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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古羅夫把將軍送到汽車旁,發現他的保鏢認為沒有必要進門。生,确切點說是死,并沒有教給人們什么東西。告別的時候,科爾夏諾夫沒有伸出手來,只是點點頭就走了。古羅夫回到自己的屋里,在那里碰到克里亞奇科。他在上級談話期間,一直躺在臥室的沙發上面,品嘗名貴的白蘭地。
  “活該,他放開你了,”克里亞奇科舉起酒杯,大發議論。“為你的健康干杯,密探!將軍說得很好,你顯然覺得敵人不夠多。离樓梯的頂端已經不遠,只剩下同總統爭吵了。”
  “你規規矩矩坐下來,給我斟酒吧。”
  古羅夫把電話移過去,給奧爾洛夫打了個電話。
  “彼得·尼古拉耶維奇,我向您報告,會見是在友好的气氛中進行的,協議倒是未必達成了。”
  “你快坐車來吧。”奧爾洛夫把話筒扔下。
  “又不好了!”古羅夫抓起朋友的一瓶酒,沒有喝。“我們走吧。”
  “當貓把鸚鵡從籠子里在外拖時,鸚鵡說話了。”
  克里亞奇科放下酒杯,跳起身來。
  听完談話的錄音之后,奧爾洛夫關上了錄音机。
  “我不肯定你說得不對,你給敵人施加了壓力,但什么目的也沒達到。他是不會動你的,那會弄髒他的手,你太小了。”
  “而他又太大,狂妄自負,所以犯下了一系列錯誤。”古羅夫說。
  “可你卻是謙虛的化身。”奧爾洛夫指出來。
  “不,我對自己估計甚高。不過我盡力做到不認為自己比對手聰明。因此我認為我贏了這次會見。科爾夏諾夫到我這里來,他認為自己更聰明。”
  “當然,現在机器已經發動起來了,鄰居們會要忙得不亦樂乎的。尋找恐怖分子是他們的任務,他們不能讓他被民警抓住,更不能讓保衛局抓住。”將軍的聲音里流露出怀疑。“工作量很大。歐洲人、美國人、奧地利人,簡單點說是白皮膚人,四十歲左右,個子一米七十六。”
  “他是孤身一人,”克里亞奇科提示說,“沒有營養不良症。材料已通過國際刑警送到居住國……”
  “護照可能在另一個國家發放。”奧爾洛夫望了一眼默默不語的古羅夫。
  “這樣的工作要求大量的人和時間!”古羅夫說道。“不過它是可以完成的。我們專業人員是這么看的,可他,一個相信克格勃無所不能的人,卻深信,這只是一個技術問題,而且不會去旅店。應該認為他還是蘇聯人的心理。他預見到他或早或遲都不得不飛來俄羅斯。所以他准備好了我們的護照。法國人說得對,我們的邊防人員是能干的小伙子,帶著外國人的護照的罪犯是可能越過邊境的,更不用說,護照還可能是絕對真的呢。而到了莫斯科,那個人馬上就可以改變顏色的。”
  “于是一則神話便炮制出來了,在莫斯科的住處也早就准備妥當了。”克里亞奇科說出了自己的看法。“皮埃爾·盧梭說得對,外國人到了莫斯科是看得出來的,不過不是根据衣服,而是根据他的風度,除此之外,一個經驗丰富的人可以很隨便地、輕而易舉地在巴黎買些東西,看起來像個俄羅斯人。穿上一件齊腳后跟的皮大衣,就已經不是外國人了。總的說來,他的衣服不成問題,語言也是如此,有姑娘伺候的住房,也會有人准備好的。”
  “他有兩處窄小的地方,”奧爾洛夫一邊按摩后腦勺一邊說。最近將軍害偏頭痛。“他接到了誰的任務?”
  “車臣人的。戰爭、血腥的复仇。”克里亞奇科說道。
  “斯坦尼斯拉夫,什么都是可以說的,”奧爾洛夫反駁說。“不過得讓人相信才行。他的真實面貌只有很小的圈子知道,否則他早就被抓起來了。我同意列瓦的意見,在這件事上沒有特殊勤務人員不行。”
  “我認為,談話應該挪到明天,”古羅夫說道。“需要休息。”
  “你就忍一忍吧,上校。”將軍對他稱軍銜,表明他心煩。“我們不必猜了,他顯然已經在我們的某個人面前曝了光。很可能是莫名其妙的一种偶然:恐怖分子碰到了一個了解他在俄羅斯的情況的人,這個人威脅要揭露他,建議簽合同。現在我們這里兩百万美元是筆不大不小的款子,在西方兩百万美元連魔鬼都可以買到。”
  “我不能肯定那是車巨人,很可能是俄羅斯人,”克里亞奇科說道。“不過,車臣是恐怖活動最簡單而又自然的解釋,因而更要考慮他們的威脅……”
  “你不要翻來覆去解釋了,斯坦尼斯拉夫,我們理解你的意思。”奧爾洛夫很生气地打斷他的話。“從高加索運炸藥進莫斯科,并不困難。我們的說法是:恐怖分子住在私人住宅里,有我們的護照。問題是特殊勤務局提出來的,在利用提供人員的刑事犯頭目時,它對問題的實質并不知道。反間諜局的人正在檢查旅店,我們正在發揮坐探的積极性,尋找早就出現在一個集團里的那個人。”
  “我有辦法通過阿基姆一廖恩奇克接近桑采沃集團。”古羅夫說道。“他大變了,酗酒、暴躁,我認為特殊勤務局的人員正是利用廖恩奇克搶錢和殺死薩比林的。但阿基姆已經陷得很深,他沒有回頭的路了。我過去認為,現在繼續認為尤爾琴科部長的別墅就是犯罪分子集合的地方。他們把烏索夫弄出別墅,似乎是推舉他當競選杜馬代表的候選人。我認為他們是在騙他,不過是把他推到一邊罷了。根据我們不知道的原因,烏索夫成了他們的障礙。”
  “算了吧,”克里亞奇科表示反對,“為什么要把菜園圍起來呢?”
