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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督察長正站在魏弗恩修道院的書堂。
  喬治·羅麥克斯坐在寫字台前面,桌上堆滿了公文。他正傲慢地皺著眉頭。
  戰斗督察長先簡短地、井然有條地報告一番。他說完以后,便都是喬治的話了。督察長對于他的問話只是簡短地回答,而且常常是用一個單音字作答。
  在喬治的面前,寫字台上擺著那包安東尼在梳妝台上發現的信件。
  這件事我一點儿不明白,”喬治急躁地說,同時拿起那包信。“你是說、這些信是用密碼寫的嗎?”
  “正是如此,羅麥克斯先生。”
  “他說他是在哪里找到的?——在他的梳妝台上嗎?”
  戰斗一字一句的將安東尼對他說如何得到那些信的話重述給他听。
  “那么,他就立刻把信拿給你了?那樣做是很正當的——
  很正當。但是,誰會放到他的房里呢?”
  戰斗搖搖頭。
  “那是你應該知道的事,”喬治抱怨地說。“這件事听起_來很可疑——實在很可疑。無論如何,關于這個人,凱德,我們了解些什么?他這樣神秘地出現了——在极可疑的情況之下出現——而且,我們對于他一無所知。我可以告訴你,他的那种態度我個人一點儿不喜歡。我想,你調查過他的情形吧?”
  督察長勉強露出很有耐心的笑容。
  “我們馬上打電報到南非去查。他所說的話每一點都證實是确實的,他就是在他所說的那個時候和麥克格拉先生都在布拉瓦約。他們見面之前,他受雇于堡壘旅游公司。”
  “果然不出我所料,”喬治說。“他有那种低級的、充滿自信的態度,用在某种職業上會很成功的。但是,關于這些信——我們得馬上采取行動——馬上——”
  那個大人物喘息著,顯得很了不起的樣子。
  督察長正要開口,可是喬治搶先說:
  “不可遲延。這些信必須把密碼譯出來,時間一點不可耽擱。我想想看,那個人是誰呀?有一個人——与大英博物館有關系的。關于密碼他統統知道,他在戰爭期間為我們掌管這一部門的工作。奧斯卡小姐在什么地方,她會曉得的,告訴她那個溫——溫什么的名字——”
  “溫武德教授。”戰斗說。
  “一點儿不錯,我現在完全想起來了,我們要立刻打電報給他。”
  “我已經打過了,羅麥克斯先生,在一小時之前,他預定十二點十分那班車到。”
  “啊,很好,很好。謝天謝地,我可以放心了。我今天必須到倫敦去。我想,不要我幫忙,你可以應付吧?”
  “我想是可以的,先生。”
  “好吧,盡力而為,戰斗,盡力而為,我目前很忙。”
  “我想可以的,先生。”
  “順便問問,愛佛斯雷先生為什么沒和你一起來?”
  “他還在睡覺呢,先生。我們一夜都沒睡。這個我已經對你說過了。”
  “啊,不錯。我自己也是几乎整整一夜常常起來。在二十四小時之內要做三十六小時才能做完的工作,那就是我經常的工作,你回去的時候叫愛佛斯雷先生馬上來,好不好,戰斗?”
  “我會把你的話告訴他,先生。”
  “謝謝你,戰斗。我很明白,你過去不得不對他相當信賴。但是,你不覺得也必須對我的表妹瑞福太太信賴嗎?”
  “羅麥克斯先生,由那些信上的簽名看來,我也這樣想。”
  “實在是一件厚顏無恥的行為,”喬治哺響地說,他瞧瞧那來信的時候,神色顯得黯淡了。
  “我還記得赫索斯拉夫已故的國王。他是一個很可愛的人,但是有些軟弱,軟弱得可怜。他受了一個無所忌憚的皇后利用。這些情怎么會回到凱德先生手里,你有什么看法?”
  “我以為,”督察長說。“一般人如果用一個方法得不到一种東西——他們會試試另一個方法。”
  “我不大明白你的意思。”喬治說。
  “這個賊,維克脫王。他現在已經知道議事廳有人防守。
  所以,他就把信還給我們,讓我們把密碼譯出來,讓我們找到藏寶的地方。然后——我們就麻煩了!不過,我和列蒙會暗中注意這件事。”
  “你已經有一個計划了,是嗎?”
