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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赫邱里·波洛第二天早上下樓來到人數減少的早餐桌上,仍然因為昨天所發生的事而在震惊狀態中的奧利弗太太在她床上吃早餐。麥克·威曼喝了杯咖啡早早就出去了。只有喬治爵士和忠實的布魯伊絲小姐在早餐桌上,喬治爵士正以無法吃下任何早餐來證明他的精神狀態,他的餐盤里的東西几乎動都沒動過的擺在他面前。他推開一小堆布魯伊絲小姐拆過之后擺在他前面的信件,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地喝著咖啡。他說:
  “早,波洛先生。”敷敷衍衍地,然后又陷入他的心事中,他不時發出感歎嘀咕聲。
  “這么難以置信,這該死的事情,她可能在哪里?”
  “調查庭將在星期四舉行,”布魯伊絲小姐說。“他們打電話過來告訴我們。”
  她的雇主看看她,仿佛听不懂。
  “調查庭?”他說。“噢,是的,當然。”他聲音顯得迷惑,不感興趣,吸了一口咖啡后,他說,“女人叫人難以預料,她以為她在干什么?”
  布魯伊絲小姐抿起雙唇,波洛夠精明地注意到她正處于神經繃緊的狀態中。
  “賀吉生今天上午要來見你,”他說,“有關農場擠奶棚電气化的事。還有十二點時有……”
  喬治爵士打斷她的話。
  “我無法見任何人,把他們都推辭掉!當一個男人在為他太太擔心個半死的時候,你想他怎么可能辦事?”
  “鑰匙你怎么說的話,喬治爵士。”布魯伊絲小姐說得像是高等法院上出庭的律師說“遵照法官大人的意思。”一樣,她的不滿是明顯的。
  “從不知道,”喬治爵士說,“女人腦子里想些什么,或是他們可能干出什么傻事來!你同意吧。啊?”他的最后一個問題對准波洛發射。
  “女人?她們是叫人難以預料。”波洛揚起雙眉,雙手像法國人一樣激動地說,布魯伊絲小姐惱火地擤著鼻子。
  “她看起來好好的,”喬治爵士說,“對她的新戒指高興死了,打扮著要在游園會好好玩一下。一切就像平常一樣,并不是我們吵了架或什么的,一句話都沒有就走了。”
  “關于那些信,喬治爵士……”布魯伊絲小姐說了個頭。
  “去它的什么鬼信。”喬治爵士說著把咖啡杯推到一邊去。
  他撿起餐盤旁的信件,把它們丟給她。
  “隨你高興去會吧!我沒有心情。”他以受傷害的口气,多少像是對自己家說地繼續下去,“好像沒有什么我可以做的事……甚至不知道那個警察家伙有沒有用,講起話來客客气气的。”
  “我相信,警察,”布魯伊絲小姐說,“非常能干,他們有很大的能耐查出失蹤的人。”
  “有時候要好几天,”喬治爵士說,“才找到某個离家出走躲干草堆里的可怜女孩。”
  “我不認為史達斯夫人可能躲在干草堆里,喬治爵士。”
  “要是我能做點什么事就好了,”不快樂的丈夫重复說。“我想,你們知道,我要在報紙是登個廣告。記下來,阿曼妲,好嗎?”他停頓一下,想著。“‘海蒂,請回家來,為你傷心欲絕。喬治。’,所有的報紙都登,阿曼妲。”
  布魯伊絲小姐不悅地說。
  “史達斯夫人不常看報紙,喬治爵士。她對一切世事、時事都沒有興趣。”他接著有說,有點陰險地,然而喬治爵士沒有心情去管她陰不陰險,“當然你可以在時裝雜志上登廣告,那她可能就會看到。”
  喬治爵士不加思索地說:
  “你認為什么地方可以就在什么地方登,只要登出去就是了。”
  他站起來,走向門去。他的手在門把上停頓下來,走回來几步,直接向波洛開口。
  “听著,波洛,”他說,“你不會認為她已經死了吧?”
