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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賓的失敗


  還不到8點鐘,羅賓便喬裝改扮成一位气質优雅、風度翩翩的英國貴族紳士,駕駛著一輛豪華的勞斯萊斯轎車,停在了赫拉餐廳的大門口。
  一位侍者殷勤地走上前來与他問好,他沖那人狡黠地擠了擠眼睛,那男侍立刻心領神會,領他來到了9號餐桌之前。
  馬莉列還沒有來到,他就十分隨便地坐了下來,假模假樣地推推架在鼻梁上的金邊眼鏡,打量了一下四周。
  正是就餐的時間,餐廳里面食客爆滿,羅賓用犀利的目光四下探查著。突然,他發現了一個人,險些讓他大叫失聲。
  那個人正是塞壩斯蒂,他坐在最后邊的一張餐桌旁邊,面前擺著的一大盆棕桐樹盆景,几乎將他的面孔整個地遮蓋住了,而且他本人也改了裝扮,但是這一切根本瞞不過羅賓那雙洞察力极強的雙眼。也許是塞壩斯蒂從前沒有來過這么豪華的場所,因而,他的神色有些不安,手足無措。
  “原來,首領派他來跟蹤我和馬莉列的活動。”
  羅賓心里暗自揣度:
  “我想來監視我們的絕對不止一個人,所以千万不能粗心大意。”
  羅賓覺得,在這個餐廳里面,一定還有其他的人正張著犀利的雙眼窺探著自己的每一個細小舉動。也許這幫人改扮成了就餐的客人,也有可能就是招待客人的侍者。因此,他想到這儿,立刻加了小心。
  正在這時,餐廳的門突然被推開了。馬莉列風姿綽約地走了進來,她身上只穿著一件樣式平常的便服,但仍然掩飾不住她那渾然天成的美麗。
  “原來,她是為了游泳方便才故意身著便服來的啊!”
  羅賓在心里暗暗欽佩馬莉列心里縝密,做事謹慎。
  “馬莉列确實是個十分机靈勇敢的女子,不過,我還需要給她提個醒,我們正處于別人的監視之下,万不能掉以輕心,以免發生意外的情況。”
  于是便向馬莉列擠了一下眼睛,暗示她小心提防。馬莉列小姐的确是錦口繡心,敏感聰慧,她馬上明白了,并在周圍客人不注意的時候,做了一個回應的動作,她沖著羅賓微微點了點頭。
  沒多大會儿,她就來到了九號餐桌前面。她与羅賓兩人彬彬有禮地互致問候,但并沒有顯示出多么熟絡,因為,他們必須裝成是初次謀面才沒有危險。
  羅賓為她拉出一張椅子,馬莉列便优雅地坐在椅子之上。而后,兩個人開始用一种深沉細弱的聲音小聲交談起來,并在桌子下面互相換過支票与黑名單。
  雖然兩人裝模作樣,小心翼翼地做著動作,但他們私下里卻都巴望監視者發現他們已將東西換過了。這樣一來,庫立夫集團的首領才會相信羅賓已遵從他的命令,順順當當地完成了任務。
  兩人用過餐以后,便開始小口地啜飲咖啡。正在這時,馬莉列突然將餐巾碰落在地,她忙俯下身子去撿。羅賓趁此時机,迅速地從衣袋里取出小藥瓶,將白色粉末抖落到馬莉列的杯中。
  馬莉列假裝毫不知情,撿起餐巾之后,端起咖啡一飲而盡。
  過了沒多久,馬莉列用一只手扶住了額頭,歪歪倒倒地倒在桌子上面。
  “哦,小姐,你感覺怎么樣?”
  羅賓假裝十分詫异的樣子問道。
  “我……頭有點儿暈乎乎地……”
  羅賓皺皺眉頭,一抬手將餐廳里的侍者召喚過來。
  “怎么回事?這位小姐的身子不太舒服嗎?”
  “不,沒什么大礙,她只不過有點頭暈而已!”
  羅賓取出一張面額很大的鈔票,作為小費給了侍者,然后小聲說:
  “現在餐廳里的客人不少,我不想引人注目,你愿意幫我個忙,把這位女士攙扶到門口嗎?”
  “當然可以,但這位小姐……她真的沒什么事嗎?”
  羅賓沒有搭腔,侍者也就不再問下去了。于是,他們兩個一左一右地扶起了馬莉列,費力地向門外走去。
  這時候,天正下著大雨,兩個人慌忙地將昏昏沉沉的馬莉列扶上了汽車后面的座位,羅賓將汽車發動著了。
  雨越來越大,車子在幽暗的道路上飛掠而過,濺起了道上的積水,仿佛是飛在雨幕之中的黑燕。
  一輛汽車從旁超過了他的車,以更快地迅速沖在前面,緊跟著,又有一輛汽車在羅賓的車后出現了,緊隨不放。羅賓明白,現在自己已經被庫立夫集團的人盯死了。
  雨肆無忌憚地下著,在去往郊區的道路上,連一盞燈也沒有。在一團漆黑之中,只能憑借車前的燈照路,但車子開得又十分快,所以隨時都有可能出危險。因而羅賓小心翼翼地開著車,高度地加著小心。過了好長時間,車子來到了湖邊。
  由于這一帶的懸崖并不太高,所以從公路上便可以一眼望見那深不見底的幽黑陰暗的湖水。
  羅賓把車子開得慢了一些,認真地巡查了一番地形,發現這里的水很深,羅賓以為這樣比較保險。
  羅賓將車子停了下來,便對馬莉列叮囑一番:
  “你游到對岸之后,向前走不到50米,便能發現一家小旅店。開店的那對老夫妻,素來与我交好,事先我已經跟他們二人打過招呼了,所以你盡可以上門找他們去。”
  羅賓一面交代著,一面來到后座,將假裝熟睡的馬莉列抱起來。
  “好了,你要堅強一些,我馬上就要把你扔到湖里去了。不過,你不用擔心,這一帶懸崖很低,离水面很近,而且水也很深,絕不會出什么意外的。天色這么黑,根本什么也看不清,監視我們的人一听到落水的聲音,便會誤以為我已經把你扔到湖里了,他們馬上就會返回大本營,向首腦人物報告,說我已出色地完成了任務。”
  羅賓把馬莉列抱到湖濱,正要把她推下湖去,又有些不忍心,又對她說:
  “如果你感到事情不妙,就大聲呼叫,我馬上就跳下湖去救你。”
  “不必擔憂,我會平安無事地游到湖的那邊的!”
