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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這下婉筠可逮到机會了!
  雖然最近几天,她身体不太舒服,但是她還是不怕死的想四處玩。今天一早子怀就不見人影。從她到達云中那天開始,子怀每天都在營帳里接見一大堆人,理所當然的,她也就得被迫留在營帳里頭,留在子怀看得到的地方。
  “大哥!”走了好一陣子,終于看到一個認識的人,她走近正從營帳出來的毅剛。
  她側著頭,在距离他五步的地方停下來,仔細的觀察他的臉,提出一個她一直很想問,卻始終沒机會問的問題。
  “大哥,你的眼睛前几天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撞到什么東西,怎么黑了一圈?”
  毅剛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不答反問:“你前几天受傷了,子怀不是要你待在營帳里休息嗎?”
  婉筠低頭踢了踢腳下的沙子,不在乎的說道:“這傷早就不痛了,全是子怀他太緊張了。”
  毅剛搖了搖頭,“子怀現在在校場,你最好趁他還沒回來前,回去他要你待的地方。”
  “我才不要。”婉筠抬頭看著毅剛,“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你還講,”毅剛一听她又說起這點,立刻轉身离去。“我真想打你一頓。”
  “為什么?”婉筠緊緊跟在毅剛的身后,“我又沒做錯什么。”
  毅剛真的很火大,子怀寵她,連罵她几句都舍不得,而他這個生死至交兼大舅子,就活該被罵被打,要他不气憤還真是很難。
  “對,你沒錯,”毅剛轉頭看著婉筠,“是我錯了。我唯一的錯,就是有你這個妹妹。”
  婉筠一听,心中可不平衡了,便大聲呼道:“喂!大哥,你這么說就有失公允了,又不是我害你的。”
  “我的眼睛,”毅剛指揩自己的右眼,“是被人打的。”
  “被人打?”婉筠覺得有點好笑,“有誰那么大膽,敢打你這個大將軍。”
  “將軍?”毅剛冷冷哼了一聲,“打我的人是個王爺。”
  婉筠想了一下,狐疑地問:“哪個王爺打你?”
  問這什么傻問題!毅剛對天翻了翻白眼,現在不僅想把她打一頓,更想干脆掐死地。
  “你又認識几個王爺?”毅剛不能控制自己的音量對她吼道。
  婉筠還煞有其事的想了一下,認真的回答:“只有子怀。”說完,她睜大了雙眼,“你該不會是說子怀打你?”
  婉筠看到毅剛的表情,不能控制地噗哧笑出聲。他們兩個打架啊,難怪當她看到子怀身上的淤青,問他是怎么回事,他也不說。原來是因為……
  “你笑夠了沒?”
  婉筠看到毅剛的臉色,勉強壓下自己的笑意,繼續問道:“子怀為什么要打你,是不是你做錯了什么事?”
  “還不都是你害的。”
  “我害的?”婉筠指指自己的鼻子,“這又關我什么事?”
  “因為我帶你來這里。”
  “帶我來這里?”婉筠摸了摸自己的臉,“就為了這件事啊!”她把頭低了下來,裝出一副忏悔狀,可怜兮兮的說:“對不起,大哥。”
  毅剛看到她的模樣,歎了口气,用手推推她,“喂!你別這樣,我又沒說怪你。”
  婉筠一听他的話,立刻把頭抬了起來,興奮地說:“哦,這是你說的,我可沒逼你。”
  “你……”
  毅剛歎了口气,他又被她耍了。
  “阿剛。”魏翔牽著馬匹朝他們走近,“漂亮的王妃,你好。”
  “你小心點,”毅剛警告他,“這話若是讓子怀听到,小心惹火他。”
  “夸他的娘子漂亮,他有什么好生气。”
  “算了,我懶得跟你講。”
  一旁的婉筠根本沒有心情听他們兩人談話,她的精神全放在魏翔身邊的馬上。
  “王妃。”魏翔順著婉筠的眼光看去,連忙用身体擋在馬匹前面,阻止婉筠再向前。
  婉筠抬頭看著魏翔,露出一個笑容說:“這是馬。”
  “我當然知道這是馬。”魏翔看到婉筠的表情,內心深感不安。
  “我想騎。”婉筠對魏翔提出她的要求。
  “啊?”魏翔這下可緊張了,連忙看向毅剛尋求幫助。
  毅剛當然知道婉筠想做什么,但是他不會幫他。因為他還記得婉筠來的那一天,他拜托魏翔幫他想辦法,該怎么開口跟子怀說婉筠在這里,這個好小子不但不幫他,反而還落井下石。現在要他幫他,可以,除非太陽先打西邊出來。
  “魏翔,你是知道的,我這個妹妹可是被子怀捧在手心哄著的,你可得小心點,千万不要讓她有個什么閃失,要不然……”
  毅剛用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盯著臉色愈來愈難看的魏翔。
  “我要去校場找子怀,婉儿就托你照顧了。”說完,他就急忙跑到另一例,牽出自己的馬匹,飛快的上了馬,赶緊遠离這個是非之地。
  魏翔無奈的望著离去的毅剛,認命的轉過頭看著婉筠。
  “我要騎馬。”婉筠又說了一次。
  “王妃,你就別為難我了。”魏翔一臉為難。“王爺若是知道了,會很生气的。”
  “他才不會。”婉筠又私自替子怀作決定。“你可以讓我騎了吧?”
