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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現場搜證


   
蒲公英洋裁店

  “蒲公英洋裁店”所在的商店街,位于社區的西側。
  金田一耕助后來得知,這條商店街是聰明的地主知道附近要蓋新社區,因此在“日出社區”的旁邊興建了四棟狹長的兩層樓建筑。
  這四棟兩層樓建筑面對社區排成一列,“滿公英洋裁衣”位于商店街最里面,隔壁那間店正在裝修中,再過去則是理發店。
  警察從第二十號大樓的屋頂走下來后,轉往商店街勘查。他們一到現場,“蒲公英”的店門前已經擠滿了人。
  “蒲公英”的櫥窗內陳列著今年秋天流行的布料和裝飾品,但是店里的布料种類不多,玻璃柜擺放的珍珠鏈、耳環、胸針等裝飾品也嫌少的,看起來這家店開張沒多久。
  店里有一個角落用帘幕將三面圍成一間設計室,從帘幕的空隙可以看見里面有一個很大的穿衣鏡。
  “喂!其他的人呢?”
  “在二樓,二樓好像有問題呢?”
  “這樣啊!”
  店里還有工作室,工作室前面有一座通往二樓的樓梯,辦案人員在登上樓梯前,不約而同往工作室看了一眼,只見里面有兩個女人全身僵硬地坐在那里,她們是戶田京美和幫佣河村松江。
  一行人在工作室前面脫下鞋子,山川警官、等等力警官和金田一耕助等按順序登上狹窄的樓梯,就這時,金田一耕助感覺到京美在背后投來尖銳的視線,令他感到有些刺痛。
  “江馬,有發現什么嗎?”
  山川警官一邊拉開二樓的拉門,一邊問道。
  “啊!主任,小心腳下,別踩那邊!”
  江馬刑警尖聲喊道。
  山川警官一听,連忙往后退了几步。
  二樓這間六疊大的房間看起來像是片桐恒子的起居室兼寢室,榻榻米上舖了地毯,放著床和衣櫥,小小的三面鏡將房間擠得更為狹窄。
  在拉門邊內側的地毯上面,有個小小的咖啡色圓印子。
  “江馬,地毯上的痕跡是什么?”
  “好像是一滴血跡,說不定這里是凶殺案的第一現場……啊!警官,請你過來這邊。”
  山川警官、等等力警官和金田一耕助三人小心地走著,彎腰檢視地毯上的圓印子。這個圓印子看起來确實很像血跡,而且好像在還沒干涸的時候,就被人從上面踩過去似的。
  “只找到這點血跡嗎?”
  “是的,目前只找到這一處。”
  “警官,如果這里是殺人現場的話,事情就复雜了。為什么凶手要把尸体搬到垃圾場那邊去呢?”
  “就是啊!所以我認為有必要進人這個房間檢查、搜證。”
  江馬刑警十分盡責地督促部下采集指紋。
  “除了老板娘之外,還有別人住在這里嗎?”
  “沒有,只有老板娘片桐恒子一個人住在這里,另外有個幫佣早上來工作,晚上八點就回去了,就是在下面工作室里那位年約五十歲的婦人。”
  “這下麻煩了!”
  金田一耕助怕影響到警方的調查工作,十分客气地站在拉門邊張望著。
  從地毯到床、衣櫥和三面鏡,在此都顯示出老板娘的偏好与風格。不過引起金田一耕助注意的是,房里每樣東西都是新的,看不見任何一樣舊東西。后來,他才知道這一點在這個案子里具有重大的意義。
   