  “我還不敢說有一個計划。但是,我有一個想法。一個想法,有時候是很有用的。”
  督察長說完,隨即告辭。
  他不打算對喬治再多吐露一些秘密。
  歸途中,他在路上碰到安東尼,便停下車。
  “打算讓我搭車回到大廈嗎?”安東尼問。“好极了。”
  “你到哪里去了,凱德先生?”
  “到火車站去打听火車的時間。”
  戰斗的眉毛一翹。
  “又想要离開我們嗎?”他問。
  “目前還不要,”安東尼哈哈大笑。“順便告訴你,什么事使埃沙斯坦這么煩惱?我正要离開車站的時候,他到了。他那副樣子仿佛有什么事使他很惊慌似的。”
  “埃沙斯坦先生?”
  “對了。”
  “不知道,的确。我想要有很大的事才會使他很惊慌。”
  “我也這樣想,”安東尼表示同意地說。“他在那些沉默的黃皮膚的財政家當中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
  戰斗突然將身子向前一探,拍拍司机的肩膀。
  “停下來,好嗎?在這里等我。”
  他跳下車來,使安東尼非常惊奇。但是,過了一兩分鐘,安東尼看見列蒙走過來找那個英國偵探。于是,他才推想到也許是他發出的一個信號才引起戰斗的注意。
  他們匆匆交談一下,然后,督察長便回來跳上車,吩咐司机將汽車往前開。
  他的神色大變。
  “他們找到手槍了,”他突然簡短地說。
  “什么?”
  安東尼不胜惊愕地瞧著他。
  “在什么地方?”
  “在埃沙斯坦的小提箱里。”
  “啊,不可能!”
  “天下沒有不可能的事,”戰斗說。“我早就該想起的。”
  他一動也不動地坐在那里,用手敲著膝蓋。
  “誰找到的?”
  戰斗猛然轉過頭說:
  “列蒙。聰明的家伙。法國安全局方面對他贊不絕口。”
  “可是,這不是把你的构想全部推翻了嗎?”
  “不,”督察長很慢地說,“我想不會。我承認,這件事最初使我有些惊奇。但是,和我一個构想非常符合。”
  “你的构想是?”
  但是,督察長把話岔到一個迥然不同的話題。
  “不知道你能不能替我找找愛佛斯雷先生,先生?羅麥克斯先生托我帶一個口信,要他馬上到修道院去。”
  “好吧,”安東尼說。這時候車子剛好停在大廈大門口。
  “他也許還在見周公呢。”
  “不然,”那個偵探說。“你如果往那里看,就可以看到他正在和瑞福太太在那樹下散步。”
  “你的眼力真了不起,對嗎?戰斗?”安東尼下車去替他辦事時這樣說。
  他把話轉達給比爾,比爾感到很厭煩。
  “真該死!”比爾蕩回大廈時自言自語地抱怨。“他為什么不會放過我?這些該死的美國殖民為什么不留在殖民地?他們要到這里來是為了什么?而且把最好的女孩子都挑走?我對這一切都厭煩极了。”
  “你听到關于手槍的消息了嗎?”當比爾离開以后,維吉尼亞上气不接下气地問。
  “戰斗對我說了。有些讓人惊奇,是不是?昨天他急著要离開,不過,我以為那只是由于神經緊張的關系。他大概是我在這些人當中挑出來的,唯一沒有嫌疑的人。你能看出他想除去邁可親王的動机嗎?”
  “這件事的确和我的想法不符合。”維吉尼亞思索著說。
  “和我所想的什么地方都不符合。”安東尼不滿意地說,“首先,我以前把自己想象成一個業余偵探。到目前為止,我所做的就是想證實一個法國女家庭教師的為人如何。花費一些錢,也經過不少困難。”
  “你到法國就是為這件事嗎?”。維吉尼亞問。
  “是的,我到第納去同德·布瑞杜列伯爵夫人面談。當時我沾沾自喜,滿以為她會對我說從未听說過白蘭小姐其人。
  結果,她卻對我說,我所說的那位小姐在過去七年間她全靠她幫忙料理家務。因此,除非那位伯爵夫人也是個賊,我的聰明构想就不攻自破。”
  維吉尼亞搖搖頭。
  “德·布瑞杜列伯爵夫人是不容怀疑的。我和她很熟,而且我想我也在伯爵堡里碰到過白蘭小姐,我的确可以認得出她的面孔——就像我們看到別人的家庭教師和兼理家務的女伴,以及在火車上坐在我們對面的人一樣,總覺得模模糊糊的似曾相識。這是很糟的,但是,我從未看清楚她們的真面目。你是不是這樣?”