  “太危險了,不行。”
  “你瞧不起我。”婉筠生气的說。
  “末將不敢。”魏翔不停的左右張望,希望最好平空冒出一個人來解救他。不過,他的希望落空了,兩人周圍只圍了一群看熱鬧的士兵。
  “竟然不敢,那還不讓我騎。”
  “可是王爺……”
  婉筠歎了口气,搞不懂為什么他們都那么怕子怀。
  “子怀有告訴過你,他不准我騎馬嗎?”婉筠看到魏翔搖搖頭,才繼續說:“這就對啦!他既然沒說,就代表他不反對,所以不要擔心。”
  “可是王爺也沒有說他贊成你騎馬。”
  “讓我騎。”婉筠雙手合掌,作出析求狀,“求求你,讓我騎一下下就好,我保證我只要一個人坐在馬背上就好了,不會讓它跑,好不好?”
  “王妃,你別……”
  魏翔摸摸自己的腦袋,他從不知道怎么拒絕一個女人,尤其是一個漂亮的女人,更何況這個女人是個王妃。
  “好吧!”魏翔終于答應,“但是你真的只能坐在馬背上而已。”
  婉筠開心的點點頭。
  魏翔叫一旁的一個士兵進營帳拿出一張小凳子放在馬匹下,好讓婉筠自己可以上馬。
  “小心點!”魏翔在下面可是流了一身冷汗。
  騎在馬上的婉筠,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現在的她可開心了。
  “營區出了什么事,怎么有邊聚集那么多人?”子怀望著身后的兩人問道。
  程浩賓的反應只是搖搖頭,至于毅剛,卻是咳了一聲,躲開子怀詢問的眼眸。
  再走近一點,他終于看清原因。
  “我怎么不知道婉儿還會騎馬。”子怀還算冷靜的說。
  “她是不會啊!”身后的毅剛淡淡的回答。
  子怀的反應是轉頭看了毅剛一眼,隨即策馬赶到婉筠所在的位置。
  “怎么回事?”程浩賓疑惑的轉頭望向毅剛。
  “有好戲看了。”毅剛示意程浩賓踉著他走,“走吧,我們去看戲。”
  “你到底在搞什么?”子怀一下馬,就大聲吼道。
  只不過他吼的對象當然不會是婉筠,他的眼光直直的射向魏翔,“你還有什么話說?”
  魏翔看到子怀陰沉的臉色,吞了一口口水,看向子怀身后的兩個人,只見毅剛和程浩賓一臉看好戲的表情,他就知道別想指望他們幫忙了。
  “我無話可說。”他豁出去了,反正要死命一條。
  “子怀,”引起這場爭議的主角,絲毫未察覺任何不對勁,還不知死活的對他一笑,“我想讓它跑,好不好?”
  “不好!”子怀差點給她嚇破膽。“下來。”子怀伸出雙手要把她給抱下來。
  “我不要。”她根本還沒有玩夠,豈會就此輕易听他的話。
  子怀感到一股怒气又升了上來。他到校場也不過一下子的時間,回來就看到她這個樣子,難不成他一定得時時刻刻看著她,才能阻止她做傻事?
