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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的女郎


  又過了兩天,報紙上登出了一則廣告,內容如下:

    懸賞征求檢舉涉嫌殺害檢察官夫人的案犯,如果誰可以提供有价值的
  線索,幫助警方偵破案件的話,愿意支付100万法郎的賞金。

  “懸賞這么高額的賞金,實在是太誘人了。但,這則廣告也分明是說,警方至今為止還沒有得到一點有价值的偵破線索!”
  羅賓心中暗自思忖。
  事實上也是這樣。
  盡管巴黎市區的警方部署了最精明強干的警員全力以赴投入了偵破案件當中,積极地追捕殺死檢察官的發妻格力斯蒂的元凶,結果還是徒勞,整個案件的調查工作一下子陷入了僵滯狀態。
  這個廣告連續登出了好几天,但卻仍然沒有一點有用的線索,更沒有人來警局檢舉揭發,警局那方顯得力不從心,有些大失所望了。
  “也許這樣的廣告一刊登出來,反而使庫立夫集團提高小心,會給警局的調查工作增加困難呢!”
  羅賓心里這么想著。
  時間又到了星期一的午后,羅賓又按約好的時間去了克爾齊那咖啡館,在那里,他与塞壩斯蒂和古怪男子碰頭了。
  “嗯!你還挺守時守信的!好了,我今天就帶你去我們的組織,并且還要把你介紹給我們頭儿。”
  那個男人話音剛落,便從口袋中掏出了一副眼鏡,好像是賽車手佩戴的黑色防風鏡,讓羅賓戴起來。
  羅賓戴上眼鏡之后,才感到面前一團漆黑,一點儿東西也看不見了。羅賓大感意外和吃惊,他埋怨道:
  “喂!你們要干什么呀?我什么也看不見了!你們把我眼睛蒙上,難道還要為我綁上手銬和腳鐐嗎?”
  “小伙子!你安靜一會儿!”
  那個男人用一种冷若寒冰的聲音對羅賓說道:
  “不戴上這套行頭,你休想讓我帶你去見首領!”
  “好吧,我戴上就是!”
  “你蒙上雙眼,雖然面前一團漆黑,什么東西也看不清,但對于你的性命來說,這樣會保險一些!”
  塞壩斯蒂把嘴貼在羅賓的耳朵邊,細聲細气地說。
  于是,兩人架起羅賓的用膊,离開了這家咖啡館,坐到了一輛汽車之上。
  根据感覺到的車身高矮和座位,羅賓猜測這是一部十分豪華的賓士轎車,也許他們就是開著這一輛車子,綁架了檢察官夫人格力斯蒂吧!
  塞壩斯蒂坐在駕駛座位上開車,那名男子貼著羅賓坐了下來,他時不時地伸手去摸摸羅賓臉上的眼鏡是不是戴好了。
  羅賓根本看不到一點儿東西。
  開始的時候,羅賓憑借往來穿梭的電車的聲音和喇叭的鳴叫聲,推斷出他們正處于熱鬧非凡的鬧市區街道之上,但當車子開到寂靜祥和的郊外以后,羅賓便一點儿也猜測不出他們所處的方位了。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汽車總算停止不前了,羅賓被他們從車上拉下來。
  “你可以往前走了,但是你要小心自己的步子!”
  塞壩斯蒂穩穩當當地扶住羅賓的肩膀,對他說道。
  在一段石子舖設的路上走了一陣以后,羅賓被領進了一所大廳之中。
  這儿的空气十分郁悶,而且還夾雜著一股霉味儿,也許好長時間都沒有開窗透气了,羅賓心里暗自揣度道。
  “現在我們要往樓上走了,你要小心一些哦!”