  “不行!”古羅夫大為光火。“凶殺案使民警有了出面的權利。對于他們來說,我們如同卡在他們喉嚨里的一塊骨頭。我在亞姆什科夫—利亞列克集團里有一個人,你們是知道的。但不施加壓力,哈里托諾夫是不會工作的,可今天我還沒有反對他的任何理由。我們只有一個強有力的人物,就是阿爾焦姆·杜羅夫。”
  “已經把他納入編制了嗎?”奧爾洛夫問道。
  “還在拖著沒辦,庫拉根的能量有限,他只是個處長。”古羅夫回答說:“烏索夫同阿爾焦姆談話,叫他离開賭場,到別墅里當衛隊長。很可惜,知道我同科爾夏諾夫會見以后,他們會著急,事情可能會從死點挪開。”
  “要不就死死地凍結在那里,”奧爾洛夫反駁。“如果將軍經常到部長那里做客的話,那么反間諜局可能會對它派有一個軍官在那里而感到害怕的。”
  “很有可能的,但別墅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是恐怖分子落腳的地方。”克里亞奇科參加談話。“如果我們的看法不錯,薩比林的錢是准備給恐怖分子的話,那么安排他住在莫斯科的就會是阿基姆。不管你是否愿意,列夫·伊凡諾維奇,你都應該同他恢复聯系。”
  賭場老板波里斯·彼得羅維奇·加依坐在自己的辦公室里,沒听坐在對面的維克多·謝爾蓋耶維奇·薩莫依洛夫說話,而是在解決同稅務机關的關系問題。周圍的人一輩子都對年齡不确定的薩莫依洛夫估計不足。此人有一副灰色的、讓人難以記住的外貌和一個凹進去的下顎。你可以說他是四十歲,也可以說他有六十了。小小的個子,清瘦,穿的衣服并不雅致。維克多·謝爾蓋耶維奇給人的印象是极不嚴肅。總的說來,人是難免不犯錯誤的,而在對待這個人的態度上,他們往往犯很大的錯誤。事實上他前不久已經滿了五十四歲,其中几乎有三十年他一邊在各個机關里工作,一邊給克格勃當坐探,并且繼續与這個組織合作。不管它今天改叫什么。在停滯時期1他掌握著一個生產日常用品的地下車間,正是在那几年他積攢了一筆錢,因為他從未把自己的錢換成蘇聯盧布,所以任何改革都沒有触動他。他當然很看重兩百万美元,希望得到薩比林答應給的高額利息,但對所受到的損失,持哲學家的態度,處之泰然。
  
  1 即勃列日涅夫任蘇共總書記時期。

  他是為了執行老板們的命令而來賭場的,他帶著父親般的保護心情,望著自信的加依,因為他知道在最近的將來,波里斯·彼得羅維奇不會有任何好結果。他已經對于裝扮成糾纏不休的來訪者感到膩煩,所以他開門見山,馬上談主要問題。
  “尊敬的波里斯·彼得羅維奇,不要考慮稅務机關的事了,這個問題是可以解決的,請您注意听我說。”
  加依馬上醒悟過來,莫名其妙地望了客人一眼:
  “對不起,維克多·謝爾蓋耶維奇,我在全神貫注地听著。”
  “有人建議您撤銷候選人的提名,您的時代還沒到來。”
  “誰建議的?”
  “是那些能夠解決您的稅務問題的人。他們到底是誰,并不重要。他們認為需要的時候,會來找您自我介紹的。您明白我的意思嗎?”
  “老實說,不明白。我應該知道您是代表什么人的?有什么保證嗎?”
