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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小加文走后不到一小時,德拉·斯特里特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她拿起听筒說了一會儿,接著說道:“請稍等,讓我看一下。”
  她用手蓋住話筒,說道:“頭儿,是瑪麗·巴洛。她發現了一些讓她擔憂的東西。”
  “什么東西?”梅森問。
  “一些錯誤,但顯然比一般的錯誤要嚴重得多。”
  “讓我和她談。”梅森說道。
  梅森拿起自己的電話,說道:“把我的電話接到德拉·斯特里特的線上,格蒂,讓德拉·斯特里特的電話留在線上,這樣我們都能听見。”
  過了片刻梅森听到接線的卡噠聲,說道:“喂,瑪麗,我是佩里·梅森,我在電話線上了。怎么回事?”
  “我本來不想打扰你,梅森先生,”她說。“但我想讓你知道這件事情。這里出了些問題。”
  “什么問題?”
  “收到的帳單,伊娃·埃勒厄特都開出了支票;但奇怪的是收取支票的公司并沒有提供任何服務。例如,我發現了几張上面注明‘收訖’字樣的帳單,帳單是阿克梅電气和水暖維修公司寄來的。錢數總計6000多美元。”
  “已經付訖的支票顯示帳單上的款項都付清了。帳款不是逐條詳細列出,而是很籠統;比如,某個樓房的修理和安裝電線。”
  “喔,為什么不給阿克梅公司打個電話間問他們呢?”梅森說道,“告訴他們你正在為資產評估人准備一份報表以便計算收入稅,你需要逐條列出詳細的帳單,還想了解一下訂單是怎樣發出的。”
  “我已經想到這一點,”她說,“只是有一個問題。”
  “什么問題?”
  “帳目簿里沒有登記阿克梅電气和水暖維修公司。”
  “有地址嗎?”
  “有,”她說,“查塔姆街1397號,顯然這個地址并沒有那家公司。”
  “那帳單呢?”梅森說,“帳單上端的公司名稱和地址——是印上去嗎?”
  “是印的,看起來很漂亮。帳單上有工作號,分類帳戶,定單號,一應俱全。這些項目都用鋼筆填得清清楚楚,但就是沒有這家公司。顯然那些工作也沒有做,并且……”
  “支票呢?”梅森問道,“是怎么背書的?”
  “用一個橡皮圖章背書,而后兌成現金。銀行已經關門了,明天早上我才能得到這方面的情況。”
  “好吧,”梅森說道,“繼續查對帳目,瑪麗,不過在了解情況前不要貿然采取行動。你是怎么看這件事的?”
  她說:“我感覺好像有人知道伊娃·埃勒厄特是個新手,就印了一些有公司名稱和地址的帳單,并寄了一張來看看她會做什么。第一帳單只有326元8角5分。”
  “她做什么了?”
  “她開了一張支票。”
  “那張支票肯定是郵寄出去的。”梅森說道。
  “那張支票是郵寄出去的,并且被兌成現金了。”
  “接著說,”梅森說道,他的聲音中流露出對這件事情很感興趣,“那以后又發生了什么事情?”
  “那以后一個月,什么事情也沒發生。然后,又出現一張785元的帳單。伊娃·埃勒厄特付了這筆帳,隨后的一個月里又來了3份帳單,總計是2900美元,還有一點零頭儿。”
  “還發現什么情況了?”
  “接下來的1個月里又來了3份帳單,到目前為止這些帳單都是阿克梅電气和水暖維修公司寄來的,但如果有人發現這么容易就能騙到伊娃·埃勒厄特的支票,我有預感事情還遠不只這此。”
  “支票是誰簽的字?”梅森說道。
  “加文簽的。你知道加文先生做事的方法。他總是讓秘書把付帳的支票用打字机打好,每個月的8號他會把所有的支票都簽好,這樣可以得到現金折扣。這又是另一件發瘋的事情。伊娃·埃勒厄特開支票時井沒有扣除2%的現金折扣,而帳單上明明寫著‘10號前付款可享受2%的折扣。’”
  “好的,瑪麗,我會調查這件事。謝謝你打電話來。那家公司的地址是什么來著?”
  “我記下來了,頭儿,”德拉·斯特里特說道,“查塔姆街1397號。”
  “我們會調查一下,”梅森說道,“情況如何,瑪麗?”