  馬莉列一面說,一面向羅賓露出了一個迷人而自信的微笑。突然,她張開雙臂,緊緊地抱住了羅賓的脖子,忘情地熱吻著羅賓。過了好半天,她才輕輕推開了羅賓,自己縱身一躍,掉入了湖中。只听見“扑通”一聲,馬莉列那苗條优雅的軀体便在漆黑一團,深不見底的水中消失了。
  “啊……”
  對于馬莉列這出人意料的舉動,羅賓正大感意外之時,馬莉列落水之際所飛濺起來的水花已滴濺在羅賓的臉上了。
  羅賓目不轉睛地盯著波瀾不起的湖面,但卻沒有發現馬莉列從水中浮出來,他的心不禁疑惑起來:
  “不知道她是不是被落水時強大的沖擊力給震昏過去了?她究竟能不能順順利利地游到對岸去呢?”
  焦躁不安的羅賓,真是手足無措,心里七上八下。但他竭盡全力勸慰自己冷靜下來,馬莉列是個优秀的游泳能手,她一定可以平安游到對岸的。
  這時候,在不遠處傳來了一陣發動汽車的響聲,羅賓想:
  “一定是那些探子們走了!”
  汽車開走了,周圍的一切又重新歸于宁靜寂寞,羅賓這才從沉思中回過神來,默默地回到自己的車中。
  過了不大一會儿,羅賓的汽車也消失在深沉的夜中。
  塞拉德檢察官的家,位于一座高大華麗的高大建筑的二樓。
  一天早晨,一位留著鬢毛,胳膊下夾著公文包的紳士來到了檢察官的府邸。
  他沒有乘電梯,而是徒步地走上二樓。他在大門口站下,彬彬有禮地輕輕敲了敲那扇大門。
  不一會儿,一位男仆把門打開了,紳士立即遞上了自己的名片。
  “請為我轉交給檢察官先生,說我想拜見他,有一件至關重要的事情要与他商量計划一下。”
  男仆將紳士的名片接過來,便沉默不語地把紳士帶到客廳里面。
  那是一間异常寬敞、華麗典雅、舒适無比的客廳。
  那位紳士恭恭敬敬地坐在沙發上面,并且將公文包擱在膝蓋上,十分有耐心地等待著檢察官先生。
  忽然,一陣腳步聲傳來,紳士慌忙起身,打理了一下自己的領帶。
  但是走進大廳來的,卻是另外一個中年男子,看上去有點像秘書一類的人。他手里握著那張名片,開口說:
  “請問閣下是耶塞夫·信西利嗎?我是這儿的書記員路貝德,您有什么事情嗎?”
  “檢察官夫人在遇害之前,曾經來辦公室里找過我,交給我她的遺囑与几個机要文件。現夫人已經過世了,所以我得將這些東西轉交給塞拉德檢察官,今天就是為了這件事情而來的。”
  “哦?确有此事?据說格力斯蒂夫人委托的律師是挪德先生啊!怎么又冒出來一個律師呢?”
  “這件事我明白,但是不管怎么說,夫人千真万确地把她的文件交到了我的手上,請你通融一下,讓我見塞拉德先生一面吧!”
  “好吧!”
  秘書路貝德一臉困惑地說。
  “那么我去里面報告一下,請你在這里稍等片刻。”
  秘書又上下審視了這位古怪詭秘的紳士几眼,這才扭過身子,向旁邊的房間走去。
  片刻之后,年輕有為、精明強干的塞拉德檢察官先生出現了。他看上去只有三十四五歲上下的年紀。一看見律師,他馬上浮出一個微笑說:
  “幸會!听說您有事找我?”
  “是的!我要向您報告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由于關系重大,我必須親自告訴您,不能由您的書記員轉答,關于這一點,還請您見諒啊!”
  “哦?既然是這樣,那好吧,請隨我來這儿吧!”
  檢察官帶律師走進了一個十分隱蔽的房間里面。
  律師四下打量了一下這間屋子。房間裝飾得頗為富麗堂皇,牆上懸挂著一幅巨大的肖像畫。畫中的人物,是一位風華絕代、雍容華貴的少婦。
  “這位女士大概就是格力斯蒂夫人嘍!塞拉德檢察員痛失一位嫻靜优雅的愛妻,實在是不幸得很!”
  律師心想。
  “好了,現在你總算可以告訴我,到底出了什么事了吧?”
  “你敢肯定沒有人可以竊听到我們倆的談話嗎?”
  律師的表情异常焦躁不安。
  “那是自然!難道你忘記了嗎?我是個檢察官,所以在這個房間里面,我會經常接听一些人的投訴或檢舉。這個房間的匿音設備十分优良,所以我敢保證你所說的話,任何人都不會偷听去。”
  “那么,也不可能有人竊听到你的電話嘍?”
  “那是當然!”
  “你确定嗎?”
  “我認真地檢查過這里的電話線,并未發現异常。”
  “好吧!現在你听我說,我并不叫耶塞夫·倍西利,也不是律師。”’
  塞拉德檢察官一听,不禁惊詫万分地大睜了雙眼。
  “您不必擔憂,我絕對不是什么歹人,我要向您報告十分重要的情報。為了順利地見到閣下,我只能假扮成律師。因為律師要拜謁檢察官,那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了。而且,庫立夫集團在各地遍布眼線密探,也許他的手下已經潛伏進了您的府邸。為了保證我自己性命無憂,我只能喬裝改扮了。”
  “你究竟是誰?”
  檢察官立刻從椅子上蹦起來,一只手按在腰際的手槍上,預備万一發生不測,馬上拔槍反擊。
  “你不用擔心,也不用不安,剛剛我不是說了嗎?我根本不是歹徒,也絕對不會傷您一根汗毛。而且過不了多久,您自然而然就明白我的底細了。對了,我先請教您,前几天,您是不是接到了一個從北非的阿爾及利亞打來的電話?”
  “是啊?你是如何得知的?”
  “關于這一點,您就無須動問了。不過,由這件事可以知道,您這儿的電話,千真万确被人動了手腳!”
