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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12點差5分我回到辦公室,門外挂著紙牌說明停止應征,但是應征的還是不斷的來,我進門時就曾看到兩個人敗興而返。
  卜愛茜已停止打字,她坐在辦以桌后面,左上側抽屜半開著,我進門的時候她把抽屜推上。
  “怎么?”我說:“中午時間看雜志也禁止呀!”
  她用雙眼看我,從頭到腳的看我,慢慢拉開抽屜又開始看雜志,從我站立的地方可以看到那是一本電影雜志。
  “請你通知我們老板。”我說:“007情報員等候報告。”
  她從雜志中抬起頭來;“柯太太外出用飯。”
  “她什么時候可以回來?”
  “下午”我靠過她的桌子說:“如此說來我還有5分鐘要等,你要和我聊聊還是看你的雜志?”。
  “有什么值得聊的嗎?”
  我看著她的眼說:“沒有。”
  她的眼中瞬過一陣有趣的幽默感,“我也最討厭有目的的聊天。”她說道:“抽屜里是電影雜志,我看過‘雙城記’,看過‘飄’,現在只想輕松,你想聊什么?”
  “我們從老板聊起。”我說:“她几點出去用餐。”
  “11點。”
  “12點回來,你的時間是12點到1點?”
  “沒錯。”
  我仔細看可以看到她比我初估要大几歲。我最初以為她不到30。現在看來應該已經出頭。她注意皮膚及体型,但耳朵后面的豎條,額下的橫線泄漏自然的奧秘。
  “赫艾瑪停車在黃線等著我。”我說:“要是柯太太回來的時間沒准,最好我下去通知她。”
  “她准時。”愛茜說:“前后差不了兩分鐘。她特別重視‘民以食為天’。她不會讓我到時餓肚子。”
  “我覺得她很有性格。”我真誠地說。
  “性格沒錯。”她說。
  “她怎么會吃私家偵探這行飯的。”
  “她先生死了呀!”
  “女人可以做的生意多得很呀!”我說。
  “舉個例子看,像什么?”她問。
  “她可以做服裝模特儿呀。”我建議著又接下去問:“你跟她多久了?”
  “從她開業。”
  “這又是多久?”
  “3年。”
  “她先生過世前你認識她嗎?”
  “我以前是她先生的秘書。”她說:“白莎介紹我去的,她……”
  談話被走廊上腳步聲打斷。磨砂玻璃門上出現人影。柯白莎神采選逸地走進來。“輪到你,愛茜。你走吧!”她說:“唐諾,什么事?”
  “我要向你匯報。”
  “進來。”她說。
  她擠進辦公室,兩肩向后,胸部臀部在寬松套裝內猛抖著。衣服也太薄了。當然室外天气太熱。她倒不在乎。
  “坐下來,”她說:“找到他了嗎?”
  “還沒找她先生,見到了她哥哥。”
  “還等什么?去找他呀。”
  “是要去。”
  “當然你要去,你算術好不好?”
  “怎么講?”我問。
  “我收了7天的定金。不論你工作1天或7天,我收入150元。你今天找到他,我可以派你別的用處。算一算就懂了,快去找他呀!”
  “我特地來向你報告。”
  “我不要你報告,我要成效。”
  “我也許要人幫忙。”
  “幫什么?”
  “我要跟蹤一今女人,我已經知道韓莫根女朋友住什么地方。我要對她要狠,告訴她几件事。跟蹤她去找韓莫根。”
  “那還蘑菇什么?”
  “我安排了一輛車,赫小姐將幫我開車。”
  “就叫她開。另外還有件事,”她說:“你找到莫根立即通知仙蒂”
  “這可能會影響傳票送達。”我說。
  她不怀好意地笑著說:“沒關系。付錢辦法已有協定。”
  “也許會把程序弄亂。那是一個少見的家庭,他帶的哥哥強調韓莫根會有很多意見。”
  “我們不管這些狗屁事,我們送達傳票。”
  “這我知道,我希望避免枝節。有沒有什么證件可以證明我為你工作。”
  她看著我想了一下,打開抽屜拿出一張印妥的卡。填上我的姓名,年齡及体型資料、簽字、膠封,交給我。
  “給支槍好嗎?”我問。
  “不好。”
  “我也許需要保護。”我說。
  “不好。”
  “假如我需要保護。”我說。
  “你自己保護自己。”
  “有一支槍我自己有把握一點。”我說。
  “你會保護過頭的,你偵探小說著多了。”
  我說:“你是老板。”走向門口。她說:“等一下,回來,既然你想為我工作,有些話我要給你說明白。”
  我走回來。
  “唐諾,我已經對你過去完全摸清楚了。”她用長輩樣的語气說:“早上你看這些法律文件時自己泄了底。我看得出你有法律教育。你年輕,你出過問題,你不可能回法律界工作,我問你教育程度你又不敢說清楚。”
  我盡量不使我的臉色有改變。
  “唐諾,”她說:“我知道你的真名實姓,我也知道你出什么事。你因為違反職業道德被吊銷律師執照。”
  “我沒有被吊銷執照,我也沒有違反職業道德。”
  “律師公會期刊上這樣刊登著。”
  “他們看法不公平,我只不過嘴巴太多而已。”
  “怎么回子事?”
