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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同一個建筑師


  整個上午,福爾摩斯一直在抽煙、睡覺,到了第二天,才開始行動。
  福爾摩斯找三個人進行了長談,首先是德蒂南先生,他還一分一寸地檢查了他的公寓房間。他又電邀拉爾波瓦小姐前來,向她詢問了金發女郎的事。最后是与奧居斯特嬤嬤會面,自從男爵被害后,她就回到了維西當第納修道院。
  他与華生跑了好多路,訪問了昂利——馬丹大街上挨著134號公館的兩幢大樓,然后,又到了克拉佩隆路,再次從正面檢查了25號。福爾摩斯說:“顯然,在這些建筑之間有秘密通道……不過,我一下子搞不清……”
  就在他們談話的時候,忽然有個東西從天上掉下來,落在他們腳邊,是個裝了半袋沙子的麻袋。
  福爾摩斯抬頭一看,儿個工人正在六樓陽台的腳手架上干活儿。他猛地打住話頭,沖進大樓,飛跑上了六樓,直奔陽台,可是陽台上一個人也沒有了。
  “剛才在這儿的工人呢?”他向仆人問道。
  “剛剛出去。”
  “從哪儿走的?”
  “從佣人樓梯下去的。”
  福爾摩斯從窗戶探出頭去:有兩個人出了樓門,推出自行車,騎過馬路的拐角,消失了。
  “他們在這干多久了?”
  “這二位是新工人,今天早上才來。”
  福爾摩斯又回到華生身邊,他們怏怏不樂地回到旅館,在沉默中結束了這一夭。
  第二天,同樣的日程,他們坐在昂利——馬丹大街同一條長凳上。福爾摩斯說:“我希望能出點儿什么事,哪怕一件很小的事,都可以讓我用來做起點。”
  “會出現嗎?”
  后來的确出了件事,打破了上午的單調气氛。
  在林蔭道的兩條車行道中間的騎馬路上,有個先生騎著馬,緩緩而行。突然,他的馬頭偏了一下,直沖向福爾摩斯他們坐的長凳,馬屁股正擦過福爾摩斯的肩膀。
  在那先生制服自己的坐騎時,英國人一把撥出手槍,瞄准了他。華生連忙阻止。
  那位騎士狠狠刺了馬一下,跑遠了。
  “呆子!您知道不知道,他是亞瑟·羅平的同伙!打倒他的馬就行了。如果不是您,我就能抓到羅平的一個同伙了。”華生被福爾摩斯的樣子嚇坏了。五點鐘,當他們正克拉佩隆路上漫步時,三個青年工人挽著手、唱著歌撞了過來,撞到他們身上,這幫人還不肯放開挽在一起的手臂。結果,他們之間發生了一場小小的沖突:福爾摩斯將其中的兩位打倒在地,可是,當他們從地上爬起來以后,并不接著打,就又挽著手走遠了。
  福爾摩斯回頭看見華生倚在牆上:他的兩條手臂直直地垂著、動彈不得。
  當福爾摩斯忐忑不安地進了家藥房時,華生已經疼昏過去。
  藥劑師帶著助手跑過來,經檢查,是骨折。
  一陣巨痛使那不幸的人又暈過去了、福爾摩斯卻徑自拍著腦門說:“華生,我想起來了,一切都明白了……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當然……”他丟下華生,沖到馬路上,一直跑到25號門前。
  門的右上方,一塊石頭上刻著:建筑師,道斯當拉,1875年。
  23號也有相同的銘文。可是,昂利——馬丹大街的建筑物上又刻的什么呢?
  他招了一輛出租馬車快速來了昂利——馬丹大街134號。
  公館的一塊牆石上刻著:建筑師,道斯當拉,1874年。
  相鄰樓房也是同樣的銘文:建筑師,道斯當拉,1874年。
  福爾摩斯激動得不能自己,倒在馬車里足有好几分种,高興得全身哆嗦。他終于發現了獵特物的第一個蹤跡!
  他又跑到郵局,接通了亞眠的長途電話。正巧,伯爵夫人親自接了電話。
  “福爾摩斯先生嗎?一切順利吧!”
  “順利极了。可是,快!勞駕請您告訴我克拉松城堡是什么時候修的?誰是建筑師?”
  “門口台階石頭上刻著呢,建筑師,呂西安·道斯當拉,1877年。”
  “夫人,謝謝您!”
  他一邊走,一邊想:“道斯當拉……呂西安·道斯當拉,這個名字怎么這樣熟呀?”
  他到圖書館查閱了一下本現代名人傳記辭典,抄錄了有關道斯當拉的辭條:“呂西安·道斯當拉,生于1840年。羅馬建筑大獎獲得者。榮譽軍團軍官。設計了許多有藝術价值的建筑物……”等等。
  然后,他回到藥房,又從那儿來到華生的病房。“我抓住線索!”福爾摩斯一進門就高聲宣布。
  “什么線索?”
