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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消息圍繞著法庭傳播,當奧爾沃德法官坐在法官席上時,法庭內已經擠滿了人。
  “現在恢复吉爾曼案件的審理。”他說。
  “我向被告律師說明,我被告知,證人哈特利·埃利奧特愿意表示無意蔑視法庭,現在自愿出庭作證。因此,法庭命令中斷訴訟程序,讓埃利奧特先生重新出庭,給他一個机會說清自己蔑視法庭的罪名。”
  埃利奧特從證人室出現。
  梅森轉向德雷克:“漢考克在哪儿?”
  “飛机晚點了,”德雷克道,“机場上空有霧,不能著陸。”
  “豈有此理!”梅森道,“他應該租一架私人飛机……”
  “乘私人飛机就更糟了,”德雷克道,“机場已經關閉,只有班机還可以進。漢考克應該在早晨8點半到。他可能已經著陸,現在正往法庭赶呢。”
  “查一查,”梅森道,“找個人給机場打電話。問問他那個航班出了什么事。我可能會要求延期。”
  哈特利·埃利奧特坐在證人席上。
  “年輕人,”奧爾沃德法官道,“我被告知,你決定遵守法庭秩序,洗清你蔑視法庭的罪名。”
  “是的,閣下。”
  “很好,”奧爾沃德法官說,“地方檢察官將重新訊問這個證人。如果這個證人誠實并自愿地回答全部問題,他將被認為洗清了自己蔑視法庭的罪名,對他的裁決也將撤消。進行吧,地方檢察官先生。”
  漢米爾頓·伯格臉上綻開著胜利的笑容,說道:“埃利奧特先生,我要問你,13號早上你第一次看見格拉米斯·巴洛是什么時間。你要听清,我問的是你第一次看見她的時間。”
  “直到午夜以后我也沒有离開她。”埃利奧特說。
  “好,我修正這個問題。你在13號早上就寢以后,再見到格拉米斯·巴洛是什么時候?”
  “8點25分。”
  “你能肯定么?”
  “能,先生。”
  “當時你在哪里?”
  “我在沃克斯曼6231號吉爾曼家我住的那間臥室里,站在窗前。”
  “你看見了巴洛小姐?”
  “是的。”
  “你看見她時,她在哪里?”
  “她出現在工作間門口。”在圖上指出那個地點。
  證人照做了。
  漢米爾頓·伯格道:“為了做記錄,請記下證人指出物證B圖上標明‘工作間’的那個方框。這是對的,是吧,埃利奧特先生?”
  “是,先生。”
  “那么,你看見她在做什么?”
  埃利奧特顯然很猶豫,然后說:“她從門內出來,向左右張望一陣,把門關上,開始向外走,后來就跑著繞過樓去。”
  “繞過樓房?這是什么意思?”
  “她向偏南方向走,轉過屋角后我就看不見她了。”
  “你下一次看見她是什么時候?”伯格問。
  “約10分鐘以后。”
  “在哪里見到她的?”
  “我听見她在走廊里說話。我把寢室的門開了一道縫,看見她站在那里,穿著一件特別袒露的睡衣。她三分之二面朝著我,在和穆里爾說話。我感到很尷尬……”
  “別管你怎樣感覺,”伯格道,“你看見了什么?你做了什么?”
  “我輕輕關上門,避免弄出聲音,也避免讓這兩個年輕女人知道我看見了她們。”
  “你能听見她們的談話嗎?”
  “我听見穆里爾說在找她父親,格拉米斯譏諷地說,‘在閣樓上找?’也許是這個意思的話。”
  “請提問。”伯格說。
  然而,在梅森站起來以前,伯格面向法庭說道:“請法庭原諒,我的下一個證人應該是佩里·梅森先生。梅森先生己接了攜帶證件的傳票,要將一些證据帶到法庭,那是他偷偷地錯誤地從沃克斯曼道6231號拿走的。
  “我完全清楚,傳訊被告律師是异常的,但是事實是被告律師了解一些可以作為罪證的事實,所以被告律師就是适當的證人。但是我感到,為了不致發生拖延或誤解,我有權現在在梅森先生提問這個證人之前就知道,他是否把昨天送交他的傳票上寫明的物件帶到法庭上來了。”
  奧爾沃德法官臉上顯出擔憂。“你打算傳被告律師作證反對他的當事人?”
  “是的,閣下。”
  “你有什么話說,梅森先生?”
  “有,閣下,”梅森說,“我有權要求本案有秩序地進行審理。我有權提問這個證人。當檢察官把我推到證人席上時,假如他決定這樣做的話,那時我將回答他的問題。我從來沒有不尊重過本法庭或任何其它法庭的程序。地方檢察官也沒有理由向旁听席表演,在此時發表公告,他的意圖主要是吸引新聞界注意。”
  “那不真實,”伯格喊道,“我只想知道我是否能進行我的案子,沒有……”
  “夠了,先生們,夠了,”奧爾沃德法官打斷了他。“法庭感到,梅森先生有權現在提問這個證人。如果檢察官在本案開庭之始就向法庭提出,要求提問被告律師是否遵守了攜帶證件的傳票要求,本法庭可能會考慮這件事。但是此刻法庭感到這一要求應暫時擱置,直到梅森先生提問完證人,或直到梅森先生本人被傳作證。”
  “謝謝,閣下。”梅森道,轉身看了看德雷克。
  德雷克搖頭。
  梅森走近證人。“你認識格拉米斯·巴洛有多久了,埃利奧特先生?”
