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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巴黎斗法


  一個晚上,亞瑟·羅平約我到一個飯館吃晚飯。他常通過電話和我約定在巴黎某個角落見面:他總有出人意料的佚事或冒險故事等著我。
  那天晚上,我覺得也比平時更興奮。他自己倒了一大杯涼水,一飲而盡,又說:“您看了今天的《時代報》嗎?歇洛克·福爾摩斯今天下午已經過了海峽,大約六點到巴黎。”
  “他來干什么?”
  “由克拉松夫婦、奧特雷克、拉爾波瓦資助做次小小的旅行。他們在北方車站碰頭,加利拉爾也去。現在,大概他們六個正在開會呢!”
  接著他又說:“《時代報》還發表了專訪文章,記者去采訪了那位出類撥萃的加利拉爾。据他說,我的女友,一個金發女郎暗殺了奧特雷克男爵,還企圖詐騙克拉松夫人那顆盡人皆知的寶石。請您注意,他指控我是這些罪行的幕后策划人。”
  “那么,您這次被兩個對手盯上了,而且是強大的對手!”
  “其中一個無足輕重。”
  “另一個呢?”
  “福爾摩斯?他可厲害多了。不過,這正是我感興趣的,亞瑟·羅平大戰歇洛克·福爾摩斯……法國大戰英國……”
  他突然打住話頭,小聲說:“快給我大衣和帽子,您看見剛剛進來的那兩位先生……那個高個子……”
  “他到底是誰呀?”
  “福爾摩斯。”
  “你怕什么?您一改裝,誰也認不出您,連我每次見到您,都覺得又遇上了另一個人似的。”
  “可是,他會認出我的。他只見過我一次,我總覺得,不論我怎么改裝,他永遠能認出我……”
  “那咱們出去吧?”
  “不,最好直接行動……我自己到他那……”
  “您真這樣想?”
  他又想了想,嘴角浮起一絲調皮的微笑,猛地站起來,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身,躬了躬腰,高高興興地說:
  “太巧了,真是天賜良机!……請允許我向您介紹我的朋友……”
  那英國人有一、兩秒鐘顯得有些發窘,然后,好象想扑向亞瑟·羅平,羅平輕輕搖了搖頭:“這可是您不對了……”
  另一個英國人半站起身,冷冰冰地介紹說:“華生,我的同事和朋友……亞瑟·羅平先生。”
  華生結結巴巴地問:“您為什么不逮捕他?”
  “您沒注意嗎?這位先生站在我們之間,我還來不及動一動小手指,他就能沖到門外了。”
  “這沒什么關系!”羅平轉到桌子這一邊,坐下了,讓英國人呆在他們之間,讓他掌握主動權。
  福爾摩斯仍是一臉高深莫測的神气。不過,停了一會,他叫侍者送來了蘇打水,威士忌、啤酒。然后四個圍坐在桌子邊:平平靜靜地聊起來。
  福爾摩斯五十來歲,外形同老實巴交的市民無异,他橙紅色的須髯、刮得光光的下巴、有點沉悶的表情,和老派倫敦人沒什么兩樣只有眼睛与眾不同:极為敏銳、生動、洞察一切。
  亞瑟·羅平問起福爾摩斯的逗留期限,他馬上把談話轉入正題:
  “我逗留的時間取決于您,羅平先生。”
  “如果真是這樣,我請您今晚就登舟回府。”
  “今晚還嫌早了一點。我希望在8天10天之內……”
  “您這么忙?”
  “我的事情大多了,中英銀行失盜案、綁架埃克萊斯頓夫人案——羅平先生,您看一周夠嗎?”
  “足夠了,如果僅僅處理雙重藍寶石案,一周綽綽有余。另外,如果您對這個案子下的結論對我的安全有威脅的話,我要多加小心。”
  “在8∼10天里,我正利用這一點。”
  “也許會在第十一天逮捕我?”
