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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選舉國家杜馬這一天,星期日,十二月十七日,娜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不無高興地在這埋頭工作,和往常一樣,在可能引發各种事故和沖突的政治事件時期,莫斯科警局的全体人員轉入“戰時狀態”或者更准确點說是“危急狀態”。因為在首都牢房的犯人不要緊,“狀態”的本質在于,三分之二戴肩章的警察應該不間斷地堅守工作崗位,其中包括夜間,而其余的人——寸步不离開家,以便在必要的時候可以立即召到工作崗位。
  兩天前,即星期五就宣布了實行《危急狀態法》,所以今天輪到娜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該在彼得羅夫卡待命了。与伊万·阿列克那維奇·扎托奇內將軍游玩散步自然沒有進行,進而娜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由于不需要在伊万·阿列克耶維奇·扎托奇內那里刺探出任何東西既感到輕松同時又感到有點難為情。因為她沒有幫助斯塔索夫·弗拉季斯拉夫·尼古拉耶維奇。她不明白,因為什么斯塔索夫·弗拉季斯拉夫·尼古拉耶維奇如此的不放心。犯人對法律辯護人的態度不是非常特別的事,這种情況相當普遍,而且都有相當充分有力的理由。第一,确應有不正确判刑的偶然情況,司法的和偵查的錯誤、誤解和直接舞弊行為。第二,很多犯人把希望寄托在“行動效果”上,既然為自己辯護,這就意味著沒有犯罪,如果有罪的話難道他會去找法律辯護人嗎?嘿,還有第三种情況,個人复權的訴訟程序盡管不多卻能解悶消遣,与法律辯護人信函來往也許是他來到教養院的某种內心活動、交談——所有這些使充滿痛苦、暗無天日、毫無希望的獄中生活多樣化。娜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從中了解了很多情況,當辯護人在受懲罰的殺人犯和強暴者們從各個方面償還自己的報酬時,試圖證明他們無罪,并在完全准确地知道他們的被辯護人的确犯了罪的時候,當辯護人插手干預案子時,連被判決有罪的人也很高興。娜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在很久以前某個時候就為自己總結出了一個定律,她稱其為“心理現象總匯定律”。如果一個人身上具有某种心理特征或思維特征,那么這些特征就一定會在各种情況下表現出來。真理本身給人們一种完全老生常談和不會使任何人感到奇怪的東西。但問題是這個真理很多人不知因為什么都忘記而且忽視了使用這個定律。當一個人實施犯罪的時候,在大多數情況下他指望抓不到他。而如果更簡單一些——他事先認為自己比法律保護机构的工作人員聰明。一個很小的和很特殊的犯罪團伙不指望逃避懲罰,并從心里暗自准備遭受懲罰,但絕大多數人畢竟确信自己的狡猾詭計經常走運和逍遙法外,被捕入獄后,這种人沒有改變甚至由于什么他會改變呢?抓他使其原形畢露,揭發他和給他定罪的這個事實,依他之見不能證明他在估計個人智力与警察局和檢察院的工作能力方面失算了。事情正像他以為的那樣,根本不在乎他事實上是個傻瓜和惡棍,而在于發生了不幸的事件,特殊案例。簡而言之,他沒有得手,但下一次他一定會得手的。現在他受到懲罰不是因為警局的确有什么本事,而因為它偶然地遇上了触犯他利益的机會,但這种得手机會它將永遠不會再有了。總而言之一切都是很清楚的,人為了保持心理平衡,不應該自己對自己失望,他應該尊重和愛自己,而如果他開始自己對自己說,原來他比他想的愚蠢、愚昧無知和坏得多,而且他總起來說是糟透了的和完全不可救藥的不成体統的人的話,那么馬上就离精神上自我毀滅不遠了。人的心理机警敏銳地在捍衛,它制造出很多由于心里不愉快能使人自我保護的各种各樣的机械和奇巧的東西。
  從這种觀點中能得出什么來呢?當然是對如果判刑不得手的話,那么复權就一定會得手這一點具有堅定的信念。命運一連兩次拋棄下流女人嗎?不會的。審判員是糊涂蛋,檢察員——惡棍加白痴,精神——酒鬼加貪污分子,所以不可能有讓机敏和聰明的辯護人見到重新審理案件、重新審訊和宣告無罪的机會。我有罪不要緊,但是反正我不想坐牢,瞧,沒有抓到和沒有揭露,又有多少人還在逍遙法外?為什么他們沒有坐牢,而我就應該坐牢呢?所以我也不坐。
  娜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确信葉夫根尼·米哈伊洛維奇·多休科夫的案子屬于這個范疇的。自然,法律辯護人將不滿意的是他雇用的私人偵探沒有找到用來證明葉夫根尼·米哈伊洛維奇·多休科夫無罪的東西,他開始嘮叨,發牢騷,糾纏,尋釁鬧事并說些下流話,開始极大地怀疑斯塔索夫·弗拉季斯拉夫·尼古拉耶維奇的職業水平,將要求那個人干什么和不讓干什么,將唾沫四濺和跺腳,也許將以大筆的錢引誘和暗示偽造。但所有這些都可以經受得住。最終,在斯塔索夫·弗拉季斯拉夫·尼古拉那維奇在警察局工作過的這二十年里,在來自很多方面個人的和各种有利害關系的人的很多十分复雜和各式各樣的習慣說法中,所有這些他都有。因此他看不慣。當然,倒好拒絕与尼古拉·格里戈里耶夫·波塔紹夫接触,但要知道伊万·阿列克那維奇·扎托奇內……天曉得。大概娜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的确需要同伊万·阿列克耶維奇·扎托奇內談一談。
  正好在早晨十點鐘時警察局長維克托·阿列克賽耶維奇·戈爾杰耶夫上校把執行“危急狀態”的工作人員召集到自己辦公室里。
  “既然反正要值班和讓傻瓜滾開,那我們要處理好事務,”維克托·阿列克賽耶維奇·戈爾杰耶夫樂觀地宣布說,“沒有受命离開,我親愛的朋友們要准備好所有編制在你們那儿的文件,關于出差任務的報告,關于拘捕的工作總結,每件案子的工作計划——要讓一切都有條不紊、利利落落,特別注意的是——事態的發展。偵查案卷你們管理得不好,我對這一點确信無疑。我的小伙計們,我相信你們,但是我怀疑,你們肆無忌憚地利用我的信任。好吧,你們別白白地耗費肌肉力量,我知道,你們當中有一半人沒有做好該做的工作,你們要努力工作,而你們懶得寫公文或者不能擠出時間,万一突然來檢查那又怎么辦呢?你們在那里將向誰解釋,你們都是好人?但懶漢呢?簡而言之,我把這些對昨天坐在這里的那些人都講了。現在輪到你們了。請坐到桌子后面去,開始學習業務知識,過兩個小時,在十二點三十分娜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和尤拉·科羅特科夫將就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羅維奇·帕拉斯克維奇案件報告工作,在十三點三十分我在等列斯尼科夫和謝盧亞諾夫,十五點的時候多岑科、謝盧亞諾夫和尤拉·科羅特科夫向我講述有關他們試圖捕獲這個摧殘和強奸孩子們的敗類的工作方案。十九點關于我和你們在這里交談的話題的所有公文應該放在我的桌子上。二十一點你們給我帶來所有看來應該像小糖果的業務案卷。我再次重申,從大樓,或者說得讓你們更明白點儿,到明天早晨十點之前不准從部隊所在地离開。能回家睡覺的只有娜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部長向女人們下令不留下過夜。如果某個人亟需到什么地方去的話,請到我這來,我們將從房間里打鐘召集,隨便誰去接替。只有在這之后你們才能走。命令就是命令——百分之三十的人員必須在部隊駐地,有問題嗎?”
