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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扑空


  方天仇急急追赶林小姐,竟忘了那只裝著一只手的木盒,擱在經理室的辦公桌上無人理會。
  當然,如果沒有人揭開,誰也想不到木盒里是什么東西,而對它加以注意的。
  在方天仇离去不久,最先回返銀星夜總會的是庄德成,他親自率領著十几個手下,分乘三輛汽車,几乎找遍了香港所有的夜總會、酒店、旅館,以及娛樂場所,依然沒有找到林廣泰。
  無可奈何之下,他只好垂頭喪气地回到夜總會來。
  剛進經理室坐下,還沒喘過气來,小程就慌慌張張地闖入報告說:
  “經理……”
  “什么事這樣大惊小怪的!”庄德成把疲于奔命的气,朝他身上發泄起來:“你他媽的不是不知道,老子忙活到現在,不能讓我喘口气?”
  “是,是,經理……”小程碰了個大釘子,仍然陪著笑臉,敢怒而不敢言,站著發起呆來。
  “你還站著干嗎?”庄德成怒問。
  “是,經理,我這就出去……”
  小程恭應著,正要轉身离去,卻又听庄德成一聲雷鳴似的大喝:
  “回來!”
  “是,經理有什么吩咐?”小程只好站住了,誠惶誠恐地請示著。
  “我問你,”庄德成對于手下的人,最喜歡作威作福地擺派頭,他把二郎腿一抬,燃起一支煙叼在嘴上,才說:“我出去以后,有誰來過沒有?”
  “有,有,有,”小程一連說了三個有,然后說:“經理出去以后,廖六爺來過,警署的蔡幫辦也來過,還有那位打听白茜小姐的……”
  沒等他說完,庄德成已經打斷了他的話,沉聲問:
  “蔡幫辦來干什么?”
  “好像沒什么事,”小程說:“他跟廖六爺在經理室聊了一會儿,又到舞廳里去看表演,后來有電話來找他,他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呃——”庄德成听小程這么說,他才安了心。
  “不過,廖六爺可遇上點不愉快的事。”小程忽然想起廖逸之被警探搜查皮箱的事,認為必須向經理報告。
  “什么事?”庄德成詫然問。
  小程便把剛才搜箱的經過說出來,說到兩個警探被廖逸之捉弄的時候,他不禁眉飛色舞地笑起來。
  “經理,廖六爺可真有一手,您沒看見那個條子的尷尬德性,狼狽得就像……像喪家之犬!”
  “呃——”庄德成并不覺得好笑,主要的是他現在笑不出來。猛吸了兩口煙,才說:“那姓方的來干什么?”
  “您是說那個打听白茜的?”小程說:“他十一點多鐘帶了個漂亮小妞儿來,直問經理回來沒有,后來在舞廳看完表演,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正在里面忙活,門口的小鬼跑進來告訴我,說那小妞儿被汽車撞倒了,等我匆匆忙忙赶出去,車也不見,人也不見了!”
  “好了,我知道了,”庄德成揮揮手:“沒事你出去吧!”
  “是!”小程躬身退了出去。
  庄德成心煩意亂,忿忿地把煙蒂往地上猛力一擲,站起來罵了聲:
  “刁那媽的!”
  他自己也不知道罵的是誰,只是覺得這時候的心情太惡劣,极需要發泄,最好是找個出气桶來大罵一頓,心里才會痛快!
  除了罵人之外,還有個辦法就是喝酒,于是他在酒柜里取出瓶“威士忌”,倒了滿滿的一杯,舉起來就喝了一大口。
  當他坐在辦公桌后的轉椅上,剛把酒杯碰上嘴唇的時候,無意間一瞥,眼光接触到桌上的那只木盒子。
  這只木盒不屬于經理室里的,因此他覺得很刺眼,心里不禁起了疑。
  剛一伸手,忽見門口出現個衣冠楚楚的中年紳士,手里撐著一根精致的“司的克”,看他的气派,和腦滿腸肥的樣子,至少也是個董事長或總經理之流。但他此刻居然還戴著付寬邊太陽眼鏡,實在有點不倫不類,叫人看了怪不順眼的。
  “有事嗎?”
