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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福金已經糟蹋了他自己唯一的殺手。那個在古羅夫隱藏的別墅對面躺下埋伏的人不是雇用的凶手,而是空降部隊的軍官,仇視總統和統治政体的具有先進思想的戰士。這個軍官在优秀的將軍那里供職,將軍在參与陰謀中如果不是第一號就是第二號人物。將軍也仇視總統。在秘密活動領域中,他是福金的一個具有先進思想的領導者,他不喜歡福金,認為他是政治陰謀家,很不体面的人物,但是他承認,中校很聰明。擴大消息靈通人士的圈子极不明智,簡直非常危險,因此他同意和福金聯系一次,把執行者轉交給他,不再參与這件事了,他宣布,不管活動是否成功,他總之誰也不認識。
  福金立刻明了,他正在与職業偵探和狙擊手打交道,他不打算把古羅夫的威力和危險性向他預告,他只說他遠遠不是頭一個為消滅密探而斗爭的人。上述的那些密探他們都已埋葬了。
  陌生人沉默地點點頭就不再露面了,他在臨別時說,從未見過福金,也不想認識他,而且中校并不是他的上級。總的來說,他們沒有談論過任何金錢上的問題。福金和陌生人分手以后,他忽然想到,這個人是地質勘探局的肅清者,而今走運的密探已經完蛋了。
  凶手仔細地看看這個房間,他在這儿住了一夜了,他擦淨門的把手和窗台,抹去地板上發現的一小塊灰燼,盡管他相信這是他的香煙灰,之后他從背囊中取出一個小藥瓶,蘸濕藥棉,揩干淨皮鞋掌子,把藥棉放回口袋中,再從住宅中悄悄走掉了。這個人一聲不響地走著,沒有一塊木板或梯蹬發出吱吱的響聲。他走到街上,便從背囊中拿出一個裝有气溶膠的小瓶,往大門和門檻上噴洒,之后在森林中躲藏起來,不去注意建筑工地和“尼瓦”牌小汽車了。
  古羅夫仰面躺著,雙手托住后腦勺,好像沒有想到什么事情,他的思緒由此及彼,不斷地跳躍,沒有停留在任何本質性的問題上。約摸半小時以前密探感到有點不舒服,他躺下,但病痛未嘗減輕,自我感覺更坏了。他注意到自己的感覺,极力地想弄明白,到底是哪儿疼痛,他沒有明白所以然。他檢查一下脈搏和血壓,覺得很奇怪,從前沒有過這种情況,脈搏跳動得太快,血壓不是原有的110—70,而已轉變為150—110。古羅夫什么都沒法領會,只是意識到,在此狀態下他莫說無力抓住殺手,就連一個醉漢他也逮不住。只是覺得在緊靠胸骨下面楚楚作痛,即常言所說的上腹部痛。
  “也許,我不想去完成任務嗎?”古羅夫想了想就向自己回答:“自然,我并不想去,如果我沖進那幢樓房,那么我就變成一個不正常的人了。而我還有完全不同的缺點。”
  這樣,古羅夫躺著并且思索,他會發生什么事故而且一定要采取什么措施才好。當然,可以把這次訪問推遲到明天,殺手逃不掉,只有耐心地等待。應當鼓勵鼓勵他,使他感到有希望。
  古羅夫站立起來,走到陽台門跟前,然后沿著涼台飛快地走過去,在拐角處隱藏起來。
  奧列格注意地看著這個密探的做法,戰栗一下,不知怎的悄悄地問:
  “列夫·伊凡諾維奇,您神智清醒么?他畢竟是個狙擊手,他只要一秒鐘就把你解決了!”
  “不錯,”古羅夫滿不在乎地回答,“但是只要他躺著,緊貼在接目鏡上,并且把一個指頭放在扳机上就行了。而一個人在這种狀態下能待多久呢?嗯,最多三個鐘頭,否則簡直要麻木起來,開始看不清楚東西,他必須休息,或則隨隨便便監視我們,一直等到我出來晒太陽為止。”在這個時刻他休息能夠得到什么保障嗎?”
