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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約下午差10分3點,德拉桌子上的電話響了,德拉拿起听筒說,“我是德拉·斯特里特,梅森先生的机要秘書……誰?……您能說是什么事?……等等,我看看。”
  德拉把手遮住受話器,激動地說,“維拉·M·馬特爾來電話,要和你談一件私事。”
  梅森道:“你也听著,德拉。”
  他拿起自己桌上的電話:“喂,我是梅森。”
  一個嗓門很高的女聲。說得非常快,一個字緊接著一個字,使人難以听懂她說什么。
  “梅森先生,我只想警告你,多管閒事的人總會發現自己犯了大錯誤。”
  “像是暗示我在多管閒事?”梅森問。
  “別裝傻”,她說,“你收下了一個叫愛德華·卡特的人的聘金。告訴你,這個人就是E.卡特·吉爾曼,南希·吉爾曼的丈夫。不要讓他蒙住你的眼,不要以為只要你來揮舞魔杖,吉爾曼家的麻煩就會解決。我正巧知道這件事。我只想警告你,這件事太复雜,不是能夠簡單地解決的,梅森先生。卡特·吉爾曼是個笨蛋。如果他知道他在把事情越搞越糟,他會第一個告訴你把750美元收下,把這件事忘掉。可怜的吉爾曼先生不過是個小混蛋。他正在惹火燒身。”
  梅森給德拉遞了個眼色,她正在一手拿著電話,一手作著速記。
  梅森直等到德拉的筆停下,明白她記下了那個女人的高速度的講話。
  “馬特爾小姐,您以為就憑您的一個電話,就能把一個律師嚇跑,不敢為您指名的那位當事人工作了么?”
  “當然不是,”她咬牙切齒地說,“我還沒有笨到隨便浪費你我的時間。現在,你只要打個電話給格雷斯通9-3535,不論誰接電話,讓他找愛德華·卡特。告訴他你是誰,告訴他維拉·馬特爾給你來過電話,告訴他,‘你的指紋已經蓋在你要保護的人的指紋上面。’明白嗎,梅森先生?只給他傳個口信。不需要多說什么。我再把電話號碼重复一遍,格雷斯通9-3535。我可以肯定,您那位漂亮的女秘書正在做速記,或將這次談話錄了音。根本不需要解釋,梅森先生,您的當事人是個笨蛋。再見了。”
  電話“砰”地一下挂上了。
  梅森放下電話,德拉一直在做速記,也放下了電話。
  “怎么樣?”梅森問。
  “我的天哪!講得真快。”德拉說,“我想我全記下來了,可真不容易。她說話真象家里著了火。可能每分鐘有500個字。”
  “還有什么?”梅森問。
  “馬特爾小姐好象對她要敲詐的對象的情況摸得一清二楚。”
  “難道不是!”梅森說。
  “知道她怎么搞的嗎?”德拉問。
  “還猜不到。”
  “愛德華·卡特就是卡特·吉爾曼這件事呢?”
  “這不是新聞,至少對我們來說不是新聞。”梅森說。
  “可是,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他顯然以為那個名字是她查不出來的,可是他离開這里還不到4個小時,她就來電話要你放手。”
  “算了,”梅森說,“我們至少要檢驗一下她的信息。我們總要對得起當事人和自己。德拉。接通格雷斯通9-3535,要卡特先生。”
  “這會不會正好落入她的圈套?”德拉問。
  梅森笑道:“我們正在從假象中走出來。”
  德拉接通電話,要了卡特先生,向梅森點頭示意。
  梅森拿起電話。過了一會儿,一個有點迷惑的聲音說:“喂,您找誰?”
  “卡特先生嗎?”梅森說,“我是佩里·梅森,律師。”
  “什么?”
  “還要我重复么?我是佩里·梅森,律師。”
  “天哪!……我對你說過不要給我打電話。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找我干什么?”
  “馬特爾剛給我打了電話,”梅森說,“她告訴我這個電話號碼,讓我告訴你,‘你的指紋已經蓋在你要保護的人的指紋上面了’。這個口信對你有什么意義嗎?”