  “除非她們特別美。”安東尼承認他也如此。
  “那么,就這件事來說——”她突然住口,然后問,“怎么啦?”
  安東尼正目不轉睛地瞧著一個人。那人正在一個樹叢外面,以立正的姿勢,呆板的站著。原來是那個赫索斯拉夫仆人——包瑞斯。
  “對不起。”安東尼對維吉尼亞說。“我得同我的‘狗’說一句話。”
  他走過去,到包瑞斯站的地方。
  “怎么啦?你要干什么?”
  “主人。”包瑞斯向他鞠躬。
  “是的,很好,但是,你不可老是像這樣跟著我。這樣看起來怪怪的。”
  包瑞斯一句話也不說,只拿出一片污損的紙,顯然是由一張信紙上扯下來的,他把紙片遞給安東尼。
  “這是什么?”安東尼說。
  上面潦草的寫著一個地址,其余沒別的。
  “他把這個掉下來了。”包瑞斯說。“我就把它拿給主人。”
  “誰掉下來的?”
  “那位外國先生。”
  “你為什么拿給我呢?”
  包瑞斯表示譴責地瞧著他的主人。
  “好吧,不管怎樣,你現在走開。”安東尼說,“我現在很忙。”
  包瑞斯向他敬禮,然后猛一轉身,開步走了。安東尼回到維吉尼亞那里,同時將那紙片塞到衣袋里。
  “他要干什么?”她好奇地問。“你為什么稱他為你的‘狗’?”
  “因為他的舉動像狗。”安東尼先回答她后一個問題。
  “他必定是一只獵狗托生的,他剛才遞給我一張信紙的片斷,他說是那位外國先生掉下架的。我想他指的是列蒙。”
  “大概是吧。”維吉尼亞默許地說。
  “他老是跟著我,”安東尼繼續說。“活像一只狗。几乎一句話不說,只是用他那圓圓的大眼睛望著我。我搞不清楚他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他所指的也許是埃沙斯坦。”維吉尼亞提出一個意見。
  “埃沙斯坦的樣子外國人的特征夠多了,天曉得他指的是誰?”
  “埃沙斯坦。”安東尼不耐煩地說.“他和這件事到底有什么關系?”
  “你會不會覺得卷入這一切是非感到后悔?”維吉尼亞突然問。
  “后悔?哎呀,不會的。你知道嗎?我大部分的生活都消磨在自找麻煩。也許這一次,我付出的代价比我預計的多些。”
  “但是,你現在已經相當脫离危險了。”維吉尼亞說,同時對于他那种不尋常的嚴肅腔調感到惊疑。
  “尚未完全脫險。”
  他們默默地,漫步往前走了片刻。
  “有一些人,”安東尼打破沉寂說。“他們不遵照信號燈的指示。一個正常的,操縱熟練的火車頭駕駛員看到紅燈時便會減速,或者停車。也許我生來就是色盲。我看到紅燈信號的時候——我就禁不住往前開下去。到末了,你也明白,便闖下大禍。那是一定的。實在也是活該。一般而論,那一類的事對交通是不好的。”
  他仍是態度嚴肅地說。
  “我想,”維吉尼亞說,“你這一生冒過不少險吧?”
  “几乎每一种危險都經過——除了婚姻。”
  “那樣說有些玩世不恭呀。”
  “我并不是有意那樣的。婚姻,我所指的那一种,可能是其中最大的冒險。”
  “我喜歡你這么說。”維吉尼亞面孔漲得紅紅的,熱切地說。
  “只有一种女人我想要同她結婚——那就是同我這种生活有天淵之別的女人。我們會怎么辦呢?在生活方面,是她牽著我走呢?或是我牽著她?”