  “不。在第十天,最后一天。”
  羅平想了想,搖了搖頭。
  福爾摩斯停了停又說:“很顯然,我手里一張王牌也沒有,因為這些事是几個月前發生的。我沒有調查中常依靠的基本要素和線索,不過,除了加利拉爾先生的漂亮結論之外,我還要利用所有有關文章、所有調查結果和個人的看法。”
  亞瑟·羅平以專門用來對待福爾摩斯的相當尊敬的口吻說:“如果問問您對已經知道的情況的基本看法,不算是泄密吧?”
  福爾摩斯慢慢裝好煙斗,點上火,用他自己獨具的方式表達:“我認為,這件事似乎不象乍一看那么复雜。
  我把事情說成‘這件事’,這是因為,我認為這些現象同屬一件事。奧特雷克男爵之死,戒指的故事,還有,別忘了,23組514號彩票的秘密,這些不過是人們稱為‘金發女郎之謎,的几個不同表象罷了。換言之,我覺得,只要找出聯系這出三幕戲之間的線索就夠了,也就是找出三個方式連為一体的事情。加利拉爾的判斷未免失之膚淺。他在消失方式上,在來去無蹤這一點上看出了聯系,但是,我覺得,發生奇跡這种說法并不能說服人。”
  “那么……?”
  “依我看,顯然這三件事都是由您策划的。您想使事情按照您預先選擇好的軌道進行,雖然現在還不知道是什么樣的軌道,這是您成功的必不可少的條件。”
  “您能細談談嗎?”
  “很容易。這樣說吧,您与熱爾瓦先生發生沖突時,您有意選德蒂南家做碰頭地點,這個地方對您很安全,以至于可以公開宣布您要在那里与金發女郎和拉爾波瓦小姐會面。”
  “現在,再談談藍寶石。是否在奧特雷克男爵一買下它您就想把它弄到手呢?不是。可是,男爵繼承了他哥哥的公館。六個月后,安托瓦內特·布雷阿打了進去,做了第一次嘗試——寶石沒有到您手里。在德魯奧大廳組織了轟動一時的大拍賣,這次拍賣是無人干涉的嗎?最有錢的收藏家肯定能買到寶石嗎?完全不是。在赫舍曼就要成功的時候,一位女士塞給他一封恐嚇信,這使受同一女士影響的、事先做好准備的克拉松夫人買下了寶石。它會馬上消失嗎?不您還缺乏作案的手段。那么,來個幕間休息吧。后來,伯爵夫人回到城堡里住下了,這正是您所盼望的,戒指不見了。”
  “難道是為了在布萊興領事的牙粉瓶里再次出現?反常得無法理解吧!”羅平反駁道。
  “好啦!”福爾摩斯用拳頭敲了一下桌子,“不應當由我來講這些無聊的話,傻爪才會這么任人擺布,我可是個老手了。”
  “您的意思是……”
  “那顆藏在牙粉瓶里的寶石是假的,真的留在您手里了。”
  羅平沉默了一會儿,然后,盯著英國人說:
  “先生,您真棒极了。只有您一個人還了解本來面目!這是直覺和邏輯推論的奇跡!”
  “現在,我只要發現為什么三件事會發生在克拉佩隆路25號、昂利一馬丹大街134號和克拉松城堡就行了,問題症結就在這儿。我將在十天內完成任務,羅平先生,我錯了嗎?”
  “十天之內,您會了解一切真相的。”
  “您會被逮捕。”
  “不會,如果要逮捕我,必須出現相當特殊的情況,必須碰上一連串的倒霉事,不過,我不會允許出現這些情況的。”
  “羅平先生,不用出現特殊情況,也不用什么倒霉事,一個人頑強的意志就足夠了。”
  “福爾摩斯先生,如果另一個人頑強的意志給這個方案設下不可愈越的障礙呢?”
  “羅平先生,沒有不可愈越的障礙。”
  “那么,福爾摩斯先生,我們講好了,十天吧?”