  塞壩斯蒂又附在羅賓的耳邊,悄悄提醒他說。
  然后,他們把羅賓領人了一間房子里面,周圍寂寂無聲,一點儿聲響也听不到。
  塞壩斯蒂拿了一把椅子,擱在羅賓的背后,暗示他坐下去。
  羅賓慢慢地坐到椅子上面,心中暗暗地想著:
  “也許庫立夫集團的首腦人物都在這里,這個頭目到“怪石堡’中盜走了全部的奇珍异寶、名貴藝術品,又是窮凶极惡的殺人元凶。他是我現在最強勁的對手,我一定要与他周旋到底……”
  此刻他的心中波濤洶涌,但是理智又跳出來告訴自己:
  “千万不要激動過度啊!我費了那么大的周折,好不容易才得到了那個男人的信任,帶我來到了他們的巢穴,我一定要表現好一點儿,取得那個首腦人物的親信,只有這樣,我才能順順當當地加入組織,成為他們集團的一分子……
  正在這時,不知是誰從羅賓背后上來揭掉了羅賓的眼鏡。
  羅賓第一次看清了他所在房間的樣子——那是一間十分寬敞的房間,四周的牆壁還沒有被粉刷過,連一點裝飾物都沒有。在正中央的地上,擺著一張馬蹄形狀的桌子,坐著9個人,而且這9個人臉上無一例外都戴著一張令人恐怖的綠色面罩。
  18只眼睛一瞬不轉地盯著羅賓,羅賓立即站起身來向他們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羅賓心里想道:
  “這個人也許就是庫立夫集團的首腦人物吧!”
  羅賓看著坐在桌子正中間的一位体格健壯的男人。
  “只有他一個人坐的是有扶手的大椅子,而另外那八個人,全部坐在很平常的椅子上面……”
  “你是勞爾嗎?”
  那個首腦人物模樣的男人用低沉沙啞的聲音問道:
  “据說你身手不凡,靈活矯健,而且還救助了我的手下,我十分感謝你為我們所做過的一切!”
  首領一邊說著,一邊緊緊盯著羅賓,他的眼神尖銳犀利,仿佛一下子就可以刺透你的心靈似的。
  “听馬格說,你想加入到我們中間來,据他講你開鎖十分在行呢!”
  “哦!原來那個惡狠狠的男人名字叫做馬格……”
  羅賓直到這一刻才听到了他的名字,而后他十分謙恭地欠起了身子,回答說:
  “哪里,哪里的話!您太過獎了!那一天夜里從銀行家的府上偷出來的名貴油畫,現在仍舊賣不出去。我拜托我那些專門收購這些東西的朋友四處打探買主,但由于那些畫實在是太有名了,警方現在正搜查得要緊,所以市場上無人敢收購。”
  “哦,話說的也是,沒有關系,你慢慢地想方設法賣掉吧!”
  想到這里,首領沉默無言片刻,忽然改換了一种口吻說道:
  “對了,你看見報上的新聞了嗎?說是只要為警方提供有關檢察官夫人謀殺案情報的人,或者向警局通風報信、檢舉殺人犯的名字,從而協助偵破工作順利完結的人,都將得到數目高達100万法郎的賞金。”
  “是的,那則消息我也耳聞目睹了,但我卻有几點异樣的想法:
  “第一點,至今為止,在偵破這件謀殺案過程中,警方還沒有得到一點有价值的線索,可以說是毫無頭緒;
  “第二點,這100万法郎的巨額賞金,也許是檢察官塞拉德所提供的;
  “第三,我相信警方一直在等待庫立夫集團中出現叛徒,出賣自己人,好為他們通風報信!”
  “嗯!你的确是不簡單!你這個人的腦瓜十分聰明!你所說的這些,都是我心中所考慮的。不過,還有一件事情……”
  “什么事?”