  波洛兩眼注視著咖啡杯回答:
  “我認為作這种斷定還太早了,喬治爵士,還沒有理由作這种想法。”
  “原來你真這么認為,”喬治爵士沉重的說,“呃,”他气沖沖地接著又說,“我不認為!我說她相當沒事。”他更加气沖沖地連點了几次頭,走出去砰的一聲把門帶上。
  波洛若有所思地在一片吐司上涂奶油,在有任何一點怀疑說做太太的被謀殺的案子里,阿總是机械式地怀疑做丈夫的(同樣地,死的是做丈夫的,他就怀疑做妻子的)。但是在這個案子里,他并不怀疑是喬治爵士干掉了史達斯夫人。從他跟他們的簡短交談中,他深信喬治爵士深愛他太太。再說,就他优越的記憶來說,喬治爵士整個下午都在草坪上,一直到他自己和奧利弗太太离開去船庫發現了尸体。他們回來時他還在草坪上。不,喬治爵士不是該為海蒂之死負責的人。這也就是說,如果海蒂死了的話。畢竟,波洛告訴自己,還沒有理由這樣相信。他剛剛對喬治爵士所說的話是夠真實的了,但是在他自己心里,這項謀殺是不可改變的。這模式,他想,是謀殺的模式——雙重謀殺。
  布魯伊絲小姐以惡狠狠几乎帶著眼淚的話語打斷了他的思路。
  “男人是這么的傻,”她說,“真是傻透了!他們在各方面大多是相當精明,然而卻完全娶錯了女人。”
  波洛一向樂意讓別人講話。別人對他講的越多,他們說的越多,越好。在谷糠里几乎總是能找到一兩粒谷子。
  “你認為這是一項不幸的婚姻?”他問道。
  “悲慘——相當悲慘。”
  “你是說——他們在一起不快樂?”
  “她在各方面都對他有徹底的不良影響。”
  “我發現這非常有意思。什么樣的不良影響?”
  “讓他隨她呼來喚去的,向他索取昂貴的禮物——珠寶多得一個女人不可能戴得下,還有皮毛大衣,她有兩件貂皮大衣和一件俄羅斯貂皮大衣。我倒想知道,一個女人要兩件貂皮大衣干什么?”
  波洛搖搖頭。
  “那我就不知道了。”他說。
  “狡猾,”布魯伊絲小姐繼續說,“虛偽!總是假裝傻瓜——尤其是有人在的時候,我想大概是因為她以為他喜歡她那樣!”
  “那么他喜歡她那樣嗎?”
  “噢,男人!”布魯伊絲小姐說,她的聲音顫抖,瀕臨歇斯底里。“他們不欣賞能干或是不自私,或是忠心,或任何這一類品德的女人!要是有個聰明、能干的太太,喬治爵士今天就會有成就了。”
  “有什么成就?”波洛問道。
  “呃,他可以在本地的事務中擔當顯要的角色,或是當國會議員,他是個比可怜的馬斯特頓先生能干多了的人,我不知道你有沒有听過馬斯特頓先生上台演講——一個最最沒有靈感,最最猶豫的演講者。他的地位完全是他太太的功勞。幕后掌權的人是馬斯特頓太太,她具有一切精力和進取心以及敏銳的政治洞察力。”
  波洛在內心里暗暗為想到娶馬斯特頓太太這樣一個女人而顫抖,不過他相當真誠地同意布魯伊絲小姐所說的話。“是的,”他說,“她是完全如你所說的,一位難以輕視的女性。”他喃喃自語說。
  “喬治爵士好像沒有野心,”布魯伊絲小姐繼續說,“他好像住在這里,到處閒逛,當當鄉紳,偶爾上倫敦去開開董事會等等就相當滿足了,但是依他的能力他可以比這樣更自我發揮一下。他真是一個非常出色的男人,波洛先生。那個女人從來就不了解他。她只是把他看作是一种會滾出毛皮大衣、珠寶和昂貴衣服的机器,如果他娶個真正賞識他能力的女人……”她中斷下來,聲音震顫不定。