  維克托·阿列克賽耶維奇·戈爾杰耶夫本人已委靡不振和疲憊不堪了。娜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知道,從星期五晚上開始他沒有從這儿离開過,把自己局的全体人員分成了三個組,制訂了值班圖表,但他本人無人接替地坐在自己的辦公室里。他從壁櫥里拿出行軍床、枕頭和被子就在里邊睡。娜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認為,在這方面沒有太大需要,城市的形勢完全正常,沒有出現特別緊張的情況,所以維克托·阿列克賽那維奇·戈爾杰耶夫完全可以和自己的助手帕維爾·熱連霍維輪流地睡覺。但挪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恰好這樣理解:維克托·阿列克賽那維奇·戈爾杰耶夫上校不能离開這里回家,喂,他不能回家,所以所有人都在這里。不是因為某個人不放他走,他本人不能走,万一,但愿不要如此,出了事呢?万一,千万不要,從活生生的人群中草率地推荐隨便什么樣的代表候選人呢?或者正像為了破坏選舉散發的很多宣傳單中所許諾的那樣,或者還有別的什么……
  娜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和尤拉·科羅特科夫一起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呀,我現在要喝杯放糖的咖啡。”尤拉·科羅特科夫不時地搓手,用心滿意足的口吻說道,在一個空桌子后面坐了下來。
  “尤拉·科羅特科夫,”娜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大笑起來,“什么時候能變成我的搭檔呀?我有活到這個晴朗的日子的机會嗎?”
  “我相信,”尤拉·科羅特科大十分認真地回答說,“要實現這一點,只有當上帝發給人民一切的時候,從他那儿才能成功地暫時借給用一下了。”
  “明白,這就是說,一直到最后我得給你咖啡喝,那你至少要帶糖來呀。”
  “明天,”尤拉·科羅特科夫許諾說,“我一定帶來。讓我們談一談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羅維奇·帕拉斯克維奇的情況吧,整個上一周,我根本沒有關照過他,總共這么多事情一下子堆在身上。”
  “好吧,別證明自己有理啦,請你回憶一下正是這樣你有多少次搭救我了,那么這一周我和康斯坦丁·米哈伊洛維奇·奧利尚斯基從事愛情研究。”
  “什么?”這位警察机關的偵查員瞪大了眼睛,“你——和康斯坦丁·米哈伊洛維奇·奧利尚斯基?這是因為什么?你瘋啦,娜斯佳!”
  “為什么?”娜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感到很惊訝,“一种正常的解釋是完全傳統的解釋,不比其他解釋坏的解釋!”
  “啊哈,”尤拉·科羅特科夫輕輕地呼了一口气,“你說是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羅維奇·帕拉斯克維奇的情況,我已經考慮過了……”
  “你听著,你的厚顏無恥越過了各种理智的界線,你像巴甫洛夫的狗一樣對‘愛’這個詞只有一种反應。你瞧,性格狂躁者,給你杯子放最后僅有的這兩塊糖。所以現在你自己想想,我和你將如何活到晚上。”
  “喂,娜斯佳,我已經說了,明天我一定帶來。”
  “明天上午十點,你下了班就回家睡覺,或者跑著自由自在地尋找罪犯去了。”
  “你听著,別掐著脖子逼我做。”尤拉·科羅特科夫哀求起來,“那好,我現在馬上伸著雙手直接去各辦公室,給你收集半盒子對身体不利的白色小石塊來?”
  “我想要,”娜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點頭示意道,“你去吧,搞不到糖別回來。”
  尤拉·科羅特科夫順從地拿起空盒子就出去了。他知道,娜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需要糖不只因為惹人厭煩和無謂的找碴儿,有時她開始頭暈,屆時放到嘴里一塊糖是很有幫助的。除此之外,娜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現在沒辦法了。當任何一种微不足道的事影響她精力集中的時候,糖的缺少完全可能起到那种微不足道的作用,因為經常喝咖啡,而且她面對每一個杯子,她只好在彼得羅夫卡的走廊里急得團團轉。不從同事和熟人那里央求兩塊方糖的話,那么任何有理智的東西她都想不出來了。所有造成這种情況的責任完全由尤拉·科羅特科夫來負,因為正是星期四他在城市值夜班時在娜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那儿看到了一包原封未動的糖,便想起了妻子讓他買糖的事,而他自然沒有辦這件事。他在不眠之夜之后,精疲力竭了,關于商店的想法引起了憎惡,所以他許下諾言之后在娜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那儿央求到這一包,發誓明天給她帶另一包來,嘿,當然沒有帶來。
  他帶著戰利品從自己的征討中回來了,并自豪地把几乎滿滿一盒糖放在了娜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面前。
  “愛人情況怎么樣?”他問道,坐下來并取了一杯變涼的咖啡。
  “對愛人感到很奇怪。我請多岑科和斯韋特蘭娜·格奧爾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維奇談談,進而像美國人說的那樣十人反對一人,多岑科估計,斯韋特蘭娜·格奧爾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維奇沒有情夫。她使人產生一种女人非常強烈地愛丈夫的印象。你要知道,我們的多岑科有某些自己的手段。他确信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羅維奇·帕拉斯克維奇對于斯韋特蘭娜·格奧爾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維奇來說是窗戶中的燈光,惟一的丈夫和實際上在各方面中衡量事物的基本尺度。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羅維奇·帕拉斯克維奇与他出版的文字是個例外,斯韋特蘭娜·格奧爾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維奇說。她本人是按另一种方式建立了這种關系,在這一點上不能責難廖尼奇卡,因為溫和順從的性格、缺乏堅強抵抗能力是他不可分割的性格特征。好像事物的反面一樣,在它的正面有心理的細微特點,深厚的情意,明白女人的心理。簡而言之,假如他可以与出版者按著斯韋特蘭娜·格奧爾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維奇所期望那樣建立自己的關系,那么他就不會成為偉大的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羅維奇·帕拉斯克維奇了。”
  “也就是關于斯韋特蘭娜·格奧爾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維奇情夫方面的忌妒在我們這儿行不通啦。”尤拉·科羅特科夫更准确地補充說。
  “暫時行不通。”
  “那從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羅維奇·帕拉斯克維奇的女人們方面呢?”
  “在這方面可談的事有的是。有一個叫柳德米拉·伊西琴科的人,是一位充滿激情的女人,好像她确信,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羅維奇·帕拉斯克維奇是上帝專門為她而生的,應該屬于她獨自一人的。她試圖騷扰斯韋特蘭娜·格奧爾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維奇,甚至拿起刀子要殺她,結果斯韋特蘭螂·格奧爾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維奇得了精神病,并在醫院進行了相當困難的治療。所有這些我都听到過,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羅維奇·帕拉斯克維奇回到家里,發現妻子在地板上處于深度昏迷狀態,叫來了救護車,醫生們使她蘇醒過來并把她送到了精神病醫院,康斯坦丁·米哈伊洛維奇·奧利尚斯基在醫院檔案室沒收了斯韋特蘭娜·格奧爾吉耶夫挪·帕拉斯克維奇的病歷卡片。一切都得到證實,柳德米拉·伊西琴科向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羅維奇·帕拉斯克維奇求愛,老是對他糾纏不休。于是他對她說,他們只有過一年之后能在一起,換句話說,應該過正好一年,在這一年當中他們既不能進行電話交談,也不能見面,人家說,他們只有這樣,才能贖自己的罪過。”
  “有什么樣的罪呢?”尤拉·科羅特科夫不明白,“他和她犯了罪,背叛了斯韋特蘭娜·格奧爾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維奇?”