  庄德成當他是夜總會的客人,平時客人有什么事,都找仆人領班,如果解決不了的,才會親自找到經理室來。所以這位紳士的突然到來,使庄德成以為又發生了麻煩。
  “客人永遠是對的!”這是生意人的一句座右銘,尤其香港這地方是臥虎藏龍,任何客人都可能有特殊的關系或身份,輕易是不能得罪的。所以身為經理的庄德成,對這位戴太陽眼鏡的紳士不得不表示禮貌。
  “請里邊坐!”
  “謝謝,”戴太陽眼鏡的紳士微微一點頭,邁步走了進來:“庄經理不嫌打扰嗎?”
  “哪里,”庄德成敷衍著,以他慣用的口吻說:“閣下有何賜教?”
  “沒有,”紳士并未坐下,他走近辦公桌前,毫無表情地問:“听說有位姓方的朋友,剛才在這里?”
  “姓方的?”庄德成怔了怔,覺得這人找方天仇居然找到他經理室來了,頗感意外地說:“閣下跟他是朋友?”
  “朋友?”紳士忽然笑起來:“哈哈,不錯,我們可以算得上朋友!”
  庄德成听他的口气,似乎不怀善意,也笑了笑,干脆說:
  “對不起,姓方的不在這里!”
  “走了?”紳士有些不相信的神气。
  “剛离開。”庄德成很簡短地回答。
  “那我來遲一步了?”紳士顯得极失望,可是他并不离去,眼睛卻盯在桌上的木盒上。
  “閣下還有別的事嗎?”庄德成這句話雖然說的還算禮貌,但無异于是下逐客令了。
  紳士充耳未聞,他對桌上的木盒默默注視片刻,忽然皮笑肉不笑地說:
  “怎么,庄經理對這票‘貨色’不太感興趣?”說時,還用他手里的“司的克”,指在木盒上輕輕敲著。
  庄德成根本不知木盒里是什么,剛才他正要揭開盒蓋,紳士恰好出現在門口,他就沒來得及看里面的內容。現在听對方居然向他沒頭沒腦地一問,不禁茫然說:
  “閣下的話我听不太懂!”
  “姓方的沒有告訴庄經理?”
  “我剛回來,沒碰上姓方的……”
  “那么‘貨色’也還沒有過目?”
  庄德成置之不答,事實上他也無法回答,只朝那紳士看了一眼,就把木盒移近面前。
  紳士的臉上,露出詭譎的微笑,仿佛在等著欣賞對方吃惊的表情。
  木盒揭開了!
  當庄德成看清里面的斷手時,他竟絲毫未露出吃惊的表情,而是突然把臉色往下一沉。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他臉色倏地一沉之際,他的手也极快地伸入怀里,准備掏出插在腰間的短槍。
  可是沒想到對方的動作更快,他用“司的克”把庄德成的手一阻,冷冷地說:
  “庄經理,請勿沖動,你的動作不會比我更快,我只要輕輕一按這把頭上的暗鈕,一顆子彈就會射入你的心髒了!”
  庄德成這才發覺,對方手里的“司的克”是支特制的武器,相形之下,他的動作再快也及不上紳士的指姆一按。好漢不吃眼前虧,他只好把兩手攤在桌上,忿忿地說:
  “閣下這是什么意思?”
  “哈哈……”紳士胜利地笑起來,他說:“這票‘貨色’不是兄弟的,充其量兄弟也只能算個掮客,庄經理如果對這樣品還中意,兄弟很想促成這筆交易,說得不好听,也是想撈取几個佣金。”
  “誰是貨主?”庄德成故意跟他敷衍,心里在想:這時候只要有他自己的人闖進來,立刻就可以轉變這個受制的局面了。
  “庄經理這么聰明的人,誰是貨主還用得著兄弟說嗎?哈哈……”紳士又是一陣得意忘形的大笑。
  “老實說吧,”庄德成被他笑得惱羞成怒,頓時把心一橫,斷然說:“兄弟對這票貨不感興趣!”
