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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詛咒的男人


  “好极了,杰摩,你現在的情況好多了,這种狀態若是能持續下去,用不了太長的時間,你便可平安出院了,你再努力地堅持一下,忍耐一下吧!”
  一位和顏悅色的護土正和窗戶里的人說著話,窗子上封著鐵絲网,地點是洛杉磯一家精神病院中,這家精神病醫院附屬于洛杉磯市監獄。
  杰摩,大概有50歲,身強力壯,一頭黑發長長的,卻是十分的零亂,他的身上衣服是美國監獄通用的橫條紋制服。一個人蜷縮在牆角里。
  他緩緩地把頭抬起來,兩眼無神并且看不見一絲的神采。
  明顯可以看出,他處于濃濃的哀愁之中。
  “吉摩,你是非常值得人同情的,典獄長是這樣評論你的。平日里你是那樣的老實巴交。然而,要是有一天那可怕、神秘的紅斑爬上你的右手手背時,你便像換了個人似的,如同凶神惡煞一樣,總要干出毒辣、殘忍的事來,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典獄長判定你肯定患有某种神經疾病,因而將你送到這里來觀察治療。”
  “要知道你的主治醫師是萊蒙醫生,這一段時間以來,你气色好多了,你現在這种狀況真讓典獄長高興。”
  “每當你被惡魔纏身的時候,你就會變得异常活躍和激動。”
  “你一旦犯起病來,与真瘋子沒有什么區別。還好,你在這里經過療養之后,又變成了正常的杰摩。”
  “真的很感謝你,總是讓你這樣牽挂我,真不好意思。”
  杰摩又默默地將頭低了下去,他出神地望著地板。
  護士一見到杰摩是這樣子,便悄無聲息地走了。
  時間過了很長的一段,杰摩依然是那個樣子,呆得如同泥塑一般。
  突然,一粒碩大的眼淚從他的眼中涌出,慢慢地淌過他的臉頰,最后摔落在灰塵滿地的地板上,滲濕了一小塊地板。
  “天吶!我究竟變成了什么樣子呢?他們都說,我不發病時与正常人沒有什么不同,非常地安靜,做起活來也是勤勤懇懇的,然而我,這手上……手上這恐怖的……”
  杰摩非常惊恐地看著他的右手手背,那只手是非常地髒,因為他有很長一段日子沒有洗過澡了,在他的手臂上結了一層又黑又厚的垢泥。
  他在察看時,卻沒有找到那令人膽戰心惊的紅斑。
  “這种神秘的紅斑為什么會出現呢?而且,它一旦出現,我就會……變成了一個惡魔……然而當我心態平和之時,如同現在一樣,為什么就不見紅斑的蹤跡?
  “莫非我是兩种本性的混合体,一种是正常人性,另一种則是魔鬼人性?
  “每當那可怕的紅斑顯現的時候,我就像個瘋子一樣,我不再是正常的我,任何凶狠毒辣的事我都敢做。
  “每當那紅斑消失之后,我又馬上變成正常的我,而那時候,痛不欲生,追悔莫及的心情向我陣陣襲來,已做下的錯事、恨事任憑我怎樣,也是挽不回了。
  “可怕的紅斑一旦出現后,我便變得那樣凶狠、殘暴,就像豺狼虎豹一樣。上帝啊,為何總是這樣捉弄我!
  “莫非說我真的患有神經病?……要不然,我的身上流著魔鬼撒旦的血液?
  “每當我回想、思索這一切的時候,莫名的恐懼總是要把我給逼瘋了才行啊……
  “……我是這樣被人所不齒,遭到魔鬼的咒語的人。”
  杰摩痛不欲生地在地上翻來覆去。
  淚水無休無止地掉下來。當他的情緒略微地平息下來。他便又像剛才一樣蜷屈在地板上像是一只舔傷的野獸,上气不接下气,他兩眼依舊黯淡無光地看地板。
  漸漸地,心潮翻涌的他又恢复到了常態。
  他一邊按摩著自己的太陽穴,一邊閉目養神。然而以往的一樁一樁罪行又像蛇一樣,將自己纏繞,那一個個毛骨悚然的畫面又在他的眼前搖晃。
  他腦海中不斷浮現出紅圈,像血染的一樣,這些紅圈在不停地轉,不停地放大,最終不見了。
  用不了多久,又有新的小紅圈在剛消失的大紅圈附近產生,一樣地不停地轉,不停地放大,直至消失。
  杰摩快要崩潰了!那是因為以前負下的血債累累,他總是以為自己在地獄里被索命鬼追得無處可逃,他再也無法忍受下去了,惊恐中發出一聲大叫,一下子從地上立了起來。
  “啊!杰摩,發生什么事了?”