  “十天。今天是星期天,到下星期三八點,事情將完全結束。”
  大家互相彬彬有禮地告別,出門不久,羅平就將剛點上的煙扔掉,跑過馬路,和兩個剛從黑影里出來的人會合在一起,三人在對面人行道上談了几分鐘,羅平又回到我身邊。
  “請您原諒,這個該死的福爾摩斯要刁難我,不過,我向您保證,他這樣可作弄不了羅平……他馬上就會知道我可不是好惹的人……再見,還是那個華生說得好,我不能再耽擱一分一秒了。”
  他急急地走了。
  這個奇特的夜晚就這樣結束了,在后來几個小時內,又出了不少事。
  在羅平离開我的同一時刻,福爾摩斯掏出怀表看了看,也站了起來:
  “八點四十分。九點鐘我要与伯爵夫婦在車站見面。”
  他們相繼出了門。
  出門后,福爾摩斯說:“華生,別回頭……也許有人正盯著我們呢!……您說說看,羅平為什么會到這個飯館來?”
  華生毫不遲疑:“來吃飯唄!”
  福爾摩斯又接著說:“是否要去克拉松家?加利拉爾已經向記者宣布這件事了。我們為了讓事情与他得到的情報相吻合,我應當去,可是,為了從他那里爭取時間,我又不能去。”
  “啊?”華生愣住了。
  “老朋友,您快沿著這條路向前走,搭乘一輛汽車,然后再換第二輛、第三輛,然后再回來,把我們留在行李寄存處的箱子取走,火速到‘愛麗舍宮’大旅館去。”
  “到‘愛麗舍宮’大旅館?”
  “您定個房間,然后就睡覺吧。踏踏實實地睡上一覺,等我的命令。”
  華生神色庄嚴地走了,福爾摩斯拿出火車票,上了開往亞眠的快車,克拉松夫婦早已在車上恭候了。
  開出十分鐘后,他坐到伯爵夫人身邊:“夫人,您把戒指帶來了嗎?”
  “帶來了。”
  “勞駕,能借我用一用嗎?”
  他拿過戒指,仔細檢查了一下:
  “不出我所料,這是塊人造寶石。”
  “人造寶石?”
  “這是一种新工藝,把寶石粉放在高溫下,熔化成型……只有用這种方法才能造出稀世珍寶的复制品。”
  “什么,我的寶石可是真的!”
  “您的寶石是真的,但這塊不是您的。”
  “我的室石呢?”
  “在亞瑟·羅平手里。他用這塊換走了真寶石,又把它塞進布萊興先生的牙粉瓶里,您不是在那儿找到這塊的嗎?”
  伯爵夫人大惊失色,張口結舌。她的丈夫并不大相信,把戒指翻過來、調過去看了老半天。過了好一會儿,伯爵夫人才結結巴巴地說:“可能嗎?把真寶石偷走不就完了嗎?而且,他是怎么拿到寶石的?”
  “我正是要澄清這些事情。”
  “在克拉松城堡嗎?”
  “不,我在克萊耶下車,返回巴黎。巴黎才是我和亞瑟·羅平較量的地方,在那儿才值得干一場。不過,最好讓羅平覺得我正在旅行。”
  “那么,您放心吧,我剛剛訂了一個很難遵守的條約,不過,請相信歇洛克·福爾摩斯,他一定會把真寶石還給您。”
  火車減速了,他把假寶石放進衣兜,打開車門。伯爵嚇了一跳:
  “您怎么從背站台的車門下車!”
  “如果羅平人監視我,這樣做就可以把他們甩掉,再見!”