  “冒險總是存在的。你看見綠燈時穿過街道,你沒有百分之百的保障,叫那些正向交通信號燈疾馳的汽車都剎車放慢速度。”
  “嘿,您在提供例子,舉出了例子。”
  “我應該在他面前出現,讓他看見我待在需要我待的地方,而個被蒙哄。”
  古羅夫走回寢室,躺下來,心口底下的疼痛未曾消失,頭部覺得不舒适,不是說頭痛,而是有點犯迷糊。仿佛不久前有人照他頭部猛擊一下,疼痛已經消失了,疼痛的回憶至今還存在。往事的“回憶”,——他把它抓住了。這是屬于潛意識范疇,在這個問題方面并不是說我,而是世界上所有的醫務人員只是知道它是存在的。而我那無意識的,不愉快的回憶會与什么聯系在一起呢?不愉快的回憶比愉快的回憶多得多。我准備和殺手會面。就是說,回憶也應該和某种類似的情形聯系起來。
  正在等待那個葉菲基的進攻,密探突然想起了。密探那時在起義廣場買了一抱花朵,把手槍放到里面沿著格魯金大街走去,手指摟著手槍板机。然后他又看到了一個穿風衣的粗壯男子,推著一輛儿童手推車。手推車從老頭手中滑出,溜到了人行道邊沿,密探看到“老頭”手中的槍并且立即開火了。葉菲基也跟著開了一槍,子彈打進了古羅夫的胸膛,他在醫院里躺了兩個星期。
  古羅夫回憶起期待著与葉菲基見面的那一天,他感到自己也好像是不舒服:頭昏,有點惡心,走路搖晃。我有點頭昏,但今天好像還好。可能今天特別好?在行動中這就意味著你感到頭昏,事情就糟透了。
  古羅夫走到一間酒吧。用嘴唇咂了一點白蘭地,潤了一下喉嚨,企圖忘去鐵的滋味。他又躺下身來,開始想以前的事,從昨天的事往前想。他發現一些互不相關的事,同時又那么吻合。古羅夫是不喜歡吻合的。
  然后又出現那個紅胡須的隊長并且通知有一個陌生的捕魚人。他穿著帆布外套腰系皮帶一早就走到水池邊,不像是取什么情報的。如果你不把它和自己的命運聯系起來看那會是對的。如果開始就想性命,就會變得聰明和有洞察力了。
  當“漁夫”過來時,隊長是不得不走出來的。情況就是這樣發生了。那么殺手為什么要走過所有建筑物呢?他可以沿鄉村小道從另一個方向走過來,從需要到的房子后面出現,而不從瀝青路上來。職業殺手是不會這樣干的。
  古羅夫停止了惡心,但肩上和手上有走蟻的感覺。他想起了那句奇怪的話“用皮膚去感受”。
  就是說事件是那樣發生了,在那可以不去的地方卻碰上了什么人。就算是斯杰潘過去真的是民警偵查員和需要的人。這可能是。但為什么早上五點鐘打斷了甜蜜的睡覺并且跟蹤一個不相識的人,再過兩個小時人們不都起床了嗎?也許七點人們都來打水。但我是喜歡這樣,吞下了不需要的東西,因此就病起來,以后事情會更糟的。隊長警告說在新建的樓房內,地板嘎嘎響。那樣的新建筑是數不清的。隊長走遍了新建筑的樓房了?怪事!紅胡須的人向我指出過按他的意見在那間房子里設伏最好。就是那間屋里亮燈了。他們達到目的,讓我走上前去。像捕狼犬一樣的古羅夫想要活捉殺手。可不知為何就是沒走上前去。害病了,我的机体比我聰明百倍。而斯坦尼斯拉夫肯定說我是一個幸運的人,上次可能是我故意在街角處踏上了橙子皮而摔倒了。
  他伸個懶腰,拉緊肌肉,感到自己輕松些,有信心,頭腦清醒些。
  手槍射程最佳距离是多少?很顯然他是用手槍射擊的,而不是用步槍射擊的,步槍必須提前准備并且早早撤走。就是說,福金的紅胡須人探听過這幢房子,殺手听到我們的談話,知道過三十分鐘我走出來。他會處在离后門二十米的地方。你等著我,我立刻就來。
  古羅夫身穿運動衣,衣服上還有能工巧匠鑲的金屬邊白色琺琅襯底。腳上穿的和成千上万人穿的鞋一樣。莫斯科有三分之一的人這樣穿。偵探胸前挂著一架望遠鏡,是作戰用的,不是看戲用的。
  在樓的入口處,古羅夫把警衛叫到他的房間內,打開收音机說道:“如果一個小時之后我回不來,請你到對面僂,在半徑一百米內查看一下。如果我沒躺在什么地方,你就回來不要給任何人打電話。如果有人給我打電話,請告訴對方,我身体不适睡著了。這樣你可平安地過日子,如果有人爬進屋來,你別管,記著你是有孩子的人了。”
  古羅夫知道最后一句話是不應該說的,但不久前有個和土匪遭遇的偵查員被殺害了。這個小伙子身后有一個女儿和一位上了年紀的母親。
  密探從窗口跳出去,在林子里迂回前進,走進背面的一座建筑物內,用望遠鏡開始查看附近的新建筑物。到殺手居住的房子的距离是七十米左右。古羅夫仔細查看石棺一樣死气沉沉的建筑物,查看某种技術裝備,仿佛在那里死挺挺地等待著人的到來。又把望遠鏡來查看房子里面。