  “下來。”子怀強迫自己溫和的說道。
  婉筠低頭看了他一眼,滿不在乎的搖搖頭。
  “我說,我要你下來。”子怀拉住她的手,強迫她下來。
  “我不要。”當場她就在馬上和他玩起拉扯戰。
  這樣拉還得了。原本在一旁看好戲的毅剛,見到這种情形,立刻翻身下馬。
  果不其然的,硬不就范的婉筠,整個人突然往后倒;子怀一個不留意,手一松,她人就往后栽下。
  “婉儿!”
  “王妃!”
  子怀心髒停了一下,連忙繞過馬匹,跑到另一邊去。
  “沒事。”毅剛抬頭看了一眼嚇得臉色發自的子怀,又低頭看臉色一樣慘白的婉筠,“你這個丫頭終于知道怕了,看你以后還敢不敢。”
  他抱著婉筠緩緩的站起身,交到子怀的怀中。
  “子怀,雖然她是我妹妹,但是我還是得說,你這次一定要好好的教訓她,她這次實在太過分了。”
  “大哥,你到底有沒有手足之情,竟然這樣說話。”婉筠雖然惊魂未定,但是嘴巴依然嚷個不停。
  “你還有話說。”子怀的聲音冷冷的從上方傳來。
  婉筠這才抬頭看了子怀一眼,隨即低下頭,咬緊下唇。心想,真是糟糕,她又惹他生气了。
  “不是我的錯。”婉筠坐在床上,看著眼前走來走去的子怀,企圖解釋,“我剛開始的時候,也騎得很好。”
  “你還說。”子怀這下真的是很恨自己,當初看到她的時候,就應該立刻送她回長安,不應該一時心軟,答應讓她留在這里。他才离開一下子,她就做出那么危險的事。
  他真的很怕自己會一時控制不住,而動手把她打一頓,所以他不停的走動,企圖控制自已的情緒,沒想到她還是叨叨講個不停。
  “本來就是。”婉筠有點不服气的說道,“如果你不拉我,我就不會跌下馬,所以說來說去,這應該算是你的錯。”
  “你,”子怀走到她的面前,沖動的高舉右手,看了她一眼又重重的放下,“明天一早我立刻就派人送你回京城,不用再多說了,這次你別想再改變我的決定。”
  “我不要!”雖然原本還有點心虛,但是一听到子怀的話,她立刻恢复正常。“你答應讓我留下來的。”
  “我不管我原先做了什么承諾,就以你今天的所作所為,我一定要送你回去。”
  “你說話不算話,我不……”
  婉筠本來還想繼續說,但是卻被帳外集合士兵的擊鼓聲打斷。
  子怀一听,面色一整,立刻跑了出去。离去前,還不忘丟下一句,要她待在營帳內,不能离開。
  “子怀。”婉筠對著子怀的背影叫道。
  到底怎么回事?婉筠心中疑惑不已。想跑出去看看,但想到子怀的話,又走了回去。剛才他差點打了她,她心悸的想著,決定還是听他一次好了。
  ★★★
  奇怪,都已經黃昏了,子怀怎么還沒回來?婉筠著急的走來走去。不管了,還是先出去看看再說。
  她慢慢的在營區內移動,大多數的人馬都已經不見了,就連毅剛他們也沒有在營區里。她心中忽然沒來由的感到一絲不安,拉緊身上的披風,看著被風卷起的黃沙。
  她左右看了看,決定到營帳后面去找洛建昆。
  “王妃!”洛建昆看到婉筠,立刻停下手邊的工作,站起來招呼。
  “不要那么多禮。”婉筠止住正要行禮的洛建昆。“為什么營區的人馬都不見了?”
  她怀疑兩軍已經開戰,只是不管她問誰,都沒人愿意告訴她,所以她只好問這個老軍醫。
  洛建昆考慮了一下,最后決定不瞞她。“兩軍開戰了,軍營的兵馬都上戰場了。”說完后,他還不忘安慰婉筠一番,“王妃,你就放寬心,王爺身經百戰,不會有事的。”
  婉筠苦笑了一下,“我知道。”
  嘴上雖然說知道,但她還是壓不下心中的那絲恐懼。
  “王妃,你沒事吧?”一旁的洛建昆注意到婉筠蒼白的臉色,擔心的問道。
  婉筠一手撫著自己的額頭,一手對他揮了揮。她深吸了一口气,對他勉強一笑,“我沒事。”
  “其實,王妃,你最近應該多注意自己的身体。”洛建昆側著頭,若有所思的看著婉筠。
  “為什么?”