  一個鐵路職工大聲斥責福爾摩斯,他卻大搖大擺徑直到了站長室。五十分鐘后,他跳上了另一列火車。還不到午夜時分,他又回到了巴黎。他跑出車站,從餐廳穿過來,又從另一個門沖出去,叫住一輛出租馬車:
  “車夫,克拉佩隆路。”
  在确定沒人跟蹤后,他讓車停在克拉佩隆路路口,在德蒂南先生住的大樓和相鄰的兩幢房子外面仔細觀察起來,還用步子丈量了一段,在筆記本上記下要點和數字。
  “車夫,昂利——馬丹大街。
  在昂利——馬丹大街和拉蓬普路的交叉路口上,他付了車錢,然后,沿著人行道走到134號,在奧特雷克男爵公館和兩邊大樓前進行了同樣的檢查,丈量了每個建筑的寬度,計算了樓前小花園的深度。
  此時公館花園的欄門上挂著“出租”的招牌。
  福爾摩斯自語道:“男爵死后,這里再也沒有人住了……如果由我來作個首次拜訪該多好!”
  只要有了這個念頭,他就要實現。可是,怎么進去呢?柵欄門太高,不可能爬上去。他掏出手電和從不离身的万能鑰匙。令他万分詫异的是一扇門已經打開了。他溜進花園,小心翼翼地半掩上門。可是,不出三步,他又站住了。三樓一個窗戶里閃過一線燈光!
  燈光又在第二、第三個窗戶里閃過,又下到二樓,在一間一間房子里閃現。好長時間,透過這些沒挂窗帘的大窗戶,他只能看見一個映在房間牆上的身影,別的什么也看不見。
  哪個冒失鬼敢在凌晨一點在男爵被殺死的房間里散步,福爾摩斯既感興趣又難以理解。
  只有一种方式可以解開這個謎,就是親自進去看看,可是,在到樓門口的路上,樓上的燈突然滅了,那人肯定發現他了。
  福爾摩斯听不到任何動靜。他拐進一個房間,來到窗邊,看到那人已經到了院子里。無疑,他是從另一個樓梯上下來、從另一個門出去的。他正偷偷沿著灌木叢向前摸。
  福爾摩斯沖下樓梯,跳下台階,去切斷他的退路。可是,他眼前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見。過了好几秒鐘;才分辨出在灌木之間有團更黑的東西,那黑東西一動不動。
  英國人有點弄不明白了,那個人本可逃走,他為什么不逃,這肯定不是羅平,羅平要靈活得多,一定是他的同伙。
  好几分鐘過去了,對方總沒有動靜。他檢查了一下左輪手槍,撥出匕首,以他那令人生畏的、臨危不懼的冷靜和勇敢向對手扑去,黑暗中開始了,一場猛烈、殊死的搏斗。他掀翻了對手,拼命壓在他身上,一只手緊緊掐住那人的喉嚨,另一只手掏出手電筒,對准俘虜的臉撳開電鈕。
  “華生!”他失聲叫道,真嚇了一跳。
  突然,福爾摩斯怒火中燒,放開朋友的喉嚨,又抓住他的肩膀,死命搖晃:
  “您在這儿干什么?回答呀!我讓您躲在樹叢里監視我了嗎?”
  “監視您?我怎么知道是您呀?”
  “那您來干什么?您應當上床睡覺!”
  “我上床了。”
  “應當睡著!”
  “我睡著了。”
  “不應當起來!”
  “您的信讓我……”
  “我的信!”
  “一個警察把您的信送到旅館里了。”
  說著華生遞過來一張紙,在手電光下,他吃惊地讀道:“華生,下床。赶快到昂利——馬丹大街去。那小樓是空的,進去。仔細觀察,畫一張准确的地形圖,再回來睡覺。——歇洛克·福爾摩斯。”
  他懊喪地說:“華生,下次再收到我的信的時候,先得弄清是不是有人模仿了我的筆跡。”
  華生終于隱約明白了事情的真象:“那是誰寫的?”
  “亞瑟·羅平。”
  “他為什么要寫這封信?”