  “我与當事人討論法律。”我說:“法律有漏洞,研究透澈后犯法只要方法對,就可以不受法律制裁。”
  “這有什么稀罕,大家都知道。”她說。
  “問題出在我不止講這一些。”我坦白地說:“我告訴他知道了不做就沒有用。我告訴他我研究出很多鑽法律漏洞的新招。我知道怎么去用它。”
  “講下去。”她眼睛顯出十分興趣地說:“又怎么樣。”
  “我告訴他謀殺一個人也可以不受法律制裁。他不相信,我要給他打賭500元證明給他看。講好第2天大家湊錢找證人,可惜當晚他被逮捕了。他是個小流氓,他把這件事一五一十抖給警察,說我會教他鑽各种法律漏洞犯法,包括謀殺。他說為此要付我500錢。而且說假如真有可能他預備去做個職業凶手。”
  “之后呢?”
  “律師公會調查,停止發給我執照一年,他們以為我是法律界敗類,我辯稱這只是斗嘴和打賭。他們不相信。當然他們重視的是問題的另一面,他們不相信謀殺也有法律漏洞可以不受處分。”
  “有這個可能嗎?唐諾。”她問。
  “有。”我說。
  “你知道怎么做法?”她問。
  “是,這就是我的缺點,我喜歡用腦筋想各种怪招。”
  “你說你想出個方法,可以謀殺一個人,而法律對你沒有辦法?”
  “是的”
  “你是說有辦法不被捉到?”
  “我不是說這一類的方法。”我說:“必須要完全依我的方法一步一步地去做。”
  “不會是找不到尸体這一類老方法吧。”
  “那根本不是辦法。”我說:“我是指法律漏洞,也是目前法律的缺點,我們真可以利用來逃避一件謀殺處罰的。”
  “唐諾,告訴我。”
  我笑著說:“你不記得嗎?我做錯過一次。”
  “停業什么時候到期?”
  “兩個月之前。”
  “那你為什么不去做律師?”她問。
  “要很多錢弄一個辦公室,家具,法律書、還要等客戶。”我說。
  “可以信用貸款呀。”她說。
  “我現在沒有信用。”
  “可以找法律事務所為別人做事呀。”她建議。
  “不可能。”
  “這些法律教育你用來做什么呢?”她問。
  “送達傳票。”我說完立即向后轉來到外間。愛茜已去吃飯。赫艾瑪在車中等我。她說:“再不出來我向警察送媚眼也沒有用了。”
  “好孩子。”我獎勵她:“現在去磐石公寓。我來對付侯雪莉。”
  交通擁擠的大道上她必須轉頭看后望鏡。每次轉動她高領襯衫下露出那触目的紫痕,這是雙手扼住脖子留下的。
  我沒有開口,我有太多問題要細想。車慢下來時已經到了磐石公寓。
  “要看我的了。”我說。
  “好運。”她微笑著說。
  “用得著。”
  我穿過馬路,看著公寓門旁的名牌,按314‘侯寓’的鈴。心里想著假如無人應門,別的老經驗偵探要怎么辦。就在有答案之前,開門聲響起。候小姐在家。而且問也不問什么人來訪,就開門請客了。
  我聞聲推門。經過一個短短走道來到自動電梯。我關上電梯門。按鍵上三樓。
  我正要敲314房的門,一個穿藍色絲質睡衣的女郎自動打開房門,同時說:“什么事?”
  她是個金發碧睛型。但我估計金發是染出來的。30不到但接近,曲線從絲質睡衣里向我示威。她有點不耐又問:“有什么事?”
  她的聲音還是全身唯一比較不細膩的東西。
  “讓我進來。”
  “為什么?”
  “有話講。”
  “進來吧!”她說。
  她正在為指甲美容。指甲油在沙發前小咖啡桌上。她坐回老地方,清閒舒服地坐著、拿起指甲刷。舉起一手注目地審視自己的指甲,根本沒有看我,嘴里說:“有話快講。”
  “我是個偵探。”我說。
  這倒使她抬眼看我了。有一小段時間她眼中有不信任的表情,而后她開始笑了。看到我臉色不對她停止嘲笑說。“你是個偵探?”
  我點點頭。
  “實在不太像。”她故作觀察狀以掩飾她突發的笑聲:“你看起來像极了放學回家找媽媽的好孩子,我希望我剛才笑出來沒有使你難過。”
  “沒關系,我很習慣。”
  “你說你是偵探,有何指教?”
  “我受雇于韓仙蒂,你該知道所為何來吧?”
  她繼續擦指甲油的工作雙眼注視指端潤或搖動著手腕從反射的光線中著指甲油的厚薄。她慢吞吞地問:“韓仙蒂和我有什么關系。”
  “關系可能不小。”
  “我不認識她。”她說。
  “她是韓莫根的太太。”
  “韓莫根又是誰?”
  “你看不看報紙?”我問。
  “看又怎么樣?和我有什么關系?”