  “什么?這……怎么會呢?”
  听到這里,塞拉德檢察官立即惊駭得面無人色。
  “您的電話被庫立夫集團竊听了!”
  塞拉德檢察官惊詫之際,不由自主地仰望著自己愛妻的肖像畫——庫立夫,正是暗害自己愛妻的凶手……想到這里,他的雙眼之中閃出万丈怒火……
  “那個給您打電話的女人,名叫馬莉列·弗爾。庫立夫集團獲悉她背叛了組織,要將重要的關系他們命運的情報賣給您之后,便吩咐我喬裝改扮成您的委托代理人到馬塞和她碰頭儿。這份黑名單就是我從那個女人的手中得到的。”
  那位紳士從他的公文包中掏出了一張小紙片。
  “這就是那張名單的副本。”
  “那么,正本呢?”
  “那是一張血跡斑斑的紙片,也保存在我手中。”
  “照這么說,你也是庫立夫集團中的一名成員嘍?那么,你為什么背叛他們,做出這些事情呢?”
  塞拉德檢察官面露疑惑。
  “不!您誤解我了!我只不過用了一個反間諜計而已。”
  “什么?反間諜計?這……究竟怎么一回事呢?”
  檢察官神情十分惊詫。
  “這些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時半會儿也搞不清楚。為了讓您對我的話深信不疑,我隨身帶了正本,您可以認真對比一下這兩張名單。”
  說著,他從公文包中拿出那張血漬斑斑的名單。
  塞拉德檢察官接過了名單,認真對比一番,點頭說道:
  “嗯,确實是一模一樣的。我只要得知他們的名姓就行了。”
  說罷,他又把那名單正本交還給改扮成律師的羅賓。
  “本來我還困惑不已,為什么那個名叫馬莉列的女子遲遲不和我聯系?她現在正在什么地方?難道遇到了什么不測嗎?她應該不會讓庫立夫集團抓獲了吧?我真的很為她擔憂不已啊!”
  “不!她死到我手里了。”
  “什么?你殺死她了?”
  塞拉德檢察員大惊失色地打斷了羅賓說的話。
  “不,表面上她死在我手上了。因為首腦人物吩咐我對她下毒手。實際上……”
  羅賓將事情的詳細經過向檢察官報告一番,讓檢察官著實吃惊不小。
  “這真是令人難以置信,仿佛是一部推理小說一樣,你的意思是說。馬莉列現在還活在人間嗎?”
  “不錯!第二天一早我還給她打過電話,她暫住在我朋友經營的小旅店里。因為湖水有點冷,所以她似乎有點著涼,不過,她馬上就會复原的,請不必擔心!”
  塞拉德檢察官松了一口气,點了點頭,扭身走到辦公桌旁,由抽屜之中拿出一張支票來。
  “這是一張真正的支票,可以立即從銀行里提出100万法郎。還是煩你代勞,將這張支票轉交給馬莉列吧!”
  “好吧!我一定會把這張支票送到馬莉列的手中的。”
  羅賓說著,便拿過支票來,慎重地裝入了上衣口袋里。
  塞拉德再次看了看手里的支票,眼里閃著亮光,他自言自語道:
  “至今為止,我終于打探出那幫人的名字了,只是不知道他的真正來歷……”
  “目前,我也不知道他的真正來歷。實際上,知道他的真正面目的人并不多。不過,早晚有一天,我一定會親手把他抓住的,而后,我還要親手揭去他臉上那張疹人的假面目,塞拉德先生,你就放心吧!”
  “我對你深信不疑,而且,我認為你最好還使用化名,這樣對于你而言,會比較方便和安全保險。所以我不會再追問你的真名實姓,但是請你相信我感激你的一片真心!”
  檢察官一邊說著,一邊緊緊握住了羅賓的手,然后又朝牆上懸挂著的格力斯蒂的肖像深深望了一眼,又說:
  “我曾經暗自立下誓言,一定要為愛妻報仇雪恨,所以我有意辭去檢察官的職務,全心全意地投入到追捕殺人凶犯的工作當中,即使傾家蕩產,我也不會吝惜!”
  檢察官說到這里,眼睛里淚光閃閃,他長歎了一口气,又接著說下去:
  “每當我孤身一人坐在這間辦公室里的時候,我總是凝望著愛妻的肖像,自言自語著:
  “‘格力斯蒂,你在九泉之下長眠吧!我一定要為你報仇雪恨的!’
  “你剛剛說過,你与庫立夫集團有血海深仇,你要將他們拘人法网之中,那么請讓我們攜手共進、通力合作,將庫立夫集團一网打盡吧!”
  “庫立夫集團是一個极端殘忍、噬血成性的暴力組織,他們胡作非為,甚至殺害無辜。我想,僅僅你一個人与他們孤軍奮戰,實在是難以与他們匹敵!”
  羅賓心里思考了一會儿,才對塞拉德先生說。
  “我也明白單靠我自己根本是匹夫之勇,所以我才有意与你合作。我可以幫助你,我愿意提供我存在銀行里的所有錢款作為資金,可以賣掉我的房產,這樣一來,這筆錢的數目就相當可觀了。這些錢財,你可以隨意使用,只要能將庫立夫集團的匪徒們繩之以法……并用世間最殘酷的刑法加在他們的身上,以撫慰我的愛妻那顆屈死的靈魂,也為民眾除去這個毒瘤,這樣我也就此生無憾了……只要能為格力斯蒂報仇雪恨,我什么都可以犧牲,我什么都可以去做……”
  說到這儿,塞拉德嗚咽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他直愣愣地盯著妻子的畫像,眼淚洶涌不止。
  看到此情此景,羅賓倍受感触,眼圈也不由自主地濕了。此時此刻的他,也正在思念著為自己獻出了生命的利莫,一想到她那溫柔多情的大眼睛,羅賓就不知不覺地淌下了熱淚。他心里暗想:
  “這位檢察官先生也是一個對妻子一往情深的人,為了愛妻,他不惜一切代价……為了他,也為了我自己,我一定要想方設法將庫立夫集團鏟除掉!”