  如果我沒有瞄准,沒打到殺手,殺手沒有把步槍套起來,他會把我像黃鼠狼一樣干掉。他舒适地坐在那儿為什么覺得難受,為什么等待犧牲品爬進來,模仿獵人的行動。在類似的境地我要怎樣行動呢?如果停留在大房子里,對手就非進來不可,因為在入口處等他太危險了,必須停留在窗口處——從角落處進來的人有优勢,他可以四處觀看。如果放他進來就机會均等了。每個人都知道對手在房子里。他听說過我,不管他是怎樣的職業殺手,像這樣的決斗他是不需要的。可以簡單的說吧,他的專業水平越高,他就越不需要決斗。他想不費事就抓到我,他決不會留在房子里。就是說,他在离他“自己”房子二十到三十米的什么地方。兩排未完工的房子一線為最佳選擇。一個房子從窗戶和后面門向外看的視野太窄小,里面的人看不到從旁邊過來的人。就是說,兩個房子他都不會進去,他在街上。他何處藏身呢?正好像我一樣,他會撞上一堆磚瓦,建筑材料,距离特別的近了,從四十米距离用手槍射擊行進中的人是非常危險的事情。第一槍打不中,剩下的只有決斗了。
  古羅夫仔細研究了每一堆磚,但兩幢房子相距夠近的了,不能保證殺手不在附近的拐角處,從那里可以看清楚房子的入口。不能決定古羅夫躺下的地方就是設伏的最佳地點。
  必須向前移動,就是說,橫著越過二十多米的開闊地。殺手正是在這一邊等著我。爬過去?怎么能從碎磚瓦和鐵絲頭上爬過去?問題還不在于疼痛難忍,而在完全的開闊地上前進只能是緩慢的。只能是冒險地一跳一跳過去,跳到附近的一幢房子里。如果殺手看到我,他必須舉槍就放。
  密探仔細地擦了右手掌,握住心愛的“瓦爾特”牌手槍,放松之后傾听自己的呼吸聲。一切安靜,沒有什么緊迫的感覺,沒有什么要打斷進程停下來,就是說,前進!他跳躍了五大步,盡力不走直線,就到了未完工的房子入口處。入口處門檻上舖著破墊子,這樣古羅夫就可無聲無息地進入房子內。他馬上就知道要占領的有利位置:從房子的窗戶那里可以清楚地看到房子的后門。
  他剛領悟到這點,腦門儿上就出汗了。最好的位置應該是殺手來占領的。他剛剛有一點時間來查看和挑選。也就是說,他已經身在此建筑物內。在哪一層呢?當然是在第一層,遇到未預見之情況可以一步從窗口竄到街上。這個方案如何呢?最大的屋子在中央,古羅夫看到了它和四間廂房,一邊兩問。
  古羅夫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把手槍指向大屋子看得見的那一部分,繼續思索考慮。可以不考慮窗戶朝我這個方向的那几間屋子。剩下有兩間,右邊一間左邊一問。為什么不大一些,不是中央的呢?如果他在此地,他就在這間屋里,距离有十步遠。一個狹窄小走廊把密探与中央屋子的入口隔開來。當我出現在門口時,他會看見我的。很顯然,他控制著這扇門,他百分之九十的注意力注視街道和后門。除了向我開槍之外,他還需要轉過身來,把手伸入腋下,臥倒,作其它的動作。他沒有机會,他還想作其它動作是已經來不及了。
  更糟糕的是密探在考慮擒拿術的全套招式,但要施展時,殺手必須是活的,甚至是不能受傷的。
  古羅夫感到客廳里有人,他就特意在磚上舖上軟的東西,就拽出門邊的破墊子,用臂支撐著身体,手槍放在身旁。如果長時間握著武器就會失去了擊發的感覺。
  密探走到門洞處停下來。屋子里就像古羅夫想象的一樣。在左邊窗戶那里亂棉墊子堆上坐著一個漢子,但手槍并沒放在旁邊,而是一支手握著插在兩膝蓋之間,殺手的姿勢是安靜和松弛的。
  “你已來不及了。”古羅夫瞄准殺手說道:“扔掉手槍!”
  殺手并沒有吃惊而是很有興趣地看了看偵探,看了看握槍下垂的手和指向他的槍杆子,明白是真的來不及了,就把手槍向古羅夫方向扔去,但力气不夠沒扔到,武器落到了兩個人的中問。兩者之間的距离約六米,那一個人都必須搶先走三米左右才能拿到手槍。
  當然古羅夫可以走到而不用放下自己的“瓦爾特”,但偵查員也就离殺手太近了會遭到危險。
  “不中用的東西。”古羅夫一邊說著一邊拿出手銬來。
  “人家都說你是身強力壯的密探。”殺手的話音是溫順的。
  “帶上手銬!”古羅夫生平第一次害怕走近被捉住的人,接著就把手銬扔了過去。
  “我怎么了!生病了。應該你給我帶上,給我帶上呀!”殺手把手銬又扔回落在手槍旁邊
  “我打你的肩膀,九毫米口徑子彈可以打碎你的骨頭,讓你一生殘廢。”
  “你別嚇唬人,你不會開槍的。你是一位杰出的刑事審判。但你是一個知識分子,你爸爸媽媽不許你向手無寸鐵的人開槍。”說著說著殺手站了起來伸出手來:“帶上手銬就結束這場戲吧,帶上捕鳥的套子結束吧。”
  殺手和古羅夫一般高,但肩寬一點。偵察員明快的眼睛已注意到他寬大的襯衫里面的強健的肌肉。偵查員想到殺手已做好了准備,要是年輕十來歲他就決定開槍了。