  “因為你應該己經有孕在身。”
  婉筠的反應是瞪大雙眼看著他。
  洛建昆艮對婉筠的反應一笑置之,繼續說道:“在跟你來云中的途中,我就已經看出來了,只不過當時你一直口口聲聲說要來找表親,所以我才沒有告訴你。”
  不會吧!婉筠听到洛建昆的話,呆立了一會儿。她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如果是真的,那她最近不就……,婉筠一想到最近的所作所為,不由得感到一陣心悸。
  “你不會搞錯吧?”她還是不太敢相信。
  洛建昆笑著搖搖頭,“不會錯的,我想等王爺回營,若知道這個消息,一定會很開心。”
  他開心,我就難過了。婉筠心想,這下子怀更有理由要把她送回長安。
  “你在忙些什么?”婉筠看到洛建邑從她進來后,就一直沒停過的手問道。
  “兩軍交戰,一定會有傷亡,我先把一些藥草准備好,到時才不會手忙腳亂,忙中出錯。”
  婉筠了解的點點頭,“我幫你。”
  “王妃的身体……”
  “沒問題的。”婉筠自信滿滿的說道,“我一直到剛才才知道自己怀孕了,所以你就可以知道我的身体并沒有什么不适。”
  洛建昆衡量了一下狀況,才點點頭。“好吧。可是你會嗎?”
  “難道你忘了,從長安來的一路上,你已經教我認識了一些藥理,不會弄錯的。”
  今天遇到太多令她吃惊的事,如果再不我點事做,她真的會胡思亂想。
  “洛先生!洛先生!”一陣急促叫喚洛建昆的聲音,由遠而近。
  “怎么叫得那么急?”婉筠直覺不對勁,連忙起身,赶在洛建昆之前跑了出去。但隨即又想起自己目前的身体狀況,立刻放慢腳步。
  “原來你在這里。”婉筠在半路上与毅剛碰面,毅剛一看到她便說:“子怀一回營,找不到你,差點急瘋了。”
  “剛剛是怎么回事?”婉筠問道,“怎么叫洛先生叫得那么急?”
  “對!洛先生。”毅剛這才想起此行的最主要目的,拉著才剛走近的老者說:“洛先生,快!王爺受了點傷。”
  子怀受傷?婉筠聞言不由得腳一軟,一旁的毅剛眼明手快的扶住她。
  他立刻著急的問:“婉儿,你怎么了?”
  “我沒事,”婉筠推開毅剛,揮了揮手,“別管我,洛先生,你快去救子怀。”
  毅剛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才拉著洛建昆跑開。
  婉筠告訴自己,這個時候千万不能暈倒,她要去見子怀。主意一定,她就匆忙跑向主帥大營,這時候哪還管她肚子里有什么。
  “子怀!”婉筠一進到主帥大營,立刻推開擋在門口的兩位士兵,硬是闐了進去。
  “婉儿。”毅剛一看到她,連忙走到她面前,阻擋她前進。
  婉筠看了他一眼,隨即繞過他跑到床前。
  第一眼看到子怀坐在床上,像個沒事人似的坐在床上和魏翔說話,若不是看到他腿上的血跡,她還真會以為毅剛騙她。
  “你在做什么?”婉筠真的快被他气死了。“你是不是真的不要命?”
  子怀听到她的聲音,轉頭看向她的方向。
  “你剛才跑去哪里?我不是對你說過,不准你出營帳。”
  婉筠沒有回答他的話,直接走到他身邊,自不量力的想把他按回床上。
  子怀歎了口气,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跟魏翔說,縱使傷口再疼也得忍著,他可不希望婉筠加進來搗亂。他把她的手拉開,對毅剛說道:“毅剛,你先把婉儿帶出去。”
  毅剛一听到子怀的命令,立刻走到婉筠的身邊,硬是把她拉走。婉筠被子怀的話嚇了一跳,她沒想到他竟然要把她赶出去。
  “太過分了,”婉筠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他居然把我赶出來。”
  婉筠不知不覺的被帶出來,一恢复正常,立刻推開毅剛,硬是要闖進去。
  “婉儿。”毅剛硬是把她又給拖了回來。
  “為什么連你都要阻止我?”