  “据說,塞拉德檢察官昨天夜里接到一個長途電話,是一個女人從北非的阿爾及利亞打過來的。這個女人在電話里面并未透露自己的真實姓名,只告訴檢察官說她手里有重要的情報,并讓他用100万法郎交換她手中的線索。這也就表明:她也知道那100万法郎的巨額賞金是由塞拉德提供的。
  “打電話的時候,她沒告訴檢察官塞拉德自己的真正來歷,只不過留下了一個電話號碼而已,但我卻明白她的底細,她名叫馬莉列·弗爾。”
  這時,在座的另八位高級干部立即掀起了一陣竊竊私語的喧嘩,每一個人面面相覷,惊詫万分,但那首腦人物狠命地敲了敲桌子,屋子再次沒有了聲息。
  “剛剛您所說的馬莉列·弗爾,也是庫立夫集團中的一員嗎?”
  “不錯!前一段時間,她回遠在非洲阿爾及利亞的家里去了。
  “昨天晚上,她打電話給塞拉德檢察官,說她馬上就返回巴黎,用手中掌握的重要情報來与檢察官交換賞金。她所指的重要情報,無非是一張寫著庫立夫集團高級掌權者姓名与通訊地址的單子。她已准備明天早晨乘船离開阿爾及利亞,午后到達馬塞港口,然后,星期五一大早赶往巴黎。”
  首腦人物頓一頓,又接著用低沉的聲音說道:
  “然而昨天的黃昏時分,她又接到了檢察官塞拉德打過去的電話,其實,那打電話的人并不是塞拉德打的,但是因為電話中雜音的干扰,而她對檢察官的說話聲音又不太了解,所以,她也就相信了給她打電話的人正是塞拉德本人……”
  “那么,假冒檢察官先生給她打電話的人究竟是誰呢?”
  “是我啊!”
  首腦人物得意洋洋地說道,另外的八個人听了后哈哈大笑。
  “我告訴她說,“去巴黎碰頭儿實在太冒險了,庫立夫集團已經得知你背叛他們的行為了,所以他們已下定決心要在你的行車道上設下埋伏,而后殺人滅口。因此,我預備讓我的委托代理人和你到馬塞去會面就可以了。到了那個時候,你只需將那張黑名單交到他的手上,他就會將一張面額為100万法郎的支票交給你。’”
  “哦!頭儿,這條計策實在是太高明、太妙了!”
  羅賓假裝成惊歎和欽佩的神情連連恭維他,而事實上,他卻在心里暗暗咒罵著這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那接下來的事情,就要由你來一手辦理了!”
  首腦人物吩咐羅賓道:
  “馬莉列將要在馬塞的亞歷山大餐館里守候你的到來,你就喬裝改扮成塞拉德的代理人去那里吧!’”
  “是的,我明白了,不過,這個任務真是太重要了……”
  “是的!但是,只有把這么重要的任務交給你去做才能檢驗你對庫立夫集團是否忠心啊!這是一個發揮你的聰明才智的絕好机會,你把這次實踐當作你加入庫立夫集團的考試吧,希望你馬到成功,漂亮地完成我賦予你的這項任務!”
  首腦人物的話語深沉有力、冷酷無情,讓人不寒而栗,他的雙眼一動也不動地緊盯著羅賓,又說道:
  “你現在馬上啟程到馬塞去吧!我已經派遣手下為你在克羅尼飯店預訂了房間了,一切的花費支出,我們都會為你支付,你無需為這些擔憂!而后,你星期二夜里8點鐘,到馬塞最高級的赫拉飯店里去赴約,我已經為你預訂好了9號餐桌。”
  “那么,為了讓那位女士順利地認出我來,要不要別在身上一朵康乃馨什么的,或者手里抓一份馬塞當地的報紙呢?”
  “不用了!在電話里面,我已經通知她,坐在9號餐桌旁邊的人,就是我的委托代理人,我認為她一定可以認出你來的。”
  他一面說著,一面從上裝衣袋里面掏出了一張支票。
  “你拿著這張支票去与她交換重要情報吧!雖然這張支票是假的,但她絕對發現不了,因為過不了多久,她就會被我們悄無聲息地干掉的!”