  波洛真正同情的看著她。布魯伊絲小姐愛上了她的老板,她忠實、忠貞、深情地愛上他,而他或許不太知道,而且他确實不會感興趣。對喬治爵士而言,阿曼妲·布魯伊絲是一部為他承擔日常生活的苦差事、接听電話、寫信、管理仆人、訂餐食,還有為他把生活中的一切理得平平順順的效率十足的机器。波洛怀疑他是否曾經把她當女人想過,而這是有它的威脅性在的,他想女人會在對方不注意之下被她們熱愛的男性惹得慢慢行動起來,達到失去理智的最高警戒線。
  “一個狡猾、陰險、精明的爛女人,那就是她。”布魯伊絲小姐淚汪汪地說。
  “我注意到,你用的是‘現在式’,不是‘過去式’。”波洛說。
  “當然她沒有死!”布魯伊絲小姐不屑地說。“跟個男人跑了,這就是她干的好事!她是那种類型。”
  “這有可能,總是有可能。”波洛說。他拿起另外一片面包,發愁地查看桔子果醬瓶,再望望桌面,看看有沒有其他任何一种果醬。結果沒有,所以他就認命地又抹起奶油。
  “這是唯一的解釋,“布魯伊絲小姐說,”當然他不會想到。”
  “有沒有過——任何——男人方面的麻煩?”波洛微妙地問道。
  “噢,她一直非常聰明。”布魯伊絲小姐說。
  “你的意思是說你沒發現過那种人?”
  “她小心不讓我發現。”布魯伊絲小姐說。
  “但是你認為可能有過——我該怎么說?——偷偷摸摸的勾當?”
  “她盡可能玩弄麥克·威曼,”布魯伊絲小姐說。“這种季節里帶他到小茶花園去看花!裝作她對网球館非常感興趣。”
  “畢竟,那是他來這里的工作所在,而且据我了解喬治爵士要建它主要是為了讓他太太高興。”
  “她网球根本不行,”布魯伊絲小姐說。“她任何運動都不行。只是想要有個迷人的場所坐一坐,看著其他人累個半死。噢,是的,她是盡可能玩弄麥克·威曼沒錯,如果不是他‘另有要事’的話,她或許就得逞了。”
  “啊,”波洛說著自己動手抹了很少一點桔子果醬,抹在一片面包的角落上,然后怀疑地咬了一口。“原來他‘另有要事’,威曼先生!”
  “是雷奇太太把他推荐給喬治爵士的,”布魯伊絲小姐說。“她在婚前就認識他,倫敦西南區和那一切的,我知道,她以前常畫畫,你知道。”
  “她看來好像是個非常迷人而且智能非常高的年輕女人。”波洛試探性的說。
  “噢,是的,她的智能是非常高,”布魯伊絲小姐說,“她擁有大學學位,而且我敢說能創出她自己一番事業,如果她沒結婚的話。”
  “她結婚久嗎?”
  “大約有三年了,我相信,我不認為她的婚姻結果很好。”
  “有——不相容之處?”
  “他是一個古怪的年輕人,情緒非常不穩定,經常自己出外流浪,而且我听說他有時候對她脾气非常不好。”
  “啊,”波洛說,“這沒什么,吵吵合合的,這是早期婚姻生活的一部分,沒有這樣的吵吵合合的,生活可能就單調乏味了。”
  “自從麥克·威曼來這里,她就經常跟他在一起,”布魯伊絲小姐說,“我想他在她嫁給亞力克·雷奇之前就已愛上她,也許在她那方面,只不過是調調情而已。”
  “可是雷奇先生或許會不高興吧?”