  “沒有任何保證,您取消候選人資格,今后安安靜靜地做您的賭博生意就是了。”
  加依本想發怒,他遇到“電視机工程師”信心十足、有點輕視的目光之后,沉默下來了。
  “您的稅務問題會解決的,您今后可以不再給亞姆什科夫的人付錢了。選舉的時候,需要您幫點小忙,到時候我會來找您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給我滾!”加依本想大喊大叫一聲,但只是默默地點了一下頭,目送著不辭而別的客人离去。
  阿爾焦姆坐在烏索夫的小房子旁邊,坐在一條自制的、做工粗糙但很結實的長凳上,手里端著一盆碎肉拌蔬菜,正在喂狗。
  “你命令他們坐好。”坐在一旁的烏索夫說道。
  “坐好!”阿爾焦姆下達了命令。
  但兩只狗爭著搶盆子里的食物,不听從指揮。
  “你把盆子拿開,重新下命令,不執行命令就不喂食。”烏索夫嘿嘿一笑,狗不習慣新的主人,他感到很高興。
  阿爾焦姆身上穿著烏索夫的工作服、皮靴,他甚至換了香水。烏索夫已經搬回自己的住所,但每天早晚都來工作的老地方。阿爾焦姆原則上已經掌握情況,對狗也能對付了,但是烏索夫很高興常到這里來。他已經對莫斯科自己的住所逐漸習慣下來,家里人的相互關系也逐漸正常,他甚至又同妻子住在一起了。不過,空虛、平靜地生活在這座小小的房子里,使人感到膩煩,好像呆在溫暖的洞穴里一樣。他身邊選舉前的忙亂,好奇的、甚至是忌妒的目光惹他生气。這里很寂靜、很安然,他在這里編織著自己拿破侖式的幻想,他自己對這些构想的信心卻逐日下降,越來越不相信了。
  阿爾焦姆成功地讓兩條狗坐好了,他給它們喂吃剩的肉,小狗甚至舔了一下他的手。蘇霍夫少校從屋里走出來。他在這里已經完全成了自己人。
  “阿爾焦姆,我們去送送巴維爾·彼得羅維奇,巡視一遍國境線。”他說完哈哈大笑。
  阿爾焦姆牽著兩條狗,朝前面走去,預感到烏索夫今天在這里是最后一個晚上,所以這位年輕的安全局軍官應該同未來的“人民公仆”談一談。他很難習慣自己的新的奴仆生活。在民警局,即便是工作的第一年,阿爾焦姆也覺得自己是獨立自主地履行著自己的職責,也知道該服從誰。現在的一切都是复雜的,更确切地說,職責方面倒沒有什么不明白的,除開一個晚上不得不迎接客人之外。阿爾焦姆是不過問政治的,看電視只看娛樂節目如《奇跡天地》《什么?在哪里?什么時候?》之類的欄目,來的客人雖然很有名气,但對他這位以前的刑警來說,全都是一個面孔。除此之外,他們,几乎全部,都回頭用目光尋找烏索夫。他們都不注意阿爾焦姆,所以阿爾焦姆不知道把自己往哪里擱,只開汽車車門和笨拙地幫助夫人們下車。
  主人,也就是斯捷潘·米特羅范諾維奇,對阿爾焦姆是很客气的,女主人對他卻視而不見,有一天甚至叫他庄稼漢,而且絕對不是恭維的意思。憑著偵查員老練的目光,阿爾焦姆很快就弄清楚了誰是這房子的主要人物,很快就把那個開始討好的女仆放到了原來的位置上,有一天他給那個在屋里干活,自不量力的冒失小子腰下刺進一刀,不過答應必要時送他去看醫生。
  阿爾焦姆在這里一安頓下來,對他的監視馬上就停止了,他無緣無故地駕車進城,仔細一檢查,毫無疑問的是,“尾巴”不見了。他很想同古羅夫見面,但這位過去的刑警卻沒給上校挂電話,因為不值得冒險,主要是他不希望古羅夫把他算為自己的坐探。有一天庫拉根中校來電話,他們在一所秘密住宅里見了面。在場的有一位阿爾焦姆不認識的年輕男子,他自稱名叫斯捷潘·西多羅維奇。職務和職稱他都沒說,但阿爾焦姆覺得這位陌生人,是庫拉根的上級,從各方面看,他是副局長,顯然是一位將軍。他几乎總是默不作聲,會見結束時他才說,杜羅夫的個人檔案已經要來,關于錄用与授銜的問題,將來會解決的。阿爾焦姆感到滿意的是此人并沒許給他金山,他說指望弄個大尉很難辦到,看來得減少一顆星了,不過一切取決于戰斗的結果。在戰斗結束之前,既不能談職務,也不能談軍銜,因為參加這次行動的人數太多,很可能情報流失。
  阿爾焦姆明白,局長說的是正确的。錄用一個人,得下命令讓他擔任職務,授軍銜又得下道命令,可這個人卻不在,任何人也沒見過就算組織是高度秘密的,搞文件的人經過數十次的考驗的,還是存在一定程度的冒險。這是事情的一個方面,另一方面在于今天是具体工作需要阿爾焦姆·格里戈利耶維奇·杜羅夫,所以對他的態度是一個樣子,一旦需要消失,那態度就會是另一個樣子。阿爾焦姆的評价是客觀的,他明白在類似的情況下,他自己也會作出類似的表現。既然評价收成的好坏,可以等到秋天到來,為什么還要為一個陌生人去冒險承擔責任呢?讓上級首長去解決吧。