暗藏玄机

  金田一耕助站在拉門邊觀望房里的設備,他的視線落在床邊的小桌子上。小桌子上有台燈、內插一朵玫瑰花的小花瓶、一個外形漂亮的鬧鐘,還有五、六本外國雜志。
  “要不要拍一些照片存證?”
  金田一耕助向江馬刑警詢問。
  “剛才已經拍過,還畫了結构圖。”
  “那我可以進去嗎?”
  “可以,請進。”
  金田一耕助看到床上舖著一襲華麗的鍛子被,絲毫沒有凌亂的痕跡。
  (不能就此斷定這張床昨晚沒有被使用過,如果這里是第一命案現場的話,或許凶手將尸体背出去的時候,已經整理過床舖了……)
  “江馬,這雜志上的指紋……”
  “我們已經采集過了。”
  “那我可以碰羅?”
  “請”
  小桌子上共有五本“FANCY BALL”英文雜志,那是一本譯為‘化妝舞會’的外國雜志,讀者不限于婦女,是男女皆讀的流行雜志。
  金田一耕助拿起最近一期的“FANCY BALL”,快速找到目錄頁。
  霎時,他皺起眉頭,只見雜志上寫著——
  Ladies and Gentlemen
  “金田一先生,找到什么線索了嗎?”
  “沒什么……我等一下再跟你解釋。”
  金田一耕助隨口回答等等力警官的問題后,又將視線落在手上的雜志。
  (“Ladies and Gentlemen”,作者是“EDITOR”……)
  那一欄位于“編輯后記”,是總結全書內容的一頁,文章開頭寫的就是“Ladies and Gentlemen”,而且是用“italic”字体印刷。
  “Ladles and Gentlemen”這些英文字不僅出現在文章開頭,每次換行的時候就會重复使用一次。例如:金田一耕助手上的這一期雜志,就一共用了三次;而且它的字体和金田一耕助怀里那封怪信的字体一模一樣。
  “警官、山川警官,這里有一個用‘Ladies and Gentlemen’起頭的評論文章,我在想別期雜志可能也有登,可以查一下嗎?”
  “金田一先生,這里面有問題嗎?”
  “等一下我再說明,這件事很重要。”
  大家分頭查看其他四本雜志的內容,結果每一期都有相同形式的評論文章,而且都各使用三次的“Ladies and Gentlemen”。不過,這几本雜志都沒有被剪過的痕跡。
  “江馬,請你找看看房子里面還有沒有這种雜志,如果有的話,請查一查上面的‘Ladies and Gentlemen’有沒有被剪下來。”
  所有人對金田一耕助的吩咐大感不解。
  “金田一先生,為什么要這么做?”
  “等等力警官、山川警官,請你們到陽台上來一下好嗎?”
  二樓西側有個可供晒衣服的陽台,三個人走到這里,立刻看見下面的馬路上擠滿密密麻麻的人潮。
  “警官,你記得銀座后面的‘3X酒吧’嗎?就是兩、三年前你常常帶我去的那個地方。”
  “記得,有什么問題嗎?”
  “那里有個叫‘春美’的女孩,本名叫緒方順子,她經常在很晚的時候還請警官和我吃茶泡飯。”
  “對!她是個身材苗條、頗具姿色的女孩。”
  “那個女孩已經結婚,改姓須藤,并住在這個社區里。帶我到這里,以及向警方報案說被害者可能是這里老板娘的人,就是這位須藤順子。”
  等等力警官看著金田一耕助的臉說:
  “她找你來這里,是不是有什么事件要委托你調查?”
  “不,我們是碰巧在澀谷遇到,然后她提到這個社區最近發生一些怪事,她說我一定會有興趣的,因此半強迫地把我拉來這里。”
  “怪事?”
  “是的。在我說明之前,我希望你們能答應保守秘密,我已經取得須藤順子的同意,只要你們肯保密,就可以將這件事情告訴你們。”
  “好的,是什么秘密呢?”
  “就是這個。”
  金田一耕助說著從怀里拿出資料夾,然后打開資料夾取出那封怪信。
  等等力警官接過信封,并看著它說:
  “這位須藤達雄就是須藤順子……也就是以前那個‘春美’的丈夫?”
  “是的,請看里面。”
  等等力警官拿出信封里的便條紙,將它打開來看。
  霎時,他和山川警官不由得惊叫出聲、等等力警官反复看了兩、三次后,默默地將便條紙拿給山川警官;他等山川警官看完后才說:
  “金田一先生,這封怪信開頭的‘Ladies and Gentlemen’的印刷字体,跟剛才那本‘FANCY BALL’雜志上的字体很像。”
  “我覺得這是從雜志上剪下來的,請你仔細比對一下。”
  “金田一先生,這封怪信的發信人就是‘蒲公英’的老板娘羅?”
  山川警官興奮地說。
  “這樣斷言還稍嫌太早。‘丸善’也有賣那种雜志,我曾經在‘丸善’的西洋書籍部有看過,不過并不是每個家庭都會有。”
  “好,我們把每一期雜志都找出來,說不定可以找到剪下‘Ladies and Gentlemen’的雜志。”
  “金田一先生,你認為這封怪信跟這次凶殺案有關系嗎?”
  “還不知道。事情是這樣的,前天須藤順子的丈夫去上班后,她就發現那封信,她說信是貼在鏡子上可以明顯看到的地方,結果那天晚上,她丈夫就沒有回來了。她犯下這种錯誤,卻好像沒有什么罪惡感。”
  “那么信里面寫的都是事實羅?”
  金田一耕助苦笑著回答:
  “嗯,她當然也很后悔……可是,她有自信如果她向須藤達雄道歉,她的丈夫就會原諒她。須藤順子擔心的并不是他們夫妻之間的問題,而是她想找出寄這种怪信,企圖拆散他們夫妻的卑鄙人物。在距今一個月或半個月的一名女子差點因此自殺。”
  “金田一先生。這种怪信是否已經散布到整個社區了?”
  “須藤順子說,所有收到這种怪信的人,都保密不說。”
  “那個差點自殺的女孩是……”
  “她叫京美,就是剛才在樓下工作室里的年輕女孩。”
  “那女孩受到怪信的恐嚇嗎?”
  “詳細內容我還不清楚,不過听說寫了很多下流的事情,例如去檢查處女膜之類的……”
  “檢查處女膜……金田一先生,這到底是什么意思?”
  于是金田一耕助苦笑著從他在澀谷遇到須藤順子開始說起,一直到發現凶殺案為止。
  等等力警官和山川警官听了,都露出惊訝的表情。
  “金田一先生,這么看來,這件案子就不可能是過路殺人魔臨時起意的殺人事件羅?”
  “這個還不清楚,不過,我想你們最好先知道社區里有這种事情發生。啊!須藤順子來了。”
  須藤順子從第十六號大樓和十八號大樓之間往這邊走來,她身邊還帶了一個好像是剛才待在畫家房里那個穿紅毛衣的女孩。
  “金田一先生,請過來一下。”
  他們三人從陽台回到六疊大的房間時,江馬刑警叫住金田一耕助。
  “你剛才不是要我們查看這些雜志有哪一期的‘Ladies and Gentlemen’被剪下來嗎?”
  “是的,怎么了?”
  “您認為剪下來的印刷字跟這件案于有關嗎?”
  “江馬,這件事情以后我再慢慢解釋,有什么線索嗎?”
  “是這樣的,剛才本間發現這個東西,是在床單下面找到的。我本來覺得不重要,可是剛才你提到‘剪下來的印刷字’,所以……”
  江馬刑警從口袋里拿出一個牛皮紙信封,用力搖晃一下,便從里面掉出一張破爛的便條紙。
  便條紙上貼了整片剪下來的印刷字,金田一耕助他們一看到便皺起眉頭。
  “我看看。”
  等等力警官把便條紙拿來放在手掌上。
  “金田一先生,你看!”
  金田一耕助和山川警官的額頭靠在一起看著這張便條紙,只見金田一耕助抓著雜亂的鳥窩頭,嘴唇噘起來,好像要吹口哨似的。
  便紙條上的內容如下:
  白与黑与
  庄旅館
  也在此社區
  白嗎