  “從來就不了解他,他那么曖昧,不過我看他近來比往常情緒更不穩定。”
  “他愛慕史達斯夫人嗎,或許吧?”
  “也許她這樣認為,她認為她只要對任何男人勾勾手指,他們就會愛上她。”
  “無論如何,如果她是跟一個男生跑了,如同年所猜測的,那么并不是威曼先生,因為威曼先生人還在這里。”
  “是某個她暗中幽會的男人,我毫不怀疑,”布魯伊絲小姐說。“她經常偷偷溜出門,自己一個人進樹林子里去,她前天晚上就出去過,打著呵欠說她要上床去,我不到半個小時后看見她圍著條頭巾從側門溜出去。”
  波洛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對面的這個女人,他不知道是否能信賴布魯伊絲小姐所說的有關史達斯夫人的話,或是這完全是她個人一相情愿的想法。他确信,福里亞特太太的看法跟布魯伊絲小姐不同,而福里亞特太太比布魯伊絲小姐更了解海蒂,如果史達斯夫人是跟情夫跑了,這顯然正合了布魯伊絲小姐的心意,她會留下來安慰失妻的丈夫,效率十足地為他安排离婚的細節。然而這并不是真的,甚至不可能。如果海蒂·史達斯是跟情夫跑了,那么她是選上了一個非常奇特的時机,波洛心想,他個人并不相信她那樣。
  布魯伊絲小姐鼻子吸了一口气,收拾著散落的信件。
  “如果喬治真的想登廣告,我想我還是去辦一下的好,”她說,“完全是無聊之舉,浪費時間。噢,早安,馬斯特頓太太。”當門被打開,馬斯特頓威嚴地走進來時她加上一句話。
  “調查庭定在星期四,我听說。”她聲音震耳地說。“早,波洛先生。”
  布魯伊絲小姐停頓下來,滿手信件。
  “有什么我能為你效勞的嗎,馬斯特頓太太?”她問道。
  “沒有,謝謝你,布魯伊絲小姐。我想你今天上午一定有很多事要辦,不過我真想要謝謝你昨天优越的工作表現。你是這么一個有組織能力的人,這么一個賣力工作的人,我們都非常感激。”
  “謝謝你,馬斯特頓太太。”
  “不要讓我耽誤了你的時間,我只是要坐下來跟波洛先生說几句話。”
  “我的榮幸,太太。”波洛說。他已經站起來,一鞠躬。
  馬斯特頓太太拉出一張椅子坐下。布魯伊絲小姐离開房間,相當恢复她往常能干的模樣。
  “了不起的女人,那個,”馬斯特頓太太說。“不知道沒有她史達斯夫婦亞怎么辦,時下要管理一個家不簡單。可怜的海蒂不可能應付得來,不尋常的事,這,波洛先生,我來問你有什么想法。”
  “你自己有什么想法,太太?”
  “呃,這是件不好面對的事情,不過我想是我們這里有某個病態的人物,不是本地人,我希望,或許是從收容所放出來的——他們時下老是還沒把他們全醫治好就放出來了,我的意思是,沒有人會想要勒死那個塔克女孩。不可能有任何動机,我是說,除了一些不正常的。而且如果這個人,管他是誰,是不正常的,那么我想他或許連那可怜的女孩海蒂·史達斯也勒死了,她不太有腦筋你知道,可怜的孩子。如果她遇上一個外表普通的男人,要她進樹林里去看什么,她或許就乖乖的跟去,相當不怀疑,而且溫順得像羔羊一樣。”
  “你認為她的尸体是在這庄園的某個地方?”