  “韓太太破坏力可能很大。尤其對你。”
  “憑什么?”她問。
  “憑你良心。”
  她看我一眼又笑了:“我沒有什么良心,早就沒啦。”
  “韓太太要是狠心的話可以把你拖進法院去。”我說。
  “什么理由?”
  “破坏家庭,你是她丈夫的外室。”
  “證明起來很困難吧?要捉雙呀。”她問。
  “這不是我來的理由。”
  “你來做說客,那就說吧,我就听你——一下子。”
  “我只負責人家出錢叫我做的那一段。”
  “那一段是什么?”
  “把离婚案法院開庭傳票,送達給韓莫根。”
  “為什么送到這里來呢?”
  “我認為你會告訴我他躲在那里。”
  “我不會告訴你。”
  “即使對你有很多好處?”
  她的眼睛亮出興趣;“多少好處?”
  “那要著韓太太弄到多少好處而定。”
  “謝了,我沒興趣,那雌貨連1毛錢也拿不到。”
  “她离婚條件可不簡單。”
  “离婚不是靠單方的條件,是要靠法庭判決。那雌貨是娃娃臉的殘人,她從結婚第一天就欺騙莫根。莫根有机會出庭只要講出十分之一她的事——幄!天,還是你講,我來听。”
  “韓太太离婚是离定了。”我說:“只要她愿意她可以把你牽進去一起告,證据也足夠,要不要牽進去靠你決定。”
  “就這樣,是嗎?”她放下指甲油抬起眼皮。
  “就這樣簡單。”
  她歎口气說:“你看起來還老實,來杯酒?”
  “不要,謝謝,工作的時候我不喝酒。”
  “你現在是工作時間。”
  “是的。”
  “我替你難過。”她說。
  “倒也不必。”
  “請問她威脅我要做什么?”
  “威脅?”我問。
  “不是嗎?”她反問。
  “絕對不是,我只是告訴你事實。”
  “很友善的,像多年好友一樣。”她諷刺地說。
  “的确是的。”
  “听你的話,我要做什么?”她問。
  “通知韓莫根我要向他送達傳票,或者安排我送達給他的机會。”我說:“事實上他們离婚你也實惠,不是嗎?”
  “我不知道。”她思量著,面上的表情是憂心的。她說:“我也希望我能知道答案。”
  我沒答腔。
  “我怎么安排能使你順利地送達傳票呢?”她問。
  “你約會莫根,”我說:“你打MA6-9321告訴柯白莎,我就來當面送達。”
  “我的好處呢?”
  “經濟价值言,沒有好處。”
  她連頭帶發甩向后方大笑,真心的笑著:“好呀,小鬼,我就是要看你搞什么鬼,現在我領教了。可以滾了,滾回去告訴韓太太她可以跳湖、服毒、上吊,就是不可以提我的名字,問問她那個小白臉何豪啟。她以為她先生是明眼瞎子?”
  她的笑聲跟著我一起到走廊上。
  我回到赫艾瑪等著我的車上,她問:“見到她了?”
  “嗯。”
  “怎樣一個女孩子?”她好奇地問。
  “染成的金發。”我說:“外表軟滑,心硬如鐵。”
  “說點什么?”
  “她叫我滾。”我說。
  “是不是你放意讓她這樣的?”
  “差不多這樣希望。”
  “當然,我了解你希望她生气,赶你出來,而后她會引你去見到莫根。”
  “這原本也是計划的一部份。”我說。
  “那女的是不是說了什么你不中听的了?”她試探著。
  “無非是她對私家偵探的感想不對我胃口。好像都是窮途末路,混飯吃水平這行,至少她認為如此。”
  我爬進汽車坐在她旁邊。過了一會,我又說:“我們最好把車移到那邊巷口,我們看這邊一樣清楚,而且不易引起怀疑。”
  她發動汽車移到巷口,找一個陰影處停下、說道:“你有頭腦,你不是混飯吃的。”
  “謝謝鼓勵,”我說:“其實甘苦只有自知,言詞所補不多。”
  “你去求職的時候想像中這是個什么樣的工作呢?”
  “根本沒有去想像。”
  “你會不會想像私家偵探的工作是充滿冒險及羅曼史?”
  “我只想到一日兩餐及免于露宿的可能性。我應征的時候根本不知道這職位是干啥的,干啥對我關系不大。”
  她用手輕握我前臂說道:“不要自苦太深,事實上這差事也不太坏。姓侯的女人是淘金拿手。莫根死活与她無干,她只是拼命搜括他。”
  “我知道。”我說:“我只是不喜歡她對私家偵探的看法,我也不責怪她,只是不喜歡這件事。”
  “但是你做了。”
  “還可能很有效果。”我說。
  她高興地笑,從內心的興奮:“你這樣說已經有很大進步,你對人生開始有正确概念,我最佩服。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而且盡可能撞得比別人響。告訴我,你以前受過什么打擊?”
  “老天!我真的落魄到那么明顯?”
  “有一點。”
  “今天開始我要力爭上游。”
  “太好了,”她說:“你一定受過大的打擊。”
  “差不多。”我說:“你努力許多年,克服很多困難,好不容易達到目的,只因為另外一個人打你一下,一切要從頭開始。”
  “為了女人?”她問。
  “不是女人。”
  “愿不愿意告訴我?”