  杰摩一聲嚇人的叫聲,讓那個護士立刻聞訊而來。
  “我……我……”杰摩是那樣地呆若木雞,不發一言。
  “你大概做惡夢了?好好睡一覺就好了。”
  護士待了一會儿,看到無事可做,便又走開了。
  惡夢初醒的杰摩,又軟弱無力地坐下了,他的腦海突然閃過一件事:
  “哦!有一件事我想起來了……我在住院之初,典獄長曾听到萊蒙醫生這樣說:
  “‘這种病的症狀真是稀奇古怪,但是,卻真的是一种神經病,每當他犯病的時候,手背上必然出現紅斑。到目前為止,在世界范圍內的醫學界還找不到先例。
  “‘我對杰摩這种病的結論,也許是一种由遺傳造成的精神疾病。但是,這种病的具体情況我還沒有掌握,其他情況,有待我進一步為他治療后,再下結論。’
  “盡管他們防止我偷听他們談話的內容而故意壓低嗓音,然而他們說話時我大腦依然保持著高度的清醒和警覺,他們所說的一切我都听得一清二楚。
  “很有可能,正如萊蒙醫生所講,我身上的這种可怕的病是先人遺傳所致。
  “很久以來,我們家族所有人的身体里都流淌著這种使人變成惡魔的血液,那我自然也不能例外。
  “我的身上所流的這种使人瘋狂的血流,一旦血液激動起來,我便由一個正常善良的人變成一個凶殘的魔鬼。”
  “上帝啊,這一切太恐怖了!”
  杰摩的心中充滿了恐懼,他把頭深深地埋人兩只手的保護中,爾后呆呆地望著地板。
  慢慢地,已到了這一天的黃昏,一片死寂籠罩了這里的醫院和監獄
  然而,就在此時,杰摩卻又觀察到了一個十分奇异的現象。
  一亮……一閃……一亮。
  杰摩一邊計算著閃光的次數。
  “2次……15次……2次……”
  杰摩的心中很是疑惑不解。此時,光亮又射了進來,這一次閃動的次數与前一次一模一樣。
  “2次……15次……2次……”杰摩又在心中數了一遍。
  這种利用反射陽光所做的暗示,杰摩在他的儿子包勃年幼時,曾教過他。這种暗示就是利用鏡子反射光線,根据光線射在物体上的次數,表示出字母A、B、C……。
  反射一次使可以表示A,2次可以表示B,3次可……,依次類推的話,那么15次則代表字母O。
  “2次,15次,2次,這就是字母B、O、B,是包勃!”
  杰摩的儿子名叫包勃,如今已是13歲的少年了,這种童年時的把戲他還依然記得,但是,杰摩不知包勃是在哪里把這樣的信號給傳遞過來的。

  實際上,這些光線是從房屋的天花板折射進來的。
  杰摩抬眼向天花板上望去,原來在被漆過的天花板的一角,有那么一個用來透气的洞,光線便從那里射進來。
  杰摩馬上把他的床推到了那個洞口的下方,又將椅子立在床上,這樣可以將頭伸出洞外。
  雖然他的頭可以從洞口伸出去,但肩膀以下卻被卡在里面,沒有法子,他把頭轉向四周尋找。
  杰摩所在的這個房間,屬于一棟一層樓建筑物。這种結构為每個房間只住一名病人的單人間。
  在這棟建筑物的鄰旁,有另外一棟二層樓建筑物,那棟樓里,每一個房間住有5至6名病人。
  而在那棟二層樓樓頂上,包勃正爬在上面,手中拿著鏡子,利用那夕陽最后的光傳遞著他的暗號。
  在杰摩看見包勃的同時,包勃也見到了他父親的頭,他朝著他的父親揮了揮手,好像在表明:“爸爸,等我一會儿。”
  沒有多久,包勃就消失得沒了蹤跡,屋頂上已不見他的影子。
  看到儿子不見了,杰摩的心中像上弦似地緊張,赶緊四處找尋。
  “包勃想要干什么呀?
  “要是一旦被護士或警衛發現,那可就麻煩了……”杰摩的心一下子被揪住了,抑制不住自己的擔心。
  包勃在屋頂上悄無聲息地行走,像貓一樣靜寂。
  他徑直向父親的方向爬去。他光著兩只腳丫,將兩只鞋用鞋帶綁在一起,挂在自己的脖子上。
  他已經緩慢地爬到了他父親的身旁。
  “爸爸…”
  “包勃,你在干什么?你為什么要來這里?”杰摩非常嚴厲地問。
  “爸爸,我打算把你救出去!”
  “什么?瞎說什么,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一旦被察覺,你也會坐牢的!”
  “我就是特別想讓你出去!你被關在這里面我的心里很難受。”
  包勃一邊訴說,一邊有許多的眼淚流了下來,他繼續說:
  “爸爸,還有別人也協助你,打算把我救出去呢!”
  “什么人?他是誰?”
  “是賽摩叔叔。”
  “是那個常面帶笑容的賽摩嗎?”
  “對的。賽摩叔叔對我說過,他千方百計也要把你從這里救出去。”
  “我是個小孩,目標小,不引人注意,所以來這里行走,警衛不會發現我,因此我才悄悄地來到這里。賽摩叔叔告訴我讓我將這把鑰匙轉交給你。”
  說完,包勃從兜里掏出一把鑰匙來。
  杰摩瞅著那把鑰匙和稚气未脫的儿子包勃說:
  “賽摩那個坏蛋又不干好事!肯定是又有他自己辦不到的事,又想指望我出力。
  “為了他不可告人的目的,他居然指使一個才只有十二三歲的孩子來冒險,真是异想天開呀。
  “寄希望于一個無知的孩子,拿著一把鑰匙就來協助一個罪犯從監獄里跑出去?”
  杰摩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將嗓音放大了說道。
  “盡管我是一名罪孽深重的罪犯,但是,我已深恨那以往的所作所為。我已決定要痛改前非,而他卻要我重趟渾水,引誘我重新走上犯罪的路。
  “并且教唆一個未成年的孩子來冒巨大的風險來救我,沒准他現在正在心中暗自竊喜,這個奸詐狡猾的家伙!”