  “毛孩子,可愛的小家伙,”殺手突然說出了這么一句,“几十年來破坏了俄國,現在還是在破坏。”他大步向前走來彎下腰抬自己的手槍。
  古羅夫開了一槍,子彈打中放在地上的手槍,跳回來飛到一邊去了。
  “帶上手銬!”古羅夫命令道。
  殺手一邊彎下腰來要拿武器一邊沒有作任何准備的動作就扑向古羅夫的腳。偵查員開槍了,但被捉著腳已摔倒在地,“瓦爾特”也就沒有准确的方向了,在空中揮舞。古羅夫集中精力來了個后滾翻又站起來了。但殺手也站好了,笑著,輕輕地說道。
  “應該早就開槍,現在我斃了你。”
  “這不見得吧!”古羅夫往旁邊閃了一步。
  兩支手槍都落在地上,想要拿起槍來那是不用談了。古羅夫明白在這個彈丸之地徒手搏斗是不行的。對手体力比較強,年輕些,還受過良好的訓練,而不是一般業余的愛好者。古羅夫想到“我只可智取”,就在那里轉圈。但殺手是一個真正的斗士,他明白:一招失手,滿盤皆輸,他們兩個不慌不忙地一個跟著一個在那里轉圈子。馬上古羅夫就要和殺手的手槍平行了。偵查員注意到對手的眼睛一亮,他明白了,殺手等待他彎腰去拿槍,他也十分清楚這是來不及的,就作了個假動作,并沒有彎腰,而是像燕子一樣突然跳到左邊兩米的地方拿起自己的“瓦爾特”。偵查員不應站起來,而應在這种危險情況之下開槍。但他沒想到,對手這個人反應如此之迅速立即抄起他自己的手槍,他在空中轉了一個圈,腳著地時就轉過身來面向古羅夫。
  古羅夫開槍了,站起腳來——沒有用,殺手整個龐大的身軀扑到偵查員身上,古羅夫失去知覺。用腳亂蹬,用腳掌骨划著進攻者的腳。那一位用勁地“嗨”了一聲并沒有顫抖,也沒放手。一會儿古羅夫回复了知覺,注意到這并不樂觀的場面。他仰面朝天地躺著,殺手坐在他上面,兩條大腿壓在他身上,兩個手掌用力地按住打倒的敵人。
  殺手向旁邊吐了一口唾沫說道:“我說過不是,當你只要開槍就行時你考慮太多。”古羅夫一動也不能動,在受折磨。殺手想要結果偵探,就必須卡住他的脖子,要這樣作就必須放開對方的手一秒鐘。這樣就可以一口手抓著偵查員,另一只手可准備攻擊對方,這時他可估計了一個古羅夫的靈活性和力量。殺手開始用手揉搓和折磨偵查員的左肩,想要使他癱瘓,以便用右手卡他的咽喉。
  古羅夫全明白,也想過了,這回完蛋了。腎上腺素沖入血液,偵查員竟然弓起身子,把對手也抬起,當他松開古羅夫左手用他自己的右手去卡敵人的咽喉時,古羅夫向旁邊一閃,并不企圖用空著的手去打殺手的眼睛,而是一下子把他掀到左邊去,他以為那里有手槍,他沒有抓到武器而是只抓到手銬。鐵一般的手指卡著古羅夫的喉嚨,他只能活几秒鐘了,但鼓足勇气起來看來是沒有指望了,他用鐵的手銬猛擊敵人的后腦勺,一下,兩下。
  古羅夫從沉重的軟綿綿的身体下爬出來,拿起手槍,本想開槍,但本能的固執占了上風,偵查員向殺手晃動了一下手銬,爬到一邊用沒有感覺的手指拿出煙卷來。
  我要是打死他,那我才傻了呢,古羅夫想到。顫抖著站起來。但殺手是個鐵打的漢子,他的腦袋好像鐵鑄的一般。他又動彈了,坐起來,雙目無神地向前看一會儿,然后目光發亮,轉向古羅夫,拽過手銬,吐了口唾沫。
  “列夫·伊凡諾維奇!列夫·伊凡諾維奇!”不遠的地方傳來了喊聲。
  古羅夫舔舔嘴唇,咳嗽了一下,想要喊,但喊不出,然后他輕聲問道:“你能喊嗎?”“你自己去吧!”
  “好,我去。但如果你不包扎傷口,你會流盡血液的。”
  “你這個行尸走肉,我怎么沒打死你呢?”殺手舔舔嘴唇并發出了一聲刺耳的哨音。
  “列夫·伊凡諾維奇!”警衛顯然接近了。
  “呶,沒用的!”殺手又說一遍。
  “你怎么活著?”古羅夫問道并且最終點著了煙,“你想永遠活下去嗎?”
  “不會判我入獄,監獄里人很多。我在阿富汗監獄里住過兩年。”
  “你叫什么名字?”古羅夫問道。
  “不明白?叫伊万,就這么簡單。”
  “列夫·伊凡諾維奇!”警衛站到門口了。
  “別大聲嚷嚷,悄悄地拿來碘酊,繃帶,水,安乃近。不用打電話請示!別認為你不是我的部下,很快叫你知道我是誰。”
  被古羅夫打傷的,把自己叫做伊万的人,包扎了頭和腳、坐到“尼瓦”牌汽車后排座位上,這個汽車距离不遠。古羅夫的脖子上出現了黑點,他還有點瘸,但整個來說已恢复了。
  “笨蛋,你听著,現在我們小聲說話,如果我生气,你們在全俄羅斯也找不到工作。听清楚了嗎?”
  警衛們友好地點了點頭。
  “現在你給城市值班人打電話并且報告說上校古羅夫被殺,犯人已被抓著。你們要求將此事報告給內務部奧爾洛夫將軍。是這樣報告給將軍,要求他暫不要离開電話等待緊急情況的報告。執行吧!”
