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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威特點點頭,然后有些不耐煩地說:“這些我都已經說過了。真該死,治安官,是我親自去那間小木屋的,是我親眼看到的證据。”
  “是的,你看了那間小木屋,”治安官說,“可有時,我們并不能總是明白所看到的東西……現在讓我們來看看吧。阿德里安夫人,你在這里的旅館登記了,而且留下了一些行李。我想,你准備出山時再帶上它們。”
  “是的。漢克要我盡可能少帶一些東西,帶一些真正需要的生活用品就夠了。”
  “漢克對我說,你不善于山間騎行。”
  “這是我第一次騎馬旅行。”
  “嗯,”治安官對德威特說,“我想你是對的,凶手必須有人接應,這意味著這是一起有預謀的犯罪,他有一個同謀,事情是按計划進行的。”
  “那正是我想告訴你的,”德威特大聲他說,“這意味著是一樁謀殺案。”
  “是的,但是你忽視了一些東西。讓我們來理理這個問題,比如說那張照片明信片吧。”
  “它怎么啦?”
  “注意到上面的影子了嗎?”
  “影子!影子和弗蘭克·阿德里安的被害有什么關系?”
  “這些影子很短,”卡特林說,“照片一定是在正午拍的,但即使這樣,在愛達荷地區,除了在夏季,不可能有這么短的影子。喔,湯姆·莫頓,就是那個晒印這張照片的攝影師,將這張照片印在了明信片紙上,他說這些紙在7月底就用光了。影子也說明時間是七月,而明信片上說是在10月。你怎么解釋影子和——”
  德威特笑了起來:“我甚至都不想去解釋,弗蘭克·阿德里安是在9月份之后才失蹤的。”
  比爾·卡特林點點頭,平靜地接著說:“而且這張照片是用一個皮腔上有個小光漏的折疊式相机拍攝的,這就是照片角上有一小片白色的模糊影像的原因。現在,我知道你有些煩我,但你得再考慮一件事。你還記得馱馬出現時,它的背被擦破而后又愈合了嗎?”
  德威特說:“看在上帝的份上,你沒瘋吧?我不想關心那匹該死的馬。”
  “嗯,”治安官繼續說,“如果你要在山區開展工作,你就得熟悉山區。當然,在運送大批的野營物品的過程中,即使你是個很不錯的野營騎手,有時也難免弄傷馱馬隊伍中一兩匹馬的馬背,但是如果你只有一匹馬攜帶行李,而且你是牽著它步行,一般來說,這比騎在馬背上要慢,只要你有一點騎馬旅行的常識,馬背就不會受傷。”
  “現在,還有一件事。凶手离開時,想使偶然踏進木屋的人不會覺得有什么异常。每一樣東西看起來都很有條理,就象獵人在冬季結束后离開時那樣。
  “但在這個地區,我們有條不成文的規矩。當一個人离開小木屋時,他總要在爐邊留下些干柴和引火物。這樣,如果他碰巧在暴風雨或暴風雪的時候回來,就可以有干柴點爐子了,而且如果別的什么人碰巧進來尋找庇護時,也總會有干柴生火。
  “嗯,我并不想跟你嘮叨我們這里所有的地方習俗,但這一條很特別,一直被嚴格執行的,現在你懂了嗎?”