  杰摩腦海中閃出賽摩那面帶微笑的臉,心是便憤恨起來。
  “爸爸,你用鑰匙打開鎖進去吧!賽摩叔叔說過,你的房間外裝有鋼絲罩,這些罩子上都是用鎖關住的,使用這把鑰匙,便能夠打開鎖逃出來。”
  “包勃,這不行,爸爸不可以這樣做,因為過不了多久我便能出去了。”
  “但是,賽摩叔叔講,你從醫院出來后又要被送進監牢里!”
  “是這樣的,爸爸确實在出院后還要在牢里呆一段日子。可等到我刑滿釋放之后,我便能重新做人,做一個好人了……
  “我曾經對自己立下誓言:再回到外面,決不干坏事了。
  “正因為爸爸干下了滔天的罪行,所以在牢中伏法服刑。
  “雖然沒有媽媽可以管顧你,但是,你作為一個男孩子,一定要學會堅強,下次就不要來找我了。
  “賽摩是一個十足的惡棍,你一定要离他遠一些,要不然的話,你也會和爸爸一樣,變成一個囚犯。”
  “把這把鑰匙扔了吧,記住我的話,好嗎?”
  “好的,爸爸。”
  “你要發誓,答應我以后決不再找他。”
  “好……我發誓。
  “就這樣吧,你走吧!”
  杰摩用一种嚴酷且帶著教訓的口吻對包勃說了上述一番話。
  包勃一直默默地注視著父親,隨后,他慢慢地從原路爬走了。
  杰摩靜靜地注視著儿子的离去。
  “‘上帝啊!希望這個可怜的孩子手背不會出現紅斑!”
  杰摩在心中暗自祈禱。
  “但是,萊蒙醫生曾經說過,這种病可能是祖上遺傳引起的。那么,包勃的身体中也肯定流淌著這种瘋狂的血液。
  “假若他受到賽摩那個惡魔的影響,神秘的紅斑也將在他的身上顯現。一定要禁止他与賽摩的接触。”
  杰摩一想到這里,心中便生出一絲悔恨來沒有讓包勃發下重誓或毒誓,他不得不又牽挂起了儿子。

  時間又過了一年多。
  在洛杉磯市監獄的監獄長辦公室里,有4個人坐在那里,他們分別為監獄長施米思、精神病主治醫師萊蒙,還有兩位女士。
  兩人當中有一位40歲上下的中年婦女,她气度不凡,舉止优雅,兩眼炯炯有神。另一位是一個金發少女,年齡在15歲以下,長得美貌清純。
  這位中年婦女就是赫赫有名的德麗彼思夫人,是洛杉磯市首屈一指的大富婆。
  她現在是喪夫獨身,天生一副菩薩心腸,愛心救助一些被迫做坏事的人,或生活在家庭不和中的孤儿,或一些智力有問題而流浪街頭的年輕男孩、女孩。
  為了竭盡全力愛護幫助這些人,她將自己寬敞的房子和丈夫雄厚的遺產用來成立了一個名叫“愛心天使國”的慈善組織。
  那位貌美如花的少女是她的獨生女儿,名叫佛若蓮絲。她跟她的母親一樣,生有一顆善良仁慈的心。她的身材修長苗條,金發碧眼,又長又密的眼睫毛,很顯然是一個容貌出眾的女孩。
  德麗彼思夫人一門心思想讓自己的愛女來繼承“愛心天使國”的事業,而女儿佛若蓮絲正有這方面的興趣和志向。
  因而她跟隨母親一道去監獄、貧民區走訪。
  這一天,她便坐在監獄長辦公室的椅子上聆听大人們的談話。
  “夫人,煩勞作在事務繁忙之中來到此地。懇請您收容一個……”
  夫人一邊听監獄長的講話,一邊不住地點頭。
  “此人名叫杰摩,是我們管轄的一名囚犯,他的遭遇非常悲慘,患有一种匪夷所思的精神病。有關這方面的情況,請精神病主治醫師萊蒙博士來介紹一下。萊蒙博士,請你來講一講情況吧。”
  萊蒙博士站起身來。盡管他是一位博士,但是非常地年輕,年紀不過三十二三歲,不僅是精神病學專家,而且在遺傳學方面頗有建樹,然而,他卻沒有一點自以為是的孤傲架子。
  他肩寬体闊,体態修長,魁梧高大,英姿勃發,帥气十足,身上的肌肉塊發達飽滿,男子漢味道很濃。
  萊蒙博士有寬厚的額頭,一雙深藍色的眼睛奕奕發光,他是個學識淵博的人。
  他的下頷削挺,雙眉緊抿,給人一种毅力堅韌的印象,每當他面帶微笑時,微啟雙唇,一口洁白如雪的牙齒,更加誘人。
  每當他微笑時,眼睛總是放出溫情脈脈的光來,真讓人感到他平易近人。
  “這個例子非常地罕見。”萊蒙博士說道。
  “正常時,杰摩是一個膽小慎微,老實巴交的人。每當他遭受打擊的時候,就爆發出惊人的精神病。
  “在一開始,他的右手手背上會有一個紅斑出現,是圓形的。
  “隨后,他便成了一副出人意料的凶殘毒辣的樣子,殺人放火、偷盜搶劫無惡不做。
  “一旦他不再發作了,他的內心就會漸漸地穩定下來,漸趨平靜,每逢此時,他便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悔恨不已。
  “他在睡眠中,便會經常作一些惡夢,在夢里哭喊,夢話不斷,我多次見到過這种情況。
  “据我治療分析,他的病源是祖上的遺傳疾病,我又對他的背景進行了調查。