  “喂,我無從知道呀,柳德米拉。伊西琴科說‘沒有’,而且斯韋特蘭挪·格奧爾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維奇覺得似乎沒有這回事,但准确情況我無法得知。在這种情況下,罪過所指的是他們導致斯韋特蘭娜·格奧爾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維奇重病的行為。柳德米拉·伊西琴科采納了長篇小說作家的論點,并且悄悄地等了整整一年,等著在心醉神迷中与自己所愛的人相會的朝夕思慕的時刻,柳德米拉·伊西琴科就這樣過了一年。”
  “就是因為這?那后來呢?”
  “那你猜一猜。”娜斯佳微微一笑。
  尤拉·科羅特科夫沉默了一會儿,然后抬起了心慌意亂的眼神向上看娜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
  “不可能,”他几乎又快又小聲地說,“你捉弄我。”
  “一點也猜不出。”她有把握地對尤拉·科羅特科夫說,“那么,根据柳德米拉·伊西琴科半譫妄狀態的表述判斷,她与殺害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羅維奇·帕拉斯克維奇有最直接的關系,當然,對她一直進行監視,但她沒打算到任何地方去躲避并且任何令人可疑的事情也沒有做,康斯坦丁·米哈伊洛維奇·奧利尚斯基完全陷于沉思。”
  “那為什么要想?他審問她了?”
  “問題就在于沒有。如果她是病人,審問她有什么用處?她的口供不具有法律效力,為了行動的需要可以利用的情報完全可以從她身上逼出來。而且還有一個問題,為人的權利而奮斗的高尚志士有沒有呢?他們認為心理不健康的人閒談中所泄露的情報是不合倫理和品德不端的。尤拉·科羅特科夫,我不太喜歡,當遇到精神變態者時,与他們打交道——好像是坐在火藥桶上,或者,他們自己搞出什么名堂來,或者隨后辯護人使你忍气吞聲吃不消。但我們的柳德米拉·伊西琴科看來似乎知道誰殺害了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羅維奇·帕拉斯克維奇,或者在想她知道的東西。”
  “娜斯佳,也許她不是病情很重的瘋子?”尤拉·科羅特科夫有指望地問道,“也許,某個時候畢竟可以与她能談妥?”
  “尤拉·科羅特科夫,親愛的,瞧你在說什么呀!對她來說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羅維奇·帕拉斯克維奇是在他死后出現的,在這里可以認為有什么樣的心理健康嗎?”
  “是的,對,”他搖了几下頭,“如果出現的話,那么當然是幻影,無論如何不能信任她的話。”
  “尤拉·科羅特科夫,要知道我們的柳德米拉·伊西琴科有完全值得注意的親戚,而她還有古董店和寫生畫收藏物。她是我們這儿的財產主要繼承人,況且她個人無儿無女,你明白嗎?”
  “明白!”尤拉·科羅特科夫高興地一躍而起,“你賞給嗎?”
  “那么你快跑,坐到桌子后面工作,以便十二點半鐘我們向柳德米拉·伊西琴科提出什么。”
  到十二點半前還剩下五十分鐘。娜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指望這些時間足夠准備他們無需在首長面前感到慚愧的工作報告。
  納塔利婭·米哈伊洛夫娜·多休科娃沒有去參加選舉,她甚至沒想起這一碼事儿,她對政治絕對不感興趣,而使她惟一感興趣的是不讓將使大家失去一切和重新推行平均主義的共產党重新回來執政。她根本不想使她失去她經過那种周折好不容易獲得的東西。那种周折——罪過,不可饒恕的很大的罪過。
  在星期天她睡了很久而且睡得香甜,不需要到處跑,不需要給任何人打電話。她睡醒之后,在巨大的住宅里走了走,她在這個住宅里生活了五年——与葉夫根尼·米哈伊洛維奇·多休科夫一起的四年和在他被捕之后的一年,所以對住宅里的每一件東西、窗帘上的每個褶子、地板上的每個小坑都知道,至今她不能習慣于想,現在她成了這個住宅以及莫斯科近郊三層樓房的主人。在葉尼亞被捕后過去的一年里,她一次也沒把男人領到這里來過,實在是顧不上這個,現在可以開始考慮今后如何生活了。
  納塔利婭·米哈伊洛夫娜·多休科娃飽飽地吃了早飯,高興地吃了加有洋蘑菇的夏威夷素汁餅和香蕉酸牛奶,喝了咖啡。并打算穿上衣服去与維克托·費奧多羅維奇·洛希宁會面時,電話鈴響了。
  “娜塔什卡?”她听到一個頑皮的男人聲音,不高興地皺了一下眉,“近況怎樣,您現在在做什么?”
  “不怎么樣,”她拘謹地回答說,“你的近況如何?”
  “還行,伙計,你完全把我忘了,這不好。”
  “不,我沒有忘記你,瓦季姆,我特別清楚地記得,當我為了葉尼亞需要好律師的時候,你沒有給我錢。”
  “你別說啦!”瓦季姆笑了起來,“我不是用自己雙手破坏自己幸福的瘋子。葉尼亞一直是我的情敵,而我,如果你記得的話,整整四年我試圖勾引走你,所以最后有了這樣的机會——葉尼亞因犯殺人罪而被捕了!你自由啦,我為什么為了他要幫你和律師呢?他坐牢時間越長,對我就越好。”
  “你是敗類!”納塔利婭·米哈伊洛夫娜·多休科娃脫口說出。
  “喂,冷靜一點,不要急躁,你要搞清楚,我是在開玩笑。娜塔什卡,當時我沒有錢,這的确是事實。和葉尼亞相比我是個乞丐、叫花子,一万美元對我而言是天文數字了,但我仍然愛你,這不是開玩笑。讓我們見個面吧,啊?”
  “你精神正常嗎?瓦季姆。”她比較隨和地說,“你要知道我和葉尼亞已經結婚了。”
  “你說什么?你們結婚了,這有什么稀罕的?我本人也是已婚的男人。要說的不是這個。”
  “那說什么呀?”
  “要談的是,我和你曾經是多么的要好,你要記住,娜塔什卡,要記住,為了我与你重歸于好,結婚證書根本用不著。這樣的話,我馬上就來?”