  “什么?干掉她?”
  羅賓睜圓了眼睛,并且用將信將疑的口吻問著。
  “是的!我派你去干掉她!”
  首腦人物一邊說,一邊掏出了一個裝著白色藥末的小瓶子。
  “你將這個瓶子里面的白粉末,神不知鬼不覺地倒進她的咖啡杯里,讓她喝下去就行了。
  “這种藥粉沒有顏色沒有异味儿,即便含到嘴里,也不會輕易察覺。而且,當她拿到那張100万的支票時,她會得意忘形的,一定會大口嚼飯,大口喝酒。
  “沒多大會儿,她就會感到四肢無力、頭昏目眩,這時候,你就把她塞到你的車子里面,把她送回旅店的房間里,這樣一來,你就圓滿地完成你的任務了。因為一旦她躺下睡著,就永遠也不會蘇醒過來,抑或你把他扔到湖里面,淹死她算了……”
  听到這儿,羅賓的臉龐嚇得慘白無色,他心里想道:
  “他們想要指使我去給人下毒?哼!我怪盜亞森·羅賓怎么能做出這种慘無人道的事情呢?
  “這幫混蛋們實在是窮凶极惡、喪盡天良!對殺害性命竟然一點感覺也沒有,他們真是心狠手辣的殺人狂啊!”
  由于過度的激憤与盛怒,羅賓忍不住周身顫栗不止,但是,為了不讓別人發現自己的异常反應,他強壓住怒火,佯裝鎮定自若地點了點頭。
  “哼!那個女人為謀取錢財,背叛了庫立夫,實在是罪大惡极、不可饒恕!非除死她,難以平息我的怒火!”
  首腦人物的說話聲冷若冰霜,讓人膽戰心冷。
  過了沒多大會儿,羅賓的雙眼再次被人蒙住了。塞壩斯蒂攙扶著他向外面走去,而馬格則繼續陪在首腦人物的旁邊。
  “剛剛坐在那間屋子的九個人,是不是庫立夫集團的所有成員?”
  坐到車子上之后,羅賓小心謹慎地向塞壩斯蒂詢問道。
  “不是!另外還有好多人呢!不過,他們都在外邊活動呢。”
  “你看見過庫立夫集團首腦人物的真面目嗎?”
  “沒有,我沒見過。不僅是我,除了庫立夫集團的少數几個高級干部以外,其余的團員都不知道首領的真正來歷。”
  “看上去,‘你們的首腦人物是個殘厲暴虐的人,十分冷血,似乎對殺死一條人命一點也不放在心上,你有沒有遵從他的吩咐去殺害過無辜呢?”
  “沒有!事實上,即使他命令我去殺人,我也沒這個膽子!”
  “哦,是真的嗎?”
  羅賓忽地沉默不語了,心里暗自思忖,原來投在自己門下的這位部下,真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好人呢……
  “据說那個叛徒馬莉列·弗爾也是你們中間的一員,你見過她嗎?”
  “沒見過,我只听傳言,她長得年輕貌美、嫻靜优雅,而且,听說她出身于良好家庭呢!”
  羅賓緘默片刻,又問道:
  “現在我們的車子正行駛在哪一條街道上呢?”
  “在路艾亞街上。”
  “我就在這里下車吧!”
  羅賓從車上走下來,立即把眼鏡摘了下來。春季里溫和的落日,照射進他的眼睛里,仍然扎眼得很,他眨眨眼睛,看著道邊繁茂的草木与美麗的風景,忍不住長長出了一口气,仿佛一個從地獄里歸來的人。

  馬莉列·弗爾從北非的阿爾及利亞搭船來到馬塞港口后,去海關辦理了入境手續,便徑直乘上計程車來到飯店里。
  由于她生得美貌動人,因而她一走進飯店,便倍受大客廳之中的旅客与服務台服務員的關注。
  “請問,您是馬莉列小姐吧!”