  “我親身前往他曾經生活過的貧民區去,并找到了一個杰摩父親同時代的窮工人,他認識年幼的杰摩,他跟我講:
  “‘杰摩家庭成員的身体里流淌著一种令人恐懼的血液,据傳,在他們家族的每一代當中都要出一個像杰摩這樣的人。
  “‘平常,他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然而,一旦遭受打擊或心怀抑郁時,右手背便會出現紅圈。一開始的時候是粉紅色的,漸漸的顏色會變深,當那個紅圈的顏色成為鮮紅色時,那就大事不好了,他便變得瘋狂起來,凶狠地任意胡為。
  “‘在杰摩父親的身上也出現過這种情況,我們都躲他們遠遠的,即便与他們交往,也是謹慎万分,不敢激怒他們。’
  “通過那個貧苦工人對情況的介紹,我作為參考的依据,對杰摩發病時的精神狀態作了一番調查。
  “調查結果表明:發病時,他處于一种完全的癲瘋的狀態。
  “杰摩是一個非常不幸的人,他之所以這樣,完全在于遺傳所致。
  “我將此事向最高法院匯報,因而,法院根据杰摩在作案行凶時患有精神病發作之症狀,因而裁定他不必為此負法律責任,已下達了無罪釋放的命令。”
  德麗彼思夫人听完介紹后,頻頻點頭,而在一旁一直專注地听他們談話的佛若蓮絲也長吁了一口气。
  當她聞听萊蒙博士講述杰摩的不幸遭遇,她表示出了深深的同情怜惜,眼里飽含著同情的淚水。一听到萊蒙講杰摩被無罪釋放時,一顆心像一塊石頭落了地。
  “正如博士所言,杰摩將于今天被釋放。”監獄長施米思說。
  “今天早上,我們將這個消息通知給杰摩本人。杰摩原以為他結束在精神病院的治療后,還要在牢房里度過五六年。這個消息,讓他很是激動,以至淚水流了下來。
  “然而,他重新回到了外面的世界,讓人不能不為他擔憂。”
  “社會上的一些人對于剛從監獄出來的人,總戴著一种有色眼鏡看待他們,以拒人千里之外的態度對待他們。
  “為了防止杰摩遭受到這樣的打擊、誘發他的瘋病再次爆發。因而必須對他進行關心和愛護。
  “也就是說,要把他置于一個相對溫暖的地方,讓他避免遭受打擊。
  “另外,又要對他進行一定的職業訓練,以免他為生存而苦惱。
  “因為這些,德麗彼思夫人,渴望您能將杰摩收留在你的“愛心天使園’中,我愿意成為他的擔保人。”
  “以后……”醫生接著說。
  “我會每個星期都為他診斷一次,假如有犯病的症狀,我將會很快送他回醫院。”
  “我都听明白了,我十分愿意收留他這么一個可怜的人。”
  德麗彼思夫人淡淡地說,佛若蓮絲見到母親肯做這樣的善事,心中十分高興。
  “十分感謝您,夫人,這樣的話我們就不必擔心了。我現在就把他帶來。”
  功夫不大,護士的后面跟著杰摩。
  杰摩的形象已經煥然一新。他身穿一套舊西裝,替代了那單調的橫條紋國服,里面所穿的襯衣是監獄長送給他的,領子雪白,但看起來似乎有點小。
  他的下巴也被精心地刮過,他的頭發也是剛理的。
  他簡直換了一個人似的。
  他的精神面貌格外地好,這一點從他炯炯有神的眼睛可以看出,他走路的樣子也稱得上雄姿勃發。
  “祝賀你!杰摩。”萊蒙伸手相祝。
  “謝謝,謝謝你對我的精心護理。”
  杰摩緊握住醫生的手,隨即把醫生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他已激動得熱淚盈眶。
  “夫人,這就是杰摩。”
  監獄長把杰摩介紹給德麗彼思夫人。
  隨后,便對杰摩說了有關將他送到“愛心天使園”的事。
  杰摩默默地听完監獄長的講述。
  “非常感謝你們對我的愛護……,可是,我有一個不近情理的請求,目前我不打算去愛心天使園!”
  “怎么啦?杰摩,為何你不打算去呢?”監獄長有些不高興地說。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非常高興你們對我的愛護,只不過我想懇求愛心天使園再收留一個人。”
  “還有一個人?……他是誰?”
  “我儿子包勃,今年有14歲了。”
  “那么,他現在在什么地方?”
  “我也不太清楚,自從我入獄,我對他的蹤跡就不再掌握。”
  “那他的母親呢?”
  “他的媽媽早就不在了。他被安排在貧民區的一間小屋里。听說,有一段時光,他和我的朋友賽摩住在一起……”
  “什么?你是說那個‘笑面’賽摩嗎?那可是一個十足的坏蛋呀!你怎么能讓孩子与他呆在一起呢?這多可怕呀……”
  “因而,我曾一再叮囑他不要再和賽摩來往……再后來,我也不清楚他去了哪里?又干了些什么?