  “是的,波洛先生,我是這樣認為。他一旦搜查完畢就會找到。記住,這里大約六十五畝地的樹林,找起來要花一番功夫,如果尸体被拖進矮樹林里,或是被從斜坡上推進樹林里去的話,我們需要獵犬。”馬斯特頓太太說,當她說著時,她自己看起來正如一頭獵犬一般。“獵犬!我要打電話親自跟警察署長這么說。”
  “你說的非常可能是正确的,太太”波洛說。這顯然是唯一能對馬斯特頓太太說的一句話。
  “當然我說的對,”馬斯特頓太太說,“不過我必須說,你知道,這令我非常不安的因為這個家伙在這附近,我离開這里后要去召集村子里的人,告訴做母親的人要非常小心看著她們的女儿——不要讓她們單獨出門,想到有個殺手混在我們里頭,這可不妙,波洛先生。”
  “一個小問題,太太。一個陌生人怎么可能進得了船庫?那需要一把鑰匙才行。”
  “噢,那個,”馬斯特頓太太說,“那夠容易的了,是她走出來,當然。”
  “走出船庫?”
  “是的,我想她一定厭煩了,像一般女孩子一樣,也許出來走走看看。最可能的事,我想,是她實際上看見海蒂·史達斯被人殺害,听見掙扎的聲音或什么的,走過去看,而那個人,解決了史達斯夫人之后,自然不得不把她也殺掉,他要把她帶回到船庫里去是夠容易的事了,把她丟在那里,出來把門帶上,那是耶魯鎖,帶上就鎖住了。”
  波洛輕輕點頭,他的目的不在于跟馬斯特頓太太爭論或是向她指出她顯然完全忽略掉的有趣事實,如果瑪蓮·塔克是在船庫外北殺,那么那個人一點對“尋凶”比賽的活動夠了解的了,才會把她放回确切的地方,而且死相也完全跟原先安排的“被害人”一樣,他反而溫和地說:
  “喬治·史達斯爵士自信他太太還活著。”
  “那是他說的,老兄,因為他想要那樣相信。他對她非常鐘愛,你知道。”她接著有有點出人意料地說,“不管喬治·史達斯的出身背景等等一切,我還是喜歡他,他在郡里面很得人緣,唯一能說他的坏話是他有點勢利眼,而社交上勢利派頭畢竟無傷大雅。”
  波洛有點憤世嫉俗的說:
  “在今天這种時代,太太,當然金錢已經變得像出身良好一樣被人接受。”
  “我親愛的老兄,我再同意不過的了。他不需要是什么紳士出身——只要買下這個地方,把他的錢丟下去,我們就全都會來登門拜訪!不過實際上,他是受人喜歡。這不只是因為他的錢,當然亞美·福里亞特跟這有關,她贊助她們,而你記住,她在這一地帶很有影響力。啊,自從都德王朝以來,這里一直就有福里亞特家族的人。”
  “‘納瑟屋’里總是有福里亞特家的人在。”波洛喃喃自語。
  “是的,”馬斯特頓太太歎一口气,“說來傷心,戰爭惹的禍,年輕的死在戰場——遺產稅等等,后來沒有錢維持下去,不得不賣掉——”
  “可是福里亞特太太,雖然失去了她的家,還住在這庄園上。”
  “是的。而且她把門房整理得相當迷人,你進去過嗎?”
  “沒有,我們在門口分手。”
  “不會每個人都喜歡,”馬斯特頓太太說。“住在老家的門房里,看著外人擁有自己的老家,不過公平評判亞美·福里亞特,我不認為她感到怨恨。事實上,這整個事情是她策動的。無疑的是她鼓動海蒂住到這里來的,而且讓她說服喬治·史達斯。我想,亞美·福里亞特無法忍受的事,是看到這個地方變成招待所或會館,或遭到分割改建。”她站起身子。“呃,我得走了,我是個忙碌的女人。”
  “當然,你得跟警察署長談談獵犬的事。”
  馬斯特頓太太突然低沉的吠笑,“曾經養過它們,”她說。“人家告訴我說我自己就有點像頭獵犬。”
  波洛微微吃惊,而她夠快就看出來了。
  “我猜你一定也這樣想,波洛先生。”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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