  “子怀沒事的。”毅剛安慰道,“若他不希望你在那里,你就不要去。”
  “我應該在他身邊。”婉筠气憤不已地說道。
  毅剛在心中苦笑,剛才她還哭得跟個淚人儿似的,現在卻要跟他吵架。他摸摸婉筠的頭,“子怀有重要的事要談,子怀會中箭全是因為魏翔太大意,不過也沒關系,只不過是腿上中了支箭,沒事的。”
  這是什么歪理?婉筠十分不以為然,“我要進去。”她依然堅持。
  毅剛看著婉筠的背影,搖搖頭,知道她一定說到做到,只好無奈的走到她身側,舉起右手,輕聲的說道:“得罪了,小妹。”說完,就毫不留情的打下去。
  婉筠只感到頸側一陣疼痛,就失去了知覺。
  “傅將軍,你在做什么?”洛建昆從子怀營帳中出來,正好看到這一幕。
  毅剛橫抱起婉筠回答:“她太不听話,硬是要闖進子怀營里,所以干脆把她打昏,這樣我才比較省事。”
  他看著急得滿身大汗的洛建昆一眼,才覺得有些不對勁。“子怀的傷真的很嚴重嗎?”他問。
  “王爺的傷在腿上,把箭拔出來,止了血就沒有大礙了。”
  毅剛放心的吁了口气,抱怨的說:“既然王爺沒事,你還那么緊張干嘛,嚇了我一跳。”
  “王爺是沒事,”洛建昆指指毅剛怀中的婉筠,“但是王妃卻有事。”
  毅剛聞言低下頭,怀疑的看著婉筠。她臉色是蒼白了一點,不過除此之外,好象也沒什么不對勁。接著又想到,一定是洛建昆以為他的力道太重,于是說道:“洛先生,你放心吧!我打的力道很輕,而且就算子怀知道了,也不會怪罪于我,因為我是為了阻止她進去,才把她打昏的,沒事的。”
  沒事?才怪,我看事情很嚴重了。洛建昆看著毅剛,搖搖頭說道:“快點把王妃放下來,我好看看有沒有什么事?”
  “我敢跟你打包票,她沒事的。”毅剛還是慢條斯理的把婉筠抱回它的營帳。
  “將軍,”洛建昆在他身后無奈的歎了口气,慢慢的說:“王妃有身孕。”
  毅剛一听,差點把怀中的人儿給摔了下來。“你是不是跟我開玩笑?”
  洛建昆肯定的搖搖頭。這下不用人拜托,毅剛連忙沖著把婉筠給抱回他的營帳。
  你這個蠢蛋!毅剛在心中不停的罵自己,這下別指望子怀的感謝,不要被他打一頓就算是万幸了。王爺世子若有個什么意外?不管他是誰,這個罪他可是擔不起。
  “她沒事吧?”毅剛在一旁著急的問。
  洛建昆這會儿正在專心替婉筠把脈,哪有空響應他。
  “她怎么還不醒,是不是有什么不對勁?”毅剛也不在乎洛建昆回不回答,繼續問道。
  他看到洛建昆把婉筠的手給放下,立刻問道:“怎么了?”
  洛建昆站了起身,抬頭對他笑了笑,“王妃和孩子都沒事。”
  感謝老天!毅剛這下才真的放下心中的大石。
  他把洛建昆送到帳門口,而洛建昆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轉頭對毅剛說:“將軍,王妃的身体今非昔比,你可不要再隨意動手打她。”
  這哪還用得著他提醒,他又不是吃了態心豹子膽,平常他都是被她打的份,難得一次讓他打了一下……不,他在心中糾正道,是輕輕碰了一下,就差點闖下大禍。這件事,不要說讓子怀知道,即便是他爹知道了,也會打死他這個孽子。
  他一听到床上傳來的低吟,連忙跑到床前。
  “好痛!”婉筠一清醒,就感覺頸惻隨來一陣刺痛,舉起手撫著頸側。“子怀呢?”
  “子怀沒事,倒是你感覺怎么樣?”毅剛幫婉筠坐起身。
  婉筠轉轉脖子,隨即想起剛才發生的事情,立刻把毅剛推開。“你竟然打我!”
  毅剛心虛的笑了笑。“反正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為兄我的一時過錯,算了吧!”
  “哈,那真是太遺憾了,因為我是個小人,所以你給我小心點。”
  世上怎么有這种事?他是她大哥,他都跟她低聲下气了,她還不賣他這個面子。于是,他捺不住性子的說:“傅婉筠,你真是太沒有手足之情了。”
  “手足之情?虧你說得出口,你剛才若有手足之情,就不會動手打我。”
  “我也是為你好,子怀受了傷,你就不要去吵他。”
  “我吵他?”婉筠心中的一股气又升了上來,“你竟然說我吵他?”