  古羅夫駕駛著“尼瓦”,沿著被載重汽車壓過的鄉間道路前進,很快就走上了公路,過了二十分鐘就停在國家汽車檢查局崗哨旁邊并且給奧爾洛夫打電話。
  過了兩個小時之后在秘密的住宅內坐著三個人,奧爾洛夫、斯坦尼斯拉夫·克里亞奇科和古羅夫。
  “你必須找醫生看看。”奧爾洛夫用不十分肯定的聲音說道。
  克里亞奇科面帶滑稽神色點了點頭。
  “我需要洗澡和按摩。”古羅夫回答說。
  “我的話縱使不會令人感興趣,”斯坦尼斯拉夫說,“你需要請精神病醫生看看”。
  “彼得,偵查活動是由我來進行的,与你沒有多大意義。”
  “你要想清楚,有趣的是有一個小小的‘但是’……”
  “你的身体在哪里?”斯坦尼斯拉夫插話說,“沒有看到你的身体的時候,誰也不相信你的死亡,特別是福金不相信。”
  “因此我說,你們堅決否認我的死亡。給值班室打電話的事全城都知道了,而你否認說只是輕傷,現正治療中,但你們要面帶悲傷。斯坦尼斯拉夫也病了,在部里呆個把小時,讓什么人看見,和某人談几句然后就走開了。想要把伊万個人放置在彼德羅夫卡。”
  “那里福金的眼線比我們的多。”斯坦尼斯拉夫又說道。
  “這個問題的焦點在于使福金收到互相矛盾的情報。部內的變節者報告說奧爾洛夫將軍和克里亞奇科上校證實,古羅夫還活著。內部情報人員卻說,古羅夫被害。為達此目的,你彼得必須測試招聘伊万。你必須相信他是個鋼鐵般的小伙子,在阿富汗成了殘廢的。小伙子不左,不右,有自己的見解。彼得教你,只要是教坏了。我還得再藏起來。什么地方有一個花錢的療養院。”古羅夫看了一眼斯坦尼斯拉夫說,“戈爾斯特科夫會提示給你療養院證件的。希望能像白人一樣住上兩晝夜。淋浴、按摩,早上喝咖啡和橙子汁。是的,你一定會遇上瑪麗亞,可能就認不出來……”
  “我決定,”斯坦尼斯拉夫打斷說,“調回聶斯捷倫科,他來完成你的某些任務,甚至不向我報告。命令把一切,就是說,交給年輕力壯的人,他有證件,這也是你的建議。”
  “感謝上帝。”持怀疑態度古羅夫划了個大十字架。
  中將奧爾洛夫穿著不太合适的制服,坐在了自己的辦公桌后面,睡眼惺松地看著坐在對面的伊万。他的頭又包扎了,這是專業的包扎,不像古羅夫匆忙之中包的腦袋。
  門后面和維羅奇卡的桌子并排坐著兩個年輕的護送士兵。如果伊万沒帶上手銬,他會奪下武器并把士兵打趴下。
  奧爾洛夫從下垂的眼皮下面審視著伊万,想起了古羅夫脖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痕,不明白列瓦怎么樣躲過了他的攻擊并且戰胜了這個職業的斗士。
  談話走進了死胡同,但將軍沒有表現一點的不耐煩,好像是要睡了。伊万用帶手銬的手拿著煙卷,貪婪地吸煙。奧爾洛夫不滿地皺皺眉頭,在大椅子里轉了一下,就叫喚秘書。
  “小姐,”當維羅奇卡進到屋子里來時,他說道:“你客气一點,給這匪徒拿過來,”他一指裝滿滿的煙灰缸又說,“這里都喘不出气來了。把小窗開大些,拿茶水來,如有,再來兩個夾心面包。”奧爾洛夫打量了被捕的人然后又更正說,“拿四塊火腿面包來。”
  “您總是這樣彬彬有禮的嗎?”伊万問道。
  “一般是這樣的。”奧爾洛夫用手拍著肚子,長長地出了一口气。
  “我已經說過了。雖然有人打你的頭猛了點,總還沒打坏,你不要裝傻,什么事你都很清楚。”
  “我為什么要相信您?”
  “你什么也不應該相信。認為一生受過許多次騙,你就不必相信。”
  “我現在就不相信。”
  “傻瓜。我騙你沒有什么好處。我建議你拿一百盧布換一盧布。我們不需要你也對你不感興趣,你不可能說出相當有价值的話,因為你什么也不知道。呶,你給我召來福金吧,沒有你我也知道這個蠢賊。你可以叫來臭狗屎……上將的標記物。這是他的相片,”奧爾洛夫看了一下手掌,“在你眼前。我什么都不問你,對不起,我們不需要你的舉手之勞。我們建議你簽一個合适的協定,只是向你提出一項看管熱兵器的條款,你在監獄里清楚地知道古羅夫上校被殺。很清楚,雖然這是順便的事。你有兩支沒射擊的槍,這与古羅夫沒有關系。你可以拒絕承認那么我們就要提出證据,說你向民警進攻,你企圖殺害民警,不要怀疑,很快就找得到證人。”
  “我并不怀疑什么,這是您的證据和證人。”
  “這么說你還沒被古羅夫打糊涂。”