  “林廣泰會有興趣的!”紳上有恃無恐地說。
  “那么閣下為什么來找我?”庄德成沉聲問。
  “天上無云不下雨,地下無媒不成親。”紳士嘿嘿地笑著說:“庄經理是明白人,這是筆大買賣,總得有個把中間人,以示慎重。并且林廣泰是個忙人,輕易難碰上,所以只好先跟庄經理接個頭,以庄經理跟林廣泰的關系,我想還能作得三分主吧?”
  最后的這兩句話,無异是把庄德成套上了,他畢竟是個老粗,當即毫不猶豫地說:
  “好吧,閣下開個价出來!”
  “庄經理果然爽快!”紳士肅然地說:“价錢不高,只要林廣泰讓出在香港的地盤!”
  “這是漫天開价!”庄德成冷笑說:“閣下怎知林老大會一定感興趣,肯出這么高的代价?”
  “當然,牛儿不吃草,不能強按頭。”紳士充滿自信地說:“我相信林廣泰只要看了‘樣品’就准會付高价把‘貨色’全部買下。兄弟完全是想早點脫手,才不顧血本,薄利求現,如果照貨主的意思,恐怕還不肯這么賤賣呢!”
  “哦?”庄德成不屑地說:“听閣下的口气,貨主的開价可能更高?”
  “照貨主的意思,”紳士咄咄逼人地說:“非但要林廣泰讓出香港的地盤,并且得歸附在金色響尾蛇的旗下!”
  “金色響尾蛇?……”庄德成暗吃一惊。
  “主要的是貨不在金色響尾蛇手上,所以我們還能有個商量,買賣不成人情在,庄經理不妨出個价吧。”紳士居然真像做生意一樣,滿嘴的生意經起來。
  庄德成哈哈一笑說:
  “閣下這樣獅子大開口,恐怕很難成交!”
  “這么吧,”紳士看對方的態度強硬,便自動表示讓步說:“我們拋開虛頭,實价實賣怎么樣?”
  “兄弟洗耳恭听!”庄德成一臉可買可不買的神情。
  “這可是不二价的,”紳士鄭重說:“只要林廣泰保證不跟金色響尾蛇作對,庄經理認為如何?”
  “很公道!”庄德成笑笑,然后把肩一聳,表示無可奈何地說:“可惜兄弟作不了主,閣下跟我費了半天口舌,等于是白說。”
  “庄經理只要把話轉到就成了,”紳士獰笑起來:“兄弟話說在前頭,這票貨是熱門,林廣泰有意思要,就是那個价錢,他有优先購買權。如果遲疑不決,讓別人捷足先登了,可不能怪兄弟不夠交情……”
  正說到這里,忽見穿西服的壯漢匆匆奔入,向那紳士一使眼色,緊張地說:
  “來人了!”
  紳士點點頭,手杖仍然指著庄德成,威脅說:
  “話到此為止,現在得麻煩庄經理送兄弟出門,略盡地主之誼吧!”
  庄德成知道是來了自己人,可是在那支特制的手杖威脅下,他毫無反抗的机會,只好忿然站了起來,陪同他們出去。
  才出經理室,就見費云領著一幫人,往經理室走來。
  剛才來通知那紳士的壯漢,立即走在庄德成身旁,手插在上衣口袋里,隆起一塊,顯然手里握著短槍。
  “老四……”費云老遠就揮手招呼。
  紳士暗向庄德成做個眼色,那意思在警告他,如果他不想捱槍彈,就得讓他們安然無事地离去。
  好漢不吃眼前虧,在左右挾持之下,庄德成自然不敢貿然造次,他裝出若無其事地招呼說:
  “老五,你們到里面等我一會儿,我送兩位朋友,馬上就回來。”
  費云朝他們看看,也沒起疑心,徑自領著一幫人走進經理室去。
  紳士微微笑了一下,卻沒有說什么。
  庄德成憋著一肚子气,陪他們走到大廳門口,發現尚有三個穿西服的漢子在守著,顯然是那紳士帶來的打手。
  走出夜總會大門,立刻有一輛大型轎車駛來,停在他們面前,引擎卻未熄火。
  紳士和几個大漢涌進了車廂,然后那紳士從窗口向庄德成笑笑說:
  “有勞庄經理相送,咱們的事就這么說了,明天晚上來听庄經理回音,哈哈……”
  狂笑聲中,轎車風馳電掣而去。
  “刁那媽的!”