  出人意外的是庫拉根居然開始詳細詢問有關民警上校古羅夫的情況了。于是阿爾焦姆開始明白了,在場的首長是不喜歡古羅夫的,也不知道事情正是古羅夫一手搞起來的。阿爾焦姆据實作了回答,除開隱瞞了最后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同古羅夫的會見之外。他給古羅夫作了一個圓滑的否定的鑒定,發現庫拉根也好,他默默不語的上司也好,都很滿意。
  阿爾焦姆的主要任務除了觀察部長的客人之外,就是确定蘇霍夫少校的計划。這位少校是保衛局的工作人員,對別墅表現出了越來越大的興趣。上面吩咐同少校既要克制、保持距离,又要自然。少校可能向阿爾焦姆提出要求,交給他某些任務,從中表現出保衛局興趣的實質。
  阿爾焦姆和少校把烏索夫送到柵門邊,告別以后,他們又進行了一次傳統性的巡視,把狗放出去,然后坐下來吃晚飯。
  “我不明白,奧列格,你怎么對別墅這么感興趣?”阿爾焦姆一邊倒茶,一邊問。“部長很多,如果給每一位部長都派上一名少校的話,恐怕你們整個局的人都不夠。”
  阿爾焦姆得到過警告,叫他不要提問題,但他認為那樣做是不正确的。每一個人天生都是好奇的,只有不想讓人盤問的人,才不感興趣。
  “阿爾焦姆,你從哪里知道我的軍銜的?我好像沒說過呀!”少校嘿嘿一笑。
  “是巴維爾·彼得羅維奇在我開始追問他要錢的時候說出來的。”阿爾焦姆無所謂地回答,同時從柜子里掏出一瓶白蘭地來。“你要不要倒點?”
  “倒吧,今天的腦子很緊張,”少校說道。“你的部長我是不會無緣無故地要他的。你看你,阿爾焦姆·格里戈利耶維奇·杜羅夫,甚至非常有意思。因為酗酒,民警局把你赶了出來,可你卻几乎沒有喝過酒。”
  “你別裝糊涂。”阿爾焦姆點了一下頭,便一飲而盡。“我個人的檔案你也研究過的,同我偵查員中的密友們也談過,你知道他們為什么把我攆走的。”
  “這么說來沒有一個首長喜歡下屬過多地考慮自己。”少校又斟了一杯新的。
  “你不是我的上級首長,你對我的興趣即使過去有的話,現在也完了。我已經幫你從這個家伙身上得到了錢,所以事情也就完了。我已經同這個商人聯系上。這是烏索夫的計划!”阿爾焦姆把一個手指放在太陽穴旁轉動。“我是個謙虛的人,我沒有許多要求。這里辦事付錢,你知道我有個小錢袋。你听著,奧列格,你要我給你帶個女人來嗎?好像有個女人常來找過烏索夫。”
  “你干嘛問我?你去問你的上司嘛。你是反間諜局派到這里來的嗎?”
  “不知道,但是我認為是我自己的紅旗民警局派來的。區民警分局的人同我談過話,我的勞動手冊還留在那里。可他們到底是什么人,我卻不清楚。雖然我搞過偵查工作,可對以前的克格勃的組織結构,卻一無所知。有些什么分局,干什么的,大概他們今天自己也不知道。”
  “你是刑偵人員,應該認得出自己人。”少校說道。
  “是應該認得的,”阿爾焦姆漫不經心地回答。“老實說,我對這樣的事情不再感興趣了。有一次我試著當民警,結果不行,這就是說,生就的不行。”
  “我感興趣的是,你不是刑偵局派到這里來的嗎?在區分局里同你談話的是個什么人?他們的干部工作人員我認識。四十多一點,高高的個子,運動員的身材,眼睛是天藍色的是他嗎?”
  阿爾焦姆明白,少校是對古羅夫上校感興趣,他裝作沉思的樣子,信心不足地回答:
  “的确是四十左右,什么個子,我就不知道了,因為他是坐著的,我不認為他個子很高。眼睛也記不清了,因為沒有仔細看。運動員的身材嗎?好像不,不過身体保養得不錯,總而言之,是個典型的干部工作者。可你追問什么呢?我相信是你把我安排到這里的。莫非不是嗎?那就讓他們都走吧!你最好幫我回去,恢复我的軍銜,以便我繼續干下去。”
  “我去談談,雖然未必成功。”少校顯然失去了對談話的興趣。“我們的人不會去干涉民警的事,工作性質不一樣嘛。”后來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繼續說道:“他們去為你求情了嗎?有結果嗎?”