  “不愿意。”
  她靜默地坐著。兩眼望穿擋風玻璃。手指玩著我的衣袖。
  “派來個沒有經驗的偵探,你一定很失望。”
  “你看出我失望?”
  “是的,但是不知道你為什么失望。”
  “你怎么看出我失望呢?”
  我把身体側遠一點,使我可以見到她側面,說道:“你失望因為最近有人想扼死你。你要有人保護你。”
  我見到她上身不安地動了一下,眼睛睜大直瞪,手不自禁地握住頭頸好像要隔离我的視線。
  “艾瑪,什么人想扼死你?”
  嘴唇發抖,眼角有淚,她手指抓我上臂更緊,我用手圍住她肩頭輕輕拉近過來。她把頭靠在我左肩開始飲泣,終至出聲。我把左手移至她頸部抬起她的下領,用右手去探察她襯衫的高領。
  “不要,不要。”她哭著用兩只手握住我的手腕。
  我下視她懼怕,充滿眼淚的眼。她抖顫的雙唇上仰——微啟半開。
  很自然半點沒有勉強我開始吻她。咸味的淚來沾到我的唇上。她放下我手腕把我拉近她。半側她的上身使我們更親近。
  不久我們吻完,我用右手解開她領后的鈕扣,露出她受傷的粉頸。
  她靠在我的臂彎中,沒有反抗,但已經不再哭泣。
  “事情發生在什么時候?艾瑪。”我問。
  “昨天夜里。”她說。
  “怎么發生的,是什么人?”
  她靠著我,我覺得到她的抖顫。
  “可怜的孩子。”我說,又輕吻著她。
  我們坐在車里一再地吻著,她擁得我那么近,身体上的溫熱不斷的傳過來解除我自己近月的苦難与緊張。憎世的感覺也沒有了。世界又恢复和平美滿,和她接吻不是一般的接吻,我不會形容,這种感覺是從未有過的。
  她已不再哭泣,也不再吻我。打開手提包拿方手絹擦干她的淚水。
  “看我多傻。”她說。一面用手提包里面的鏡子看自己的臉:“侯雪莉跑掉了沒有?”
  她的問題使我嚇了一跳也回到了現實。我從車前玻璃看出去看到那公寓房子。安靜無事。想想剛才的情況,一打侯雪莉大模大樣出來我也不會看到。真是汗顏。
  “會不會跑掉了?”她又問。
  “我不知道、”我說:“希望沒有。”
  “我也希望沒有。”她說:“我現在好一點了——我喜歡你那樣吻我。”
  我思索著應該說些什么,有史以來第一次找不知說什么才好。前面的女孩我好像以前沒見過,以后也怕失去她。雖然數小時之內我們都在一起,但現在我才注意到她。我的注意力也全在她身上,其他一切都已不重要。她的熱力從靠得很緊的大腿上傳到我全身。
  她已回复自我的控制,也補好妝,用小指指尖在擦涂口紅,我想說點什么,最后還是說不出來,只好把注意力轉向公寓大門,看有沒有雪莉的人影。
  我希望有方法獲知她還在不在公寓里。我甚至想到走回去再按一次門鈴試試,但是這樣會打草惊蛇,她會知道我還在附近跟蹤她,也許她不會那么聰明,但也許——。
  艾瑪舉起手臂在扣回領子的鈕扣。
  我問:“你還不愿意告訴我這件事嗎?”
  “不。”她說。過了一下又補充說:“唐諾,我很怕,我想我是嚇坏了。”
  “你到底怕什么?”
  “我自己也不知道。”
  “仙蒂哥哥的介入,會不會使事情有變化?”
  “不會,我看來不會,但我真的不清楚。”
  “艾瑪,你對他有什么看法。”我問。
  “不多。仙蒂每次提到他就說彼此處得很差,又說他很杰出,獨來獨往,對仙蒂照應不多。”
  “但是仙蒂要他幫忙的時候,他肯從東岸來。”
  “我不知道,”艾瑪說:“我想是她哥哥主動來找她的。我想她哥哥用長途電話与她聯絡。我不能确定,我以為——唐諾,你想她哥哥會不會和莫根本是伙伴串通的?”
  “你指那方面?吃角子老虎?”
  “是。”
  “也有可能。”我說:“你怎么想到的?”
  “我也不确定,只是他言行有點怪,仙蒂讓步也不是常情。你們在他房里時我可以听到東一句西一句,不太完整,大致了解進行過程。”
  我說:“莫報是离婚訴訟中的丈夫也是被告,開庭傳票送達到他本人成功,他只有兩條路。丁是出庭答辯,一是無條件敗訴。所以仙蒂不用耽心。”
  “我怕他不會甘心被人趁火打劫,他是危險人物。”
  “對了,這就是我要与你討論的主題。”我說。
  “什么?”
  “你頸上的扼痕。”
  “這与他無關。”
  “說說看,把真相告訴我,是什么人?”
  “是——是個小偷。”她說。
  “什么地方。”我問。
  “有人闖進公寓。”
  “什么時候。”
  “昨天夜里。”
  “你們兩個女孩在家。”
  “是的。”
  “仙蒂在哪里?”