  納塔利婭·米哈伊洛夫娜·多休科娃頃刻間想象到了即將要發生的事。如果瓦季姆來的話,她与他在一起的确特別好過,這是實情。他是一個极好的情夫,正好合乎她的興趣,而且甚至是很漂亮的男人,看著他的眼睛很賞心悅目。她与葉尼亞生活的整整四年一直偷偷地跑去与瓦季姆約會,因為她是一個性欲极旺盛的健康的年輕女人,而床上軟弱無力和枯燥無味,加之長得不漂亮的葉夫根尼·米哈伊洛維奇·多休科夫不能給予她她想要的東西和沒有它不能對付過去的東西。如果把記者杰拉爾特不算在內的話,那么在葉夫根尼·米哈伊洛維奇·多休科夫被捕后,她一次這方面的事儿也沒有敢做,而身体要求……所以現在電話中傳來情夫的聲音,納塔利婭·米哈伊洛夫娜·多休科娃明白了,這些要求變得越來越堅決了。与瓦季姆合伙性饑餓的滿足是沒有問題的和可靠的,不需要考慮伴侶對她合适与否,預先就知道了,對她是很合适的,一句話都無須說,因為他們之間早就一切心領神會了。總之可以什么都不要擔心。
  “你來吧。”她堅決地說。
  “什么時候?干脆現在?”
  “不行,我需要有事出去一下,讓我們五點見面,可以嗎?”
  “娜塔什卡,說的是什么啊?對你而言我永遠是自由的,你要考慮到這一點,什么時候打電話?”
  “四點鐘,我到這個時候就回來了。”
  “就這么定了,在四點鐘我給你打電話,如果不發生任何意外的話,五點鐘我將來到這里。”
  納塔利婭·米哈伊洛夫娜·多休科娃快活起來了,并開始穿上衣,向大街上望了一眼,心里盤算了一下,天气情況怎樣和要穿什么衣服,從立柜里找出防寒保暖棕色褲子和厚厚的編織女短上衣,白色的,上面帶有灰色菱形塊圖案。她給維克托·費奧多羅維奇·洛希宁打了個電話,把一個裝錢的大厚信封隨便塞入了包里便出發去進行業務洽談去了。
  需要走很遠的路,于是納塔利婭·米哈伊洛夫娜·多休科娃決定開汽車去。一方面,路況很差,昨天下了一整天的雪,去坐地鐵,當然,速度相對要快一些,但從另一方面講,自己隨身帶了這樣的包,她不能去冒險坐公共交通工具,她已有兩次錢包被盜的經歷了,所以對小偷的恐怖几乎到了失魂落魄的地步了。
  納塔利婭·米哈伊洛夫娜·多休科娃遲到了一會儿,但維克托·費奧多羅維奇·格希宁沒有表現出任何不高興的神情來,總的來說,他是個心情安宁,甚至是泰然自若、不動聲色的人,他們是一年半前相識的,而且在這一年半的時間里納塔利婭·米哈伊洛夫娜·多休科娃無論是激動、吃惊還是憤怒的神情一次也沒有在他臉上看到過。善意的微笑好像緊緊地貼在了他那丰滿、外形极好的嘴唇上。
  “謝謝,親愛的,”他說,把裝錢的信封放在怀里,“這是全部的錢,或者還剩下一點儿?”
  “好像是全部,”她猶豫不決地回答說,“這是五万元,此外以前收過七万元,如果您沒改變主意的話。”
  “我?”維克托。費奧多羅維奇·洛希宁感到很惊訝,“哪能啊,維克托·費奧多羅維奇·洛希宁是一個不改變自己決定和說話算話的人。”
  “就是說,我們彼此不欠賬啦?”
  “那當然,毫無疑問。”
  她猶豫不決地站在原地,輕輕倒換腳,不知道還需要說什么,告辭?還是約定下次見面的時間?那他們為什么要見面呢?錢她已給了,全部都清了,他們再沒有任何會面的理由了。但這樣就她一個留下她很害怕……畢竟維克托·費奧多羅維奇。洛希宁經驗丰富,聰明過人,是可以信賴的人,他得了一切他想得到的。好像做出告辭的樣子,但不是永遠?
  “維克托·費奧多羅維奇·洛希宁,也許從我這方面來說,這不太体面,但……您大概在婦科專家當中有很好的人情關系吧?”
  “那當然,”他感情奔放地微微一笑,“您有問題嗎?親愛的。”
  “現在沒有,哪儿來的問題啊?但將來……”
  “自然,娜塔什卡,您隨時可以給我打電話,我會把一切都安排妥當的。我對你理解對嗎?您正是想要問這個吧?”
  “是的,是的,謝謝您,”她急忙抓住了拋過來的救生圈,“不然現在,您本人要知道,可能會吃虧碰壁的,到處都是某些私人診所的廣告,而可以相信他們嗎?胡說一頓隨便什么下流話,然后不得不一生去醫治,或者,清洗得不干淨,喂,我要去,暫時我不祝賀你新年好,我將在節日里給你打電話,如果您不反對的話。”
  “我會很高興的,親愛的,打心眼里高興,祝您一切順利。”
  他向她揮了揮手,但在納塔利婭·米哈伊洛夫娜·多休科娃的汽車沒有消失得無蹤無影之前,他一直沒有离開板凳。
  納塔利婭·米哈伊洛夫娜·多休科娃開車回家了,全身感到非常輕松,心境极佳。她根本沒有吝惜剛才她給的那些錢。錢的數目當然不少,很明顯,錢很多,數目很大,但要知道歸根到底她得到的比較多,多很多。因此,這樣做沒什么可說的,小事一樁不值一提,正因為如此,她感到更有信心了。維克托·費奧多羅維奇·洛希宁對她來說好像立在她本人与她犯下的沉重罪過之間的一堵牆。如果与他永遠告辭——那么這堵牆就沒有了,她就只好面對這個不能饒恕的噩夢了。
  白天一切都很順利很成功,而接下來就是和瓦季姆幽會了……
  她順路去了一家大型商店,為了使晚上餐桌上更丰富買了某些晚上吃的東西,裝滿了一大紙袋便回家了。正好四點鐘的時候,瓦季姆打來了電話,顯然他也在急切地等待幽會。納塔利婭·米哈伊洛夫娜·多休科娃在他到來之前洗了個淋浴,洗淨并用吹風机吹干了閃閃發光的黑發,并稍微擦了一點胭脂,這樣一來她的臉無須化妝便顯得明亮起來。
  當瓦季姆走到她的住宅的時候,納塔利婭·米哈伊洛夫娜·多休科娃的心抽緊了,他是如此的漂亮,高大,令人心曠神怡和樂觀愉快!他是個美食家和很不錯的、不慌不忙的性愛好者和鑒定者,他對性生活情有獨鐘,具有丰富的想像力。從葉尼亞被捕那時起最近一年里她看到了什么?預審員,偵探,檢查員,法院,律師,探視辦公室,而現在就是監獄所的周圍——全部都是痛苦、受摧殘的命運,遍体鱗傷的人。鮑里斯·克拉薩夫奇科夫父母和兩個孩子、妻子,因犯殺人罪葉尼亞被判決有罪,在她的面前一切都因所有這些而變得漆黑一團。
  “娜塔什卡!”