  長時間的沉默。
  “喂!”梅森喊道。
  電話另一端的聲音發抖,几不可聞。“是我……我正要想……我……您已經做了什么,梅森先生?”
  “我已經讓偵探事務所進行調查。他們在本地和舊金山正在搜集材料。”
  電話另一端的人突然下了決心:“很好,梅森先生,看來這件事比我去拜訪您時設想的要嚴重。我要修改一些對您的要求。”
  “等一等,”梅森道,“我听到的只是您在電話里的聲音。我不能以這种方式接受要求。您能先介紹一下自己的身份嗎?”
  “我就是今天上午去見你的那個人。我給了你1張500美元、2張100美元和1張50美元的鈔票。我有您的秘書德拉·斯特里特簽字的收据。”
  “這不夠,”梅森道,“你還有別的辦法介紹自己的身份嗎?”
  “老天,梅森,這是件嚴肅的事。我給了您一份不算少的預付金,而您收下了,難道這還不夠?”
  “既然您提出了這個問題,”梅森道,“我就答复您。答复是:不,不夠。我需要确定的身份。”
  “好吧,”對方說,“我不得不坦白了。我的真實姓名是卡特·吉爾曼。我和您預約談話時用的名字是愛德華·卡特。我到你的辦公室時遲到了一點,你對我說交通狀況一直不好,你總是提前几分鐘赴約,即使碰到堵車,也不致讓對方等。您的秘書坐在您右側一張小桌子后面,桌子上有電話,她給談話做記錄。我走時和你握手后她立即遞給我一張收据。”
  “您穿什么衣服?”梅森問。
  “我穿棕色西裝、帶紅色斜條的灰領帶、棕白兩色的運動鞋和玳瑁眼鏡,或者叫牛角框眼鏡。梅森先生,您剛才傳給我的口信實在使我震惊,因為它意味著我以為能夠信任的人已經背叛了我。我現在承認我的身份。我是卡特·吉爾曼。”
  “我要給您一些詳細的指示,這些指示非常重要,隨后就以信件形式給您寄去。我女儿穆里爾,我可以信任。由于我今天早上离開家的方式,使她感到惊慌。她曾到我在皮德蒙特大廈的辦公室去并向我的秘書馬蒂爾達·諾曼謹慎地提了一些問題。我要給她打電話,叫她放心,再給她一些具体指示。她立即去你的辦公室,把這些指示帶去,并告訴你做什么。
  “我要求您接受穆里爾的指示,當作直接從我得到指示一樣。她會告訴您一些高度秘密的事,我在電話里不敢說的事。
  “梅森先生,請不要低估維拉·馬特爾。她居然能夠知道我在這個時候能用這個電話號碼找到,非常使人震惊。她給你的口信是讓我出面并罷手。既然事情已經公開了,她知道我找過您,也知道我們要和她攤牌,我只有公開出面和她一搏了。
  “我不會再假扮愛德華·卡特,這個家庭的朋友了。如果您能在辦公室等一會儿,我女儿就會給您來電話,大約10分鐘吧。她去您的辦公室也不會超過10分鐘。請一切按她說的做。”
  “等一等,”梅森道,“你這次出牌非常快,吉爾曼。你要我調查吉爾曼太太。現在突然又改變了全部指示,把一個完全不同的案子推給我。”
  “這又有什么區別,我要求您做什么都照樣付給您錢,梅森先生。”
  “可能有很大的區別”,梅森道,“你現在要我去做的可能比你今天上午要我去做的花錢多了許多。”
  吉爾曼道:“很好,梅森先生,錢一定會照付。請記住,我不僅給了您750美元預付款,而且還有我工作間里全部机器和私人財物的權利。我不知道你怎么會想到這一點的,但是我現在可以告訴你,梅森先生,如果您現在和穆里爾去那間房子,您會看見地上有許多錢。這些錢就算補充費用吧,直到我下次和您聯系前足夠用了。請您等一等,穆里爾會給您打電話。”