  柜台上專管預計房間的經理彬彬有理地向她敬了個禮。
  “您從船上打來的訂房電話,我們接到了,已經為您將房間准備好了!”
  他一面說,一邊擺擺手召過來一名搬運行李的服務員。
  “送這位小姐去13ed號房間里去!”
  1360號房間是一個高貴華麗的套房。

  馬莉列小姐心滿意足地付給服務員一些小費,那位服務生便關上房門,走出去了。
  馬莉列小姐從容不迫地摘下帽子与手套,將門鎖牢,又把門栓固定好,這才坐下來。
  正當她准備小憩一下的時候,忽然一陣敲門聲傳了出來。
  “請進!”
  馬莉列用一种溫柔的嗓音說道。
  她猛然間憶起了方才自己已經鎖上門了,于是,她起身离座,來到門口。
  但是,她背后突然響起了一陣男人大笑的聲音,那男人笑罷,說道:
  “小姐,你不該說‘請進’,而應說“請出’才合理啊!”
  這句話真讓馬莉列大惊失色,突然扭過頭去,只見壁櫥緩緩地打開了,一位异常風度翩翩、英俊瀟洒、紳士打扮的高大男人走了出來,并且對著她畢恭畢敬地鞠了一躬,十分有禮貌。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馬莉列固然惊詫万分,但她還是佯裝冷靜,聲色俱厲地問道。
  “小姐,請原諒我魯莽行事,你能听听我的解釋嗎?”
  馬莉列并沒在意他的說辭,只是直接走向牆邊的叫人鈴那邊,准備万一發生意外,她好立即叫人求助。
  “小姐,如果你對我不信任的話,只需按一下鈴,立刻就會有服務生赶到這里。請你放心好了,我發誓絕對不會傷害你一根汗毛的!我确實是有至關重要的事情要与你商計,迫于無奈,我才選擇這种唐突的方式登堂入室來找你的!”
  “請你出去!”
  馬莉列鎮定自若地說。
  羅賓心里暗自思忖:
  “這個女人實在是英勇無畏得很,遇上這种緊急事件,她竟然一點儿都不惶恐失措。
  “她一發現我的時候,就馬上將桌子上的手提袋与一本皮革包皮的小說拿起來,緊緊抱在胸口,顯而易見,那本書一定是她的心愛之物,或者……”
  也許是羅賓的溫文爾雅、恭恭敬敬的舉止看上去并不像是一個胡作非為的坏蛋,馬莉列漸漸放松了警惕,她在面前的一張椅子之上坐下來。
  “你到底是誰?你找我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
  “我是勞爾,請你相信我,我絕對不是歹人,也絕對不會傷到你!”
  “那么你究竟是什么來歷?”
  “哈哈!你又在重复這個疑問了,我就是那今夜8點鐘和你在赫拉餐廳會面的委托代理人!”
  “哦?你的意思是,你就是塞拉德檢察官委托的代理人嘍?空口說白話,你有什么證据證明身份嗎?”
  羅賓點頭不語,伸手從皮夾中取出了那張100万法郎的支票,出示給馬莉列。
  “啊,既然你真是檢察官塞拉德的代理人,那么你為什么不去赫拉餐廳里赴約,而要跑到我的房間里來呢?”
  馬莉列小心翼翼地問道。
  “那是因為……”
  羅賓一面把支票放回皮夾里,一面輕手輕腳地來到門口,拉去門栓,又把鎖打開,突然就拉開了門,肯定門外沒人竊听之后,他才又輕輕地把門關上,返回到房間里,對馬莉列說道:
  “現在,隨時隨地都可能有歹人潛伏在我們的四周,我們可能被跟蹤、監視,所以千万要小心提防。你從北非的阿爾及利亞打電話來給塞拉德檢察官,說你要向他提供重要的情報,是這樣的嗎?然后,你又接到了塞拉德檢查官的電話,他說要派遣一名委托代理人去馬塞和你見面,還強調說,回巴黎危机四伏,是這樣嗎?”