  瓦季姆抓住她的手,用力地親吻了一下。他是坐汽車到這儿來的,但雪下得是那樣的大,以至于他的制服上衣都濕透了。濕透的涼衣服輕輕地一碰皮膚是令人不舒服的,害得她一陣陣緊縮眉頭,這是第一個小信號,以為這時對她很刺激。她喜歡情夫故意做出的粗暴無禮,喜歡他從積雪的道路來到后抱住她,剛剛洗完了淋浴而發熱的時候和穿著某种輕飄透明衣服的她,用冰涼雙手緊緊地按住濕透了的涼夾克衫或大衣。
  “我簡直不習慣了。”納塔利婭·米哈伊洛夫娜·多休科娃安慰自己,畢竟過去一年了……
  “你過來。”他微微一笑盡量掩蓋住自己心慌意亂的神色。
  瓦季姆脫下衣服馬上鑽進了浴室,納塔利婭·米哈伊洛夫娜·多休科娃明白,要想發生性關系首先預計到,然后進行交談和節日般的酒宴,過去通常情況下是這樣進行的,而現在她不知為什么想反其道而行之,也就是把順序顛倒過來。這么多年來第一次她需要時間來對性欲做精神准備。這已經是第二個信號了,所以納塔利婭·米哈伊洛夫挪·多休科娃听得清清楚楚。“沒關系,”她繼續提示自己,“這是暫時休息之后的,這一切之后,必須挺住。現在一切都將開始,并且馬上會自然而然地習以為常的。”她不愿想,几天前剛剛在另一座城市她不需要做任何准備便向住著一位不相識的美國人的旅館飛奔而去,并獲得了极大的滿足。她害怕想,這几天在她本人身上發生某种變化。
  后來,他們就上了床,她惊奇地發現,几乎什么都沒感覺到,她一直等著,眼看著,眼看著馬上就要到來的那個极大快樂的時刻,這個時刻之后一切會開始,越來越快地,越來越快地旋轉起來,直到极度興奮和失去知覺的程度,然而這個所期盼的時刻卻一直沒有到來。她甚至連偽裝的情欲也沒有了,她無精打采地回報瓦季姆的愛撫,掩飾不住乏味無聊和掃興,最后他發現了,對方沒有獲得滿足。
  “你怎么啦?”瓦季姆不高興地問道。
  “沒關系,一切正常。”
  “你感覺不好嗎?”
  “我……大概是的。”
  “為什么沒有馬上告訴我呢?我又不是沒來過,否則,我使你痛苦,而且自己也痛苦。”
  “我不知道,瓦季姆,你要原諒,我不想出現這种情況,我以為,一切都會一如既往的。”
  “一切是一如既往,我做了你喜歡的一切。而你像根木頭躺在那儿感覺遲鈍,謝天謝地,這四年當中我對你一切都了如指掌了。”
  他伸手拿了一支煙,往后仰靠在枕頭上,惱怒地用鼻子發出呼吸聲。
  “對不起,”她重复了一句,“我不知道,我怎么了。因為你要來,我十分地高興。我真希望你來,非常地希望,我一向与你在一起感覺甚好。”
  “你,在葉尼亞被關進監獄后把什么人領回家來沒有?你的新情夫使你習慣了另一個男人了?”
  她突然發起脾气來,并擺脫開瓦季姆。
  “當然,我只是關心找新情夫。丈夫坐牢、偵查、辯護人、法院、上訴狀等待判決,而我翹尾巴,將順著單人床滾下去,我找不到其他事干,你根据自己的情況衡量衡量吧。”
  “你得了吧,讓我們再試一次吧。”
  “不。”
  她起床便進了另一個房間,回來時衣服都穿好了,瓦季姆仍然躺在被窩里,翻看著放在床頭小桌子上的雜志。
  “難道這樣完事了?”他看到她穿好衣服問道。
  “完事了,起來吧。”
  “喂,你沒讓我過癮,”他嘲笑地拉長聲慢慢地說,“你現在有新的相好的了,使男人火冒三丈,并把他一腳踢到屁股下面去?是誰教會你這种消遣的?我的假情假意?還是你試圖為當時我沒給你錢而報复我呀?”
  “別再說了。”納塔利婭。米哈伊洛夫娜·多休科娃轉向一旁,精疲力竭地說。
  甚至連他那脫得光光的肌肉發達的成年身体也令她厭惡。上帝啊,我這是怎么啦?——她想了想——為什么我對他這樣?他無論哪方面都沒有過錯啊。
  她走到瓦季姆跟前,并溫柔地從后面擁抱他。
  “對不起,瓦季姆,我真的搞不明白,我到底是怎么搞的。老天爺看得見,我确信,像從前一樣我們一切都會成功的。我是這樣想的……請原諒我,也許這是神經問題,要知道我這一年實在太沉重了。”
  他沒有作答,甚至連頭也沒轉向她,繼續穿衣服。納塔利婭·米哈伊洛夫娜·多休科娃根据他那生硬的動作猜想出,他在發脾气,不知為什么她想贖罪,使瓦季姆變得溫和些緩和一下气氛,因為除了說蠢話他沒有做任何不好的事情。當然,是侮辱性和令人气惱的話,但以他的狀態是完全合理的。當一個男人由于沒有滿足的愿望而發火時,他要說的還不是這种話,一般來說,很多人在這种狀態下頭腦完全不靈了。
  “讓我們到桌子那儿去,我的烤箱里有非常好的豬肉,我是按著你喜歡的方式做的。”
  “我會湊合的。”他含含糊糊地說,高高地抬起下巴打上領帶。
  “喂,我們過去吧。”她繼續固執己見地說,“你不吃豬肉,沒關系,我那里還有很多好吃的東西,我們坐一會儿,聊一聊。”
  瓦季姆把上衣扣子扣上便默默地离開了餐廳。納塔利婭·米哈伊洛夫娜·多休科娃明白,他馬上要走,所以對自己來說完全出乎意料地感到輕松。她靠在牆上悠閒地注視著瓦季姆怎樣穿皮鞋,圍上圍巾,整理好制服上衣,并千方百計地不笑出來。
  “什么時候你擺脫性欲冷淡,你就給我打電話。”他在出門時順口隨便地說了一句,砰的一聲關上門走了。
  在星期天的下午娜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在情報中心坐了很久,按著自己的計划,在對整個城市范圍內的犯罪案件進行統計。她作為例外得到允許用計算机工作,但為此她應該把整個部分寫進分析資料,中心職員准備的結果數字不相符,所以娜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不得不再返回到開始的地方,以便搞清楚,一部分違法行為突然消失到哪儿去了,而另一些犯罪又是怎樣在哪里出現的。普通案件已被登記注冊的違法行為數据庫是在最初的統計卡片基礎上建立的,它們是用手工填寫的,然后來自這些卡片的手工數据“匯集到”計算机,因此,各种各樣的錯誤概率是很大的。而且時常發生受害人對違法行為提出申告,卡片被他發現,卡片中的數据經過某些時間進入內務部總部情報中心,然后結果弄清楚了,任何違法行為都沒有。上個月一些登記注冊的違法行為消失了,在下個月,從上個月的數据中把它們刪除,所以每個單獨月份的違法行為的總數与總指數永遠不相符,但娜斯佳通過盡可能不銜接進行巧妙地伸延。
  當某個程序設計員瀏覽計算机寶時,她來得及做出了很多表格。
  “娜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現在有人在值班室找你,你給他們打個電話。”
  娜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深感遺憾地离開計算机去打電話了。
  “娜斯佳,女公民柳德米拉·伊西琴科非常想你。”城市值班員向她報告說,這是個非常好的男人。娜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認識他已經好多年了,他孜孜不倦地研究工作,經常和她稍微開個小玩笑。
  “誰?”
  “柳德米拉·伊西琴科,你認識這個人嗎?”
  “認識,她在哪儿?”