  “是的,我把這個暗探……”
  “住嘴!”奧爾洛夫喊道,從大椅上欠起身來,“你只配給這個暗探舔屁股。記住,我再說一句——你必須到邊區去待上許多年了。我一直跟蹤,你的區域不在黑海海濱。你明白我的話嗎。我是個隨和的人,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伊万明白了,沒有選擇余地,屈服了。
  莫斯科刑事偵查局的一位科長索波爾·維克多爾·謝爾蓋耶維奇,民警上校一年多以前被福金招募參加工作。在搜查麻醉品老板的住宅時把兩疊美金放入自己的口袋里,一個進行搜查的同事竟然成為一個證人,他早就和福金合作,馬上就報告給首長此事。福金与索波爾的斗爭沒進行多久。后者投降了。揭發的威脅不僅有助于福金的迅速胜利,還需要指證這次侵吞公款,而索波爾對古羅夫的憎恨在二十年前就產生了。他們兩個人差不多同時開始在莫斯科刑事偵查局工作,在不同的部門工作,他們之間沒什么特別關系,只不過見面打招呼。古羅夫是刑偵局坐地戶,雖然只是一笑,大家把他當作自己人,而索波爾卻作不到。他已服役五年了。古羅夫已是資深的偵查員,有自己一幫人,“老人們”還說他是幼稚的年輕人并不認真地把他當成自己人。
  講述廿多年的服役工作是冗長無味的。索波爾憎恨古羅夫,這事福金很快就知道了,他會利用此事取胜,讓上校明白,如果他過來合作,他可以幫助和勢不兩立的敵人算賬。
  當福金開始与古羅夫直接進行斗爭時,索波爾再火上加油。雖然一個在彼得羅夫卡工作,另一個在部里工作,老的偵查員彼此都很熟悉。而索波爾并不難在古羅夫周圍找到饒舌的人、酒鬼、他不知道會引起什么后果,詳細地說明了古羅夫的活動。确實,提供情況的人只看到了表面現象。奧爾洛夫,古羅夫和克里亞奇科之間的談話是任何人也听不到的。
  當彼得羅夫卡市值班室傳出古羅夫上校被殺時,索波爾知道了這第一手材料立即報告給福金。
  “看見尸体你再報告,”福金生气地回答道,執行者的長時間沉默使他不安。
  事情竟是這樣發展的,福金憑著自己愿望違反理性地不相信古羅夫會受傷害。莫明其妙地驅赶惡勢力。福金不相信索波爾的報告,他預想的情況可能更坏,古羅夫成功地抓住了執行者。福金沒有想完,但是知道執行者准備得很好,執行者有异常的体力,但還是沒能對付得了他。而古羅夫知道這股黑暗勢力。不久以前這個有經驗的殺手在十米距离的地方開槍,沒有打中。沒有,福金是一位現代的一般說來有文化的人,根本不相信頭上長角的鬼和誓言。但福金相信預見:人命注定上吊死就不會淹死。這不,古羅夫沒有命中注定要被殺手殺死,可能是,醉漢用汽車把偵查員撞倒。這完全可能,被雇佣的殺手是抓不到古羅夫的。
  不久索波爾報告說,奧爾洛夫和克里亞奇科否認自己的伙伴死亡。但古羅夫在什么地方,沒有人能知道。而在彼得羅夫卡監獄里關住一個什么包扎了頭的人。從此人那里沒收了外國制造的步槍和“柯爾特”手槍,其罪名是私藏熱兵器。被捕的人關進了四人牢房,總的來說,一般表現,提堂審問時卻像一個危險的犯人,帶上手銬并加強了警衛。從被捕人那里收繳的武器并沒有射擊過,但他的頭包扎著,他堅定地說自己是滑倒的。此人的標志完全吻合執行者的外貌,收繳的武器證明,這個人就是他。槍沒有射擊過。福金推測雇佣者和古羅夫進行了一場徒手格斗,從前的這位空降兵殺死了偵查員,掩藏了尸体,任何人發現不了,因此只能指控他私成熱兵器。被捕的人供認,從阿富汗戰場下來這支“柯爾特”手槍一直在他那里,那支步槍是他從不相識的人手上買來的,為的是再賣出去賺錢,是一支滿不錯的步槍,買來很便宜。
  正如安排的那樣,又有兩個特務被關進牢房,弟四個被捕的人被叫出去。被捕者叫伊万,他不与同監的人交談,他只對他被告私藏熱武器會有多大罪名感興趣。特務們相信他說話,在現今的條件之下,認為他曾在阿富汗打過仗,他買步槍的傳奇听起來好像是真實的,可能被判有限的罪名。
  第二天時伊万變得愿与人交往一些。索波爾給福金打電話,建議會面。福金突然發現,對他進行的跟蹤監視可以停止,又考慮古羅夫是瘋狂的人,不能偵查出什么來,偵探組織中平素居然有這等瘋子人。緊箍松了。中校沒有什么可隱藏的,他不會秘密會見的。在他的后面有沒有“尾隨的人”。福金不十分緊張,事實本身是可喜的。古羅夫是活著是死了,還不清楚,但他退出斗爭了,福金還追求什么呢?