  “我也不知道,這正是我要搞清楚的一點。”
  他們走到鐵柵欄門邊,卻發現門已被人從外面鎖上。
  福爾摩斯拼命晃了鐵門兩下,馬上意識到根本沒有用,他沮喪地耷拉下雙臂,一字一頓地說:
  “現在我全明白了。還是他,他預見到我在克萊那下車,就在這儿給我設了個小小的圈套,好防備我在當天晚上開始調查。他還把您弄來和我作伴。這都是為了讓我浪費一天時間,而且向我說明最好還是別管他的事。”
  就在這時,二樓有一扇窗戶亮了。
  他倆沖上二樓,同時闖進亮燈的房間。房間地板中央點著一截蜡燭,蜡燭邊有只籃子。里邊是兩只雞腿,一個大面包和一瓶酒。
  福爾摩斯哈哈大笑起來:
  “奇跡呀!有人給我們送夜宵來了。好了,華生,別這么愁眉苦臉了!”吃了雞腿,喝了酒,他們湊湊合合地在地板上躺下。早晨,華生醒了,一陣輕輕的響聲引起他的注意,福爾摩斯象是蝦米似的,躬著腰脆在地上,正用放大鏡仔細檢查地板上几乎被擦掉的白粉筆畫的記號和數字,一邊看,一邊記。
  福爾摩斯在另兩間房里看見同樣的粉筆記號,還發現在橡木護壁板上有兩個圈,在一個牆板上有個箭頭,在樓梯的四個台階上分別記著四個數字。
  約摸過了一個小時,福爾摩斯問:“它們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明白,它們代表地板條的數量。那兩個圈表示那兩塊牆板是后來換上的,您自己可以去驗證一下。箭頭指頭廚房到餐廳的小升降器。”
  福爾摩斯真是贊歎不已:“我的好朋友,您怎么知道的?您的才智真使我感到慚愧。”
  華生樂坏了:“這太簡單了,這些記號是我昨天晚上畫的,根据您的指示……或者說根据羅平的指示,因為您給我的信是他寫的。”
  無可奈何,他們只好出去,可是門早已被人鎖上了,沒有人可以打開。
  無奈,他們只好喊外邊的警察開門,跟著,被帶到附近的警察分局。分局長經過嚴格盤問,用一种非常惱人的友好態度把他們送出來。一輛汽車很快把他們送到“愛麗舍宮”大旅館。在服務台,華生要房間鑰匙。
  侍者找了一下,十分吃惊:“先生,您不是已經寫信托您的朋友把這個房間退掉了嗎?”
  “什么朋友?”
  “把您的信交給我的那位先生唄。看,您的名片還別在信上呢!”
  華生接過一看,正是他的名片,信上也是他的筆跡。而且行李也被他取走了。
  他們苦笑著來到了圓型廣場,福爾摩斯停下腳步:
  “華生,我想到您的名片。”
  “怎么?”
  “有一個人預料到可能要同我們周旋,就事先模仿了你我的筆跡,又搞到一張您的名片備用。您想,誰有這种謹慎、這种洞察能力、這种嚴密的方法和組織才能?”
  “這就是說……?”
  “這就是說為了同一個如此強大、武裝完備、准備充分的對手較量,為了戰胜他,應當由我去戰斗。而且,如您所見,第一局未必獲胜。”
  的确如此,六點,《法蘭西回聲報》刊登了篇短文:
  “今天上午,十六區警察分局局長泰納爾先生釋放了由亞瑟·羅平關照被關在已故奧特雷克男爵府上的歇洛克·福爾摩斯和華生先生,他們二位在公館中度過了妙不可言的一夜。
  “另外据悉,他們就行李被取走一事,對亞瑟·羅平提出指控。
  “亞瑟·羅平這次很愿意給他們點小小的教訓,敬請他們不要采取更嚴厲的措施來限制他的行動”
  福爾摩斯把報紙揉成一團,气得聲音都變了:“為什么我要生气?最后成功的肯定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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