  羅賓又一次痛下決心。
  “既然我們已約定互相協作,攜手共進,除惡鏟暴,那么我們就應該馬上行動起來。第一步,我們要先將竊听電話的人找出來。馬莉列的電話,是從北非的阿爾及利亞打來的,而接電話的人——你,檢察官先生身在巴黎;這就是說,竊听這個電話的人,不在阿爾及利亞,就在巴黎市區。”
  听到羅賓的分析,檢察官十分信服地點了點頭。
  “你這里經常接電話的人是誰?”
  “因為我的工作十分繁忙,大部分時間里我根本無暇顧及接听電話,而由我的秘書代我接听,所以我在家中設置了一個小型的切換台,只要有人將電話打來,便可以任意接到任何房間里面,也就是表示,只有有人打進電話來,先弄清楚對方要找誰,接下來便可以到任何一個房間里接听。”
  “那么,在切換台的任何一個人都可以接听外面打進的電話啦?”
  “那是自然!不過,因為我對在這里工作的每一個人深信不疑,所以才會那么肯定地說的,絕對不會發生有人偷听了我的電話而背叛我的事情。我信任我的所有部下,無論是我的女仆人或者秘書,他們都對我忠心耿耿,都值得信賴。”
  “你這儿共雇佣了几個人?”
  “共有6個人在這里工作,第一個是莫爾,他專管開門及招待來賓的事宜;第二人叫做濟布特……”
  說到這儿,塞拉德檢察官頓了頓,才悲涼地說下去:
  “他是和我的愛妻格力斯蒂一起來我的家中的。這兩個人在我家已經呆了12年之久了,對我忠貞不貳,絕對沒有嫌疑。另外,還有一對夫妻,女的是我家的廚娘,名叫艾娜,那男的是我的專職司机,名叫哥勒塞特,他們還是先父活著的時候,來到家里工作的,已經侍奉了我們不下二十年了,那當然更不應該有什么嫌疑了。”
  “那么,其余兩個人呢?”
  “哦,另外兩個人是我的書記員,一位叫做吉博,他時常跟隨我一塊到法院去,幫助我處理各种案子,与我共事9年了,确實是一個忠實可嘉而又精明強干的助手;另一個秘書叫路貝德,也就是剛剛在大廳里接待你的那個人。他已經為我工作了3年了,替我做了許多事,所以我絕對相信我的手下人。”
  “這座大樓之中還住著其他的人嗎?”
  “這座大樓的一二層都歸我所有,并沒有別人居住;三樓以上才住的其他人家,但出入都搭乘電梯,他們沒有竊听我家電話的机會与動机,況且,即使他們想竊听也是不可能做到的。”
  “話是這樣說!但是,難道連一個嫌疑者都沒有嗎?”
  羅賓抬手撫了几下臉龐上硬硬的胡須茬,又似乎想到什么事,抬眼看了看四壁書柜里那些厚實的法律書具以及法庭的判決登記。過了好半天,才又開口說:
  “今天夜里,我要去會見庫立夫集團的首腦人物,向他報告与馬莉列進行交換的具体經過,并且交給他那位黑名單的正本,然后,我再告訴您那里的情況。”
  “好的,那么……我們約好明天上午且回點鐘見面好了,你有時間嗎?”
  “好的!到那時候,我就与你見面。”
  “好的,我等著。”
  于是,塞拉德檢察官送羅賓來到大門外。房門啟開之時,羅賓瞥見秘書路貝德獨自一人詭秘异常地在大廳里呆著。
  羅賓從路貝德的身邊走過去,假裝沒有察覺他的异常,拍了拍自己的公文包,笑著自言自語道:
  “嗯!太棒了!有了這些東西,事情便可以迎刃而解了。”
  然后,才佯裝突然看見路貝德立在那儿,沖他點頭致敬以后,便匆匆忙忙地向大門外走去。
  出了門之后,羅賓心想:
  “那位秘書路貝德剛才大概是在門外竊听我与塞拉德檢察官的談話,等我走到門口之時,他才慌忙溜到大廳之中,站在那儿的……”
  羅賓心里想著,冷冷笑了一下。
  他仰頭望著春季里燦爛的陽光,心情暢快淋漓。他邁著大步,向前走去。

  羅賓徑直來到了克爾齊那咖啡館中,只見塞壩斯蒂已在那儿坐等他的到來了。
  “喂,塞壩斯蒂,你為什么那天也到馬塞的赫拉餐廳去了呢?”
  “咦?你如何知道的?那天我改換了裝扮,竟然還是被你看穿了!”
  “哈!就憑你那拙劣的易容技術,也想瞞過我怪盜羅賓?你們一共有3個人到馬塞去了吧?”
  羅賓得意洋洋地問道。
  “嗯!你确實是不同凡響!我們是三個人一塊去的馬塞,首領派我們几個去那里嚴密監視你与馬莉列的活動。”
  “那么,你們三人一直跟隨我們去了湖邊嗎?”
  “沒錯!直到听見重物落水之后的響動,我們才返回向首領報告這件事。”
  “那么,首腦人物對我的所作所為持什么態度?”
  “他看上去十分高興,所以他才急于召見你!”
  “他沒有對我起疑心嗎?”
  “當然沒有!他還說道,又有一個膽大心細、精明強干的人加入了庫立夫集團,他心里十分高興。不過,似乎他們并沒有找到馬莉列的死尸!”
  “那是自然……她已經被人救了,而且今天我剛剛与她見過一面,親手將100万法郎的支票給了她呢!”
  羅賓在心里對自己說,而且還偷偷地笑了笑。
  于是,兩人動身前往庫立夫集團的大本營而去。
  “很抱歉!你還是把眼罩戴上吧,那樣比較方便。”
  塞壩斯蒂無計可施地笑了笑,遞給羅賓一副眼罩。
  一路上,羅賓与塞壩斯蒂誰也沒有開口搭話,羅賓在心中暗想:
  “雖然現在要交給庫立夫集團首領那張血漬斑斑的黑名單了,但幸運的是塞拉德檢察官的手中已經有了一份副本。過不了多長時間,根据那上面所列的名單,他就夠將庫立夫集團的首腦人物及高級主管人物一网打盡,到了那個時候,這所有的磨難与悲痛,都將要灰飛煙滅了。”
  此刻,羅賓不禁又憶起了——當馬莉列要縱身躍入湖中時,抱住自己那情意綿長的一個熱吻……那感人的一幕,至今仍然深深地印在了他的頭腦之中,但他馬上又想到了愛妻利莫,這讓他感到對利莫有愧疚感……他想著,還是把馬莉列忘了吧。
  過了沒多長時間,汽車停止不前了,顯然已順利抵達了目的地。
  塞壩斯蒂帶羅賓從車上下來,扶著他走了一段長長的路,將他臉下的眼罩摘下來。
  “報告,勞爾來了!”