  “華生,我已經抓住金發女郎神秘行蹤的線索了。為什么羅平選中這三幢房子?”
  “為什么?”
  “因為這三所住宅是由同一個建筑師設計的,同一個建筑師把相同的圖紙合起來,就能演這三幕戲了。表面挺神秘,實際很簡單,很容易!”
  “現在已經是十天中的第四天。”
  是啊,不過,我剛才在路上想起來,這些坏蛋可以象打斷您的胳膊那樣打斷我的。您說對不?”
  “福爾摩斯又接著說:
  “咱們從這個教訓中收獲可不小。華生,咱們最大的失誤就是和蒙面的羅平作戰時,咱們總是伸脖子等著挨打。”
  “加利拉爾可以幫助您嗎?”
  “永遠不能。只有到那么一天,我能說:“亞瑟·羅平在這儿呢!這是他的巢穴,這是戰胜他的辦法,我才會用加利拉爾給我的兩個地址,一個是佩爾萊斯路他的住宅,另一個是夏特萊廣場瑞士酒店。在這以前,我要單獨行動。”
  他龍到病床邊,非常關心地說:“老朋友,您現在的作用是牽制住羅平的兩、三個人。他們想趁我來看望您時找到我的蹤跡。這可是個非你莫屬的角色!”說完他就离開了這里。
  不久,一個穿黑禮服的人來到道斯當拉先生的寓所。他按響門鈴,“道斯當拉先生!”
  從這所公館出來開門的仆人打量他一眼后輕蔑地回答道:“先生有名片嗎?”
  這位先生沒有名片,可是有一封介紹信。
  他被帶進一間圓型大房間,房間正在公館角上,房間四壁藏書架上放滿了書,建筑家問道:“您就是施蒂克曼先生?”
  “是的,先生。”
  “我的秘書他生病了,讓您接替他的工作,就是按我的命令進行圖書分類,特別是德文分類,您習慣做這類工作嗎?”
  “習慣,先生。”
  根据這些條件,迅速達成協議。道斯當拉先生馬上就和新秘書開始工作起來。
  這位先生的身份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福爾摩斯,他已經了解到:道斯當拉先生身体不好,已經退休了,除了看書,他生活中別無樂趣;至于他的女儿克洛蒂爾德,据說,象父親一樣古怪,難得出閨房一步,不過,她住在公館另一側。
  福爾摩斯一邊在登記簿上記錄道斯當拉口授的書名一邊思忖:“這些都不是結論性的東西,但是,畢竟前進了一大步,不可能發現不了答案:道斯當拉先生是否是亞瑟·羅平的合伙人?他還同他見面嗎?這三幢房子的圖紙還在不在?從圖紙上會不會發現有同樣秘密的其他建筑物的情況?這類建筑中肯定有一所是亞瑟·羅平為他一伙人保留的大本營。嘿!這些問題太有意思了”
  英國人發奮工作,他一進公館,就覺得有些事儿不大對頭,周圍正醞釀著一個秘密。第二天下午兩點,他頭一次見到了洛蒂爾德·道斯當拉小姐,這是個三十歲的婦女,一頭棕色頭發,臉上的表情相當淡漠,屬于那种不問他人之事、性格內向的人。她与父親講了几句話,看都沒有看福爾摩斯一眼就走了。
  下午五點鐘,道斯當拉先生說他要出門,福爾摩斯便單獨留在書房里半人高的藏書架上繼續工作。天色漸漸暗下來,他也想走了,這時,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響聲,他感到有人在房間里。又過了好一會儿,突然,他打了個冷戰:半明半暗中出現了個人影,就在离他不遠的陽台上!這真令人不可思議!這個隱避的人和他做了多長時間的伴儿了?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只見那人下了台階,徑直走到一個大橡木柜前,掀開挂在柜前的布帘,跪下來,在滿滿一柜的文件中東翻西找。他在找什么呢?
  突然,門開了,道斯當拉小姐高高興興地走進來,一邊還大聲向什么人說:“您肯定不出去了,父親?……”
  那人關上柜門,藏到落地窗的窗帘后面。父女二人并肩坐下,她拿出帶來的書讀起來,父親慢慢地打起瞌睡來。
  又過了一會,窗帘打開了,那人沿著牆向門口溜去。他出門時,要經過道斯當拉先生身后,但必須過克洛蒂爾德面前。這次,福爾摩斯可看清了:他是亞瑟·羅平!