  “大約兩個月。”
  “你的職業是什么?”
  “我是制造厂代理商。”
  “你代表几家不同的制造厂推銷商品?”
  “是的。”
  “在什么地區之內?”
  “加利福尼亞州。”
  “你負責你所代表的全部制造厂在全加利福尼亞州的工作嗎?”
  “多數制造厂。其中一個厂家只有南加州的工作。有兩家制造厂給了我華盛頓州、俄勒崗州、內華達州和加利福尼亞州的業務。”
  “明白,”梅森道,“有哪家工厂把亞利桑納州也歸入你的范圍嗎?”
  “沒有,先生?”
  “以前有過嗎?”
  “有過。我放棄了這些合同,因為無利可圖,在那些州合同不多,效益不好。”
  “你在本州旅行時間很多吧?”
  “是的。”
  “也去俄勒崗和華盛頓州?”
  “是的。”
  “請法庭原諒,”伯格反對道,“我看不出這种提問有什么目的。好象這位律師不過是在拖延時間,想推遲……”
  “夠了,地方檢察官先生,”奧爾沃德法官裁決了。“鑒于這個證人在直接提問中所做的證詞非常重要,法庭當然要允許被告律師在最廣的范圍內進行提問。我認為這些問題涉及證人的背景,我想問題很快就將触及證人看見巴洛小姐的次數,而且目的是在确定是否可能有什么錯誤。”
  伯格洋洋自得地一笑。“就讓律師問這個證人他見過格拉米斯·巴洛多少次,他了解她有多深,起訴方不會有反對意見的,什么反對意見都沒有。”
  “我認為這种意見是多余的,”奧爾沃德法官說,“擺在法庭面前的問題是你那方面提出了抗議,而抗議已被否決。進行吧,梅森先生。”
  梅森道:“你家在哪里,埃利奧特先生?你在哪里參加選舉?”
  “在雷丁。”
  “在雷丁!”梅森惊呼。
  “是的,我的辦公室在那里。我的許多業務通過郵件進行,我開始這种生意是在雷丁。我正在考慮在洛杉磯開一間辦事處……”
  “不必說你考慮什么,”伯格告誡證人。“只回答梅森先生的問題和……請法庭原諒。我要求法庭告誡證人只回答問題而不要主動提供情況。”
  “很好,”奧爾沃德法官說,“我認為證人懂得。繼續提問,梅森先生。”
  梅森看了看表,退回到被告律師桌旁。
  德拉正在著急地給他發信號。
  “請法庭原諒,我可以稍停片刻么?”梅森道。
  “好吧,梅森先生。請抓緊。”
  梅森走近德拉。
  “保羅給了我這些東西,”德拉小聲說,“艾倫·漢考克已經來到法庭。他剛到。”
  德拉將大量的剪報和照片塞人梅森手中,异常激動地小聲說:“看看莫林·門羅的照片。”
  梅森看著那一大堆報紙最上面的一張照片,突然把照片翻過來面朝下,走近證人席。他站在那里注視了證人一會儿,他的態度好象是要盡量使自己鎮定下來。
  “請繼續提問,梅森先生。”奧爾沃德法官說。
  梅森道:“是,閣下,”然后將銳利的目光轉向證人。“那么你住在雷丁,埃利奧特先生?”
  “是,先生。”
  “你在雷丁開設辦事處的原因是你開始制造厂代理業務時住在那里,是吧?”
  “是,先生。”
  “你是怎樣進入制造厂代理行業的,埃利奧特先生?”
  “啊,請法庭原諒,這顯然不是合法的提問。”伯格道。
  “我允許再提一、兩個這類問題,”奧爾沃德法官說,“我認為,在這种情況下被告律師有權在這里獲得根据。”
  “回答問題。”梅森道。
  “好,我從軍隊服役歸來后無所事事。我住在雷丁,我……我注意到一家制造商的廣告,征聘銷售人員。我應聘了,后來又應聘了几家,開始在沙斯塔縣小規模推銷商品并逐漸向外發展。我完成合同很好,制造商們給了我更大的地盤,我也就擴大了業務。”
  “明白了,”梅森道,“你在參軍前住在雷丁,這就是你返回那里的原因嗎?”
  “是。”
  “你受過什么教育,埃利奧特先生?”
  “我高中畢業,上過三年大專。”
  “哪所高中?”
  “雷丁高中。”
  “當你住在雷丁時,”梅森問道,“你是否知道門羅家族?”
  長時間的沉默。
  “你不能回答這個問題?”梅森問。
  “你是否指G·w·門羅,大木材商?”
  “是。”
  “是,我知道他。我……是,我知道他。”
  “還有,”梅森道,“你是否認識他的女儿莫林·門羅?”