  “我想,他大概會与街頭流浪儿為伍,如果情況是這樣的話,他會沾染上坏的習气……
  “假若……假若……。他的手背上也出現紅圈的話……那么……。每當我想起這些的時候,我便寢食不宁。
  “萊蒙醫生,据說我這种病是源自祖上遺傳對不對?那么,我的儿子也肯定受到這种遺傳,我一定要赶緊找到他才行。”
  “我要讓他受到愛心天使園的愛護和醫生您的治療。”
  杰摩的一番話充滿了一個父親對儿子的舔犢之情。
  “哦,我明白了,那么,你去哪里找你的儿子包勃呢?”
  “無論他在哪里,就是把整個洛杉磯找遍,我也一定要找到他!
  “据我推測,他目前還應當呆在貧民區里,我打算先去那里查找一番。
  “如果我找到他的話,我會和他一起赶往愛心天使園,到了那個時候,還要懇請萊蒙醫生和監獄長幫我們向這位仁義善良的夫人說情,懇請她將我們父子收留!”
  說完這些話后,杰摩雙膝跪地,雙掌合什,淚水長流。
  德麗彼思夫人感覺到雙眼濕漉漉地,他的女儿的長睫毛上也挂著淚珠。
  杰摩從地上站了起來,對著在場的眾人深深地一彎腰,轉身离去了。
  大家都靜靜地看他的背影遠去。
  与此同時,牢里的鐘聲敲響了,它是提醒人們吃飯的。
  杰摩就這樣离去了,時間過去了兩、三天依然沒有傳來他的消息,也許他還沒有找到他的儿子包勃吧!
  醫生、監獄長還有德麗彼思夫人都在為杰摩擔憂。
  但是,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得到有關杰摩的聲訊。

  時間又過去了將近3年,杰摩還在竭力尋找他的儿子。
  他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尋找“笑面”賽摩的蹤跡。
  賽摩是個黑社會、流氓團伙的負責人,他有將近几十名手下。
  他致力于教唆和調教不良少男少女當竊賊當小偷,對于成年人,則讓他們去干敲詐勒索搶劫的事。
  他從中非法得利,把那些錢用在花天酒地淫奢的生活上。
  盡管警方早就盯上了他,但是,賽摩是一個奸詐狡猾的人,且詭計多端。每逢作案之時,總能做到巧妙安排,而警方也苦于抓不住把柄而對他無可奈何。
  賽摩的年齡大概在45歲上下,他開了一家修鞋店來作表面掩護。
  平日里,他面帶笑容,待人和善,做活賣力認真,与四周人們的關系處得很好,但無人知曉他是一個黑社會、流氓團伙里說一不二的頭頭呢!
  “我是洛杉磯黑幫的老大!”賽摩總是得意洋洋對手下人說。
  “警察啦,社會賢達啦,都是地地道道的笨蛋。”
  賽摩經常暗自得意地在心中嘲笑這樣那樣的人。
  杰摩去那些坏人經常出沒的地方,但并沒在那里找到包勃。
  “還好,包勃還是听從了我的叮囑,并沒有与賽摩攪在一起。”
  杰摩對這一點感到很是寬慰。
  “那么,一個小孩子怎么在這世界上生存呢?哦,他已經不小了,算來他已經17歲了。
  “也許他在某個商店打工,不,這不大可能,人們一旦知道包勃是我的儿子,沒有人會用他的……
  “也許他已是個流浪四方的流浪儿了。”
  杰摩禁不住自己想像著儿子包勃現在所過的一种悲慘遭遇。
  包勃也許已瘦得不成人樣了,一雙深深凹陷的眼睛,像一只無家可歸的野狗,見到人便飛快地跑開。
  杰摩在一陣陣地心如刀絞。
  他又來到了貧民區的鬧市,尋找有關包勃的蹤跡。
  他感到包勃已成了一個叫花子而到處去流浪。
  他一直在苦苦地尋找,足足找了3年,依舊沒有找到包勃。
  在六月里的某一個日子,滿怀悲傷憂愁的杰摩,漫無目的地來到了一個廣場,廣場上人山人海。
  恰逢這一天,郊區的賽馬場進行賽馬比賽。用不了太長的時間,比賽的胜負結果,便會被張貼在廣場的廣告欄里。因而,早有很多有在那里守候了。
  一些購買了跑馬票的人們,如潮水一般將廣告欄圍住。每個人都在提心吊膽地關注著最后的比賽結果。
  人潮在涌動著,人与人之間的空隙十分地狹小,人們都想到跟上。
  夏日的陽光照耀十分地強烈,人們都被晒得黑紅黑紅,并且個個汗流浹背。
  杰摩也身不由己地在人群中擠來擠去。
  最終,他從人們的重重包圍中擠了出來,正當他想用手將額頭的汗拭去,卻突然間,這個動作僵住了!
  “包勃!”杰摩失聲喊了出來。
  在噴泉水池旁站著一位老者,從他的裝束上不難判斷出他是一個有錢人。
  他所站的位置离廣告欄很遠,大概他的視力不大好。因而他拿了一副望遠鏡來看廣告欄上的內容。
  而在老者的身旁,有一位少年站在那里,那模樣看上去很像包勃,個子有些高,一頭長發,与年紀時包勃的樣子截然不同,但是,杰摩還是可以斷定:他就是包勃!