  “噢,簡直是一團糟,”她說,“不過我已經理出一點頭緒來了。”
  “別累著自己,”梅森對她說道,“你明天在嗎?”
  “在。”
  “我想去看看這些帳單。”
  “好的,我會在這里等你。”
  “再見。”梅森說完挂上了電話。
  他看看德拉·斯特里特,皺起了眉頭。“這是一個重要線索,”他說,“我們最好讓保羅·德雷克去查一下查塔姆街的這個地址,看看他能否發現一些有關這家阿克梅電气和水暖維修公司的情況。”
  “好吧,”德拉·斯特里特說道,“電影里描寫的秘書都是那樣工作的:拆開信拿出帳單,打好支票請老板簽字,然后寄給收款人。”
  梅森咧開嘴笑了起來:“一种登記帳目的方法,似乎還挺奏效。”
  “至少對一個人來說是的。”德拉·斯特里特說道。
  格蒂推開辦公室的門,情緒激動地說:“這是下午的報紙,梅森先生,上面登了一幅照片,照片上是在卡塞爾曼的公寓里拍到的一個沾滿鮮血的腳印。另外,有一個女人從拉斯維加斯打來電話,自稱是露西爾。”
  “把電話接過來。”梅森說道。德拉·斯特里特從格蒂手中接過報紙,遞給桌子對面的梅森。
  格蒂急忙回到接線台。
  梅森拿起電話,等了一會儿,線路接通了,說道:“喂,我是梅森先生。”
  露西爾的聲音因激動而顯得很急促:“梅森先生,我想你知道我是誰。我是雙環汽車旅店的露西爾。”
  “往下講,露西爾。”梅森說道。
  “加文先生有一件急事要和他儿子商量。”
  “通過電話談嗎?”梅森問。
  “不,面談。他租用了一架飛机。”
  “往下講。”
  “他采取了周密的防范措施,确保沒有人跟蹤他去机場。”
  “接著說。”
  “他告訴我他3點正、6點正、8點正、10點正會給我打電話。他說如果我沒接到哪一次的電話,我就給你打電話告訴你情況。否則,我不要讓你或者任何人知道他的去處。”
  “好的,”梅森說道,“我猜是3點鐘的電話沒有打來。”
  “是的。我一直沒有他的消息。我想讓你了解這個情況。”
  梅森說:“謝謝。這意味著他已經被逮捕了。在警察指控他之前,我們也做不了什么事情。我們會堅守崗位的,謝謝你打電話來。”
  梅森挂斷電話,開始仔細端詳報紙第2頁上的照片。
  “有趣嗎?”德拉·斯特里特問。
  “非常有趣,”梅森說,“你可以看出未這是一個男人的腳印,腳印是一只沾滿血跡的鞋踩出來的。這里還有一個鞋跟儿的印跡,從印跡上看橡膠鞋跟儿還挺新的。警察已經辨認出鞋的牌子:‘斯波林一伊齊基爾’。”
  梅森推開報紙,在房間里踱起步來。
  最后他停了下來,用疑惑的眼神瞧著德拉·斯特里特。
  “德拉,我認為證人出庭作證前律師不能只坐等著,而應該積极主動地采取措施。如果對自己的證詞沒有十足的把握,律師并非通過隱瞞、篡改證据等手段而只是通過對事實進行重新組合把證人搞糊涂,我認為這位律師并沒有超越法律權限。”
  德拉·斯特里特點點頭。
  “在本案中,”梅森接著說,“事實本身不斷地進行重新組合。通常的情況是警察有了主要嫌疑犯,但苦于找不到凶器。這件案子里他們手中掌握了凶器和好几個主要嫌疑犯,他們卻不知該怎么辦了。”
  德拉·斯特里特說:“在本案中,你略胜他們一籌。你清楚自己并沒有調換凶器,也就知道凶器是在小加文的辦公桌里了。”
  梅森點點頭:“唯一的麻煩是,德拉,我不知道是誰把凶器放到那儿的,我只有和老加文談過之后才可能知道。”
  “如果不是他放的呢?”
  “那就是凶手放的。”
  “我們今天晚上得加班了。警察拘留了斯蒂芬妮·福克納。他們現在又抓到了老加文。他犯了錯誤,低估了警察的能力。”
  “我們讓保羅的人去查一下各家印刷公司,看看能否找到印假帳單的地方。你的頭痛怎么樣了?”
  她看看梅森,然后慢慢地閉上眼睛。“好多了。”她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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