  “嗯,是啊,難道你不是檢察官先生的代理人嗎?”
  “哦,話也可以這樣說,但我又不是……請你听清楚我所說的話,不要大惊小怪,事實上,你接到的那個長途電話并不是塞拉德檢查官打給你的,真正打電話給你的是庫立夫集團的首領!”
  “啊……啊!”
  听到羅賓的話,馬莉列嚇得面無人色,惶恐得吶吶不能言。
  “請你听我接著往下說吧!你打的電話被人竊听去了!但是我不知道是誰干的,也不知道他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听到你打的電話,但是,不管怎么說,庫立夫集團的首腦人物已經獲悉你出賣了他們,還有你手中握著庫立夫集團所有高級干部的姓名和通訊地址。這也就是表示,他們知道了那至關重要的黑名單是在你的手中,你預備以100万法郎的天价与檢察官塞拉德進行交涉。
  “首腦人物風聞了這件事后,暴跳如雷,他打算要奪回那張關系著庫立夫集團命運的黑名單。因此,他便假冒檢察官塞拉德打電話給你,將你約到馬塞來見面。當然了,那張用來和你交換重要情報的面額為100万法郎的支票是假的,所以到頭來,你一分錢也拿不到手中。
  “更加讓人膽戰心寒的事情還在后面,那位檢查官的委托代理人會在你用餐的時候,趁你不備,悄悄地把毒藥放進你的咖啡杯里。等到藥力起作用,你便頭昏眼花、四肢乏力,而后他就把你扔在車子上,駛到荒無人煙的郊區,然后再將你拋入湖中。”
  “啊?真有此事……那……那位代理人不就是你嗎?”
  馬莉列已被嚇得臉色發白了。
  “正是!就是我!”
  羅賓徐徐道來:
  “但是,我不想再留在庫立夫為他們賣命了!”
  “哦?果真如此?可你為什么要背叛他們呢?”
  馬莉列大睜著雙眼,半信半疑地向羅賓致疑。
  “我怎么忍心對這么一位美麗天真的少女下毒手呢?我只是想把你從危机四伏的境地里拯救出來,至于別的事情,你就無需再動問什么了!”
  羅賓微笑著答道。
  “但是,你是怎么知道我所住房間的號碼呢?”
  “這不是小事一樁嗎?多給服務生一點錢,什么事情也會迎刃而解啊!”
  然而,馬莉列小姐卻再也笑不出來了,她的內心已被恐懼和焦慮占据了。
  她低沉地歎了一口气,幽幽地對羅賓訴說著:
  “我該如何是好呢?首領既然已經知道我出賣了他,背叛了組織,他一定會想方設法將我除掉以后快的!他就是個殺人狂魔!
  “剛開始的時候,我就是出于對他的刻骨銘心的仇恨,才千方百計地混進庫立夫集團的,以伺机報仇雪恨。現在,他已經看穿了我的全盤計划,我除了回北非的阿爾及利亞以外,真的是走投無路了!”
  說到這儿,馬莉列小姐的眼睛里几乎要涌出淚水來了。
  “太晚了!首腦人物覺得,既然你知道那張黑名單的內容,那么讓你活下去對他极為不利!所以,無論你逃到哪里,哪怕天涯海角,他也一定會追蹤而至的。”
  “那我如何是好啊?上帝,祈求你保佑我平安吧!”
  她把手指插人金色頭發中,痛苦不堪地涕淚四下。
  “你先別著急哭!請你告訴我,你會游泳嗎?”
  “嗯!那當然。我上學的時候,還曾被選為運動員到校外參加比賽呢!”
  “你果真會游泳?那簡直太棒了!”
  羅賓激動得點了點頭。
  “你不用回阿爾及利亞了!還是按原來說好的,去赫拉餐廳与塞拉德先生的代理人會面吧!”