  “把她打發到接待處去了,她在那里坐著等候,卓婭又給你打了電話,而你不在原地,所以我就通過所有的電話找你,維克托·阿列克賽那維奇·戈爾杰耶夫告訴我,今天你正在值班。”
  “瓦西卡,我馬上就打電話,給她開通行證,而你是朋友的話,隨便派推把她送到我這儿來。我跑著去自己的陋室。”
  “向遠處跑啊?我從哪儿能揪出你呢?”
  “我在拉里薩那儿,你要做什么?”
  “算了,就這樣吧。”
  娜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抓起被拆開的表格,并像子彈一般向家里疾馳而去,柳德米拉·伊西琴科來了!不是隨便什么時間,而是在休息日,顯然,她受到欺負,那里發生什么事啦?有意思嗎?
  今天柳德米拉·伊西琴科身穿一身綠衣服大模大樣地走路,一件沼澤地綠褲子,刺眼的綠帽子和這种顏色的頭巾,而除了各部分協調相稱之外,還有用染過綠色的小貂皮做的一件短而輕的小毛皮大衣。
  娜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好像在一個高檔品商店看到過這种毛皮大衣,它值許多錢——超越現實的數目。
  她艱難地使眼睛离開被吸引住的入了迷的綠色并看了看女人的臉,柳德米拉·伊西琴科的臉色好像比平時更蒼白,但是就總体而言比上次与納塔利婭·米哈伊洛夫娜·多休科娃見面時顯得要平靜得多。
  “對您對我說的話我想了想,”她一進門便直截了當地開始說,“并決定供認。”
  “請你坐一會儿。”娜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和藹地說,盡量掩飾自己內心的激動,“您可以把毛皮大衣脫下來,我這儿很暖和。”
  柳德米拉·伊西琴科面向娜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坐到椅子上,但毛皮大衣沒有脫掉,只是解開了扣子。在她毛皮大衣里邊穿的是草綠色的高領絨線衫。
  “柳德米拉·伊西琴科,我在認真地听您講。”
  “我來的目的是承認殺人。”
  娜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沉默不語,她簡直不知道如何做了,當心理不健康的人承認犯罪時應該說點什么,假裝你相信嗎?或者相反,你不相信嗎?要考慮到斯韋特蘭娜·格奧爾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維奇的不愉快事情,不能忘記,這個女人可能是很危險的。為了不挑起侵略行為該如何正确地進行交談呢?
  “你听清我說的話了沒有?”柳德米拉·伊西琴科非常堅決地又問了一遍,“我說,我承認殺了人。”
  “您在承認,我听到你說的話了。”
  “我開槍打死了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羅維奇·帕拉斯克維奇。”
  “您對此深信不疑嗎?”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柳德米拉·伊西琴科愁眉不展,顯出一副陰郁的神色,“當然,我深信不疑,是我打死了他,這一點我記得非常清楚。”
  娜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從桌子里拿出口述錄音机,并打開它。
  “如果把我們的交談記錄下來,您不反對吧?”
  “不反對,您錄吧,如果需要的話。”
  “那請您按順序來,從一開始。”
  “哪還有什么開始啊!”柳德米拉·伊西琴科明顯地激動了,于是娜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因不正确的口吻心里罵自己,“殺人又能會有什么樣的開始呢?我開槍打死了他,就這些。正如他請求的那樣。”
  “他向您請求這樣做啦?”
  “那是當然,否則的話我為什么會開始這樣做呢?”
  “什么時候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羅維奇·帕拉斯克維奇請求您這樣做的?”
  “在一年快過去的前兩天,他說,我們不可能一起在人世間生活,在這里有很多東西約束著他,因此為了和我在一起,他必須正好在我們最后一次相會那時起滿一周年的那天死去。”
  “那他沒有對您解釋,為什么正好要在這一天而不能早一點也不能晚一點嗎?”
  “為什么需要解釋?他這樣說,這就足夠了。有一個聲音對他說,這聲音勸導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羅維奇·帕拉斯克維奇走愛情和崇高使命的道路,我是那种怀疑他的話和向他提問題的人嗎?我有什么樣的權利?”
  “那么,為什么您确信,就是他打的電話,而不是另一個有相似聲音的另外一個人呢?”
  “不要把我當做白痴,”柳德米拉·伊西琴科生气了,“我完全有把握,打電話的人就是他,您別忘了,他到我這來是其死后,假如不是他打的電話的話,這一點他現在就會告訴我了。”
  “好,這就意味著,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羅維奇·帕拉斯克維奇給您打了電話,并請求您打死他,采取的是什么方式呢?”
  “他說,我必須開槍打死他。”
  “莫非您有槍?”
  “沒有。”
  “那您用什么打死他呢?”
  “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羅維奇·帕拉斯克維奇說,槍將被藏在他家的樓梯上。它將被裝好子彈,并准備好射擊。我必須等他從電梯走出來時,開槍射擊。”
  “稍等一下,”娜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把手指壓在自己的太陽穴上,“別說得這么快,他說,您必須打死他,那您對此是如何回答的?”
  “我說,我一定會完成他的意愿,我不敢違拗他和他強嘴,他是個极英明的人,他是高智商的代表者,他對如何正确地做看得更清楚。”
  “他說出實施殺人的時間和地點了嗎?”
  “是的,他說,為了贖我們的罪過必須在我們別离后一年期結束時的那天完成一切。”
  “那在什么地方呢?”
  “在他家里。他說,他將去找父母和朋友們,与他們告別,因為在人世間他們再也見不到了。所以大約半夜才能回家,我必須站在樓梯陽台上并等著他的汽車到來,看到他進大門的時候,我必須做好准備,打開進走廊的門,并在他從電梯出來的時候開槍射擊。”
  “那么,您正是這樣做的嗎?”
  “我就是按著他吩咐我的要求做的,我准确無誤地完成了一切。”
  “他告訴您,應該開几槍了嗎?”
  “沒有。他說,在他沒死之前,我就射擊。”
  “那么,您開了几槍呢?”
  “四槍或五槍,不,四槍。”
  “那后來發生什么事?”
  “我离開了。”
  “槍放哪儿啦?您把它放在家里啦?”
  “沒有,我把它留在電梯旁邊了。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羅維奇·帕拉斯克維奇說,我必須把它扔掉。”
  一切,直至詳細情況都完全一致。如果不是柳德米拉·伊西琴科打死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羅維奇·帕拉斯克維奇的話,那么她能從哪里知道所有這些呢?偵查員一次也沒審問過她,娜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任何這方面的情況沒有對她講過,不過,柳德米拉·伊西琴科參加了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羅維奇·帕拉斯克維奇的葬禮,也許,她在那個地方听到了些什么,需要詳情細節盡可能多,只有在服喪的人群中留心傾听,不但如此,而且需要完全特殊的詳細情節。考慮到病人的心理和女人受暗示性,可以初步推測,有人在很狡猾地利用她的不健康,模仿成死去的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羅維奇·帕拉斯克維奇的幻影,并強迫她承認她沒有犯的罪行。在服喪的人群中,當然有很多不認識的人,但是,真正的凶手完全可以給柳德米拉·伊西琴科指示,向她詳細講述實際上所發生的一切情況,但要知道一切都是沒有預見到的……
  “陽台和走廊之間的門是朝哪個方向開的?”