  杰摩立刻喜出望外,向水池那邊跑了過來,而當他站在包勃的后面時,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嚇,一句話也不說。
  此時,他的喉嚨里好像被塞滿了棉花似地十分難受。
  杰摩就以這种奇怪的狀態站在那里。
  實際上,包勃与那老者站在一起,他裝模作樣地看廣告欄里的內容。然而,他的右手卻向老者的褲子后兜伸去,那里那像裝了許多鈔票。
  天吶!包勃原來在做小偷!
  “包勃……”
  杰摩大喝一聲,沖著包勃跑去,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喊,讓高度緊張的包勃嚇了一跳,已偷到手的錢也被嚇得扔到了地上,老人立刻明白了發生的一切。
  “抓小偷!”老者厲聲喊道。
  “包勃,赶緊跑!”
  杰摩一把拉起包勃,要從人群當中穿過去,他們沒命似地狂逃,直跑到廣場的一條街上。然而身后仍有一群緊追不舍的人們,其中還有兩個便衣警察。
  杰摩一看大勢不好,依舊死死地拉著包勃的手逃了下去。
  “我是一個曾經犯過罪的釋放犯,一旦再被抓進去,永無翻身之日。
  “那個老者已親眼見到包勃對他行竊,我們被抓住后,人們將很快知道我与包勃的關系,而警方也會斷定我是包勃的教唆犯。
  “然而,我的手背現在并沒有紅斑顯現,他們也就不會按我犯病來對我處理。
  “一旦我被送進牢房,就永遠也沒有出來的指望了。
  “可怜包勃年僅17歲,按法律來判,會把他投到少年勞教所去,他遭受這种變故之下,身心會受到巨大的刺激,手背上會出現紅斑,身上流淌的魔鬼血液便會涌動起來,他會成為一個凶狠毒辣的人。
  “天吶!我是受夠了紅斑詛咒的折磨,我不能再讓我的儿子包勃遭受同樣的罪。否則,他會痛恨終生的。”
  杰摩在拼命逃竄的同時,卻不忘記對局勢衡量判斷。
  “不管這樣那樣,我們一定要逃出他們的追捕。”
  杰摩抓著包勃的手就不曾松開,他們穿過廣場前的那條街,來到一個空曠的場所,那里是垃圾場。
  他們把垃圾挪到一邊去,露出一個鐵蓋子,下面便是通向地下道。
  杰摩回身了望后面,追捕的人們還沒有赶上來。
  杰摩將那個鐵蓋子挪開,一陣惡臭扑鼻而來,杰摩也顧不上管這些了,鑽了進去G
  緊接著,他把包勃也拽進了地下道,并把鐵蓋子恢复原樣。
  這是一口深約2米的古井,在它的下面還有一個很是寬闊的洞。
  洞里面舖著舊地毯,在壁櫥里,還放著一些日常用的器皿。
  這個地方是杰摩与賽摩為非作歹時的隱秘之處。
  然而,這地方顯然很久沒有人來了,所以沒有儲備食物和水。只有潮濕的味道和泥土的味道。
  “包勃,你一直在于傷天害理的事!”
  包勃一聲不吭,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你從何時開始……”
  包勃依然保持著沉默。
  “咳!你終究是我……”
  杰摩長歎一聲,接著問:
  “包勃,在你的右手手背上是否出現過紅斑,你要如實回答我!”
  “沒有!從來沒有!”
  “你知道什么……讓我看一看。”
  杰摩在黑暗中摸索著,摸出一根蜡燭來,他在黑暗里將蜡燭點燃,將包勃的手背拿過來翻過來翻過去地看。真的,包勃的手背上沒有出現紅斑。
  此時的杰摩才長吁了一口气。
  然而,他的心中仍在想:紅斑早晚有一天會來的。
  他更加迫切地想要把包勃送到愛心天使園,因為目前,包勃身上那可怕的病還沒有發作。在那園里,包勃若能得到好心人的關心与愛護,在他的身上,紅斑就不可能出現,悲劇也就不可能重現。
  天色已過了黃昏,夜幕漸漸地降臨了。
  杰摩打算趁著夜色,把儿子包勃送到愛心天使國。
  杰摩在心中打定了主意之后,就詢問包勃有關他這些年的情況。自從那次監獄一別之后,都到過哪些地方?都做過哪些事?
  包勃開始斷斷續續地講述他這些年來的遭遇,他自不再与“笑面”賽摩來往后,便四處流浪,与一群流浪儿混在一起,漸漸地,也干起了偷雞摸狗的勾當。
  杰摩在認真地傾听儿子包勃的述說,包勃絮絮叨叨地講述聲中,那枝蜡燭燃盡,最后一點光亮也消失了。
  地洞里的寒意加重了,這對父子不由地在黑暗中將身体靠近一些,靠這個方法來互相取暖。
  包勃說說,聲音漸漸地激昂起來,最終,竟然,凝噎無語。
  包勃這個身世凄慘的孩子,在他年幼時便失去了母親。那時,他尚在襁褓之中。過早离去的母親,讓包勃對她沒有什么印象。
  父親又因為犯罪,被送人了監獄所設的精神病院。
  那一次,他偷偷地跑去看父親,父親卻教訓了他一番。
  從那以后的3年里,他嘗盡了生活的酸甜苦辣。為了生存,他成了一名扒手。
  在這3年多的日日夜夜里,他無時不刻在思念著他的父親。
  而今,父親苦盡甘來,終于重獲自由,并在突然中救了他。
  這件事讓他的心中充滿了喜悅。
  包勃一邊訴說著,一邊流下了激動的熱淚,這是歡樂并著痛苦的眼淚!