  塞壩斯蒂恭恭敬敬地向端坐在屋子中間的首腦人物敬了一個禮。
  “嗯,太好了。現在我們馬上要開例會,請你走吧!勞爾,請坐下來!”
  首腦人物神采飛揚,得意洋洋地對羅賓說道。
  羅賓點了點頭,便坐在桌子對面的一張椅子之上。
  “現在,你將那張沾血的黑名單交出來吧!”
  羅賓從容不迫地從上裝口袋里,掏出了那張重要的名單,畢恭畢敬敬地遞到了庫立夫集團的首領手中。
  首領將名單打開,認真地看了看,又把名單遞給側坐一旁的干部們。大家傳看了一遍,又交還給首領。首領抓住那份黑名單,一下子投入了身邊的火爐之中。那張紙片立即著起火來,過了不大一會儿,便化為了一片粉燼消失了。
  “嗯,在座的各位,由于勞爾先生的膽大心細与机智靈活,使我們組織內部的重要机密得以保全,不至于漏到外面去,我認為他十分符合我們組織的要求,那么各位有什么不同意見嗎?”
  干部們相對無言,都沒有發表什么异議。
  “既然大家都沒有反對意見,那么同意他加入組織的成員,請舉手!”
  八位干部馬上無一例外地舉起了右手,表示同意。
  “感謝大家的支持!”
  羅賓立即起身离座,向大家敬禮致敬。
  “謝謝大家對我的支持,允許我加入庫立夫集團,我一定全力以赴,不辜負大家對我的期望。”
  這時候,庫立夫集團的領袖突然冷笑了一聲,說道。
  “并不是經過他們的允許,你就可以加入我們的組織了。我們還有一位同伴至今尚未表態,你們有興趣來听一听他對于勞爾加入的意見嗎?”
  首領一面說,一面使了一個眼色,坐在最邊上的一位主管人立刻起身离座,沖著大廳邊的一扇大門走去。他上前打開了這扇門,立即從里面出來一個人。
  羅賓一看見這個進入大廳的人,一顆心剎那間變得冷冰冰的……他怎么敢相信自己眼前的一幕都是真的,來人居然是……
  從前,羅賓經歷過各种各樣的惡風惡浪,其中也不乏許多匪夷所思或者膽戰心寒的事;他也不止一次在危机重重中出生人死,并且險些丟掉性命,但也從來也沒有像這一刻駭得魂飛魄散,那么傷心絕望……
  “我是在夢里嗎?……”羅賓們心自問。那個走進門里來的人,竟然是風姿綽約的馬莉列·弗爾!
  “天哪!我被人算計了!原來,她也是庫立夫的部下……”
  羅賓雖然知道自己上了別人的當,但是一切已經太晚了。羅賓真的是搞不清楚,為什么馬莉列要暗算自己,她不顧生死之險,為庫立夫集團賣命,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么呢?
  一位干部搬來一張椅子,讓馬莉列坐在首領的身旁。羅賓心里想:
  “也許馬莉列正是庫立夫集團的第二號人物吧!”
  這時候,首領和馬莉列小聲說了几句話,而后對大家說:
  “各位,關于這件事的具体內情,我們要詳細告訴大家。不過,因為馬莉列剛剛完成任務歸來,身体狀態還不算最佳,所以我就告訴大家吧!”
  “首先,我要告訴大家的是,從北非的阿爾及利亞給塞拉德檢察官打長途電話,想提供給他我集團內部重要机密的叛徒,并不是馬莉列小姐,而是另外一個人,而那個女人也已被我早一步抓獲并處以极刑。那份名單,也早已不存在了。當時,我們美麗迷人的馬莉列小姐,恰好在北非的阿爾及利亞家里度假,所以我便讓她做了女主角,導演一幕精彩紛呈的好戲……”
  首領說話的時候,馬莉列一直垂著頭,呆在旁邊,沉默不語,也從來沒抬頭看羅賓一兩眼。
  “我認為,這個任務十分艱巨,也危机四伏。沒料到,馬莉列竟然巧妙出色地完成了我賦予她的重任,實在是不得了!姣好的容顏、心思巧妙、膽大心細,就是她出奇致胜的三張王牌!”
  首領得意洋洋地炫耀著,頓了一頓,又繼續說道:
  “她不但圓滿地完成了任務,而且輕而易舉地得到了面額為100万的支票。盡管,在座的各位看來,100万法郎對于我們來說,簡直是九牛一毛,根本不值一提。不過,連檢察官都被蒙在鼓里,實在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情啊!”
  他的話音剛落,在座的其他干部們,馬上爆發出一陣狂笑。
  “對他而言,100万法郎可就不是一個小錢了!最關鍵的是,他耗費了巨額財富,卻買回來一張毫無价值的廢紙!他把那張黑名單拿到手里之后,一定會急不可耐地行動起來,逐一調查那些人的。但結果一定會讓他大失所望的,因為黑名單上的名字,都是我從工商年表上抄下來的一些商人和工厂實業家的名字。他想一舉殲滅我們,哼,簡直就是白日做夢、痴心妄想!”首領的話剛剛說完,在座的八位干部們哄堂大笑起來,有些人甚至狂妄地拍手大喊大叫起來。
  羅賓惱羞成怒,气得臉紅脖子粗,他緊緊地咬著牙關,雙手握成拳頭,心里想道:
  “我成了他們的工具了!我被他們操縱著用一張寫滿了實業家名字的紙片,騙去了塞拉德檢察官100万法郎的巨款……”
  想到這里,羅賓感到心里升起了一股愧疚,太對不住塞拉德先生了。由于自己的掉以輕心,竟讓一個女人蒙騙了!他忍不住怒火万丈,渾身因气憤而顫栗不止。
  “你說,你真的是叫勞爾嗎?”
  首領用冷冰冰的口气問道。
  “是的!”