  “效果不大,”阿爾焦姆放下自己的酒杯,表示同意。“我已經夠了,瞌睡提早來了。還不晚,青年人中可能有人會來。”
  “什么事都可能發生嘛,”少校表示同意,然后站了起來。“我該走了,送送我吧,万一狼狗不認人呢。”
  阿爾焦姆拿起手電,把少校送到柵門邊。兩只狗真的跑過來了,甚至很不滿地叫了一聲。
  “好啦,常來。”少校走出柵門,回頭說了一句:“我會談你的情況的,不過需要給你編造出一個什么任務來才行。”
  “你編吧,干這种事你是行家。”阿爾焦姆冷漠地回答之后,大步朝主樓走去。
  古羅夫企圖恢复在刑事犯罪分子中的聯系。當然最主要、最有希望的人是阿基姆一廖恩奇克,但古羅夫最后一次沒能同他找到共同的語言。阿基姆的酗酒無度,使古羅夫很生气,但主要問題還是在別的方面。這小子春天在青年人中間有了威信,但那是對在法律邊緣上“散步”的頭目的力量和勇气的承認。他并沒有牽涉到任何一起嚴重的刑事犯罪活動。他更沒殺人,手上沒有沾上血污。春天匪徒們射擊古羅夫的汽車,殺死古羅夫心愛的女人時,他就怀疑過,加列依的人是阿基姆提供的。被古羅夫抓住的那名土匪雖然沒有供出廖恩奇克的名字,但為了保命,他招了供。古羅夫的怀疑似乎沒有得到證實,但同阿基姆的聯系中斷了。古羅夫不希望同一個被怀疑參与謀殺的人,保持秘密的接触。
  前不久同阿基姆見面以后,古羅夫見到的已經是另一個人了。阿基姆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有威信的頭頭,有人來找他要人去執行重大任務這一事實,就說明了這一點。人們要買面包,就去面包店,要買蔬菜,就上蔬菜店。如果要強盜,那就去找有威信的強盜頭子。執行的人被消滅了,現在這种事阿基姆一廖恩奇克自己也可能干了。他對古羅夫說過“你們的”人中有人向他求過援,這純粹是笨拙的謊言,是把古羅夫變成似乎是犯罪的參与者的企圖。你給他几個民警去收債,可他卻利用他們去干坏事,然后就把他們拖水去。
  古羅夫從來不要殺人犯當自己的情報員。他同阿基姆這么一談,實際上就是同他徹底斷絕聯系。現在查明,古羅夫犯下了一個嚴重錯誤。尋找國際水平的恐怖分子,不能戴白手套。怀疑歸怀疑,法院并未承認阿基姆是殺人犯,即使他渾身發臭,但如果通過廖恩奇克有机會找到恐怖分子的藏身之處的話,偵查人員一定要利用這樣的机會的。說什么都是可以的,但這事怎么能辦到呢?阿基姆顯然是害怕了,他明白他在与一個比一般的人更有力、更殘暴的家伙打交道。如果古羅夫又去河街火車站,那很可能找不到阿基姆。即便碰到,也談不攏來。他肯定又是醉醺醺的,而且不會冒險當著誠實人的面,第二次同民警談話。這种事只能出現一次,就是一次,也應該向上帝禱告,保佑他逃過這一危險區。
  必須找到米什卡·扎哈爾琴科。但當時在“華沙”飯店附近,也有人在監視米什卡,而且進行監視的不是刑事犯罪分子,這就是說,往他的住所打電話是危險的。把他叫到民警分局去嗎?這樣做也很平常,但“地方當局”會討論他的問題,派出所長是自己人,應當知道是誰叫他,為什么事叫他們。
  古羅夫不高興的是,米什卡這個很守信用的人,居然在會見不成之后不打電話來。而他是應該打電話的,因為他在“華沙”飯店旁邊看見過古羅夫,明白古羅夫沒走過去是故意的,有什么在礙著他。米什卡不但是個能干的小伙子,而且是個普通的市民,他應該猜到,既然古羅夫來見面了,卻又不走過來,這就是說,他看見了“尾巴”。又過了一天一夜,扎哈爾琴科還是沒來電話。古羅夫真的擔起心來了,他用自動電話撥到了米什卡的房問。小伙子馬上回了話。上校捂著話筒,說了几句就挂掉了。“他還活著,謝天謝地!”古羅夫這么一想就開車去國家汽車檢查局分局。他在這里交上了好運,分局長是個上了年紀的中校,年輕時也當過刑警,只說半句他就全明白了。他記下了米什卡的“麥爾斯”小車的號碼,說可以找個借口把那小子叫出來,甚至連檢查員都不會引起怀疑,不過要使一切看起來很自然的話,那得等兩天才行。
  反間諜局的人檢查了國際旅行社所屬的各個賓館,毫無結果。斯坦尼斯拉夫是同同行們一起干的,挑剔地、仔細地察看每一位單身外國客人,對遠遠地看去似乎有點像恐怖分子的人,也嚴加注意。
  古羅夫雖然不相信會成功,總是与哈里托諾夫見了面。會見是在一家秘密住所進行的。他的表現出人意外地具有挑釁性。
  “列夫·伊凡諾維奇,我尊重您,您應該說話算數。我履行了自己的職責,甚至連您要我飛去巴爾瑙爾的指示都執行了,您答應……”
  “要茶還是咖啡?”古羅夫把燒開了的茶壺從火上拿開,問道。
  “沒有糖嗎?那就來茶吧。”哈里托諾夫態度已經緩和下來了,回答道。“我一同你談話,胃就痛得很厲害。”
  “您,波里斯·米哈依洛維奇,不珍重別人對您的好態度。”古羅夫斟滿茶,甚至把椅子朝哈里托諾夫身邊移了一下。“您說您白飛了一趟巴爾瑙爾,莫斯科這段時間什么事也沒發生。順便說一句,我擔心的是您,而不是我自己。亞姆什科夫同波沙耶夫在卡什爾斯克的‘箭頭’安排好了嗎?”