  包勃所說的每一句話,杰摩都听在心里,他的心中充滿了怜惜疼愛之情。
  突然間,包勃的話音嘎然而止。起初,杰摩認為包勃的情緒過于激動了。
  但是,當他的手触摸到包勃的臉時,不由得大吃一惊,包勃的臉十分冰涼,包勃的頭垂下了,渾身也是涼的!
  “包勃,包勃……你怎么啦?”
  杰摩拼命地搖晃包勃的肩膀,包勃卻毫無反應,身体僵直地倒在了地上。
  杰摩馬上將包勃抱起來,讓他恢复原來的姿勢。
  而与此同時,杰摩也感到了自己的呼吸十分地困難。
  “唉呀!不好!”杰摩的心中暗自叫苦。
  “一定是有毒气体,要是不能赶快离開,便有性命之憂。”
  盡管,杰摩在心中已經明白過來,但是,他的手腳早已喪失了知覺。
  雖然明明知道如果不采取行動,包勃就會死去,但他也沒有力气把包勃移動。
  杰摩目前的神志尚清,但手腳卻不能動一下了。
  從杰摩和笑面賽摩開始使用這個地方起,已有五六年的時間了。而長久以來,有毒气体不斷從地下滲出聚集,這才導致杰摩父子雙雙中毒。
  杰摩父子在洞里呆了好几個鐘頭,導致兩人中毒。
  盡管,神志尚清的杰摩想要將包勃從井里弄出去,但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盡管,他不愿意眼睜睜地看著儿子死去而沒有作為。
  “天吶!包勃……包勃就要死了……,我……也活不長了。”
  在杰摩的心里,心急如焚,但無論他如何做,他還是一下都動不了。
  無奈,杰摩閉上了雙眼,他想去擁抱包勃。可是,他的手一下也動彈不了。
  最后,他的頭也垂了下去。
  1個小時之后,那兩個便衣警察也追蹤到了垃圾場,他們在垃圾場這里細細地找尋包勃父子。
  “也許,他們并不在這里。”兩個便衣當中的一人說。
  “那個年輕的是個小偷,另外,那個年紀很大的,未必与他是一伙。”
  “這不一定!沒准那個年老的是團伙里的頭目!”
  “那他們去了哪里?”
  此時,有個小孩跑向這兩個便衣。
  “叔叔,你們在干什么?”
  “噢,有沒有見兩個人跑到這里?”
  “我看到了!他們跑到那下面去了!”小孩指了指垃圾堆。
  兩個便衣按小孩所指的方向看去,看見了一處垃圾被人挪開的跡象,而下面有一個鐵蓋子。
  當那兩個便衣將鐵蓋子挪到一邊時,展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口黑黝黝的古井,有一架舊梯子通向里面。
  兩個便衣打開隨身攜帶的手電筒,從梯子下到了井里。很顯然,他們找到了那個又寬又長的洞。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有兩具尸体赫然陳列在那里!
  兩個便衣發覺在那里呼吸很是困難,以他們的經驗判明這里面有毒气,因而,他們立刻返回了地面。
  他們立刻回到了警察局求援,懇請派更多的人手去搬尸体。
  經過辨別,警方認出其中的一具尸体,便是轟動警方的杰摩,聞听此事的人對此議論不止,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警局的有關人員將這一情況向上司和監獄方面報告。
  “怎么?杰摩的尸体被人發現在一口廢棄的古井里?”
  監獄長施米思聞听此事,將這一情況告知了萊蒙醫生。
  萊蒙醫生飛速赶來。
  “真是出人意料啊,施米思監獄長……”
  “咳!這件事真讓我感到十分痛心,原本德麗彼思夫人的愛心天使國,已同意將他們父子二人收留,卻不曾……”
  “是啊!”
  “听說另一具尸体是他的儿子包勃,真讓人搞不明白!”
  “是他殺嗎?”
  “不是!是井內有毒气体窒息而死!”
  監獄長根据兩名便衣的呈報,原原本本講給醫生听。
  “是么!包勃竟也……真令人感到惋惜。哦!德麗彼思夫人一定會大失所望。”
  兩個人情緒不高,心事重重地,一言不發地望著對方。
  “我認為,應當讓德麗彼思夫人了解這件事的情況。”
  “對,這件事交由我去辦理吧,恰好我有私事去麻煩他。”
  醫生講完,就這么走了。
  在某一個初夏的下午,年輕的萊蒙醫生穿過了陽光燦爛的廣場,朝目的地愛心天使園走去。
  盡管路旁的樹木枝繁葉茂,葉綠根深,充滿了勃勃生机,然而,此時萊蒙醫生的心里卻是一片黯淡無光,那是由于杰摩父子的慘死讓他陷入了思索。
  “唉!父子二人雙雙喪命!真讓人同情可怜。不過,有這樣的結果,對他們個人還是社會利益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父子倆的身体里都流淌著可怕的血液,這是他們祖上對他們的饋贈。他們苦活著,一旦病症爆發,不知會干出怎樣的事來!