  光看這些字眼,當然猜不出整篇文章的內容。不過在這里找到剪貼印刷字的信,表示須藤順子說的話是真的,這种怪信果然普遍散布整個社區。
  “江馬,這是從床單下面找到的嗎?”
  “是的。我們發現床單整理得很整齊,覺得很奇怪。既然地毯上有血跡,為了預防万一,我們仔細搜查房里的每個小地方,結果就在床單下……正好是枕頭下方的位置找到這個。”
  “只找到這些嗎?”
  “目前只找到這一小片。”
  “請你們再仔細一點找,這可能是日后很重要的證物,必須慎重保管,等一下再請山川警官告訴你其中緣由。對了,金田一先生。”
  “是。”
  “只有這一小片,根本看不出其中含義。‘白与黑’是什么啊?”
  “這……”
  “會不會是說要將某事分析清楚的意思呢?”
  山川警官插嘴說道。
  “有關‘庄旅館’,我猜想會不會是某某‘庄旅館’?”
  “最近市面上多了很多家新旅館,取名某某‘庄’的旅館也很多,如果能再多知道一個字就好了。”
  等等力警官冷哼一聲。
  “警官,如果這張紙片是昨天晚上被人放進床單下面的話,那就表示有人整理過這張床。”
  “金田一先生,還有其他部份我覺得很有問題。”
  江馬刑警在旁邊說道:
  “其中之一是指紋。這個櫥子的把手至少應該會有老板娘的指紋吧!可是我們找到的指紋,卻只有現在在樓下的幫佣河村松江和縫紉工戶回京美兩人的;這兩個人從一早就為了找老板娘,在這里進進出出好几次。”
  “也就是說,老板娘的指紋被擦掉了?”
  “有可能是昨天晚上最后离開這里的某人把指紋擦掉了,老板娘自己不可能會做這种事情,可見老板娘离開這里的時候,已經是一具尸体了……”
  隨著种种疑點浮出台面,大家愈來愈确定片桐恒子是在這個房間被殺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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