  “直到現在,你還想騙我嗎?你根本不叫勞爾……亞森·羅賓,你的來歷,我已經全部打探出來了!”
  “不!我不叫……”
  羅賓盡管惊詫万分,但他還佯裝鎮定地一口回絕。
  “哼!閉上嘴!羅賓,你的花招對我一點用也沒有!”
  首腦人物冷冰冰的話語,仿佛一把寒光閃閃的尖刀,狠狠地扎人了羅賓胸膛,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來人!把他帶下去,監禁起來!”
  于是,兩個体格健壯的男子,上前架起了羅賓的雙臂,其中的一個人,又給羅賓罩了黑眼罩。
  出人意料的是,羅賓未做任何反抗,他什么也看不到了,兩眼一摸黑地被人從大廳里帶出來。
  似乎他們通過了一條狹長潮濕的走廊,兩個男子還野蠻地抓住羅賓的肩膀,時不時地推他一下,催促他加快腳步,向著不知名的地方走去。
  又走了一段路,那兩個粗暴的男人狠狠地推了羅賓一下。在沒有絲毫提防的情況之下,羅賓一下子摔倒在地。他沒有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只听見身后“砰!”地一聲巨響,似乎是一扇鐵門被那個押解羅賓的男子使勁關上了。
  羅賓翻身坐起來,把眼罩從臉上拉下來,眼前仍然一摸黑,什么也辨不清。
  他試探著用手摸了摸周圍的牆壁,感触到了這是一間狹小陰濕的屋子,也許是一個儲存間……
  羅賓万分沮喪地坐到地上,第一次他覺出了自己也是一個孤苦伶什、軟弱不堪的凡夫俗子。
  突然,他猛地想道:
  “我為什么要這么軟弱呢?為什么這么不堪一擊呢?我應當堅韌不拔,不屈不撓才對呀!不然,我怎么還配叫做俠盜羅賓呢?我絕對不能在這個地下室里活活地等著餓死、凍死,我一定要親自將庫立夫集團一舉殲滅,一定要抓住那個首領!在我沒有達成心愿之前,我絕對不能死去!我一定要想方設法逃离這個地下魔窟!”
  羅賓自我鼓舞一番以后,便從地上一躍而起,開始在黑暗之中探索,想找個方法從這里逃走。
  “我一定要离開這儿,把這一切都告訴檢察官先生……”
  他竭盡全力地在牆壁上四處探索,希望找個出口逃出去。但是牆上連一條縫儿也沒有。沉重的大門死死地關著,連鑰匙孔也沒有!任憑他用盡全身力气去沖撞,但那扇門卻紋絲不動,一定是有人從外面已用門栓將它緊緊地固定了!
  羅賓猶如一頭困在牢籠之中的野獸一般,拼命地推著、撞著囹圄,他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全身抵在門扇上邊,口中不由自主地喃喃說著:
  “芝麻,開門!開門!”(在天方夜譚的傳說中,阿里巴巴曾經用這种方法打開了藏滿珍寶的山洞。)
  但是,任憑羅賓精疲力盡,可那扇門連一點儿動靜也沒有。

  羅賓傷心欲絕地坐到地上,正當他沮喪不已的時候,突然,那扇大鐵門“吱!”地一聲洞開了。
  一束手電筒的光芒射進屋子里來,羅賓剎那間被刺痛了雙眼。
  “老大!是我!我是塞壩斯蒂,您沒什么事吧!”
  在那時候,羅賓睜不開眼睛,但是從聲音上辨別,來人确實是那個心地善良、熱心腸的小伙子塞壩斯蒂。
  “首領有意暗殺你,馬莉列趁他們不備,偷偷跑來通知我,你被關在這里,她要我救你出去……”
  “什么?你是說那個女人告訴你我被囚禁在這里?”
  “沒錯!當她得知你正是俠盜亞森·羅賓的時候,她惊詫万分。后來,她悄悄找到我,向我核實你是否真的是亞森·羅賓,我如實回答是!她……”
  對于下邊的具体情況,羅賓似乎不太在意了。他的心中只有一個疑問在盤旋:
  “馬莉列為什么要救我的性命呢?”
  這個疑問,讓羅賓匪夷所思,愈發地覺出馬莉列是個詭秘女子。
  “听首領說,今天他就要讓手下人將你處死!”
  塞壩斯蒂一面說,一面渾身顫栗不止,他哆哆嗦嗦地拉住羅賓的雙手,向門外走去,兩人進入了狹長的地下通道。
  “這是什么地方?”
  羅賓悄悄問道。
  塞壩斯蒂并未答复,只是用飽含著惊恐的聲音說:
  “現在,他們一定知道我們逃走了,說不定正在追捕我們,我們要快點跑,快點逃到外面去!”
  他用手電筒照亮面前的道路,開始小跑步前進。
  這條地下通道里面,彎彎曲曲地有許多岔路口,塞壩斯蒂每向前走几步,都要駐足沉思一下,不過,大概他對這一帶的路線也不熟悉,因此,沒過多久,他們兩個便在地下通道中迷了路。
  “怎么?難道你不知道這條地下通道的出口嗎?”
  羅賓吃惊地問。
  塞壩斯蒂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膀,于是,兩個人便在黑暗之中摸摸索索地尋找著出去的地方。
  “据說這條通道有不止一個出口,我覺得,我們總可以找一條出口,然后從那里跑出去的!”
  用盡了全身力气的塞壩斯蒂時時忘不了鼓舞羅賓。
  他們后來到達了一處土牆塌陷的地方,于是兩人同心合力將那些堆積的土塊撥開,只見一扇門正在下面。
  “天哪,這就是出口,太棒了!我們找到了!”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大叫起來。
  但是馬上,他們就發現,門上的鎖因為年久生銹,已經坏了。
  于是,他們兩人鼓足了勁儿,開始用肩膀狠狠地撞擊門。反复進行了五六次之后,銹漬斑斑的鎖頭終于不堪重擊,一下子斷裂開來,于是門開了。
  他們從門縫里擠身出來,兩人都不由自主地長出了口气,這才開始打量了一下周圍的情形。
  看上去,附近仿佛是一個廢置的舊倉庫,周圍滿是木桶、工具,還有柴禾一類的雜亂東西。
  羅賓從倉庫里出來之后,恍然大悟似地大叫一聲。
  “你怎么了?有什么事情不對頭嗎?”