  “懂什么?”德威特問道。
  “有兩個人住在小木屋里,其中一個是新手,一個城里來的游客,另一個是熟悉森林生活的人。其中一個人殺了另一個,然后离開了。不管是誰收拾了小木屋,洗了碟子,使屋子看起來就象兩人离開了那樣,那人肯定不是被害者。一定是殺人的那家伙。”
  “這很自然。”德威特說。
  “而且,”比爾·卡特林指出,“在這件案子里,殺人的是那個新手。”
  這個想法對德威特來說是一個突然而又強烈的打擊。“可是你瞧,”他說,“他妻子驗了尸体,有一個戒指在——”
  “是的、是的,‘她驗了尸体’。”卡特林說,“當然,凶手是存心要讓那個戒指放在那儿,等待被鑒定的,而她在任何情況下都會做出肯定的鑒定。還記得你說過的話吧,這起謀殺是有預謀的,一定有某個人在一個确定的日期于某個合适的地方來接應馱馬。”
  科利斯。阿德里安一下子從桌子旁推開了椅子。“你竟然,”她生气地質問道,“想暗指我是——”
  “哦,別緊張,女士,”治安官說,“我正在試圖幫助德威特理清這案子的頭緒。德威特,還有一件事,漢克告訴我說,這信箋是從碗柜后伸出來的。我問他,一個有經驗的山里人是否能輕易看到它,他在電話里說:‘天哪,比爾,甚至一個游客都能看到它。’這下你該清楚了吧。你看,阿德里安有些過于心急,他想确保信能讓人發現。
  “嗯,當漢克打電話告訴我這樁案子以及他所發現的東西時,我想了很多,然后我找到了法官,弄了一張搜查令,搜查了阿德里安夫人留在旅館的行李,而且,毫無疑問,里面有一個快速直線鏡頭的3—A折疊式相机。后來,我們把它拿到了湯姆·莫頓的暗室里,將一個電燈泡放進它的皮腔里,相机皮腔里的那個小針孔清晰可見……
  “唉,不要打斷我,阿德里安夫人。經過這么長時間的騎馬和旅行,你一定累坏了。而且,在這一帶,即使你想逃,也跑不到哪儿去。這可不像在城里,一出門就可以躲進人群里。你得留在這儿,吃些藥。有一點想讓你知道,我們這里的人對女士都很有騎士風度,他們雖然不會釋放你,但也只會把你判成從犯或者一些不會導致极刑的罪名。”
  “你瘋了。”她說,“你們什么證据都沒有,這是你們這些鄉巴佬對司法的歪曲。”
  “恐怕我們有很多證据可以指證你,”治安官說,“你和你丈夫很久以前就開始策划此事了。你們倆去年夏天就在這一帶探礦,而且發現了那間小木屋。它早已被遺棄了,但還挺新,并沒有損坏。你們甚至在找到小木屋時,就拍下了那張照片,那是在你丈夫表演失蹤把戲的一兩個月前。你們很狡猾,几年前你們就投了保。這一切干得簡直讓人抓不到一點把柄。”
  “等等,”德威特說,“科利斯,讓我來處理此事……治安官,你的推理自相矛盾。”
  “怎么說?”
  “你承認過,那個最后离開小木屋的人試圖把房間收拾得看上去就像獵人們在冬季結束后离開的樣子。”
  “那是漢克告訴我的。”治安官說。
  “然而,漢克也告訴了你,那封信是留在一個很顯眼的地方,以致于任何人,甚至一個游客都能看到它。”
  治安官開心地笑了。“是的,那的确是很有趣。”他說,“正是漢克在電話里告訴我的這條線索引起了我的注意,因此我略做了一番思考。”
  “我仍看不出任何有關的證据。”德威特說,現在他的敵意已經很明顯了。
  “嗯,”治安官說,“你得再好好地考慮一下。你要把自己放到凶手的位置上,才能想明白。”
  “恐怕,”德威特滿怀嘲諷地說,“我的思維無法与你相比,我無法弄清這些東西,或許你可以給我做一番解釋。”
  “好吧,”治安官說,“就設想你自己是凶手吧。在尸体腐爛到難以做出肯定的鑒定之前,你肯定不希望有人發現它。你已經把尸体埋在了一個淺坑里,你希望它在坑里腐爛一段時間,然后你准備讓人發現它。嗯,如果它被發現得太早,你就完了,哦,你可以想想那意味著什么了,德威特。”
  “意味著什么?”