  他們在索波爾的密室會見,他很拘謹,以主人身分,作出一副警告人的姿態,甚至有鼓勵的神情。
  “呶,謝苗·彼得羅維奇,你要付出代价的。”他說了一句,遞給客人一碗咖啡,“看來古羅夫完蛋了。”
  “我毫不奇怪地回答你,維克多爾·謝爾蓋耶維奇,當有什么人物出現時,就給自己畫個十字吧。”福金回答說。
  事實上索波爾奔放地給自己畫了個十字。
  “我和叫作伊万的同監犯人談過話。确認了他的身份。被捕的人是預備隊的大尉,叫圖林·哥里格·伊万諾維奇,确實在阿富汗打過仗,被俘關過兩年,他有政府頒發的獎章,曾經是指揮官,品行优良。工兵學校畢業,体格健壯,勇敢,敢于提不同意見。顯然是与領導不和睦。”
  “為什么這位杰出的軍官被免職呢?”福金嘲笑著說,“我們的司令部最好有十個兔子一樣的小伙子,比一個固執的獵犬還好。”
  “一般情況。”索波爾同意:“這樣會听到主要的,謝苗·彼得羅維奇。昨天圖林突然說,嘿,你們這些屁股坐在木板床上的小子們听著,順便問一句,你們認識不認識密探古羅夫上校?一個人奇怪地問:‘他和你什么關系,親戚?’‘連鄰居都不是,’圖林回答,接著就轉了話題。又過了一會我們的人說很了解古羅夫,讓我們盡情地夸獎他,他說,很討厭密探,而古羅夫雖是個偵探,而他也是人。他講,有人替他干了二十年,古羅夫弄清了情況,簽了字放人,沒多久發現了一個真正的小偷。”
  “你把古羅夫的情況告訴給你自己的人了嗎?給了他們指示嗎?”福金懊惱地問。
  “上帝与您同在,謝苗·波得羅維奇!”索波爾气憤地說,“說了,我們怀疑他殺了人,但沒有證据。古羅夫的情況純屬巧合。當時古羅夫真抓起了那個人,之后讓他脫了身,招募他了。那么他是在彼得羅夫卡定居的,听到過這個名字,一時想不起來了。夜里他睡醒了,周圍看看,鄰居沒睡,抽煙呢。他起來打起了精神,為的是再和他們談論古羅夫。所有的密探都偷東西,那可就危險了。干密探這一行是制止越軌行為的。圖林走了嘴,說你的那個古羅夫,不會再去審問什么人了。之后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事補充說,你的那個古羅夫一定早已拿退休金過日子了。圖林這樣的解釋沒有起什么影響,他抓著那人的胸部推到牆上,气都喘不出來。他自己叫喊著,你們抓來妓女都交給自己的偵查員玩,他自己圖林是一個戰場上的軍官,而不是一錢不值的渣滓。”
  “就這些嗎?”福金問道。
  “你是想讓他說說殺人的事說清尸体藏在哪里?”索波爾憤憤然地問。
  “听起來可靠,”福金沉思地說出,“沒有尸体,也沒有謀殺,只有一個私藏武器的罪名。給阿富汗戰場英雄獎章獲得者只安上一個私藏武器的罪名,實在有點讓人可笑。記者們知道了,一定會揭穿的。他們會找尸体,會找到的,圖林被迫,會解開謀殺之謎的。而現時奧爾洛夫和克里亞奇科證實古羅夫還活著。可恥,不得不承認他們最好的密探無影無蹤了。那么他們在什么地方怎么抓住圖林的呢?”
  “在國家汽車檢查局哨所,純屬偶然。好像是一輛‘尼瓦’牌汽車在調查追捕什么,被攔住進行檢查,一切正常,已經准備放行,正好有一個上士想抽煙,打火机給扔了。就在汽車下面摸了摸,摸到了什么軟的東西。突然跑來兩個手持自動槍的民警特別任務分隊的戰士開始搜查。車子底部有一支包好的步槍,兩個精明的戰士沒有看清就用手摸摸。那支“柯爾特”手槍挂在腰間皮帶上。圖林也沒反抗,只是罵娘。”
  “我認為,圖林把尸体放進下水道了,那里多得要命——奧爾洛夫堅持己見,還是去找到了朋友的尸体。”福金嘲笑說。
  “可能找到。但拿不出什么證据來。”索波爾也笑了。
  古羅夫躺在按摩台上。年青的女護士仔細地按摩著他的背部,一邊不斷地問道:
  “疼不疼,列夫·伊凡諾維奇?疼不?看,身上一點活的皮膚都沒有了,好像讓馬蹄子踩過似的。”
  “別瞎猜了!”古羅夫答道,咬著嘴唇,“我去听音樂會,想要听巴赫的賦格曲,突然一個枝形大吊燈,那么大……”
  “別說了!”護士從小桌上拿來一個膏劑軟管,“你對尼娜說上圖書館去,突然一架子書倒下來壓在你身上呢。”
  “也許是真的…也許是真的。護士小姐,像大厚本書那么大的一個燈掉在頭上。”
  “可以理解,那您的腳是怎么的了?”護士准确地涂抹膏劑,“您照X光沒有?你好像是整個肋骨受傷,脊柱錯位沒有?”
  “小姐,別可怜我,我流眼淚了,我要大哭了。”古羅夫突然提高嗓門說,“好好給我按摩,他媽的!我要馬上去參加討論會,來這里消遣一下。”
  “您又說謊!您這种舉動不像是學者。腦力勞動者沒有這么好肌肉。您是不是百万富翁的警衛,陷入了困境……。”
  “使我生气了!我是半個知識份子,媽媽告訴我我是貴族的后代。”
  “現在都是貴族了。”護士小姐鄭重聲明并且在他的背上認真地按摩起來,“說真的,您不像是個衛士。”
  “咳,女儿!我可以不說以上的話,但你老是那么認真,否則我怎么能指揮樂隊呢。”
  古羅夫飄飄然在作按摩,肌肉像在体育館內一樣晃動,他回憶起那個空降兵輕而易舉地將他撩倒,再進行戰斗是不可能的。他十分清楚像圖林那樣的体力是無法戰胜的。自己的身体和高矮都不那么太好,不是那個年紀,生來就沒有那么洒脫,他自己也明白,但戰斗不能停止。但不管他怎樣進行反抗,考慮的時間是足夠的。
  一天給奧爾洛夫打一個電話,給斯坦尼斯拉夫打兩個電話。古羅夫請求朋友到劇院瑪麗亞那里去一趟,向她致意,說到個人的事有點不好意思,然后說:
  “現在我們談談工作,請你報告吧。”
  “彼得反對,但我像你一樣說,堅持,他們解除了對福金的監視,”斯坦尼斯拉夫說,“對這個年輕人建立了二十四時控制。雖然他實際上不走出家門。我和彼得像豹子一樣打斗。”
  “你听著,豹子、我已經說過,就是死,你也必須給我弄到一份下周總統出訪的日程表。”
  “列夫·伊凡諾維奇,我不希望死去。總統出訪日程表,誰也不會給我的。不會給彼得和巴爾金,我不相信,我們部會接收他。”斯坦尼斯拉夫沉默不語,“如果有這种日程表,將軍那里一定會有一份,你也知道此事。”
  “我知道,但他什么也不說,從他那里什么也得不到。斯坦尼斯拉夫,你還記得薩莎·土林嗎?”