  “我不知道,利亞列克沒向我報告他自己的會見情況。”
  “波里斯·米哈依洛維奇,您在撒謊,我可要大為生气了。”
  “好,會見是安排了的,但沒實現。”
  “這一點我知道,而且我還知道沒等到‘箭頭’,來的正是亞姆什科夫,而波沙耶夫的人是來了的。回莫斯科時,他們被攔住檢查,有兩個人身上被查出有槍。現在莫斯科有人說亞姆什科夫供出了一個哈薩克人。”
  “誰說的?”哈里托諾夫很憤怒。“既然利亞列克警告楚科奇人不要走,怎么能說他供出了哈薩克人呢?”
  “為什么亞姆什科夫警告過?為什么您以前不把這件事告訴我?”古羅夫一邊喝茶一邊在想怎樣才能把談話轉到需要的軌道上來。
  “我是剛回來時自己打听到的。”
  “也許,如果我不把您送出莫斯科,亞姆什科夫和波沙耶夫就會見面,而所有這一伙的人不是都會帶著武器被抓嗎?”
  “看您說到哪里去了,列夫·伊凡諾維奇?您以為我瘋了,會把話傳過去嗎?”
  “我怎么想的,我自己知道!”古羅夫打斷他的話,看到他嚇慌了,前言不搭后語地亂說,便決定給他施加壓力。“我對您在想什么很感興趣。我警告您,有人警告過亞姆什科夫,說他把信號傳給了彼沙耶夫。”
  古羅夫徹底攪亂了哈里托諾夫。當古羅夫上校“勸他”暫時离開莫斯科時,他一句也沒提頭頭們正在准備的會見。但現在,哈里托諾夫當然忘了談話的細節,于是嚇坏了,他怕古羅夫責備他背叛。古羅夫上校玩的是一場不老實的游戲,但他需要情報,不加壓力,哈里托諾夫是什么也不會說的。
  “這樣一來,領導就會責怪您囉?”
  密探古羅夫赶緊截住他這個情報員的思想,真誠地笑了起來。
  “你是給哪個房間打的電話,往哪里寫的信,說古羅夫泄露了秘密情報的?”他問道。
  類似的想法在哈里托諾夫的意識里閃了一下,但還沒有具体形成。他嚇得一只手抖了起來,差點把茶碗抖掉了,他迅速說了起來:
  “列夫·伊凡諾維奇,我以上帝的名義發誓,我沒有這個想法!再說我是什么人,敢反對您?”
  “我們馬上來看看吧。”古羅夫停頓了一下。“‘布達佩斯’賓館是在你的土地上吧?”
  “嗯……”哈里托諾夫不明白問這個問題是什么意思,他開始戰戰兢兢地回憶賓館里近來發生的事。“是我們的賓館。”
  “是您直接管轄的?不是市里的,不是國際旅行社的?是您的?”古羅夫嘿嘿一笑。“那您的賓館里出了什么事?”
  “我們什么也沒……也許有過一些小偷小摸的事,那不歸我們管的。”哈里托諾夫沉默下來了。“近來一個委員會派來了一大批人,不讓人休息,說是在找一個什么外國人。所有的姑娘都被抓去,讓她們認那人的特征。她們受到小伙子們的壓制,分裂了。据說一步也不讓她們邁,更不用說讓她們進房間了。”
  “這才是工作!”古羅夫心想。“正是應該這樣才能查出國際水平的恐怖主義分子來。”
  “我与委員會的事無關,”他歎息一聲說道。“但是你自己是知道的,既然委員會盯住了,它是不會放手的。你們整個企業就要懸空了。也許他們要找的外國人不住在賓館而住在某個妓女的家里呢?”
  “可能的。”哈里托諾夫同意地點了點頭,目不轉睛地望著。“而您,列夫·伊凡諾夫,也對此人感興趣嗎?”
  “我需要他也是白搭。”古羅夫聳了聳肩膀。“既然賓館里所有的人都知道搜查了,那他早就走了。”
  “万一他真的住在哪個女人家里躲著呢?如果他錢付得多,姑娘是不會把這樣的顧客交出去的。我可以去找人談談,商量商量,行嗎?”