  “我們分兩個臥室。”
  “你在有兩張床的那間?”
  “是。”
  “仙蒂睡在現在她哥哥用的那一間?”
  “是。”
  “怎么發生的?”
  “我不知道。”她說:“—一我不能告訴你,我答允仙蒂絕不對任何人提起這件事。”
  “為什么那么机密?”
  “昨晚很熱,”她說:“我睡時身上沒穿太多、或醒來時有個男人彎腰在床前,我拼命大叫,他用手挽住我,我就用腳踢他,我用腳跟頂到他肚子,膝蓋頂住他雙肩拼命頂出去。假如我晚几秒鐘醒,或者他站得更近一點.他已經扼死我了,最后我終于把他推開了。”
  “爾后怎么樣?”
  “他逃跑了。”
  “向哪里逃?”
  “客廳”
  “之后呢?”
  “我叫仙蒂,我們開亮燈,各間房間清查什么也沒少。”
  “有沒有查到她從哪里進來的?”
  “一定是防火梯,門是鎖著的。”
  “他有穿衣服嗎?”我問。
  “我不知道,我沒有看到他,太暗了。”
  “但是你可以感覺到,有沒有衣服?”
  “應該是有的。”
  “你沒有看到他?再看見會不會認識他。”
  “不會,几乎一點光也沒有。”
  “艾瑪,”我說:“我看得出你有精神負擔,有些你知道的不敢提出來,你為什么不讓我來幫助你呢?”
  “不,”她說:“我不能——一我是說已經沒有——一我已經把知道的全告訴你了。”
  我靠回車座靜靜地抽煙,過一分鐘她說:“法律立場看來,你是合法的偵探嗎?”
  “是。”
  “你可以合法持有手槍嗎,”
  “應該可以”。
  “你能不能——能不能,我給你錢你給我支手槍?”
  “為什么?”
  “暫時帶几天——一保護。”
  “為什么用手槍?”
  “為什么不?”’她反問道:“你倒試試看,半夜醒來,有人要扼死你。”
  “你以為他會再來?”
  “我不知道,但我要和仙蒂在一起,我想她有危險。”
  “她有什么危險?”
  “我不清楚,不過有人可能想殺她。你看,我是睡在她的床上。”
  “是不是她先生要殺她?”
  “不,我不認為是她先生,當然也可能是。”
  “离開她,”我建議:“自己去找個宿舍——”
  “不,我不能离開她,她是我朋友,我要對她忠心,她對我也忠心。”
  “她對你忠心嗎?”
  “是的。”
  “照她哥哥說法她是非常自私的,她……”
  “不是這樣,”她接著說:“她哥哥有什么資格說她,他從沒關心過她,5年也沒通過一封信。”
  “但她哥哥對她近況知道很清楚。”
  “這就是我以為他在為莫根工作的理由,是莫根一件件告訴他的,莫根的老語气就是這樣的。她是花痴,她隨時更換男友,這些都是男人不作興說女人的;何況自己太太。”
  “我想他們夫婦生活并不愉快。”
  “當然不愉快,但絕不可依此為理由,造了很多語來破坏宣誓要終身愛護的女人,有的男人真叫人倒胃口。”
  “我們可以談談你為什么對柯太太婚姻生活有興趣?”
  “什么意思?”
  “我覺得你對這件事超過一般的注意和興趣。”
  “是為她的做法很有興趣。”
  “對正在找對象結婚的會有興趣。”
  “或是對正在逃避結婚的人也會有興趣。”她笑著看我。
  “說你自己?”
  她點點頭。
  “可以告訴我嗎?”
  她猶豫了一下,說:“不,唐諾,至少不是現在。”
  “堪城的事?”我問。
  “是的。一個忌妒的瘋子,找各种理由喝醉了摔東西。”
  “不必浪費時間在他身上,我見過這一類貨。”我說:“都一樣,恨不得把女朋友系在腰帶上,別人看一眼都不行,一面解釋如此妒忌是因為怕失去你;一旦法定是你丈夫后就不會如此不講理。事實,他一旦結婚就變本加厲,女方只要稍有怨言,他就籍題買醉,回家就裝酒發瘋把花錢買的東西一件件摔破。又——”
  “你說得像看到的∼樣。”她打斷說。
  “我形容的是一群人,不是個体。”
  “你建議松手?”
  “絕對,男人不能用自力改正錯誤,用摔盤子來表示自尊心,你就應該松手。”
  “他的專長是吧柜里的酒杯。”她說。
  “你不會嫁給他吧?”
  “不會。”
  “他在湛城?”
  “我离開的時候他在堪城,他要知道我在這里他會追來的。”
  “追來怎么樣。”我問
  “多摔几個酒杯吧。”
  “這种人相當危險,他們還會糟踏自己。”
  “沒錯,”她說:“報上每天有,他們追蹤女朋友,槍殺她,又鬧自殺的把戲,我討厭這种人,也怕死他了。”
  我注視地問:“你也是為這個人想到手槍吧?”
  她看著我說:“是的”
  “想買一枝?”