  “假若她愛你——”
  “那是感情用事,瑞福太太。你是知道的,愛并不是一种藥劑,吃了可以使你看不見四周事物——你可以把它變成那樣,但是那是令人遺憾的事——愛可能比這樣有意義的多。
  國王同女乞丐結婚一兩年以后,你以為他們對結婚生活作何想法?她會不會惋惜以前赤著腳,穿破衣服,無憂無慮的生活?我們敢斷定她會的。他如果為了她放棄王位會有什么益。
  處嗎?也是一點沒有的。“我相信要是這樣,他就變成一個很差勁儿的乞丐,沒一個女人會尊敬一個做事很差勁儿的男人。”
  “凱德先生,你愛上過一個女乞丐嗎?”維吉尼亞輕聲地問。
  “我的情形正相反,但是原則是一樣的。”
  “沒有解決之道嗎?”維吉尼亞說。
  “有一個解決之道,”安東尼沮喪地說。“我有一個原則,那就是一個人如果愿意付出代价,總會得到他所需要的東西。
  你知道那個代价十之八九是什么嗎?是‘妥協’。‘妥協’,那是一件很討厭的事。一個人快到中年時,便不知不覺會采用這個辦法解決問題。現在,我就不知不覺地采用這個辦法了。
  為了要得到我需要的女人——我甚至于已經擔任正規的工作了。”
  維吉尼亞哈哈大笑、。
  “知道嗎?我過去受的教育是准備從事一种職業的。”安東尼繼續說。
  “后來你放棄了?”
  “是的”“為什么?”
  “是一個原則的問題。”
  “哦!”
  “你是一個不尋常的女人,”安東尼突然說,同時轉過臉來望著她。
  “為什么?”
  “你能忍住不問問題。”
  “你是指我沒問你的職業是什么嗎?”
  “正是那個。”
  他們又默默地往前走,現在他們快到大廈了,正經過芳香的玫瑰花園附近。
  “我敢說,你了解得夠清楚了。”安東尼說,打破了沉寂。
  “你知道一個人什么時候愛上你,我想你大概一點儿也不喜歡我——或者任何別的人——但是,呵!我想使你喜歡我。”
  “你以為你能辦到嗎?”維吉尼亞說,聲音很低。
  “也許不,但是,我一定努力以赴。”
  “你后悔認識我嗎?”她突然問。
  “呵,不!這又是紅色信號了。在龐德衍那一天——當我初次看到你的時候,我知道我面臨了一件決不會傷害我的事。就是你的面容使我有這种感覺——正是由于你的面容。你從頭到腳都有魔力——有的女人就是像那樣,但是,我從未遇見一個有你這樣大魔力的人。你會嫁給一個高尚的、事業發達的人,而我卻要回到我的不夠体面的生活圈子,但是,我走之前,要吻吻你——我發誓要這樣做。”
  “你現在不可以這樣做,”維吉尼亞溫柔地說。“督察長在圖書室窗口望著我們呢。”
  安東尼瞧瞧她。
  “你的确是一個魔女,維吉尼亞,”他冷靜地說。“但是,也的确是個可人儿。”
  然后,他很自在地向戰斗督察長抬手。
  “今天早上捉到罪犯了嗎?戰斗?”
  “還沒有,凱德先生。”
  “你的話听起來是有希望的。”
  戰斗由圖書室的窗口跳出來,一個從不激動的人動作忽然如此敏捷,令人惊奇。
  “我把溫武德教授邀到這里來了。”他低聲地向他宣布。
  “剛剛到,現在他正在譯信上的密碼。你想看看他譯嗎?”
  他的語調令人想起主持一個展覽會的人談起他得意的展覽會。他得到同意,便帶他們到窗口,叫他們往窗里窺探。
  伏案工作的是一個矮小的、紅發的中年男子。他的面前攤著那些信件,正在一大張紙上振筆疾書。他一面寫一面自言自語地,很急躁地咕嚕著,而且不時用力地摸著鼻子,直到摸得可以和他的頭發一樣的紅。
  不久,他抬起頭來望望。
  “是你嗎?戰斗?你要我到這里來譯這個無聊的玩藝儿干嗎?一個怀抱中的嬰儿都會譯,一個兩歲的嬰儿輕而易舉的就可以辦到。你把這個稱為譯密碼嗎?老兄,這是一目了然的!”