  “試試吧,打听到了,給我打電話。”古羅夫冷漠地說道。他很清楚,哈里托諾夫不怀疑古羅夫對此事的關切。
  “好,我去采取必要的措施,”哈里托諾夫恭恭敬敬地說道,好像他在向市委常委報告。
  “波里斯·米哈依洛維奇,你需要的不是措施,而是結果。”告別時古羅夫說道。“你明天不管有無結果都要給我打電話。行嗎?”
  米哈依爾·扎哈爾琴科在約定時間前十五分鐘開車到達國家汽車檢查站,但古羅夫已經到了。在“麥爾斯”里面同扎哈爾琴科坐在一起的,還有一個同他年紀相仿的小伙子。米哈依爾把車子開到檢查坪上,就去找檢查員,打听一下為什么找他來。小伙子穿著時髦的服裝:皮茄克、牛仔褲,大搖大擺地同米什卡并肩走著。照古羅夫所見,兩個小伙子沒有交談,只在有節奏地蠕動上下顎,嚼著什么。這种表現并不表示什么,那小伙子可能是米哈依爾的朋友,是來入伙的,但也可能是隨從人員。這种情勢怎么也不能使古羅夫感到滿意。他朝中校走去,像事先約定的那樣,中校坐在自己的辦公室里。
  頭發灰白的這個老戰士顯然喜歡回憶偵查工作,所以對刑偵總局來的這位重要人物,頗有好感。
  “沃龍佐夫,去他娘的!”中校大聲叫了一聲,走到台階上,回頭一看,看到扎哈爾琴科正朝“麥爾斯”大步走去。
  值班檢查員也是個不年輕的大尉,急忙去找上司。
  “我在這里,中校同志!”
  “大尉,你我今天不是同志,而是先生!”中校的鋼牙套閃亮了一下。
  “我在這里,中校先生!”大尉一邊走一邊把鞋后跟碰得嗑嗑響。感覺得出來,他們是友好的,大尉總在討上司的好。
  “我正坐著寫指示,突然看到那輛正在受偵查的‘麥爾斯’開來了!”中校靠在汽車的一側,使得車子傾斜起來了。“這是誰的車?”
  正在等著技術檢查的車主們,把中校和檢查員圍了起來。古羅夫隨著人群走到近處,發現米哈依爾和他的朋友正從國家汽車檢查局的大樓里走出來,急急忙忙朝自己的車子走去。古羅夫仔細觀察伴隨米什卡的小伙子,沒在他身上發現任何有特色的東西。
  “誰是車主?我們等呀、等呀,可領導在這里卻找不到車主!”響起了憤怒的聲音。
  “是我的車!”米哈依爾從人群中擠過去喊道。“瞧,通知我們來,真不明白!”他把通知遞了過去。
  “車是您的,對嗎?”中校接住通知書,仔細打量著小伙子。“拿技術證明、駕駛執照來。”
  “出什么事啦,隊長?”陪同米哈依爾來的小伙子問道。“一個月前,技術檢查就進行過了的。”
  “您是干什么的?”中校一邊收起米哈依爾的證件,一邊問那個陪同的小伙子。“是律師嗎?”
  “一般的朋友。”
  “把罩子抬起來,扎哈爾琴科!”中校轉身對著檢查員說道。“大尉,你檢查一下發動机的號碼和其他所有的部件。注意點!要擦得放亮!朋友,你也去擦。扎哈爾琴科,您同我一起去,您要詳細寫下您是什么時候、向誰買的車子。”
  中校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把在門口猶猶豫豫的扎哈爾琴科推進古羅夫的辦公室,說:
  “您把門鎖上,有電話來,您不要接,二十分鐘以后我回來。”
  說完他就走了出去。
  一看到古羅夫,米什卡就什么都明白了,等門一關上。他就說:
  “您好,列夫·伊凡諾維奇,您組織得很不錯。您怎么知道我受到監視的?”
  “我的職業是這樣的嘛,小伙子。”古羅夫回答。“你說說吧。我感興趣的是,為什么你打電話叫我与廖恩奇克見面呢?”