  庄德成狠狠地朝那去遠的轎車怒罵一句,轉身就急急走回經理室。
  一腳才跨進門,他就破口大罵:
  “你們他媽的都是死人?”
  “怎么啦?”費云詫异地說:“老四,干嘛發這么大的火?”
  “你們都瞎了眼?沒看見剛才那兩個鬼崽子!”庄德成气昏了頭,口不擇言地大發雷霆。
  這一來可犯了眾怒,但別人是敢怒而不敢言,只有費云大為不悅地說:
  “你自己說他們是你朋友,我們怎么知道他們是干什么的!”
  庄德成怒火難遏,被費云這一反駁,更是火上加油,不由強詞奪理地咆哮起來:
  “你他媽的沒看見,他們手里都有家伙,我能不這么說?”
  “好了,老四,人已經走了,你跟自己人發狠有個屁用!”費云啞然失笑說:“它們究竟來干什么的?”
  庄德成好像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迸出一句:
  “他們是金色響尾蛇派來的!”
  “金色響尾蛇”這几個字,真懼有惊人的威力,頓時在場的人臉色大變,個個噤若寒蟬地面面相覷。仿佛那劇毒無比的熱帶蛇,正環繞在側,隨時都可能被它咬上一口。
  費云暗自咽了口口水,強自鎮定地說:
  “他們居然敢明目張膽地找到這里來,老四,那戴太陽眼鏡的家伙來干嘛?”
  “談生意!”庄德成余怒未消地回答。
  “金色響尾蛇派人來談生意?”費云大感意外。
  “喏,”庄德成用手向桌上的木盒一指:“這是他們的樣品!”
  費云不解地望望庄德成,便走到辦公桌前,隨手揭開了盒蓋。做夢也沒想到,里面赫然是只女人的斷手。
  “這……”他意外地吃了一惊。
  庄德成幸災樂禍地哈哈大笑起來,他大概是由于剛才憋足了一肚子气,藉此發泄一下。
  笑過一陣,他才不屑地說:
  “他們居然异想天開,要老大讓出在香港的地盤!”
  “你怎么說?”費云惊魂甫定地問。
  “我會理他這個喳儿?嘿嘿!”庄德成得意地說:“那家伙看我態度強硬,沒轍了,自動殺价,只要求老大不再跟金色響尾蛇為敵。”
  “你答應了?”費云覺得這條件還不算過份苛刻。
  “我憑哪門子答應?”庄德成說:“我們的談判還沒結果,你們就回來了。”
  費云想了想,忽然心念一動,遂問:
  “老四,他們既然以這只女人的手威脅老大,可見必定有原因,你可問清楚,這個被害的女人是誰?”
  “這我倒沒想到……”庄德成抓抓頭,困惑地說:“老五,你想這女人會是誰呢?”
  “當然跟老大一定有關系,”費云分析著說:“如果是与老大毫無相干的女人,老大根本可以相應不理。可是有一點很令人難解,他們怎敢肯定,老大會不惜代价地收買一個女人尸体?”
  “我也奇怪,”庄德成亦有同感地說:“听那家伙的口气,好像老大如果不接受他們的條件,還有別人愿意付出更大的代价呢。”
  “這倒成了熱門貨!”費云冷笑著。
  庄德成坐上他的“寶座”,把剛才剩下的半杯酒一口飲盡,皺起眉頭說:
  “老大今晚真害人不淺,折騰了我們一晚上,到現在還沒找到他,可別真他媽的出了事……”
  “我們在九龍城,還不是差點出了事!”費云說:“我是老大叫我帶人過海去的,怎么……你說老大出了事?”
  “很難說,”庄德成不敢抱樂觀地態度說:“老大晚上跟老二本是在一起的,大概是喝多了一點,自己一個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老二很擔心,派出各方面的人手分頭找尋,我也忙了一晚上,到現在還沒有老大的消息。連老二也沒個電話打來,真叫人干著急!”
  “羅老三他們呢?”費云問。
  “他們完事以后就會上這里來,”庄德成看看手表:“現在大概快來了……你去九龍城的情形怎么樣?”