  “好呀。”我答。
  “有錢。”
  “有。”
  “市上价格大概是25元。”我說。
  她打開手提包拿出兩張10元和一張5元交給我。
  “我現在無法去買。”我告訴她:“我們最重要的工作是守候侯雪莉,我弄不懂為什么阿利那么确定她會离開公寓去找韓莫根,為什么不會用電話?”
  “可能怕有個竊听。”艾瑪說。
  “不可能,警方根本不知道雪莉這個人,否則早就跟蹤她了。”
  “也可能是防万一,莫根很小心的。”
  “不太講得通。”我說:“整個事件有些小地方——看!她出來了。”
  侯雪莉帶了一個過夜袋离開公寓,穿著藍裙淺藍上衣,裙子很短,任何男人都會為她回頭,一頂藍色小帽斜依在發際,面前垂著藍色网狀帶珠的半長面紗,整齊的發型自小帽一側外露,松軟的金色与絨狀的藍色形成強烈對比。
  “憑什么說她頭發是染的?”她一面發動引擎一面說。
  “沒有證据,只是她頭發顏色——”
  “我看是天生金發碧睛,好漂亮。”
  “不与你專家辯論。”我說。”不要太接近,她既然走這條大馬路,我們就等她走遠點再跟蹤,免得她回頭看到怀疑。”
  “我想我還是把車開到大馬路邊,停著看到妥當。”
  “可以,要我來開車嗎?”我問。
  “那更好,我真的有點緊張。”
  她抓住駕駛盤把自己抬起來,我從她下面滑到駕駛盤下,把車吃進低檔,慢慢把車開向大道。
  侯雪莉走到十字路口招了一輛計程車,我沿大道開車跟在計程車50尺之后,隨后又拉長距离注意她有沒有向后面觀望。
  她沒有,我從計程車車窗玻璃看她很清楚,她的眼光一直是向前望的,我又把跟蹤距离拉近一點。
  計程車穩定的前進,也沒有故意避免跟蹤的企圖,左轉到第六銜后,直達白京大旅社門口,旅社門口不可能有停車位置,我對艾瑪說:“車子交給你,你沿附近兜圈子,我等她登記后去看她住那一號房。”
  艾瑪說:“唐諾,我要參与整個過程。”
  “你不是正在參与嗎?”我問。
  “不,不止這樣,從開始到攤牌要看到你怎么做。”
  “找出她住那個房間。看是不是能夠住進她對面房去。”
  “我要和你在一起。”
  “不可能。”我說:“像這种高級旅館不准客人在房內接待异性。”
  “別那么死。地說:“你去大模大樣登記夫婦不就可以了,你准備用什么姓名住店。”
  “哈唐諾。”
  “好,我就權充哈太太。我隨后就來,你走吧。”
  我走進旅社,侯雪莉沒在大廳,我找到仆沒頭,把他引到較隱蔽的位置對他說:“一個穿藍衣服的金發女郎一分鐘之前剛到這里來,我要知道她用什么名字登記,住几號房,附近有沒有空房間可以租用,我想租她對側的房間。”
  “是什么鬼主意?”
  我拿出一張5元的鈔票,橫里對折了一下,在兩只手指上轉弄著。我說:“我參加一個特別組織,專門提高旅社仆役頭收入的組織,對政府還是有好處的,他們可以用外快來付所得稅。”
  “對政府有好處的事我一向合作,你請在此稍候、”
  我在大廳等他回音,她登記莫太太,住的是618她說她丈夫等一會就來。這一樓除了620外已無空位,莫太太早些時用電話定下618及620房,登記時莫太太臨時改變主意只要618,所以620等于才空出。
  “我是哈唐諾,”我說:“我太太25歲,棕色頭發、棕眼,五、六分鐘后會來找我,請你注意帶她到我房里來。”
  “你太太?”他問。
  “我太太。”我說。
  “我明白了。”他說。
  “還有件事,給我弄枝槍。”
  他的眼神立即顯現了敵對:“什么樣子的槍。”
  “一种小而可放在袋里的槍,自動手槍,我也要一整盒槍彈。”
  “槍可是要官方許可才可以自由買賣的。”
  “有官方許可,你到店里去花15元買新搶。”我說。“你以為我為什么肯25元買槍?”
  “羅,你付25元買槍?”
  “我不是說了嗎?”
  “我替你試試。”
  我不使他有机會与柜台聯絡,直接自己跑到柜台去,職員給我一張登記卡要我自己填,我寫下哈唐夫婦及偽造了一個住址。
  職員問:“哈先生,普通房間7元1天的好不好?”
  “六樓有沒有合适購?我太太怕太高,我又怕車輛吵。”
  他看著表報說:“我可以給你675房。”
  “靠房子的哪一側?”我問。
  “東側。”
  “西側還有沒有空房?”
  “我可以給你605或620。”
  “620怎么樣?”
  “雙床,有浴廁,租金2人7元半。”
  “能不能优待一下,7元?”
  他看了我一下,同意特別优待。
  “謝謝,”我說:“行李我太太會帶來,現在我先付房租。”
  我付了錢,拿了發票,跟仆役頭來到房間。他說。“25元買不到新貨,你是知道的?”