  塞壩斯蒂擔心地問。
  “我想起了!你還記不記得,1889年那年,万國博覽會在巴黎市隆重召開。那時候,除了聞名于世的艾菲爾鐵塔被眾多旅客光顧之外,還有一個引人注目的觀光地,那就是坐落于游樂地區地下的隧道。
  “据說那些隧道,是羅馬時期,倍受殘害的基督教徒為避災難挖掘的。后來的人們遂將這條隧道辟為了旅游景點。地道之中為了便于游人行走而裝了電燈,但是地道之中仍然遍布著陰沉恐怖的气氛,讓人毛骨悚然。經常有小孩子來這里嬉戲,有的迷失,有的負傷,有的甚至走失或死掉了。所以,日子一長,這條地道就被人們關上了,再也沒人跑到這儿來。但是當時管理地下通道的人并未完全填死隧道,只是將入口封住了而已。
  “這件事不知怎么被庫立夫集團的首腦人物知道了,便把這儿設立為他們的巢穴了!”
  羅賓說道。
  “原來是這樣。”
  塞壩斯蒂惊詫不已,但另一方面,他不得不對羅賓那廣博的學識、縝密的思維与頭腦欽佩有加。
  “我認為庫立夫集團的首領确實不是一個普通人,他的頭腦十分靈活。因為這里的地形十分秘密、地況十分复雜,他將我們隱匿在這里,恐怕誰也不會發現。幸虧你及時救出了我,不然的話,也許現在怪盜羅賓已經命喪黃泉了!”
  “不要說這些了,老大,你不是也救過我的命嗎?”
  “無論如何,我們能夠從魔窟之中脫險,真的要感謝上帝啊!”
  羅賓感慨万千地說。
  “從這個地方的地況看來,似乎是一個郊區的小小村落,我們現在的首要任務是馬上回市區!”
  于是,兩個人向前進發了。走了好半天,看見了一部汽車,兩人及時地攔住了汽車,坐上去了。
  “去桑西利石大道!”
  羅賓告訴司机說。
  羅賓是這么打算的,他想先回到莫斯公園旁邊的府邸去一趟。因為比克娣娃奶媽一定在為自己坐臥不安,他已經离家好几天了。
  羅賓的心里,一直對自己的奶媽念念不忘,時時刻刻惦記著那位忠心耿耿、溫和善良的老婦人。雖然在外界,他是無所不能,手眼通天、行動詭秘的怪盜羅賓,但在奶媽的跟前,他就好像是一個天真的孩子一樣。
  這時候,羅賓恍然大悟似地對塞壩斯蒂說道:
  “對了!我險些忘記了你再也不能回庫立夫的老巢去了!如果他們得知你已背叛了組織,一定不會輕饒你的!”
  “這……我明白了!”
  塞壩斯蒂神情落寞地點點頭。
  “那么,以后你怎么辦?有什么打算沒有呢?有個地方可以讓你藏身,躲過庫立夫集團的搜捕嗎?”
  “我想回到祖母的身邊去,她老人家孤苦伶仃地獨居在一個名叫約特魯的村子里。自打我的父母雙親死去以后,我就一直留在她的身邊。她一向對我關愛有加。
  “我希望你也隨我一起去那里,那一帶比較幽靜偏遠,旁人絕對不會注意的,而且,一旦祖母得知是您將我從墮落之中挽救出來之后,她一定會熱情款待您的。”
  听了塞壩斯蒂的話,羅賓頗為感動,但他仍舊用嚴厲的聲音說道:
  “你的祖母還在人世,你為什么不与她相守在一起?而要一個人出來流浪呢?如若你好好讀書,過著普通人的日子,也許你如今也是一個學識淵博的人啊!”
  “不錯!我明明知道那些人來路不正,但當我口袋里缺錢花的時候,他們就會慷慨地給我,就這樣……慢慢地,我就与這些人廝混在一起了……”
  “唉!你明知自己的行為有違常規,為什么還要与他們在一塊鬼混呢?你真是愚蠢之极啊!”
  羅賓輕聲責怪他道。
  听到這里,塞壩斯蒂沉默無語地低下了頭,表情十分黯淡。也許羅賓覺出自己話太重了,便將話題岔開,問道:
  “你祖母獨自一人住在那里?”
  “是的,我祖父早在許多年前便不在人世了,所以她便一個人居住在祖父遺留的大房子里頭。不過,因為祖父的遺產十分可觀,所以祖母的生活還勉強維持得下去!”
  “那么,你就應該時常去看望她,陪陪她才是!”
  “我明白了,我會的!”
  “那好吧!今天,我先回家去看一看,明天我會抽空去看你們祖孫倆的!”
  羅賓說著話,拍了拍塞壩斯蒂那年輕的肩膀。
  “其實,你的生性并不惡劣,你不是一個惡人,只不過受了坏人的引誘而已,你快些与那些行為不軌的家伙們分開吧!”
  “是的,我明白了,我發誓一定不會再与他們廝混了!”
  羅賓十分慰藉地點點頭,心里想道,這個青年的确還可以改造好。這時候,遠處的凱旋門聳入云天的英姿映入眼帘。
  “塞壩斯蒂,這里就是桑西利石大道了,我要在這儿下車,明天我一定會去看望你們倆的!”
  “好!那么我就在家里等你來吧!我祖母就居住在巴黎市郊外的一個名叫約特魯的村庄里面,她的家在這個村子的最后面,院子里頭有一棵聳入云天的七葉樹,你只需沿著鄉間小路走下去,快到頭儿的時候,便可以一眼望見了!”
  “好的,我明白了!明天我一定會如約而至的!”