  “今晚還真虧得老大細心,藍天才沒出漏子,”費云說:“老大听說藍天今晚賣了個滿座,就知道會有麻煩,怕鄭二爺受傷在家,可能應付不了,才要我帶人赶著去。我一到就覺出情形不對勁儿,你猜怎么著?”
  “你不說,我怎么知道!”庄德成頂了他一句。
  費云尷尬地笑笑,接著說:
  “你再也想不到,藍天的票房把票賣得一張不剩,我們還是找周經理才能進去,可是戲院里的觀眾卻坐的不到三分之一!”
  “觀眾買了票不看?”庄德成不解地問。
  “所以我覺得奇怪,哪有花錢買票不看的傻瓜,”費云滔滔不絕地說:“等我仔細一看,嘿!在座的几乎全是三尺地面上混的熟面孔,獨眼龍的人占多數,還有飛刀幫的,香港碼頭走私團的,新界的水陸兩路黃牛,大概有一兩百人。而我帶去的跟鄭二爺那邊的入手,加起來不到五十,無形中在人數上成了懸殊的比率。因此我們只好決定隨机應變,盡力避免跟他們的人發生沖突。”
  費云喘了口气,又說:
  “說句泄气的話,當時我心里真有點緊張,等到幕開了,台上開始表演,全場都沒有什么意外的事故發生,觀眾也很正常地在看跳舞,我才比較放心。可是一等到露娜出場,全場的噓聲就大起,甚至連汽水瓶、水果皮,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朝台上扔,而且异口同聲地大叫著:‘賤女人滾下去!’‘我們要金妮!’‘我們要金娜!’‘誰花錢看這只母狗!’戲院里亂成了一片,嚇得露娜哭著奔進后台,台下前排的兩人,竟沖上了舞台,我一看情形不對,立刻帶著几個人赶上台阻止。正在要動手的時候,忽然有個麻臉禿頭的人挺身而出,他從中排解說:‘人家靠出賣色相討生活,已經夠可怜的,各位看得過去就多捧場,如果她表演得實在太差勁,不用各位開汽水,周經理也會請她走路的。何苦花錢來享樂的,結果大家弄得鼻青臉腫地回去,那太不值得了,各位認為我的話對嗎?’嘿!別看他就這么几句話,竟把那些沖上台的說得服服貼貼,連台下的人也報以熱烈掌聲,我看情勢緩了下來,也就不愿惹事,領著人下台歸座。”
  “露娜又繼續表演了?”庄德成不禁插嘴問。
  “當然沒有,”費云說:“那個麻臉禿頭的家伙到后台去了一會儿,周強就親自上台宣布,當晚決定解聘露娜,全場又是一陣如雷的掌聲,表示對周強的決定十分滿意。一直到終場,再沒有發生別的事,我們就直接回香港了。”
  “這么看來,他們是存心要敲破露娜的飯碗?”庄德成忽然對露娜起了同情:“哼!明天我非高价把她請過來!”
  “你不怕他們也來這里轟她?”費云問。
  “諒他們不敢!”庄德成自負地說。
  “可是剛才人家不是已經找上門來過了?”費云毫不保留地給他來了一句。
  庄德成气得把拳頭往桌上重重一擊,恨得咬牙切齒地說:
  “他要有种就盡管再來!”
  桌上的電話机猛受一震,恰巧在這時候鈴聲響了起來。
  “你瞧,電話都讓你給嚇著了!”費云笑著向他挪揄。
  “刁那媽的!”
  庄德成狠狠罵了一句,气呼呼地抓起話筒,大聲說:
  “銀星夜總會,我是庄經理!”
  話筒里傳來廖逸之的聲音:
  “老四嗎,你快來一趟,最好能找到老二一起來,我在西營盤區的警署。”
  “出了什么事?”庄德成惊問。
  “一言難盡,”廖逸之沮喪地說:“反正是災情慘重,咱們栽到家了,你盡快來吧!”
  庄德成還沒听出是怎么回事,對方的電話已經挂斷。
  “誰出了事?”費云緊張地問。
  庄德成茫然擱下電話,突然站起來說:
  “現在還不知道,我們赶快去警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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