑的看著他,這樣的傷勢就叫嚴重?太夸張了吧!
  “王爺。”洛建昆走了進來。
  “洛先生,你快來看看。”
  子怀連忙把他給拉到床前。
  “筠姑娘!”洛建昆很惊訝的看著床上的婉筠,“你怎么會在主帥大營里?”
  婉筠歎了口气,“說來話長。”
  洛建昆將目光轉向婉筠的膝蓋,“怎么受傷了?”
  他蹲在床前,幫她清洗傷口。
  “還不都是他害的。”婉筠指指站在床尾的子怀。
  “筠姑娘,”洛建昆連忙制止通,“不得無禮,他是三王爺。”
  婉筠听到他的話,露出一個頗不以為然的表情。
  站在床尾的子怀,看到婉筠的表情,笑了笑。“她就是知道我是誰,才會這么說的。”
  洛建昆听到子怀的話吃了一惊,既然知道,怎么她還敢這么說話?
  婉筠看到洛建昆吃惊的表情,理直气壯的回答:“三王爺也是人,干嘛要怕他?”
  洛建昆聞言被嚇得更嚴重。
  “王爺——”洛建昆原本想替婉筠求情,卻看到子怀搖了搖手,示意他不要多言。
  “她沒事吧?”子怀問已經替婉筠包扎好傷口的洛建昆。
  “沒什么事。”洛建昆恭敬的回答。
  “這一路上你都与她同行?”子怀坐回婉筠的身旁,問道。
  “是的。”洛建昆回答,“筠姑娘是來云中找表親的。”
  “找表親?”子怀了解的點點頭。原來,他的小妻子又撒謊騙人了。“她來云中不是找什么表親。”
  “不是?”洛建昆疑惑的看著婉筠。
  “子怀。”婉筠拉拉他,她可不希望嚇坏這個一路上都很照顧她的老者。
  子怀沒有理她,徑自說道:“而且她早已經不是什么小姑娘了。”
  其實洛建昆并不吃惊听到這個消息,因為自從和婉筠從長安出發后,他就覺得不對勁,畢竟一個姑娘家怎么可能會有孕在身?
  “她是傅將軍的妹妹。”子怀繼續說道。
  “傅將軍的妹妹?”洛建昆收回自己的心神,吃惊不已。“傅將軍只有一個妹妹,而她不是已經在數月前下嫁給……”
  這下他知道她是誰了,難怪一路上傅將軍特別留意、照顧她。
  “請王妃恕罪。”洛建昆嚇出一身冷汗,連忙跪了下來。
  “你別這樣。”婉筠看到他的舉動,立刻想從床上起身。
  “你別動。”子怀連忙把婉筠給按了回去,轉頭對洛建昆說:“洛先生,你起來吧!不知者無罪。”
  洛建昆點點頭,站起身,擦了擦自己的額頭,連忙告退。“王爺,王妃,如果沒有什么事吩咐,小的就先過下了。”
  洛建昆一下子還不太能接受這种新局面,所以決定要出去好好的想一想,眼前到底是什么情況。
  “你嚇坏他了。”婉筠一等洛建昆出去,就轉頭對子怀埋怨道。
  “是你嚇坏他。”子怀點點她的鼻子。“原來這一路上,都沒人知道你是誰?”
  “我又不笨,”婉筠心虛的扯扯身上的被子,“我才不想在半路上就被送回去。”然后,她抬頭看著子怀,撒嬌地說:“你讓我留在這里,好不好?”
  “這……”子怀看著她期盼的臉,不知該不該答應。
  “好不好?”婉筠拉著子怀的手,誘哄道:“如果你讓我留下,我一定會听你的話,好不好嗎?”
  子怀這下可真是陷入兩難的局面了。她今天才剛到,就不知讓他急白了几根頭發,他可不敢指望她會真的說到做到。要讓他的小妻子听他的話?等下輩子吧!
  “還說你疼我、愛我,全都是騙我的。”婉筠不服气的紅了一雙眼睛。
  “婉儿,別這樣。”子怀看到她一副“哭給你看”的模樣,感到完全不知所措。
  “那你讓我留下來。”婉筠一發覺自己處于优勢,立刻乘胜追擊。她拉拉依然沉默的子怀,催促道:“你說話啊!”
  子怀打量著她析求的表情,終于作了決定,“好。”他捏捏她的鼻子,“我就讓你待在這里,可是你現在受了傷,可要乖乖的待在營帳里休養,你答不答應?”
  “沒問題。”婉筠滿口答應,反正只要能留下來,到時候就算做什么事,子怀也不會對她怎么樣。
  從小到大她都待在長安城,現在好不容易有机會來邊疆,有美麗的大漠景色可看,豈有不好好逛逛之理。說歸說,做歸做,這是她一向做事的原則。總之,她是打定主意,要乘机好好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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