  柳德米拉·伊西琴科沉思了片刻,好像在盡力回憶起那天晚上的情況。
  “那里有兩道門。”她回答說,“第一道門朝陽台方向開,第二道門朝走廊方向開。”
  “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羅維奇·帕拉斯克維奇從什么樣的電梯里走出來的?從大的、運輸貨物的,還是從可供四個乘客走的小電梯出來的?”
  “從大電梯里。您為什么要問?難道你們自己不知道嗎?”
  “我想确認,記憶力可別把您害苦了,您必須明白,承認殺人——非常嚴肅的事。”
  “當然,當然,”柳德米拉·伊西琴科點頭示意,“您請問吧。”
  “在您等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羅維奇·帕拉斯克維奇的時候,還有什么樣的汽車駛近樓房了?”
  “所有的車我大概記不起來了,但其中一輛銀白色的‘福特牌’轎車駛近了樓房,它直接停在了陽台下面。”
  “誰從‘福特牌’轎車里出來了?”
  “一男一女,女人身上穿一條長裙子,而上身穿的是羊皮短皮祆。”
  “一切都對。”娜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想了想,“有這樣一些證人,他們住在樓房第十四層,那天晚上從宴會上回來了。”
  “還有什么樣的汽車您記住了?”
  “還有……還有一輛那种長汽車,我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它停放在稍微遠一些的地方,我從陽台上能看到車蓋。”
  “推開那輛車來的?”
  “一個男人帶著一只狗,它一直在吠叫。”
  “是一條大狗嗎?”
  “不是,很小,他在手里抱著它。”
  “事情是這樣的。上帝啊,莫非真是她自己打死的?嗨,所有的罪行如此地被揭露了!凶手痛苦了一陣,受了一陣折磨,于是過了三周便自己承認了,那我現在該如何對待這個凶手呢?她完全是瘋子,不能把她關進監獄,她在那里會使所有的人發瘋的或者本人隨便胡說些什么。”
  “柳德米拉·伊西琴科,您能很好地明白我和您在這里發生的事情嗎?您向我承認了犯有嚴重的罪行。所以,如果法院認為您是罪犯的話,您將有受到嚴厲懲罰的危險。”
  “是的,我明白。”柳德米拉·伊西琴科鎮靜自若地回答說,但愿娜斯佳不喜歡她炯炯的目光。
  “當著證人的面您准備重复自己的自白和在記錄了您的話的筆錄上簽字嗎?”
  “我准備,如果這時間不長的話。”
  娜斯佳很快撥了康斯坦丁·米哈伊洛維奇·奧利尚斯基的電話號碼,他妻子說,康斯坦丁·米哈伊洛維奇·奧利尚斯基也在“坐”班,但在檢察院娜斯佳沒有遇見他。她打了几個電話,最后有人告訴她說,康斯坦丁·米哈伊洛維奇·奧利尚斯基去某個選區了,有一個人打電話通知那里放置了炸彈,娜斯佳完全不知所措了,她在向坏的方面想象,應該怎么辦?
  “柳德米拉·伊西琴科,您可以寫出您現在對我講述的所有這一切嗎?”
  “而偵查員呢?”
  “我不能找到他,他處理事故去了。當然,我希望,您能等候他的到來,但您既然請求不耽擱您很長時間,那么,以防万一,請您親筆寫一寫自白。”
  “好,”柳德米拉·伊西琴科緩了一口气,“如果需要這樣做的話,那我就寫。”
  這种自白即使是親筆寫的東西都毫無价值,惟一的罪證是詳情与細節吻合,假如她馬上承認的話,那么就可以圍繞痕跡開展工作了,而時過三周和在這樣的天气情況下——哪里會有什么痕跡……
  “在殺人的時候您穿的是什么衣服?”
  “是夾克衫。”柳德米拉·伊西琴科惊奇地抬起了眼睛。
  “确切地說是什么樣的?”
  “黑色皮夾克衫。”
  “這件衣服現在放在何處?”
  “在家里,挂在衣柜里。”
  “我們要把它沒收。”
  “當然,如果需要這樣的話。”
  已經好了,娜斯佳松了一口气,皮夾克衫上應該留有火藥痕跡。如果那上邊沒有痕跡的話,這就意味著她的自白純粹是“假造的東西”,或者是病人臆測的譫語,或者是她在袒護某個人,這是個像任意擺布無腦洋娃娃一樣任意擺布她的人。
  “槍是什么樣的?手槍還是左輪手槍?”
  “但是我把它放在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羅維奇·帕拉斯克維奇身体旁邊了,難道你們沒有找它?”
  “找到了。”
  “那您為什么還要問呢?”
  “這是規定,規矩就是這樣的。”
  “手槍。”
  “什么型號的?”
  “我搞不懂,但它是帶消音器的。”
  “您搞不懂,那你能确認是手槍嗎?”
  “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羅維奇·帕拉斯克維奇說將把槍藏到什么地方,后來,我知道,左輪手槍有鼓輪,而手槍是彈夾。”
  “您赤手拿的手槍還是戴手套拿的?”
  “戴手套。”
  “手套現在在什么地方?”
  “在家里。”
  “我也必須把它沒收。”
  “請便,如果需要的話。”
  
  (“又輕松了些。有趣的是,為什么她不把手套扔掉呢?皮夾克衫——很清楚是很貴重的物品,舍不得,但一副手套!為什么她把它保存在家里呢?莫非她的自我保護意識全遲鈍了?還是她沒讀偵探小說,不知道在手套上和在手的皮膚上一樣,將留下一些火藥的質點?還有潤滑油的痕跡……”)

  “手槍藏在哪儿?在什么地方?”
  “在從陽台到樓梯的門之間,門也是雙層的,就在它們中間,在這個壁槽里放著一個盒子,在盒子里放著手槍。”
  “什么樣的盒子?您把它描述一下。”
  “我怎么可以描述得出來呢?”柳德米拉·伊西琴科感到惊訝,“在樓梯上燈沒有開,那里一片漆黑,我是用手摸的辦法找到它的。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羅維奇·帕拉斯克維奇說,它將放在那里,它過去就在那里放著。”
  “喂,哪怕說個大概,像裝過靴子的盒子還是裝過蛋糕的盒子?它像什么?”
  “不是裝過蛋糕的,這一點是准确的,裝蛋糕的盒子通常是正方形的,而這個盒子好像是裝靴子的,但有點不像是那种盒開……”
  “怎么個确切地說不是那一种?”
  “根据体積大小而言,用手摸著另外一個樣子,不粗糙,而是很光滑。”
  
  (“這個精神分裂症患者凶手,真見鬼,在檢查時真的找到了盒子,而且恰好就在她說的那個地方。盒子放在糊有光紙的磁帶錄音机下面,沒有把它送去做技術鑒定。斷定某個人無意中把它給扔掉了,如果某個人給柳德米拉·伊西琴科指示,那么這個人應該是很聰明和有先見之明的人,他料到在樓梯上完全是漆黑一片,所以,她不可能看清楚盒子。假如她現在告訴我盒子放在磁帶錄音机下面的話,我就能即刻揭穿她說的話了。”)

  娜斯佳不再做聲了,而柳德米拉·伊西琴科又俯身在桌子前并繼續承認自己殺了人。(“沒有康斯坦丁·米哈伊洛維奇·奧利尚斯基是多么不好啊!很想知道這個盒子放在什么地方,但愿別把它給扔掉了……誰能預料到它与犯罪有關呢。”)
  娜斯佳回想起今天在小吃部看到了技術顧問奧列格·祖博夫,于是慢慢地向電話机走去。奧列格·祖博夫——著名的“潑留希金”1,任何時候任何東西他都不扔掉,他的東西逐年在增多,所以什么東西也不會下落不明。
  
  1潑留希金:即吝嗇鬼的代名詞,是果戈理的《死魂靈》中的人物。

  “奧列格·祖博夫,我向你提一個不夠禮貌的問題。”她開始說。
  “通過小飯館。”技術顧問馬上接著回答說。
  “好,照你說的意思辦,只是請回答我,有關殺害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羅維奇·帕拉斯克維奇方面的東西一點儿沒有嗎?”