  對方挂上了電話。
  梅森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著德拉。
  “怎么樣?”她問,挂上了電話。
  梅森道:“這可能是個設計巧妙的陷阱。來了一個人,告訴我他是這家的朋友,他要求做一項普通的調查。在這以前她女儿先和我聯系了,讓我去了他家,在他家我撿起了1万美元的鈔票。把我騙入這种形勢難以脫身之后,忽然又改變了指示,要我去做別的事情。”
  “你怎么辦呢?”德拉問。
  “不知道,”梅森說,“取決于穆里爾腦子里在想什么。不過我想穆里爾不會搞太大的欺騙。如果這是他們父女二人搞的陰謀,我會把穆里爾擊敗。我當然并不想對付她。我更希望讓卡特·吉爾曼來給我個机會試試他的頭腦。”
  “那無疑是卡特·吉爾曼不想來的原因。”德拉說。
  “我想那個毫無疑問是吉爾曼。”梅森道。
  “毫無疑問,”德拉肯定地說,“我仔細地听了他的聲音。肯定是今天上午來的那個人。”
  梅森深思地看著她:“可是怎么知道他是不是卡特·吉爾曼呢?”他問。
  “你有他的照片,”德拉說,“在他來之前你說得到了他的照片。”
  “不錯,”梅森說,“我有他的照片,可這照片是從哪里得到的呢?”
  “從他女儿那里。”
  “對了,”梅森道,“從他家里。穆里爾打開暗室里的一個抽屜,那里就有她父親的一張照片。她告訴我這是她父親的照片,她父親神秘地失蹤了。她請我進了屋,屋里有1万美元散落在地上。我拾起了這1万美元,回到辦公室。照片上那個人就來了,對我說他是這家人的朋友。我就這樣落入陷阱,并和他玩起貓捉老鼠的游戲,而他大概就要大獲全胜了。全部情況都是從他和他女儿那里听來的。”
  “在接到一位自稱維拉·馬特爾的女人來的電話以后,他又讓我按她給的電話號碼找到了他……我怎么知道那個女人是不是維拉·馬特爾。我怎么知道我是不是正在被卷入一系列事件中去。至今我掌握的只有電話里的聲音和穆里爾給我的一張照片。”
  “我想很大程度上要取決于穆里爾了。”德拉沉思著說。
  梅森說:“不錯,德拉。維拉·馬特爾是個私人偵探,她在本地和拉斯維加斯都有事務所。給她挂個電話。”
  “找到她說什么,老板?”
  “我要問她給我來電話并說什么指紋的事是什么意思。”
  “假如她否認打過電話呢?”
  “那就有一次机會听听她的聲音,”梅森道,“你分辨聲音的能力很好。你可以很准确地鑒定電話里的聲音。”
  “我有信心辨別維拉·馬特爾的聲音,”德拉說,“至少那個自稱馬特爾的女人的聲音。”
  “好吧,”梅森道,“馬上行動,接通維拉·馬特爾。如果她不在辦公室,問問在哪里能找到她。只要國內電話能達到的地方,就找到她。”
  梅森開始踱來踱去,德拉到外間辦公室的總机去接電話。
  15分鐘后,德拉回來了:“維拉·馬特爾的辦公室不知道她在哪里。顯然他們也急著找她。他們給了我她在拉斯維加斯辦公室的電話號碼。我打到那里。沒人接電話。”
  “沒有秘書?”梅森問。
  “顯然沒有。馬特爾辦公室的人告訴我,拉斯維加斯的辦公室只是為了她和客戶的方便而設的。只有她在拉斯維加斯的時候才去那里。本地的那位秘書似乎很迷惑。維拉·馬特爾正在辦一件重要的案子,而她好象失蹤了。”
  “真是一個失蹤的日子,是吧?”梅森道。
  “真是的。”
  德拉桌上的電話響了,德拉拿起話筒說:“喂,格蒂,什么事?”