  “這對身受魔鬼詛咒的父子,盡管這樣中毒身亡,也許是他們的幸運?
  “啊!這也許是上帝的旨意吧……”
  萊蒙醫生一邊向目的地走去,一邊在腦子里不住地想。
  他不一會儿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就來到了廣場,他穿過廣場繼續前行,便來到了一個十字路口。
  初夏的驕陽,把大地上照得暖暖的。
  人來人往与車來車往將這個十字路口塞了個嚴實。
  “杰摩曾說過,他只有包勃這么一個孩子,除此之外,就再也沒有了。
  “這樣的話,身上帶有這种令人懼怕的遺傳精神病的人,只有杰摩与包勃兩個人。如今,他倆都已不在人世了。
  “盡管他們父子倆這种悲慘的遭遇,深受人們的怜惜,可是,對于全社會來講,卻是一條值得慶賀的消息,因為人們不再遭受這种人的襲擊了。”
  萊蒙醫生站在十字路口前,嗅到了路旁綠葉的气息。
  他打算在這里叫上一部出租車,這里打車到德麗彼思夫人的愛心天使園的踐線最為便捷。
  就在他揮手叫車的時候,有一輛豪華轎車恰好停在他的身前。
  馬路上交通阻塞,像一條僵而不死的百足虫,一輛車子緊挨著一輛車子,那輛豪華車因而前進不了也退后不得。
  有位年輕貌美的小姐坐在駕駛座上,年齡不過十七八歲,還是個少女。
  她的樣子像是行色匆匆,通過那黑色面紗罩,可以看到一張洁白稚嫩的臉,而一雙眼睛正急切地盯著交通信號。
  這個美麗少女身穿一件黑色斗篷。初夏的天气已很是燥熱,以致于她不時把滑落到胸前的斗篷整到身后去,以便綠燈一亮便可開車上路,而她的雙手一直緊握著方向盤。
  站在車旁的萊蒙醫生能夠清清楚楚地看見美少女的右手手臂。
  多么完美的手臂啊!皮膚洁白光滑,纖細動人,還有一雙高貴优雅的手!
  萊蒙醫生居然看呆了,那美少女非同常人的手,如同維納斯石膏像一樣。
  年輕、風流倜儻的萊蒙醫生,對于美少女有种脫俗超凡的鑒賞力。他想再走近一些,希冀能那只凝脂似的手看得更清一些。
  當然,萊蒙醫生并非起了什么惡念,或者對美少女有什么非禮的行為,他只不過站在欣賞的角度上。
  然而,臉帶面紗的美少女,一直目不斜視,而萊蒙只看到她的側臉。
  萊蒙醫生剛向前走了几步,通行的綠燈突然亮了,剛才塞在馬路上的車子,一輛又一輛啟動開走了。
  美少女也手不离方向盤,緊密注視著前方以便跟上向前的車流。
  突然之間,萊蒙醫生注意到她的右手手背上,不由得惊叫一聲。
  “在那白嫩光滑的手背上,有一粉紅色的紅圈顯現。”
  這一發現讓萊蒙醫生出乎意外,大吃一惊,那不是魔鬼詛咒的紅圈嗎?
  萊蒙醫生惊駭之下站立不穩,居然身子向后退了好几步,而与此同時,那轎車已開走了,匯入了滾滾車流。
  當萊蒙醫生的神志鎮靜下來,那輛豪華轎車已离醫生有一段距离了。
  他馬上要有意去記車后的車牌號,雖然有轎車濃黑的尾气,又被其他車輛遮擋住,然而目光犀利的萊蒙醫生,早已看清了那輛車的車牌號。
  萊蒙醫生馬上從身上掏出一張紙片,將那車號記下:126994。
  當萊蒙醫生將車牌號寫完之后,再抬頭去看時,那輛豪華轎車已穿過了十字路口,轉向走遠了。
  “紅圈……撒旦的詛咒……杰摩父子死后,我以為世上不會再有這种令人談之色變的遺傳精神病了,万万不曾料到……這种魔鬼的咒語還在人的身上存在著!而且是那樣一個惊艷絕倫的美少女……”
  萊蒙醫生的心中一直不斷地想起那只帶有紅圈的手。
  “那雙纖纖細手,白如凝脂的手,居然在右手手背出現粉紅色的紅圈。
  “一旦粉紅色變成血紅色時,那可怕的瘋病就會發作得更猛烈些。
  “也許,美少女成為猙獰的撒旦的女儿?干出多少令人毛骨悚然的事來……會不會成為殺人不眨眼的惡魔?成為嗜血成性的吸血凶煞?成為善使奇門歪道的巫女?……”萊蒙想得已是毛骨悚然。
  萊蒙醫生在中途改道,不再去德麗彼思夫人的愛心天使國了,而是改道去市監獄,他要馬上將此事告知監獄長施米思。
  聞听萊蒙的訴說后,監獄長感到震惊万分,他將信將疑地說:
  “我無法相信這是真的,然而,你是從不講假話的。
  “但是,你的眼神不會錯的,這說明什么問題?
  “莫非在這個世上,還有別的什么人患有這种可怕的遺傳病?”
  監獄長施米思說完后,長吁了一口气,在他旁側的萊蒙醫生,則瞪大雙眼呆呆地注視著天花板。
  這件事真的讓人感到匪夷所思!在他們兩人的大腦里都已深深地感到,一种非常令人恐懼的事向他們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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