  “為什么?”
  “首腦人物對我并不十分相信,對于這一點,我心里十分清楚,所以他一定會派手下人尾隨監視我的。如果我們不去赫拉餐廳里見面的話,那些家伙們一定會向首領報告這一切的。所以,我們必須到赫拉餐廳里去,然后還要按原定計划互相交換黑名單与支票,好取信于那些監視我們的人。
  “然后,我會把一种白色的粉末放入你的杯子里面,不過,那不是劇烈的毒藥,而是我換過的白砂糖,所以你不用擔心,盡可以大膽飲用。”
  羅賓掏出那個藥瓶來,在馬莉列的面前晃了一下。
  馬莉列伸手接過瓶子來,惶惑不安地看了一眼,便將瓶里的粉末倒在洗手間內的水槽里。而后,她把皮包打開,取出另一种白粉末,倒進原來裝藥的瓶子里。也許只有這樣做,她才能安心吧!
  “好了,這樣就最好不過了!你喝下去杯子里的東西后,就佯裝昏昏欲睡,我便馬上帶你离開那家餐廳,然后,我們再設計甩掉監視我們的家伙們。”
  “我明白了,到時候我會裝做睡著的,但是……”
  “但是什么?”
  馬莉列沉默了一會儿,若有所思地對羅賓說道:
  “我對你剛才說過的話深信不疑,但總是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儿,因為我們這是初次見面,你真的能令我信任嗎?”
  “請你不必擔憂,如果我是沖那張机密的名單來的,那我早已得手了!”
  “哼!我才不會信你的鬼話呢!我把它收在一個十分隱蔽的地方,除了我以外,不會有別人知道的。”
  “但是,我知道你藏秘密的地方!是在那本皮革封面小說的扉頁里面嗎?是不是在那里啊?”’
  “啊?你是怎么發現的?”
  馬莉列大叫失聲。
  “因為你告訴了我,你一直把那本小說緊緊抱在怀里啊!好了,你藏在書里也沒有用,讓我看看吧!”
  羅賓雖然用了和顏悅色的口吻,但听上去卻有一种威懾力。
  馬莉列思索了一會儿,仿佛痛下決心一般似的,才從那本皮革封皮的小說里面;取出了一張疊成1/4大小的紙。
  羅賓伸手欲夠,但是馬莉列卻聲色俱厲地說:
  “你千万要小心一些!”
  羅賓小心謹慎地拿過那張紙片來,只見那似乎是從一本筆記本上撕下的紙片,上面記載著几個人名和通訊地址,字跡有些模糊不清,甚至有几個字已經識辨不出來了,在紙片的最下端,還沾染了几滴殷紅的鮮血。
  這時候,馬莉列突然用低沉沙啞的嗓音說道:
  “記下這些字的人已經被人連射兩槍而暴死了!他在彌留之際,在這張紙片上寫下了這几個庫立夫集團高級干部的名字与住址,在最后的時刻,他實在連簽名的力气也沒有了,就滴上几滴血來代表。”
  “你是說,這是庫立夫集團中高級主管人物的姓名与通訊地址?那么,你為什么要賣掉它呢?難道你不是庫立夫集團成員其中的一個嗎?”
  “不錯!我雖然加入了庫立夫集團,但是,我卻對那幫混蛋恨之入骨,他們是一群喪盡天良、噬血成性的殺人魔頭!同時,我現在急需要錢……”
  “我明白了,那么,讓我抄下來這張名單上的人名吧,然后再交給塞拉德檢察官,我認為,檢察員先生想知道的只是這些人的名字而已!”
  羅賓這么說道,順手將黑名單上的人名抄在另外一張紙上。
  “在我將這張黑名單交給塞拉德先生之后,他會給付給我那100万法郎的獎金的,到那時,我再將那100万法郎一分不少地交到你的手上!不過,這張留有血跡的黑名單,我還是帶回首腦人物那里吧,讓他看過之后,他就不會對我起疑心了!”