  “那個電視台工作人員?”斯坦尼斯拉夫笑了,“你提他干嘛,當時沒隔一天他就廣播箱子的信息。”
  “薩莎還欠著我的賬,”古羅夫說,“找找,就說我要見他。”
  “你猜猜他現在干什么呢?眼看就要選舉了,而土林當一個政治觀察員。”
  “把他帶到我這里來。如果需要可夜間帶來。不要讓任何人知道此事,也不要讓彼得知道。”
  “如果土林固執不肯來,就給他帶上手銬帶來。”
  “把你那些笑話拋開吧,斯坦尼斯拉夫,”古羅夫嚴厲地說,“不能讓人看到他在這里必須夜間帶他來。”
  “好的,我去帶他。”斯坦尼斯拉夫插話說,“列夫·伊凡諾維奇,人們換班。土林今天是政治大人物。他可能拒絕。”
  “這是你的問題,斯坦尼斯拉夫。你只有今天晚上和明天,再也沒有時間了。”
  “我帶他。”斯坦尼斯拉夫罵了一句就放下听筒。
  土林坐在古羅夫那一號房間里,接接巴巴地說:“您救過我一次命,我很感謝,但她不屬于您。您知道你的人打我的肚子,我想……”
  “斯坦尼斯拉夫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小伙子。他非常清楚,你的臉是俄羅斯的財產。”
  “我和總統以及總理有交往……”
  “薩莎,這話留在以后再談,現在談正經的。”古羅夫打斷他的話頭。
  土林是個聰明的小伙子,他明白沒有嚴重的事上校不會夜間把他帶來。對斯坦尼斯拉夫的惱怒消失了。但還是有一點驕傲。
  “好吧,以后就以后再談,”他同意了,冷冰冰地看著,好像陌生人一樣,“發生了什么事?”
  “喝一杯白蘭地?”古羅夫從柜廚里拿出一瓶來。
  土林沒有回答,盡量保持自尊感,雖然在此情況下這樣作是可笑的。他從電視中心出來,向自己汽車方向走,當時走出一個外表純朴中等身材的漢子擋住他的去路。
  “您好,亞力山大。古羅夫·列夫·伊凡諾維奇上校請你去談一談。明白嗎?您記得這么個人嗎?”
  “我記得,”土林回答說,把鑰匙從車上拔出來,“外面已黑了,明天一早我還得到播音室。”
  “明白,”一個男子點點頭,“但列夫·伊凡諾維奇非要你去不行。”
  “我說過……”土林沒能把話說完,他覺得肚子上重重地挨了一拳,他感到柏油馬路豎立起來了,電視明星仿佛落在什么柔軟的東西上,他听見馬達低沉的咕隆聲。明白是車子開動了,一時沖動就去開門,但開不開。
  “從里面是開不開門的,”司机心平气和地說,“我叫斯坦尼斯拉夫。來一趟沒什么,過二十分鐘就到目的地。”
  “喝吧,”古羅夫把酒杯推給土林,“喝,你會輕松些。你不會很疼,你在生气。”
  土林用嘴唇喝了一點,勉強笑了笑。
  “談正事吧,列夫·伊凡諾維奇。”
  “我需要知道,總統是否要會見選民。如果要見,在什么時間,又在什么地方?”
  “連您都不能從另外的渠道獲得此消息?”土林奇怪地問道。
  “總統籌划了一個預選運動,他和他左右的人都希望得到電視界的支持。”
  “這個問題不是我這一級別的人能決定的。”
  “別說自己不行,薩莎。你是電視明星,如果說,你要准備什么工作,亞力山大·土林不會遭到拒絕吧。”
  “發生了什么事情,您還沒說呢?”
  “這不能說。”古羅夫點點頭。
  “這么說事情很清楚,你們收到了一件正在策划的殺人陰謀的情報。而總統的保衛工作不是由刑事偵查局負責,給我材料看看……”
  “你真是個聰明伶俐的小伙子,薩莎,但你不要教我如何生活。”古羅夫打斷他的話。
  “如果您感興趣……”
  “我們對什么都感興趣,”古羅夫又打斷他的話,“你早點同意,你就能早點回去睡覺。快點同意,你沒有選擇。”
  “這樣吧,”土林有了信心鼓足勇气說,“可能我會搞到什么信息,但是如果發生什么不妙的事,我就會被撤職,我這一生就別再想作廣播工作了。”
  “如果發生了什么事,你會在任何一种情況下被解除職務并且失去廣播工作。如果你不幫我的忙,你這一輩子也別想生活好。你會后悔莫及的。”
  “你參与這樣的事情干什么?”土林脫口說出。
  “情況不妙啊。走吧。明天中午斯坦尼斯拉夫与你取得聯系。”古羅夫站起來,“那么,順便說一句,你好些了嗎,不然,就再休息會儿吧,明星可要小心些。祝你成功。”
  “再見,”土林信心不足地向門走,“我還不是你所說的那种臭狗糞,列夫·伊凡諾維奇。”
  “你是一位杰出的青年,亞力山大!”古羅夫拍拍土林的肩膀子,他又有點站不住了,“如果我不相信你,也不會把你給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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