  “教授,這樣我就高興了。”戰斗溫和地說。“但是我們不是都像你這樣聰明,你要知道。”
  “這不需要什么聰明,”教授厲聲地說。“這是机械的工作,你要我把這包信統統翻出來嗎?這是要很長的時間才能完成的事。你知道嗎?得埋頭苦干,密切注意,但是絕對不需要智慧。我已經把那封由‘煙囪大廈’寫的翻完。因為你說那一封是最重要的,我想我還是把其余的拿給我一個助手去翻,我自己實在勻不出功夫,我剛剛放下一個真正難解的文件到這里來的,現在我要回去繼續工作。”
  他的眼微微露出閃光。
  “好罷,教授,”戰斗表示同意。“很抱歉,我們是這么無用的小人物。我曾向羅麥克斯先生說明的,我們急于了解的就是這一封信。我想,賈德漢侯爵正等著你共進午餐的。”
  “我從來不用午餐。”教授說。“午餐,這是個坏習慣。一個心智健全、身体健康的人在中午需要的不過是一只香蕉和一片薄餅干。”
  他拿起搭在一個椅背上的外套就走,戰斗送他到大門口。
  几分鐘后,安東尼和維吉尼亞便听到一輛汽車開走的聲音。
  戰斗回到他們這里,手里拿著教授給他的半張紙。
  “他老是這樣。”戰斗說,意思是指那位剛走的教授而言。
  “老是匆匆忙忙的。不過,是個很聰明的人。好了,這就是皇后陛下那封信的要點。要看看嗎?”
  維吉尼亞伸手接過來,安東尼便隔著她的肩膀。他記得那是一封長信,但是天才的溫武德教授把它譯成大部分像公文的信。因此,他表露出一种熱望与失望混雜在一起的神气。
  工作進行順利,惟已受S愚弄,渠業將寶石由藏匿處他移,不在此室,曾搜索,發現以下數字,恐即指此物:里乞蒙七直八左三右。
  “S?”安東尼說。“當然,是指斯提普提奇,狡猾的老狗,他換了藏匿的地方。”
  “里乞蒙,”維吉尼亞說。“我很納悶,那鑽石是藏在里乞蒙什么地方嗎?”
  “那是皇室很喜歡去的地方。”安東尼同意她的話。
  戰斗搖搖頭。
  “我仍然以為那是指這大廈里面的什么東西。”
  “我知道,”維吉尼亞突然叫了出來。
  兩個人都轉過臉來望著她。
  “議事廳那幅霍爾班的肖像畫。他們那天夜里在敲那幅畫下面的牆,而那就是里乞蒙伯爵的像。”
  “你猜對了,”戰斗說,一面拍拍腿。
  他說話時很興奮,那是下個不常有的現象。
  “那就是出發點:那張畫像,那些賊同我們一樣,不知道那些數字是指什么。那兩個穿鎧甲的人像就立在那幅肖像下面。他們最初的想法是那個鑽石藏在那兩個人像當中的一個里面。那數目字也許是英寸,搜索失敗之后,他們其次一個想法就是有一個密道,或者樓梯,或者是一個可以拉開的嵌板。瑞福太太,你知道有這樣的東西嗎?”
  維吉尼亞搖搖頭。
  “有一個教士的小屋,還有至少一個秘密的通道,我知道的。”她說。“我記得有一次他們帶我去看過。但是,我現在記不清楚了。般多來了,她會知道的。”
  般多很快地走過廊子二朝他們這里來。
  “午餐后我要開這個潘卡德車子到倫敦。”她說。“有人要搭車嗎?凱德先生,你要來嗎?我們至遲晚餐時分回來。”
  “不啦,謝謝你。”安東尼說。‘哦在這里很好,而且很忙。”
  “這個人怕我,”她說。“不是怕我開車的本領差,就是怕我這致命的魅力。是哪一個呀?”
  “后者,”安東尼說。“每次見到你都是如此。”
  “般多,親愛的,”維吉尼亞說。“這里有一個密道可以通議事廳嗎?”
  “當然有啦。但是,那是一個發霉的地方,本來是應該由議事廳通到魏佛恩修道院的,在很早很早的時候是如此。現在都堵住了,現在我們只能由這一頭往那頭走大約一百碼那樣遠,樓上白畫廊那一個就有趣得多,而且那個教士小屋也不錯。”
  “我們不是由藝術的觀點來看那些地方,”維吉尼亞加以說明。“這是在辦事,我們怎樣進議事廳那一個秘道?”
  “有一個有鉸鏈的嵌版,午餐之后我會帶你們看看。”
  “謝謝你。”督察長說,“兩點半好嗎?”
  般多很惊奇地,眉毛一翹,瞧瞧他。
  “是盜賊的事嗎?”她問。
  這時候卓德威在廊子里出現,并且宣布:
  “小姐,開午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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