  英國人高興得手足無措,他的計算是正确的,他已經深入到神秘事件的核心部分,羅平在預料之中的地方出現了。
  克洛蒂爾德仍然一動不動。雖然這個人的一舉一動不可能逃出她的視線。
  羅平走到門邊,已經把手放在門把手上了,突然、他的外衣碰掉了桌上什么東西,道斯當拉先生猛地惊醒了。這時,亞瑟·羅平已經站在他面前,手里拿著帽子,臉上挂著微笑。
  “馬克西姆·貝爾蒙!”道斯當拉高興极了,“什么風把您吹回來了?”
  “想看看您和道斯當拉小姐唄!”
  “這么說,您旅行回來了?”
  “昨天剛到。”
  “和我們一起吃晚飯吧?”
  “不行。我和朋友約好了在飯館里吃。”
  “這些天我一直惦記著您呢!”
  “真的?”
  “真的。我最近一直在整理這個柜子里的舊文件,已經找到最后一個記錄本了。”
  “什么記錄本?”
  “就是昂利——馬丹大街的。”
  “真的?您還留著這些廢紙呢?太好了!”
  他們三個人到小客廳里坐下,一道寬大的走廊把書房和小客廳連起來。
  “這是羅平嗎?”福爾摩斯突然產生了怀疑。
  是他,從一切特征上看是他:可是,也可以說是另外一個人,一個很象羅平的人。只是,他畢竟保留了他与眾不同的個性、他的目光、他頭發的顏色
  他興高采烈地給道斯當拉先生講什么故事,老頭儿開怀大笑,克洛蒂爾德的臉也容光煥發起來。
  福爾摩斯想,他們彼此相愛。可是,在克洛蒂爾德与馬克西姆·貝爾蒙之間有什么共同之處?她知道不知道馬克西姆·貝爾蒙不是別人,正是亞瑟·羅平?
  直到七點鐘,他一直焦灼地听著,可是只能听見只言片語。他小心翼翼地下了藏書架,沿著牆根溜了出去。
  出門后,他就沿著馬勒澤布林蔭大道蹣跚而去。到了下一個路口,他又把手里拿的大衣披在肩上,戴上帽子,挺直腰板,變成另一副樣子,眼睛盯著道斯當拉公館的大門。
  亞瑟·羅平很快也出來了。他沿著君士坦丁堡路和倫敦路向市中心走去。在他身后一百步遠的地方跟著歇洛克·福爾摩斯。
  對英國人來講,這次受監視的不是他,而是那個來無影、去無蹤的亞瑟·羅平!
  但是,很快,他又發現了一個令人困惑的現象:在他与亞瑟·羅平之間,還有別人也在向同一個方向走。特別是有兩個戴圓帽的高個小伙子沿著左邊的人行道走,兩個戴鴨舌帽、叨著香煙的小伙子在右側人行道上走。
  可是,當羅平進了一個香煙店后,這四個人也站住了。羅平出來后,他們又跟著他向前走,但這次四個人分開走了,他們都向昂丹大道走去,這使福爾摩斯更莫明其妙了。
  “倒霉!他已經被別人盯上了!”
  別人也在跟蹤亞瑟·羅平!
  福爾摩斯犯了嘀咕:“加尼瓦爾早就知道卻秘而不宣嗎?他拿我開什么心?”
  他真想上去和這四位談談,共同商量一下對策。可是,在走近林蔭大道時,人越來越多,他擔心找不到羅平,就加快了步子。羅平在埃爾德爾路拐角,走進一家匈牙利飯店的台階。飯店的門敞開著,坐在馬路對面長凳上的福爾摩斯看見,羅平在一張擺著鮮花的餐桌邊坐下來,三個穿禮服的先生和兩位雍容華貴的太太已在那里等著他了,他們都熱情地歡迎他。
  福爾摩斯又留心找四個跟蹤的人,他們分散在隔壁咖啡館的人群中,正在听吉卜賽人演奏管弦樂,奇怪的是,他們并不太關心羅平,好象更注意周圍的人。
  忽然,其中一位從兜里掏出香煙,与一位穿長禮服、戴高筒帽的紳士對火儿。不一會儿,那紳士走上台階,向飯店里掃了一眼,找到羅平后,就過去和他講了几句話,又在旁邊一張桌子邊坐下來。福爾摩斯認出來,這位紳士正是昂利一馬丹大街上的騎手!
  他恍然大悟:不僅羅平沒有被跟蹤,這些人還是他的同党呢!這些人在給他保駕!
  英國人全身一震:一個這樣的團体,一個由這樣的首領指揮的團体該有多大的力量啊!
  他從筆記本上撕下一頁,用鉛筆寫了几個字,塞進信封,用五法郎央求一個躺在長凳上的十四、五歲的小頑童幫忙。
  把這封信送到瑞士小酒店去。半小時后,加利拉爾先生出現在他的面前
  “我在小酒店看見您的字條了。出了什么事?”