  原來米哈依爾仍然同跛子薩什卡·加列依繼續保持著友好關系。跛子是被古羅夫槍斃的波里斯·加列依的弟弟。薩什卡不像他哥哥,是個善良的小伙子。他一個人住一套兩居室的房子,那里天天聚集著當地的醉漢,不過一些嚴肅認真的人也來。就在這個住所里,一個月前有過一次談話,說阿基姆·廖恩奇克前不久借給什么人兩個性格殘暴的小伙子,可第二天在家門口發現了他們的尸体。廖恩奇克正在喝酒、發瘋,集團里的人都責怪他,說是他,阿基姆親手把他們弄死的。當時米什卡就打了電話給古羅夫。后來過了一天,一個陌生的小伙子來說,他是代表廖恩奇克的。當地的刑事犯頭頭證實小伙子是桑采沃集團的人,他要求去莫斯科暫時避它個把禮拜。米哈依爾不听長者的勸告,收留了瓦西里,把他當請來的客人,但他很快就感覺到了,瓦西里對主人表現出一定的興趣,好像他對誰也不隱瞞。
  “具体點說,他對什么感興趣?”古羅夫問道。
  “我是這么理解的,他對您,列夫·伊凡諾維奇,非常感興趣。”米什卡回答說。“有時我們喝酒,說一般的故事。他有時突然問我什么時候最后一次見到上校的?首先他沒說您的姓名,我就假裝不明白是哪個上校?這時他就盯著我,說別再裝糊涂了,你并不是每天都同刑偵上校談話的。我一再堅持說我沒有這樣的朋友。于是瓦西里便提起我們前不久的一次會面。我這才放下心來,我明白了,他什么也不知道,除開听到謠傳有人襲擊你之外,僅此而已。我向他解釋說,那個人我還記得,我是從后院离開他的,我捅了他一刀就走了。瓦西里沉默了一會儿,喝了一口酒,說:你小子別給我裝蒜。你當時到處打電話,說你用鋼筆尖刺傷了偵查員。可前不久我們的人看見你同上校在一個廳里鍛煉,后來又一起去洗淋浴。偵查員的胸部上和肩胛骨下面有槍傷,但手上沒有刀痕。我知道您經常鍛煉,而且有槍傷。我一听,客人說的是實情,便嚇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于是便把一個茶杯朝他兩眼之間砸去。我大喊大叫,見你娘的鬼去吧,我不知道什么上校!狗東西,你收拾你的東西,赶緊給我滾!我抓住一只酒瓶,准備打架,他個子雖然不起眼,但很結實。突然,我的瓦西里來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開始安慰起我來了。他沒有离開我,而是同我一起住著,就像針离不開線一樣。就說今天吧,我把汽車檢查局的通知給他看,我說應該開車去。可他卻對我說,我也同你一起去,一個人呆著沒味。”
  “米沙,事情不簡單,很危險,對他,我也鬧不清楚。你的“麥爾斯”車上安了一個塔燈,以便容易進行跟蹤,我想,電話是會被人竊听到的。所有這些事都与你無關。車上的塔燈你也不要去找,你什么也不知道,像以前一樣,有事電話里說,不過不要給我打電話。”
  “這個瓦西里要求我干什么呢?”
  “我說不准,很可能他們想起了我們以前那次會見,檢查我們之間是否有聯系。”古羅夫一邊回答,一邊考慮,在這樣的情勢下可不可以求小伙子找到廖恩奇克。玩反對刑事犯罪分子的游戲,是一回事,反對特殊勤務局的人,就是另一回事了。
  米哈依爾感覺到了古羅夫上校的怀疑,說道:
  “您別怕,列夫·伊凡諾維奇,我不是那么簡單的,該說什么您就說吧。”
  “我說,”古羅夫已經下定了決心。“不過你得按我的要求做,不能搞一點獨立性,否則你,米沙,連尸体都會找不到的。”
  “您別嚇唬我,您不嚇我都害怕呢。”
  “既然你害怕,那就好,無所畏懼的人,我倒是受不了。你單獨去見當地的頭頭。你告訴你的‘朋友’,這不關他的事,想多知道,就去問頭頭本人。而對頭頭你就說,你有私事急著要見阿基姆,他要是詳細問,你就威脅說:如果不帶你去,廖恩奇克是不會饒恕的。明白了嗎?”
  “我不是傻瓜,不過我得對廖恩奇克說認真的,否則我會倒霉的。”
  “你可以把瓦西里的情況詳細告訴他,在体育館的事一定要說,有人同上校一起洗淋浴,也要告訴他。而且你還要說,照你的看法,任何一個生意人都不可能去同上校洗淋浴,這些都是假的。瓦西里不知道是什么人,正在檢查你,并且正在尋找同古羅夫的聯系。至于去年的那個漢子——古羅夫上校,你在同瓦西里談話以前,也不知道。我認為,在你同賜恩奇克談話以后,你的客人很快就會走。你也不要用自動電話給我打電話,你家里有電話,所以沒有必要使用自動電話,一用則可能有人監視。如果廖恩奇克給你什么任務,你堅決拒絕,他如果掐住你的喉嚨,你就表示同意,然后往正面的窗玻璃上,斜著貼上一塊橡皮膏。我會給你挂電話,要尤里·彼得羅維奇,你罵一句下流話就把話筒挂上。第二天上午十一點,你穿過瑪麗亞叢林去索科里尼基……”
  “這條路我知道。”米什卡打斷他的話。
  “路上肯定會有人檢查你,如果沒人跟蹤,我就讓你停下;如果有人監視,汽車檢查站就會把你攔住,需要什么轉達的,他會轉達的,在他檢查你的證件時,你也可以對他說几句。不复雜吧?全記住了嗎?”
  “記住了,您不要害怕,列夫·伊凡諾維奇,我不會害你的。”
  “你主要是不要害自己,否則上帝不會饒恕我的。”古羅夫回答以后,出乎他自己的意外,居然給米什卡畫了一個十字。
  中校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好像古羅夫不在辦公室里似的,他說:
  “好啦,扎哈爾琴科,你的‘麥爾斯’小車是干淨的。算你運气好,可以把車子從這里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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