  德拉轉向梅森道:“穆里爾·吉爾曼來了。”
  “請她進來。”梅森冷冷地說。
  穆里爾走進來,急急忙忙地說:“啊!梅森先生,我才松了一口气。我剛听到爸爸告訴我他今天早上因為一件麻煩難辦的事而走了。他好象遇到了麻煩,需要我幫助,他要我和您配合。”
  “你今天早些時候告訴過他你找過我嗎?”梅森問道。
  “沒有,”她說,“您告訴過我不要說,所以我就沒說,雖然我差點儿說出來,如果他的電話再長些我可能就說了,但是爸爸說他只有一點時間,只能給我一些很短的指示。”
  “好吧,”梅森道,“先看看是些什么指示。”
  “我當時在爸爸的辦公室,正在找他,我和他的秘書蒂利·諾曼談了一會儿。”
  “說說她看,”梅森道,“年輕、漂亮、曲線玲瓏……?”
  “老天爺!不是!從她那個年紀來說,顯得還很年輕,很能干,可是她已經50多歲了,而且根本沒有曲線,倒象一根豇豆。”
  “好吧,”梅森道,“請原諒,我要時時提出一些問題,您是在和律師談話,而我要把情況弄清。接著談吧。”
  “几乎蒂利剛進來,爸爸就打來電話……蒂利是出去采購去了。他知道我在那里,所以告訴蒂利,不要讓辦公室里的其他人知道他打來電話。有件事讓爸爸非常煩惱,他告訴我說和一個電話口信有關,說您知道。他說他的處境很危險。他讓我盡可能快地來這儿,請您去我家,還要把他留在家里的公文包給您,公文包里有些文件,請您直接到他的辦公室交給羅杰·C·卡爾霍恩,他的生意合伙人,并請卡爾霍恩先生開一個收据。”
  “他說過是些什么文件嗎?”
  “只是一些協議,用綠色紙板夾子的那种。他還要您告訴卡爾霍恩先生,您是爸爸的律師,請卡爾霍恩先生繼續完成協議談判工作并予以執行。”
  “是否讓我讀這些協議?”梅森問。
  “爸爸沒有說。”
  梅森道:“穆里爾,你看,我不喜歡暗中摸索。如果你父親要我代表他去談一筆生意,那很好。如果他要我去對付訛詐,很好。如果他要我保護您的利益,很好。但是我要知道我做的是什么事,而且我要制定自己的行動計划。我不想作一個法律信差,只做你父親想要我做的事。如果他來見我,我愿和他一起研究出一個解決辦法。但是我不想按照他的計划讓他差來差去。明白嗎?”
  “我可以理解您,”她說,眼睛里升起云霧,好象要落淚了,“可是我爸爸從來沒讓您去做一點不對的事,而且他的處境很嚴重。”
  “請您找到他,告訴他我要求他把事情全說明白,才能到處去替他跑……”
  “梅森先生,求您了,”她說,“沒有時間了。爸爸已經讓蒂利和卡爾霍恩先生約定了時間。他在等著您。我們的時間只夠去取那些文件。送交卡爾霍恩先生并取來收据的,我還要告訴您卡爾霍恩先生的許多情況。爸爸讓我告訴您所有的事。我要在回家的路上告訴您。”
  梅森看了德拉一眼,皺眉想了片刻。
  穆里爾心急火燎地看著表。
  “你父親的辦公室在哪里?”梅森問。
  “在皮德蒙特大廈。”
  “离這里只有兩個街區。”梅森道。
  她點頭。
  “你的車呢?”
  “停在這座樓旁邊的一個停車場上。”
  “好吧,”梅森斷然說,“我和你去。我開我的車,送你回家,然后再送你回來取你的車。你可以在路上對我說。我會問你許多問題的,穆里爾。明白嗎?”
  “是的,爸爸讓我告訴你一切。”
  梅森看了德拉,說道:“你在這里等我回來。我直接去皮德蒙特大廈見卡爾霍恩先生,然后回來。”
  梅森打開門對穆里爾說:“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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