  “有關殺害這位作家的,是嗎?”
  “嗯。”
  “娜斯佳,我關心的不是這位作家。”
  “那是誰呢?”
  “老太婆斯韋特蘭娜·米哈伊洛夫娜·卡西婭諾娃,她當時值班到過現場,你認識她,她是那种樣子的人,她本人像老母雞愛惜那些雛雞一樣愛惜自己收藏的那些樣品,她不委托任何人做技術鑒定,她本人一切就夠了。”
  “當然,今天她不在。”娜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絕望地喘了一口气。
  “她今天當然在,在全彼得羅夫卡有兩個這樣的神經不正常的人,你和她,她不樂意在家里呆著,她愛自己的工作胜過愛生命。”
  斯韋特蘭娜·米哈伊洛夫娜·卡西婭諾娃是一位肥大笨重的中年太太,一張永遠不滿意的臉常常發出震耳欲聾、快活開心的笑聲。她反對在家里和孩子們閒呆著。她熱心和忠誠地為犯罪偵查鑒定服務已經有30年了,奧列格·祖博夫曾是她的學生,因此,放肆地甚至當面叫她“老太婆”。看來,他是同行中為數不多的不怕她的人之一。斯韋特蘭娜·米哈伊洛夫娜·卡西婭諾娃說話尖酸刻薄,言辭激烈,她不加分別地說粗話,但應該給予她公正的評价,如果誰從她那里要獲得什么,那肯定是有原因的。
  娜斯佳開始給斯韋特蘭娜·米哈伊洛夫娜·卡西婭諾娃打電話,她的電話一直占線,干脆去她的實驗室吧,可是你不能把柳德米拉·伊西琴科一個人留在這里吧,最后終于傳來了鈴聲。
  “您好!”听到一個有些嘶啞但很大的聲音。
  “斯韋特蘭娜·米哈伊洛夫娜·卡西婭諾娃,我是娜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晚上好。”
  “請問您想要開玩笑嗎?姑娘,恐怕真是麻煩透啦。”
  “斯韋特蘭娜·米哈伊洛夫娜·卡西婭諾娃,我是說關于殺害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羅維奇·帕拉斯克維奇的事。”
  “那又怎么啦?還有什么挖出來了?”
  “差不多。您記住,小伙子們在樓梯上找到盒子了嗎?”
  “找到了。”斯韋特蘭娜·米哈伊洛夫娜·卡西婭諾娃肯定地說,“盒子怎么啦?”
  “總之,我想問一問您有關盒子的事,順便問問,您沒有因沒有用而把它扔掉吧?”
  “姑娘,您不要審問我,您不是偵查員,請說一說問題的實質是什么。”
  “資料顯示,在盒子里放有槍,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羅維奇·帕拉斯克維奇被它打死了,能檢查一下這個嗎?”
  “什么時候需要?”
  “斯韋特蘭娜·米哈伊洛夫娜·卡西婭諾娃……”
  “你得啦,娜斯佳,誰搞這個案子?科斯佳1?”
  
  1科斯佳:康斯坦丁·米哈伊洛維奇·奧利尚斯基的小名。

  “是的,是科斯佳。”
  “那為什么你給我打電話,而不是他呢?他不知道有關這個倒霉的盒子的情況嗎?”
  “問題就在這里,他去處理事故了,我不能打電話找到他。而這件事需要緊急辦理,所以馬上直接和你聯系了。”
  她說完了最后一段話并下意識地眯縫起了眼睛,任何人都不敢与“老太婆”說這种放肆無禮的話,請她繞著偵查員進行調查,而且是在星期天的晚上,并且還很急。
  “呵,姑娘,您放肆無禮。”斯韋特蘭娜·米哈伊洛夫娜·卡西婭諾娃大聲呵叱并把電話扣了。
  娜斯佳灰心喪气地确認這一著沒行通,只好等康斯坦丁·米哈伊洛維奇·奧利尚斯基了,隨后要搞清楚,沒有把盒子歸案,并在全市污水坑尋找它的下落。卡西婭諾娃甚至并不是無緣無故地不想談了。看來,似乎真的沒有盒子。不過,還存在手套和夾克衫,至少有點儿什么東西。
  “瞧,我寫完了。”
  柳德米拉·伊西琴科把寫滿大小不均和不太清晰的筆跡的兩頁紙遞給了娜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娜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開始看,有几句話非常吃力才看清楚,并盡力做到一字不漏。柳德米拉·伊西琴科把手伸進包里并取出一個黑細頸玻璃瓶,里面裝著藥房出售的液態藥。“我該吃藥了,”她注視著娜斯佳的目光解釋說,“我可以拿個杯子嗎!”
  “請,”娜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點了點頭,又一頭扎到寫的東西上去了。
  她听見柳德米拉·伊西琴科咕嘟、咕嘟的聲音,從自己的坐位上站起來,稍微躲到一邊,從瓶子里向杯子里倒液体。現在她背對著娜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站著,把頭一仰喝了。當她轉過身來時,她的臉變得可怕的冷漠。
  “瞧,就這些了。”她重新坐到了娜斯佳的桌子前的椅子上,用稍稍壓低了的嗓音說。
  “還有几分鐘,柳德米拉·伊西琴科,”娜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請求說,沒把視線移開紙,“我看完了,如果您忘了隨便什么事的話,也許我得請您補寫某些東西。”
  “我什么事都沒有忘。”
  娜斯佳警覺起來并把紙放到了一旁。
  “柳德米拉·伊西琴科,發生什么事了嗎?”她忐忑不安地問道。
  “沒有什么,”柳德米拉·伊西琴科強顏為笑并直接著了娜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一眼,“現在已經沒有問題,一切都好啦。”
  她呼吸困難,上气不接下气地說話,似乎很勉強。眼皮都耷拉下來了,她好像在克制睡意。
  “您感覺不舒服嗎?要不請個醫生來看一看?”
  “您不用費心了……您反正……您來不及啦,我在去找列昂尼德……現在我們將永遠在一起了。”
  她那張黑黑的面孔開始成了土灰色了,然后突然變成了深褐色,娜斯佳拿起了電話。
  “瓦夏!”听到市值班員的聲音后她絕望地喊了一聲。
  “醫生!快點!”
  然而值班法醫鑒定人跑到娜斯佳辦公室需要的那几分鐘對喝了毒藥的柳德米拉·伊西琴科來說顯然太漫長了。當醫生在庫金的陪伴下闖入辦公室的時候,她躺在地板上已經死了,永遠徹底地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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