  “是,我認識她。”
  梅森道:“埃利奧特先生,你已經說過,在13號早上你看見格拉米斯·巴洛從工作間跑出來。我給你看一張照片,請問這是不是從工作間跑出來的那個人?”
  “等一等,等一等,”伯格說,“在給證人看以前,我要先看看這張照片。”
  地方檢察官手忙腳亂地沖過來。
  “拿去看吧。”梅森說著把照片遞給他。
  漢米爾頓·伯格看著照片笑起來,“不反對,閣下。沒有反對意見。”
  梅森把照片送到證人面前。“只要回答問題,”他說,“照片上的是不是你看見從工作間跑出來的那個人?你是不是見到莫林·門羅的時候比見到格拉米斯·巴洛的時候多?”
  即使梅森把這張照片摔到證人臉上,也不會使他那樣惊慌失措。
  漢米爾頓·伯格看見證人那扭曲的臉,跳起來揮舞著手抗議,樣子像吸引群眾注意,實際是安撫證人。“閣下,閣下,”他說,“這個問題不正當。這張照片明明是格拉米斯·巴洛的,而且
  “我建議地方檢察官宣誓,”梅森道,“或許他應該看得仔細點。折在照片后面的說明文字明白無誤地證明這是莫林·門羅,G·w·門羅的女儿的照片,剛剛宣布了她和亞利桑納和紐約的一位年輕富商訂婚的消息。”
  奧爾沃德法官道:“請讓我看看這張照片。”
  漢米爾頓·伯格推開桌子。“我認為,閣下這是一個陰謀,這是梅森先生的另一個企圖……”
  “讓我看看照片。”奧爾沃德法官打斷他的話。
  梅森遞過照片。
  奧爾沃德法官仔細研究了這張照片,翻開貼在照片背面折疊著的那張新聞記者用的薄稿紙,讀了打字的說明,一言不發地把照片交回梅森手中,轉向證人。
  “回答問題,”梅森道,“記住你宣過誓。從屋里跑出來的是格拉米斯·巴洛還是莫林·門羅?”
  “反對,閣下!”漢米爾頓·伯格喊道。“我們不知道這張照片是否經過鑒定。我反對這個問題的理由是它是有爭議的,它要證人做出結論,這是不适當的提問,沒有奠定基礎。”
  “否定反對意見,”奧爾沃德法官厲聲說,“證人回答問題。”
  “我……我……我不知道。從窗口往下看時……現在我想……她們非常明顯地相像。”
  “明白了,”梅森道,“那么,你不想宣誓說你看見的那個從工作間跑出來的人是格拉米斯·巴洛了?”
  “不想,先生。”
  “你是否想修改你的證詞,說你不能肯定你所見到的是不是格拉米斯·巴洛?”
  “是,先生。”
  “那么,”梅森道,“你認識維拉·馬特爾有多久了?”
  證人開始坐立不安。
  “你宣過誓,”梅森道,“你認識她多久了?”
  “反對,不适當的提問。”伯格說。
  “否定反對意見。”奧爾沃德法官厲聲說。
  “我……第一次見到她是1個月前。”
  “在哪里?”
  “在內華達州拉斯維加斯。”
  “你怎么會見到她的?”
  “一個朋友把我介紹給她的,說她是個非常聰明勇敢的私人偵探。”
  “那么,”梅森說,用手指著證人,“你加入了還是沒有加入和維拉·馬特爾的交易?”
  證人突然挺起胸膛:“我拒絕回答。”
  奧爾沃德法官面色不善地俯身向前。“理由呢?”
  證人挑戰似地仰臉望天。“理由是,”他說,“回答將陷我于有罪。”
  梅森沉著地走回被告律師席坐下。“沒有問題了,閣下。”
  漢米爾頓·伯格站起來:“閣下,這……這完全出乎意外。對形勢的發展當然需要調查。我要求對那張照片進行更多的調查。我要求鑒定這張照片。我感到被告律師犯了假冒罪,這是格拉米斯·巴洛的照片,加上了錯誤的說明,被故意用來扰亂證人。我要求延期,直到我能驗證這張照片并确定出了什么事。”
  “我不反對延期,”梅森道,“被告方非常愿意讓地方檢察官驗證照片。我感到地方檢察官應該繼續追查為什么證人拒絕回答他与維拉·馬特爾的交易的問題。”
  奧爾沃德法官說:“梅森先生,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就你所知,本案中是否有替換照片或說明的事?”
  “沒有,閣下。我剛剛從一位偵探那里收到這張照片,他几分鐘以前剛剛赶到法庭。我昨天夜間和他通電話時要他把莫林·門羅的照片帶來的。”
  在隨后的一陣靜寂中可听到一個女人的抽泣。
  奧爾沃德法官看著哭泣的南希·吉爾曼。
  “法庭宣布休庭到明天早上10點鐘,”他說。然后轉向漢米爾頓·伯格,說道:“我建議警方盡最大努力追查到底。這里的形勢當然應該徹底調查。”
  “好吧,閣下。”漢米爾頓·伯格乖乖地說。“休庭。”奧爾沃德法官宣布,在离開法官席前以迷惘尊敬的目光給了梅森長長的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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