  “我是不敢确定你會不會吵到他,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我快被你吵死了。”毅剛站起身,遠离婉筠,再繼續跟她說話,他肯定會發瘋。
  “將來我的妻子一定要溫柔婉約,若是像你這樣,我第一天就把她給休了。”
  婉筠冷冷哼了一聲,想起了凝霜,嘴含笑意的說:“我倒要看看偉大的傳將軍會娶到何等美嬌娘。”
  “肯定讓你自歎弗如。”
  婉筠听到他的話,臉上更加的不以為然。
  “王妃。”程浩賓走了進來,“怎么你也在這里?”
  “子怀呢?”婉筠一看到他,開口就問。
  “王爺剛睡著。”
  婉筠一听,立刻翻身下床。“我要去看他。”
  “小心點。”毅剛看到她莽撞的行為,不禁替她捏了把冷汗。
  婉筠對他不以為意的揮揮手,照樣沖了出去。
  “噯!你怎么還……”
  反正她也听不到了,再講也是白講。
  “阿剛,你是怎么回事?怎么怪怪的。”
  “子怀會殺了我。”
  “你又做了什么?”
  “婉儿怀孕了。”
  “真的嗎?”程浩賓欣喜的問道,但又隨即想起,“王妃有孕是件喜事,王爺為什么會對你發火?”
  毅剛心不甘情不愿的嘟嚷道:“我剛才很輕、很輕的打了她一掌。”
  “哦!”他調侃的笑著,“我明白,很輕、很輕。”
  毅剛也知道,不管下手是重是輕,除非婉筠不說,否則,子怀在近期內,一定會找他詳談一番。一思及此,他又覺得生活一片暗淡。
  ★★★
  好燙!婉筠小心翼翼的捧著要給子怀的藥汁。從他受傷到今天已經過了三天,明明傷口還未完全恢复,他就赶著和其它將軍討論軍情。
  走進帳里,令她吃惊的是,里頭竟然空無一人。掀開通往臥房的紗帳,才看到子怀躺在床上。還真是難得,婉筠心想,今天那么早就休息。不過他還沒有喝藥,她低頭看了眼黑黝黝的藥汁。
  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看樣子好象很苦似的。喝喝看不就知道了嗎?婉筠好奇的想,并決定喝一點應該沒有什么關系。
  “王妃,你在做什么?”洛建昆正好要來替子怀換藥,看到婉筠的行為,差點被她給嚇
  另一方面,婉筠也被他嚇了一跳,手上的東西差一點摔在地上。真是好險!她惊魂未定的看向洛建昆說道:“洛先生,我又沒做什么,你忽然出聲嚇了我一跳。”
  “王妃,你現在是有身孕的人,怎么可以亂喝東西呢?”
  “有身孕?你有身孕!”躺在床上的子怀其實一直都還是清醒的,一听到洛建昆的話,立刻激動的坐起身。
  “我的藥!”這次婉筠真的被子怀嚇到,手上的藥全都洒了。
  子怀這時哪管什么藥不藥,把蹲在地上的婉筠給扶起來,就問:“是真的嗎?”
  “什么真的假的,我替你熬了兩個時辰的苦心,給你一吼全沒了。”她真的快气炸了。
  子怀看到這個情形,也知道問她問不出什么結果,所以轉頭看著洛建昆尋求答案。“是真的嗎?”
  “千真万确。王妃大概有兩個多月的身孕,我在三天前就告訴她了。”
  三天前?子怀托起婉筠的下巴,“你三天前就知道了,為什么不告訴我?”
  婉筠嚴肅的想一想,認真的應道:“我還沒跟你說嗎?我以為你已經知道了。”
  子怀盯著她,沉默了半晌,真不知道該對他這個迷糊的心妻子說些什么?