  羅賓又拍了一下塞壩斯蒂的肩頭,便從車上下來了。
  塞壩斯蒂搭坐的計程車,箭一般地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天一早,為了拜訪塞壩斯蒂的祖母家,羅賓駕駛著自己的私家車,离開了家門直奔約特魯村。
  約特魯村是一個不大的村庄,距离巴黎市區大約有15公里左右。因為与巴黎市距离很近,因而村庄的外貌和各种公共設施都頗具現代風味。那洁白的房屋与紅色的磚牆相映成輝,使人一見之下,油然萌生出一种清涼幽靜的感覺。
  因為這里的每一所農家四周都附帶著一個寬敞的院子,所以一家農戶与另一家農戶离得很遠。牛群在廣闊碧綠的原野上悠然自得地啃食著青草,還有些牛在無精打采地臥在地上小憩。夏初的溫和陽光明晃晃地普照著,呈現在眼前的是一派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鄉村田園小景。
  羅賓沿著村庄里僅有的一條道路,緩緩地開車向前進發。他一邊觀賞著鄉村五月迷人的風光,一邊四下搜尋著塞壩斯蒂所說的高大的七葉樹。
  “啊,原來在那儿!”
  只見不遠的地方,一棵枝繁葉茂的七葉樹將它那茂盛的枝葉伸出了一半,蓋住了褪了色的牆壁。
  羅賓在道邊停了車,從車上下來,沖著那個大院子高聲喊几句,但卻無人應答。他疑惑著又向前走了几步,用更大的嗓門儿沖著房子叫道:
  “喂,塞壩斯蒂,我來了!”
  但周圍靜悄悄的,一點儿動靜也沒有,連屋子里面也寂寂無聲。
  院子里跑著五六只雞,正在悠閒自在地啄食飼料,還有一些衣服搭在竹竿上面,由此可見,今天早晨還有人喂了雞,并將衣服洗干淨了搭在竹竿上面,可現在為什么就沒人答應一聲呢?
  羅賓來到院子里,登上石階,按了一下電鈴,但是無人應聲。他伸出手去試探門把手,發現門并沒鎖著。于是,他推開門進到屋里去了。“家里有人嗎?……塞壩斯蒂,我來了……是我
  他又叫了几聲,還是不見有人應聲。
  屋子里一片沉寂,只听見壁上垂挂的舊式鐘表正“滴答滴答”地轉動著。
  他又向前走了几步,忽然惊駭得險些大叫失聲——原來,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婦人正躺在長方形的餐桌底下。
  “天哪!這一定是塞壩斯蒂的老祖母無疑了!”
  羅賓想著,飛快地沖上前去。
  老婦人被人用布塞住了嘴巴,而且脖子上有被人扼緊的痕跡,現在,她已經气絕身亡了!
  “哼!這一定又是庫立夫集團一伙下的毒手!”
  羅賓輕輕地把老婦人業已僵直冰冷的尸身放在地上,咬緊了牙關想道:
  “一定是庫立夫集團的首腦得知塞壩斯蒂叛逃了,從而才對他對他的祖母下了殺手……但,他怎么忍心對這么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太太暗施毒手呢?”
  羅賓長長歎了一口气,進入另一間屋子里,但是并沒發現塞壩斯蒂的人影。他上了二樓,又上到閣樓之上,仍然沒有發現任何一個人影。
  他從樓上下來到了后院,突然發現屋子四周的篱笆上,開辟出了容許兩人通過的縫隙,而篱笆下面的雜草,都已被碾在地上。顯而易見,有人從這個地方拖去了一個十分沉重的東西。
  “他們一定把塞壩斯蒂從這個縫隙拖走了,但不知道他們拖去的是死尸,還是捆住了塞壩斯蒂的手足,硬生生地拖走了?……”
  羅賓心中困惑不已,他弓下身子,認真地觀察那些伏倒在地上的小草,看見上面有一些油跡。
  “這是机油……原來他們把車子開進來,用車子帶走了塞壩斯蒂……”
  羅賓立即作出了判斷。
  他又向前走了几步,果然不出所料,那里有汽車的輪胎痕跡。
  沿著車轍,羅賓又向前走了一段路,卻分辨不出車子离去的方向,根据老婦人尸体變化來看,那伙暴徒离開這里已經大約有一個小時多了。
  “塞壩斯蒂也許并沒有死,只不過是遭到了劫持而已。如果說他也遭到了暗殺的話,也應當与祖母一樣,成為一具死尸挺在那里了。既然他們不惜費時費力將他帶走,那么這就表明他現在并沒有死去……”
  想到這里,羅賓那顆惶恐不安的心才稍稍平靜下來。
  “既然他還沒有死,我一定要千方百計地將他救出來!”
  羅賓對自己說道。
  他又折回屋子里,弓下身子,檢視了老婦人的尸体一遍,肯定她已經气絕身亡以后,這才哆哆嗦嗦地為老太太大睜的雙眼合上眼皮,心里傷心极了。他沖著老祖母的遺体,深深地敬了一個禮,自言自語道:
  “祖母,我一定會把塞壩斯蒂救出魔窟,也會為您報仇雪恨的,請您老人家在地下安息吧!”
  “現在,也許祖母与她的丈夫已經在天堂相會了!”
  羅賓心里想著,不覺眼眶濕潤了,他跌跌撞撞地向屋外走去,外面仍舊沉寂無聲。誰也不敢相信,在這樣一個風光秀麗。幽靜安逸的鄉村里,會發生這一場悲劇。
  當天夜里,羅賓睡在自己的臥床上,一直難以成眠:
  “塞壩斯蒂現在究竟被綁到什么地方去了呢?窮凶极惡的庫立夫集團暴徒的手中又多了一條鮮血淋淋的人命。那位詭秘迷人的馬莉列又是什么來歷呢?……難道說她真的是庫立夫手下的一名殺手?她為什么要設計暗算我呢?那是出于她的本心嗎?”
  羅賓不禁又想起了那天的雨夜,當馬莉列要縱身躍入湖中之時,獻給自己的那忘情的一吻,那個吻對不是虛情假意的,而是情意深長的,但她為什么又扭過頭來唁害我呢?難道,她為了讓我對她深信不疑才對我這么做的嗎?那天,她坐在首腦人物的旁邊,為什么又低頭不語,不敢看我一眼呢?這個女人究竟是什么人?真是神出鬼沒啊……”
  羅賓深深地思索著,但總也無法理出一個頭緒來。
  此外,還有一個人也十分詭秘,那個人就是塞拉德檢察官的書記員路貝德,因為他總是來無蹤去無影,讓人起疑心。
  “也許,從他身上還可以找到什么至關重要的情報呢?”
  羅賓心里想道。
  直至夜深人靜,精疲力盡的羅賓才不由自主地墜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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