  “他在那邊。他正給鄰座的女士倒香擯呢!”
  “不是他。”
  “是他。他鄰座的女士是克萊夫登夫人,另一個是克麗絲公爵夫人,對面是西班牙駐英國大使。”
  加利拉爾向前走了一步,福爾摩斯忙把他的拽回來。但他還是堅持出去。
  福爾摩斯覺得他有道理。最好還是利用這個特殊環境冒個險。他只是向加利拉爾說:“越晚讓他們認出越好。”
  他自己又躲到報亭后面,眼睛仍盯著羅平。
  探長很快過了馬路,并一下子竄上飯店台階。
  一聲尖厲的警笛……加利拉爾一頭撞到飯店老板身上。這位突然出現在門口的老板生气地把他往外推,好象他是個下等人,穿長禮服的紳士聞聲跑出來,他站在探長一邊,和飯店老板激烈辯論起來,最后他還是被弄到了台階底下。
  馬上在飯店門前聚起一大群人,聞聲而來的兩個警察想在人群擠出一條路,可是,一种不可理解的反作用力使他們推不動、擠不進。
  突然,象施了什么魔法似的,道路暢通了……店主人終于明白了他的錯誤,連聲道歉,穿長禮服的紳士也不再為探長辯護了,加利拉爾沖到坐了六個客人的桌子前,只剩下五個人了……
  他對五個目瞪口呆的客人吼道:“坐在這個位子的人呢?……你們本來是六個……那第六個人到哪里去了?”
  “您問的是德斯特羅先生?”
  “不是!是亞瑟·羅平!”
  一個侍者走過來:“那位先生上了中二樓。”
  中二樓有許多單間雅座,還有一個通向林蔭道的旁門。加利拉爾無可奈何。
  其實,他走得并不遠,至多只有二百多米,正坐在馬德萊娜到巴士底的公共馬車上。那馬車由三匹邁著碎步的馬拉著,平穩地向前駛去。過了歌劇院廣場,出了卡皮西納林蔭大道,站台上,有兩個戴圓頂禮帽的高個小伙子在閒聊。在樓梯上端,公共馬車頂層,有個上了年紀的小個子男人在打瞌睡:那就是歇洛克·福爾摩斯。
  到了終點站,福爾摩斯彎下腰,瞧見羅平走到他的衛隊面前,听見他小聲說了一句:“星型廣場。”
  兩個伙計走到星型廣場,在夏爾格蘭路40號門前按了鈴,這是幢狹小的樓房,福爾摩斯躲在這條行人稀少的小馬路拐角的陰影里。
  一層樓的兩個窗戶打開了一扇,一個帶圓頂禮帽的人關上了百葉窗,百葉窗上的气窗透出燈光。
  十分鐘以后,來了位先生。不一會儿,又來了一位。最后,來了輛出租汽車,從車上下來的兩個人中,一位是亞瑟·羅平,另一位是個裹著大衣、蒙著面紗的女郎。
  “她肯定就是金發女郎。”福爾摩斯又等了一會儿,便走到房子跟前,爬上窗台,踮著腳尖,從气窗里向房里窺視。
  亞瑟·羅平倚在壁爐上,神情激動地講著什么,別人站在囚周,全神貫注地听著。在這些人中間,福爾摩斯認出了穿長禮服的紳士,還依稀認出飯店老板。金發女郎則背對著他坐在安樂椅上。
  一個人開始向外走了,福爾摩斯赶快跳到地上,又躲回到黑影里。長禮服紳士和飯店老走了。不一會儿,二樓又亮了燈,有人拉下百葉窗。四周變得漆黑一團。
  “他和她住在一樓,兩個同伙住在二樓。”
  福爾摩斯一直呆到半夜也沒敢動,生怕他不在時羅平會出去。凌晨四點,路口出現了兩個警察。他走過去,向他們解釋了一下,托他們監視這所房
  然后,他到了佩爾果萊斯路加利拉爾的家中,把他叫起來,說他又快抓著羅平了。
  他們又到了梅斯尼爾路,把分局局長德庫爾從床上叫起來,然后,帶著六個警察回到夏爾格蘭路。
  他們問監視的警察,回報說沒有發現任何情況。局長按了門鈴。嚇得戰戰兢兢的門房老太太說一樓沒有住戶,住在二樓的勒魯家在一樓放了家俱,招待外省來的親戚。
  “是一位先生和一女士吧?”福爾摩斯赶緊問。
  “是的。”分局長用鑰匙打開大廳另一側的房門,一樓只有兩個房間,都是空的。
  “不可能!我看見他們了,她和他兩個人。”
  大家上了二樓。分局長又按了門口的電鈴,第二次按鈴時,一個穿襯衫的男人一臉怒气地出來了——這正是亞瑟·羅平的一個同伙勒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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