  “有人說過一定要新槍嗎?你隨便什么不關我事。25元為限,超過不要,你也不要太黑,少賺點。”
  “我會犯法的。”
  “不會。”
  “請教為什么不犯法?”
  我從口袋摸出柯太太給我的服務證,我告訴他:“我是個私家偵探。”
  他看了證件,臉上迷惑之色消除:“老兄。我就會辦。”
  “盡快辦,”我說:“但我太太來前不要离開大廳,我要她直接來這里。”
  “當然。”他說著离去。
  我環視房內,這是大旅社的一般兩床套房,618与620必須公用設置在中間的浴廁。我小心輕試公用浴廁通往618房的門把,彼側是鎖著的,細听可以听到618有人在里面。我回到620打電話給韓仙蒂,接通電話我說:“一切順利。我跟她到白京旅社,她在618,我在620,她用的是莫太太,說莫先生馬上來,艾瑪与我在620用的是哈唐諾夫婦。”
  “夫婦,”韓仙蒂惊訝地問。
  “艾瑪的意思,她要全程參与。”
  “參与什么?”
  “傳票送達。”我說。
  “我也要參与,我不是有意打扰你們的蜜開,但阿利和我立即前來。”
  “等等。”我立即反對;“万一韓莫根在旅社附近,又見到你們出入,那就一切泡湯了,我們再也找不到他了。”
  “我們了解,”我說:“我們會十分小心。”
  “小心沒有用,万一在大廳、電梯、走道撞上,這是無法避免的,再說他現在就可能守在旅社外面觀察。”
  “你不該和艾瑪共處一室。”韓太太正經地說,“這件事說不定會鬧上法庭的。”
  “不要胡說,我只是送達傳票。”我說。
  “你不懂,”她說:“艾瑪的名字絕對不可以牽到報紙上去,我和阿利立即就來,再見。”她挂斷電話。
  我放回話机,脫去上衣,盥洗臉手,坐在沙發里點上一支煙,有人敲門,在我能站起之前,仆役頭打開門說:“哈太太,請進。”
  艾瑪走進來,裝出十分自然的樣子:“哈哈,親愛的,我把車子停好了,行李等一下就到。”
  我走向仆役頭,他臉上笑容充分顯露艾瑪外行的表現不值一提。我說:“我還在等兩、三個朋友來這里,他們應該十分鐘或者一刻鐘可以到,我希望槍能先他們而來。”
  “我沒有錢來墊——”
  我交給他25元:“快去,不要忘記帶全槍彈,用紙袋包好,除了我不要別人轉交。”
  “放心。”他關門离去。
  “你在說什么槍?替我買的嗎?”艾瑪問。
  “是,”我說:“仙蒂和阿利要來這里,你的仙蒂朋友認為我帶你來這里會破坏你的名聲,她說我們‘共處一室’不好。”
  艾瑪等著:“仙蒂老朋友,只知道保護我的好名聲,她自己……”
  “她自己怎么樣?”我接下去,因為她的尾聲漸輕停住。
  “也沒什么。”她回答。
  “講呀!講出來,我很想听听。”
  “沒有,真的沒有,我也沒想說她什么。”
  “還是要說下去,我知道仙蒂越多對這事越有利。”
  “真的沒多大關系。”
  “好在她馬上要來這里,在她來之前我要看看你脖子。”
  “我脖子?”
  “對了,脖子上的癲痕,我要看一下。”
  我站前一步,用手伸向她肩后,再一度她不太愿意但因為我們湊得太近了,她半閉的嘴唇又有誘惑力的對著我,我又一次吻她,這次沒有眼淚的咸味,過一會她掙扎著說:“唐諾,你會怎么想我?”
  “妙极了。”
  “唐諾,我不輕易吻人,我覺得狐獨無援,甚至有點怕,第一眼見到你——”
  我又再吻她,而后輕輕地解開她上衣的高領,她沒有反抗,我看到她呼吸正常,但頸后的血管跳動很厲害。
  “想扼死你的男人体型有多大?”我問。
  “我不知道,我告訴過你完全在黑夜中。”
  “是肥大的?還是瘦小的?”我問。
  “不太肥。”
  “他的手一定很小。”’
  “我不知道。”
  “你看,扼痕的邊上有小的抓傷痕跡,好像是長指甲似的,再想想,會不會是女人?”我問。
  她暫停呼吸地看我:“抓痕?”
  “是的抓痕,手指甲抓傷的痕跡,你為什么沒想到女人的可能性?”
  “是我沒想過,不!不可能是女人。”她說。
  “你說過很暗,你看不到,沒有發過聲音。”
  “是。”
  “只是站在床邊,扼住你脖子,你拼命逃開。”
  “對,我把他推開。”
  “沒有其他線索?”