  “那意味著凶手,或凶手的同謀,必須在合适的時候返回小木屋,把信放在可以被發現的地方。這個主意就是,帶某個人去小木屋,而且當他到達那里時,必須讓他能發現信和尸体,因此放信的人希望信一定能被發現。而阿德里安完全可以把信放在那儿,就象他自己說的那樣。但是,如果是本頓殺了他,那么本頓一定會看見那封信,并很自然地把它燒掉。一個山里人不可能看不到那封信的——絕對不可能。
  “因此當漢克告訴我這封信以及它如何被發現時,我問了他墨水的顏色。墨水看上去還是藍色的。嗯,你可能覺得墨水就是這樣的,而据我所知,墨水里有一种化學物質可以和氧結合,并在氧化后變成黑色,而那才是墨水最終不變的顏色。但在那种物質氧化以前,人們在墨水里放了藍色染料,這樣就可以看清寫下的東西。那就是墨跡在一段時間內呈藍色,而在陳舊后就變成黑色的原因。你若找來一個可以細微辨別顏色的人,他一定能夠非常准确地區分出筆跡的新舊。漢克說這筆跡看上去相當新。
  “嗯,這促使我開始進一步思索,因此我在電話里問漢克,可德里安夫人的旅行情況如何,她是否騎得很好。他說,就象絕大多數的游客一樣,她騎行時用短馬蹬,膝蓋夾著馬身,身子后頃靠著馬鞍。因此我就推想,她不大可能作一次迅速的來回旅行,去小木屋轉一趟,把信放在那儿,然后或許是割傷自己的手并在附近留下了一些血跡。所以我估計,只有另外一個人可以干這件事。
  “哦,我對弗蘭克·阿德里安的情況掌握得相當詳盡,這多虧了我的朋友埃德·哈維爾轉送過來的信。因此我推測,如果他要潛入小木屋,把信放在那儿,他就得要么經過森林看守站,要么穿過薩蒙河支流。但這將是很艱苦的行程,因為他也是一個新手,而且看來他們不可能冒險再找一個人參与這次行動中去。然而,近來這里的人們正在引進一些飛机,現在在距离小木屋大約5英里處,就有一個森林服務緊急著陸場。
  “因此我在電話里忙乎了一陣,打電話給周圍有包机業務的城市,詢問他們在最近一個月左右的時間里,有沒有搭載一個有某些特征的男人進入那個著陸場。結果,我确實發現了不少重要的情況。”
  “你發現了什么?”德威特不由自主地產生了興趣。
  “是這樣的,”治安官說,“一個人包机就得提供大量有關自己的情況。當然了,這個人用的是假名,他目前在一家汽車修理厂工作,可能認為自己非常安全,不會有人去煩扰他。嗯,我打了電話給我的朋友,他是那里的治安官,然后我們找到他。
  “當我找到他時,我在電話里和他進行了交談,告訴他,他妻子已經得到了那筆保險金,然后和一個叫格里德利的花花公子跑了。我這是稍有些提前他說出了她的心思。或許這個手段有些卑鄙,但极其有效,阿德里安脾气很急躁,似乎真的大動了肝火,開始滔滔不絕地招供。顯然,他曾經听說過格里德利這個家伙。”
  “所以現在,阿德里安夫人,我討厭這么做,但我必須讓你住進監獄。我已經跟旅館聯系過了,取回了你的行李,一會儿當女看守看著你取東西時,你可以拿一些干淨衣服和——哦,天啦!”比爾·卡特林說,他的聲音帶著一絲同情:“她不暈倒才見鬼了。漢克,請你去盥洗盆濕一塊毛巾來,看看我們能不能弄醒她,好嗎?在那個抽屜里有瓶威士忌。
  “本頓小姐,我想你也可以來一杯。你哥哥真是太不幸了,但這畢竟要比他是凶手好些。
  “至于埃德·哈維爾嘛,德威特,我已經給他打過電話了,告訴他我們已經結了這個案子,凶手已經緝拿歸案了。
  “下面,如果你們愿意,我們將把阿德里安夫人安頓好,然后我想我們可以去吃點東西。為這件案子,我几乎整夜沒睡,我已經不像從前那般年輕了。當我熬夜不睡覺時,我總要吃很多東西來提神。
  “德威特,我對哈維爾說過了,你這位偵探在這儿干得很好,哈維爾自豪得不得了。當然了,我跟他說,我們這些鄉巴佬也干了些零星的收尾工作。只是因為這是在我們縣,你知道,而且選民們指望我們能讓一切正常。但是我告訴他,是你干了大部分的活儿。”
  “好了,漢克,把女看守叫來吧,然后我們下去看看能找到些什么吃的。獵鹿季節現在已經開始了,一個朋友送了我一塊鹿腰肉,我把它拿到了特德·柯林斯那儿,告訴他准備好,我們一到,就給我們上一頓丰盛的鹿肉餐。”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阿德里安夫人為她丈夫投保的保險公司非常感謝我們,埃德·哈維爾告訴我,他們想捐獻一點錢。所以我認為,總体看來,我們這一天干得不坏,伙計們,你們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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