  “我要再去熬藥,否則你今晚就沒藥吃了。”
  “不准去,回來。”子怀硬是把她給拖住,“現在你給我乖乖回床上躺好,沒有我的命令不准下床。”
  我有沒有听錯?婉筠一臉狐疑的盯著子怀。他竟然命令她。
  子怀見她不動,也不等她有所反應,反正他對她太了解了,對她只能用蠻力解決。他把她橫抱起來,塞到床上,并幫她蓋上被子。
  洛建昆站在一旁,十分了解子怀的用意,也沒多說什么,只是等子怀安頓好她之后,才幫子怀換藥。
  “我說我要去熬藥,你沒有听見嗎?”婉筠想下床,但是手腕卻被子怀巨大的手掌給牽制住。
  “自然會有人幫我熬藥,你就待在這儿。”子怀想了一下,決定用苦肉計,畢竟婉筠是吃軟不吃硬。“要是你跑出去,我一定會追著你跑,到時若是傷口裂開,那可怎么辦才好?娘子,你說話啊!”
  這個豬八戒小人!她嘟著嘴巴,十分不甘心的躺回床上。
  “洛先生,你也在這啊。”毅剛走了進來。他看了一眼嘟著嘴躺在床上的婉筠,“又是誰惹你生气啊?”
  毅剛順著婉筠的目光,了解的點點頭。他轉向子怀問:“你又對我妹妹說了些什么?”
  “我只是要她乖乖躺在床上,畢竟以她目前的身体狀況,如果再不看著她,我還真怕會出事。”
  毅剛聞言點點頭附和。“說得也是,這丫頭就是不知輕重。洛先生,你說是嗎?”
  洛建昆只是笑了笑,含蓄的說道:“其實也不用把王妃管得太過分,只不過我知道前几天她跑去騎馬,這對她目前的情況的确是太危險了點。”
  于是,三個大男人開始討論婉筠有什么事情不該做,至于主角傅婉筠小姐,則煩悶的盯著眼前的無聊男子,搖搖頭,翻過身,決定不理他們。既然不准她出去,那么她就只有睡覺的份了。
  送走洛建昆和毅剛后,子怀返回臥室,坐在婉筠的身旁,若有所思的摸摸她熟睡的臉龐。
  婉筠動了一下,緩緩的睜開眼睛。
  “吵醒你啦!再繼續睡。”子怀輕聲的對她說。
  婉筠搖搖頭,身体往床的內側移動,讓子怀也能躺上來。
  她的手摸摸子怀的額頭,安撫的說道:“你受傷了,你才是真的要休息的人。”
  “毅剛似乎早已知道你有身孕的事,為什么你告訴他卻沒有告訴我。”子怀一臉不平的說道。
  婉筠側著頭,想了一下。“可能是几天前,他把我打昏的時候,洛先生告訴他的吧。”
  她的口气雖然是輕描淡寫,但是子怀卻听得火冒三丈,激動地問道:“他為什么打昏你?”
  “還不是你不准我進來看你,我硬要闖進來,他干脆就給我一掌。”
  “傅毅剛!”子怀坐起身,正要去找毅測算帳,卻被婉筠給拉住。
  “大哥又不是故意的,他這么做還不都是為了你的命令。如果你真要怪,對不起,請先怪你自己。”
  “這下子又幫你大哥講話了。”子怀調侃道,“前一陣子,你不是才跟他鬧得不愉快。”
  “我是恩怨分明的人,”她說,“才不會是非不分。”
  子怀溫柔的把她的手拿下來,繼續說道:“我有事想告訴你,我希望你能答應我。”
  婉筠咬著下唇,想了一會儿才點點頭,因為她大概知道子怀想跟她講什么。
  子怀深吸了一口气,說道:“我希望你明天回長安。”
  “好。”
  這可新鮮了,她竟然說好?