  “沒有”
  我輕拍她的肩說:“不要怕,我只是要找出真相而已。”
  “我看我還是坐下來.想到這件事我神經就緊張起來。”
  她走過沙發真的坐了下來。我說:“再談談你男朋友。”
  “那個人在堪城。”
  “他也可能离開了。”我說。
  “要是他知道我在這里,他是會來的。”
  “有可能他已經知道了。”
  “不太可能。”
  “你下意識中還是認為他已經來這里了。”
  “唐諾,請你不要再嚇我,我有點受不了。”
  “好了。”我說:“不要怕,也不必怕,把衣服整好,仙蒂和阿利隨時可能要來。”
  她舉起上臂去扣頸后的鈕扣,我見到她手指在顫抖。
  下午的太陽西晒進房間,房里的溫度相當高。
  仆役頭敲門進入,塞了一個牛皮紙包給我。
  “朋友,”他說:“多罩著點,不能用這玩意儿出毛病。這是漂亮貨,要不是我,老摩斯絕不肯脫手的。”
  我說聲謝把門踢上,打開紙包拿出一枝點32藍鋼自動手槍,有少數地方烤藍已褪色,但槍管情況良好,我打開那盒槍彈,把彈夾裝滿,對艾瑪說:“你會用槍嗎?”
  “不會。”她說。
  “這种槍有一個保險要用拇指打開。”我解釋:“另外一層保險在槍把上,用手握緊槍把就自動打開,使用的時候用拇指打開保險,握緊槍把一扣就行,懂了嗎?”。
  “我想我懂了。”
  “我們來試試。”我把彈夾除去,關上保險,交給她說:“你射我。”
  “唐諾,不可以亂說。”
  “把槍對著我。”我說:“射我,你一定要試。我現在扼你脖子,艾瑪,動手,看你會不會用槍。”
  她把槍指著我扳著搶机,手也扳白了,撞針沒有動。
  “開保險,”我說。
  她用拇指打開保險,撞針擊回槍管,她坐向床上兩腿發軟,槍從她手中掉在地毯上。
  我拿起手槍把彈夾裝回搶去,把一顆槍彈上膛,取下彈夾,補填了一顆槍彈進彈夾,把彈夾又推回手槍。确定保險位置,把手槍放進了她的手提包。
  她用懼惶好奇的眼神看著我。
  我用牛皮紙把余下的槍彈放入5斗柜抽屜內,走向床邊坐在她身旁,“听著,艾瑪。”我說:“這枝槍是實彈,一触即發,除非必要千万不可亂用,万一再有人向你脖子下手,只要用槍聲嚇他可能就夠了,不一定真要打到他,別人听到槍聲也會來救你。”
  敲門聲說明韓仙蒂和他哥哥的到來,我過去開門。
  “艾瑪在哪儿?”仙蒂問。
  “在浴室,在洗瞼;她太緊張,她哭過。”
  “喔,”她看著床邊有人坐過的皺紋說:“你一定對她好好安慰一番羅。”
  阿利看看枕頭上有沒有印子說:“女人都是一路貨。”
  仙蒂對著他說。“阿利你閉上嘴,你滿路歪念頭,沒見過正經女人。”
  我說:“你們不曾碰到韓莫根吧?”
  仙蒂好像急著改變話題:“沒有,我們從后門進來,賄賂了一個仆役從送貨電梯上來的。”
  艾瑪自浴室出來。
  “我看她不像哭過。”阿利說。
  仙蒂沒理他,“鄰房在搞什么?”她問。
  “侯雪莉暫時變成了莫太太,”我說:“她在等莫先生來會合,無疑的晚飯前會出現,也許晚飯會開在房里。”
  “我們打開房門偷听。”仙蒂說。
  “你把你先生看成傻瓜。”我說。
  “他在走道上就會看到有扇門沒有關,那樣不行,我們輪流在浴室竊听,他來時那里听得到。”
  阿利說:“我有個辦法最好,”他拿出一只小手鑽,輕輕示意要在鄰室的浴室門上鑽個孔。
  “把這個東西收回去,你不可能完全不出聲,而且木屑鑽到鄰室地毯上把她嚇跑了。”
  “你有什么計划?”
  “不少。”我說:“我們在浴室守候,听到男人進來聲音,我從房門過去,假如真是韓莫根,我就過去把傳票送達。”
  “憑那些照片,你一定可認識他?”他帶問。
  “是的,我已一看再看。熟記于心。”
  “你怎么能進得房去呢?”阿利問。
  “我們先打電話過去,說是旅社辦公室找他,說是有某太太的電報,問他要不要派人送上去。”
  “老掉牙的辦法,他們不會吃這一套,他會叫你從門縫上塞進去”
  “不必擔心,我有電報還有登記簿,登記簿正好太厚無法從門下塞進去,我會想辦法,而且電報是真電報。”
  “他們會把門開一條縫,一看是你就關門再也不開。”
  “他們看到我也不會關門。”我說:“因為我要出去租一套戲裝,你們在這里守候,莫根來了也不要緊張,我半個小時內回來,他不會一來就走的,要記得雪莉帶著過夜手袋來的。”
  “我不贊成。”阿利說:“這樣對付他很不公平而且——”
  “世界上事情本來不可能完全公平的。”我說:“尤其像今天我們原本就是設計要讓他接到傳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人做傻瓜,上的都是稍予翻新的老當,也都是不公平的。”
  我不必等他再討論這個問題,開門走上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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