  “你的主意非常妙!但……”
  馬莉列眨動了一下清澈如水的碧藍眼睛,惊奇地問道:
  “你可以告訴我,你究竟是什么人?你為什么要費盡心机地幫我脫險呢?”
  “我是……”
  羅賓差一點就忍不住告訴對方自己的真實身份了,但是話到唇邊,他又硬生生地吞下了肚子里面,假裝不在乎地說:
  “早晚有天,你會知道我的真實身份的,但是在我的姓名對你還是個秘密的時候,你不如先稱呼我為無名氏吧!”
  年輕貌美的馬莉列目不轉睛地盯著羅賓的面孔,他那雙藏在長睫毛之下的湛藍眼睛里,流露出感到与信賴的光芒,她在心中對自己說——面前的這位無名氏先生真是一位气度不凡的紳士。
  “好了,現在,我們兩個來商量一下要事吧!”
  羅賓嚴肅地說道:
  “今天夜里8點鐘,我們還應當遵照庫立夫集團首腦人物的命令,到赫拉餐廳里碰頭儿。在我們兩人就餐的時候,我會尋找机會把藥未投到你的杯子里。你就佯裝成毫不知情,沒有戒備地將杯里的東西喝下去。
  “過不了多長時間,你就假裝四肢無力、昏昏欲睡。這場好戲,監視我們兩個的密探們一定會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的。接下來,我就帶你离開餐廳,并讓你坐到汽車里面,我開車直奔郊外而去,到湖邊后把你投入湖里。反正游泳是你的拿手好戲,你掉到水里之后,就使勁向對岸游過去。這樣,監視我們的人一定輕信你已被淹死了。等你爬到岸上以后,可以發現岸邊有一家小旅店,你就去里面尋求幫助店主心地善良,他們一定會把你留在里面休養的!”
  羅賓對馬莉列隱瞞了,店主夫婦是他的手下這一事實。
  “你可以在那家小店里休養生息,過上几天,養足精神后,再作其他的打算。對了,你還有別的計划嗎?”
  “我想去巴黎!”
  馬莉列冷靜地說。
  “什么?巴黎?去巴黎,你不是自投羅网嗎?”
  馬莉列搖頭辯道:
  “不會!庫立夫集團的頭儿一定誤以為我已落水淹死了,而且對于一個女人來說,喬裝改扮、掩人耳目可是一件最簡單不過的事情。事實上,我反而不太放心你,如果你出賣他們的事讓他們知道了,你可真的是只有死路一條了!”
  “你不必為我擔心!”
  羅賓輕松地聳聳肩頭。
  “你真的要去巴黎嗎?”
  “是的,我有一件至關重要的事情要辦,非去不可!”
  “好吧!那么,下星期六的午后3點鐘,你去一趟巴黎博利街的拉布羅咖啡廳吧,那時候,你就會發現一個垂著長長的白胡子的老紳士,他身穿舊式樣的西裝,胸前佩戴著法國教育功勳徽章。看上去极像一位老教授,事實上那卻是保護你的人,也就是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我啊!”
  羅賓話音未落,馬莉列卻不禁珠淚滾滾,注視著羅賓的大眼睛也閃現著動人的光彩。
  羅賓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問道:
  “剛才我說的話,你明白了嗎?你記下了嗎?”
  “嗯,我明白了,所有的事情都靠你來安排了!”
  羅賓來到門口,打開門走出去,而后,又扭過頭來,盯著馬莉列的眼睛:
  “你要勇敢一些!”
  “好的,不必為我擔憂,我自己會照顧自己!”
  馬莉列的臉上浮上了一個迷人的笑,羅賓看了一眼便走開了。
  出了旅店的大門,羅賓心里暗自思忖:
  “這個名叫馬莉列·弗爾的女子,絕對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但是不管怎么樣,我一定要調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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