  婉筠看到子怀的表情,不由得失聲笑了出來。“其實從我知道有了身孕開始,我就知道你無論如何會把我送回長安。而且,我也知道這一次就算我再怎么哭鬧,你還是會把我送走,因為我肚子里的可是一塊無价之寶,絲毫馬虎不得。”
  “這句話你說對了一半。”子怀低頭吻著她的額頭,“孩子縱使再珍貴,在我心中卻永還是第二。我是擔心你。在這里,我肯定沒有辦法時時刻刻都看著你;回去長安,至少王府的人可以幫你,我可不要你在這個隨時有危險的地方待著。”
  對于他的深情,愈發使她相信她真的是嫁對了人。或許那個一無是處的皇帝,真的無心成就了一樁好事,婉筠投入子怀的怀中如是想著。
  或許改天有机會,她應該見見這個改變她一生的人。
  ★★★
  “你真的要送我回去啊?”婉筠一大清早就被子怀給拖了起來,一直到他扶著她走出帳外時,她才開口。
  “怎么,后悔啦!”子怀低頭看著她。
  “我沒有,只是……”婉筠有點不甘心的扯扯衣袖。才來這里沒有几天,就要被送回去,雖然知道自己應該回長安,但她就是有點不甘心。
  “你不回去也行。”子怀故意語重心長的說,“如果你不回去,我上了戰場就一定得要分心挂念你,若一個不留意——”
  “好,我回去就是了。”她立刻抬起手捂住他的嘴,“你不用嚇我,反正我又沒說我不回去。”
  子怀眼中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扶著她走進等待中的馬車。
  “王爺。”魏翔叫道。
  “這一路上就要麻煩你了。”子怀把婉筠抱上馬車,轉頭看著魏翔。
  魏翔是被選派護送婉筠回京的人。
  “是的,王爺。”
  “婉儿,難得一次你會乖乖听話,真是令為兄的我大吃一惊。”毅剛走近婉筠,對她說
  “大哥,你講話客气點。”婉筠沒好气的說。“昨天本來子怀要找你算帳,是我把他給攔了下來,你這么諷刺我,是不是想讓我在离開前看一場余興節目,歡送我?”
  毅剛聞言臉色一變,指著她,“喂!好歹我是你哥哥。”
  “又怎么了?”子怀結束和魏翔的談話,走到他們身邊問道。
  “沒事。”毅剛搶在婉筠開口之前,急急解釋著,“我只是告訴婉儿,要她一路上小心。畢竟她是我唯一的妹妹,我當然要關心她一下。”
  騙子。婉筠不滿的看著毅剛,說謊說得臉不紅气不喘。
  “一路上可別又找魏翔的麻煩,知道嗎?”子怀摸摸婉筠的臉頰,柔聲的叮嚀。“還有,回到長安之后,可不准你又和永樂那丫頭四處亂跑,要記得……”
  “我知道,我現在有身孕是嗎?”婉筠無奈的接過子怀的話。真是搞不懂,為什么要那么緊張,好象她真的會做出什么危害自己和肚里孩子的事。
  “總之,一切小心。”
  子怀心中雖然不愿与她分离,但是為了顧全大局,只好忍痛把她送走,不過他真的很擔心他不待在她身邊盯著她,她又會做出一堆傻事,不小心傷了自己。再加上永樂陪著她……唉!他不由得在心中歎了一口气。
  婉筠紅了一雙眼睛,“你別一直說我,你自己也要小心一點。”
  子怀點點頭,看到她的眼睛漫著水气,心中不忍的又說道:“別這樣,我答應你,我一把突厥赶出關外,就立刻回長安。你放心,我還沒看到未出世的孩子,我是不會甘心死的。”子怀原本想要讓婉筠開心一點,沒想到听到他的話之后,她反而真的哭了出來。
  “我不要你說這种話。”婉筠哽咽著聲音說道。
  “婉儿,你別哭了。”一旁的毅剛也勸道,“有我在,子怀絕對不會有事,我拚了命也會保護他,這總行了吧!”
  婉筠听到他的話,哭得更凶了。
  “毅剛啊!”子怀當然知道毅剛是一番好意,但話也不能這么說,畢竟他是婉筠的親大哥,說這些話,豈不是太……
  “算我說錯話了。”毅剛無奈的拍打自己的頭。真是受不了,他也是好意要讓她開心,誰知道還是幫了倒忙,他還是离遠一點比較好。
  “噓,沒事的,別哭了。”子怀吻了下她的鼻尖,“我們來個約定,只要你乖乖的,我就一定會完好無缺的回去,好不好?”
  婉筠把臉偎在他的胸前,說了聲:“好。”
  他伸出手摟著她,輕聲的在她耳邊說:“我愛你,一路上小心。”然后不太情愿地放開她,轉頭面對魏翔,“時候不早了,你們該出發了。”
  婉筠擦干臉上的淚水,依依不舍地說:“我等你。”
  “嗯,凡事小心。”子怀輕聲的說,強迫自己退開身,揮手示意魏翔出發。
  子怀目送他們离去,直到他們走遠了,才無言地轉身回營。心想,真不知道自己原有的自負都去了哪里,似乎從与婉筠成親后,他心中的豪气便一點一滴的流失,他發現自己竟然有點厭惡待在這里,他想回長安,回到婉筠身邊。但偏偏這是他的責任,現在他真希望能夠赶緊把這場戰事了結,他好可以早日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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