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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殺机再現


  “爸——你不要走,給我說清楚。”
  “我不跟你說,你這個瘋丫頭,真后悔當初寵成你這個樣,看你怎樣對待自己的父親!”
  “我知道爸爸愛我寵我,可是這并不能說可以不許我知道真相,是非黑白總要得個知字,如果你沒做,怕什么叫人知道?!”
  “气死我了,你走開不走?”
  “不說出真話,我不走!”
  父女兩人頂杠上了,站在街道上。
  家慧從家里追問父親,一直追到街上。
  從昨天晚上回家,到她父親這天早上上班,換而不舍。
  她一定要得到答案。
  是,還是不是。
  做了還是沒做。
  這個女儿性格好強,做父親的早已知道,可是他沒想到女儿就這樣与他拗上了,寸步不讓。
  在這個節骨眼上,在這件事上。
  在街上。
  他歎了一口气,這個女儿,他服了。
  “好,要問什么,你說吧,說清楚了,可讓我上班了?”
  父女之間,倒轉是父親用哀求的口吻。
  世界變了,信焉?
  “我問你,我們家里對D筆錢就是易明的,是不是?易明死于他殺,你既沒有殺他,為什么不去報案?”
  女儿一點單沒有妥協,她堅持,她要知道的一定要知道。
  因為他是父親。
  她更要知道。
  “家慧,你以為我沒有考慮過報案?但是誰會相信我?我根本就沒有不在場的證据,正如你所說的,六時三十分,看更見著我下班离開。六時四十分,看更看見我回來,我走的時候;卻是誰也沒有看見。如果我不是离開了,現在我會站在這里,站在這大街上跟你說話嗎?”#
  郭帆說的也是事實,他們确實站在大街上,他們住的大廈門口。
  大街之上,車來人往,似乎肮髒的見不得光的事,不會出現在太陽下。
  “那么那筆錢呢,你還沒說那筆錢怎會到你手上?”
  家慧沒有被她父親的話迷糊,那筆錢在他們家里,這是事實。
  “錢是別人放在我儲物間的抽屜里的,你要是不相信我也沒有辦法。”她的父親說,“家輝与他的女友計划結婚,家敏不喜歡讀會計,想進修美容,你中學快畢業。升學也需要錢。這筆錢我終其一生也存不到,既然到了我手里,無論怎樣,它仍然是一筆意外得來的錢。你年紀還小,不知道錢的重要,我是不會把錢推出門口的!”
  “可是你為了錢殺人!”家慧咽著淚說,“錢對你真是那么重要?”
  “易明是你殺的!你殺了他!”她憤慨地大叫。
  “我沒有殺他。我辛苦了這么多年養大你們,你這樣都不相信父親?如果要我殺人去取得這筆錢,我怎也不會這樣做!”
  “我不相信,子鈞說易明死前收到一百二十万元,這錢在我們家里,你為錢殺了他!”
  “我沒有——”
  “那么是誰?”家慧走前一步,“殺人的是誰?你既回去過,一定知道。”
  “我沒有殺他,殺他的是一個女人!”……
  “殺他的是一個女人——”
  許子鈞站在街道的電話亭前,這話是剛才家慧在電話里告訴他的。
  他呆住,意想不到。
  這是他們一直沒有想過的,殺易明的不是公司的人,而是一個女人。
  看來他們追查的方向錯了。一個女人殺了易明,會与什么有關?是私生活的恩怨情仇,還是有著更深的內情?
  他們卻把追查的注意力放在公司的人事上……
  易明墮樓那天,郭帆回去過,他必定見過這個女人,因此他知道。
  許子鈞決定回公司等郭帆,問個清楚。既然郭帆不是殺害易明的凶手,他或許會与他們合作。把事情弄個清楚,這對他洗脫嫌疑也有好處。
  整個上午,郭帆沒有回過公司。
  他打電話到家慧學校,叫家慧回家看看。
  家慧复電話告訴他:“爸爸沒回過家。”
  這時家慧的語气已有點擔心。
  “我爸爸不會有什么事吧?”她問。
  也許是許子鈞打電話來找她父親的不尋常舉動,也許是許子鈞的語气中有什么令她不安。
  許子鈞感染到家慧惶惑不安的心情,他含糊地安慰她說:“沒有事的,你爸爸不會有事,或許現在他已經上班了,而我不知道?他回來后,我再給你電話。”
  他放下電話。剛才他說或許郭帆到了公司而他不知道,這不是假的,他真的不知道。
  他是在街上借電話打的——利用出外寄送公文的机會。不想公司的人知道他工作以外的事,是一個原因吧。
  他在街上,自由自在,海闊天空。
  他戴上耳筒,調校好口袋里的小型收音机的頻率。
  強勁的音樂后是新聞報導,一則車禍消息——
  當他回到了公司,馬上接到家慧的電話。
  家慧在電話里哭著說:“我的爸爸——他死了!”……

  “我們怎么辦?我是說,郭帆死了,這件事,我們要不要繼續下去。”
  大衛嚴肅地看著他的兩個同伴——許子鈞和文娟,提出了這個問題。
  這是第一次,他們由空泛的想像推理進入真實。假若易明的命案是他們憑空臆測,那么郭帆的死,就是揭開遮蓋著真相的黑紗,將之顯露出來。這說明他們的追查沒有錯,可以說,他們擊中了對方的要害。就是這樣,一個人,一個有血有肉有生命的活生生的人,因為這件事,把生命斷送了。
  “要不要繼續?你說要不要繼續?”許子鈞表現得最激動,“你這是說,我們可以停止,在發生了郭帆死亡的事件以后?”
  文娟沒有像許子鈞那樣激奮地呼叫,但是她望過來的眼光卻充滿譴責。
  “我不介意你們誤解我的意思。我提出來,是要你們明白,因郭帆的死,我們知道這件事涉及一宗殺人案件,凶手不會讓我們揭露他的秘密,要說郭帆的死是凶案的延續,毋宁說是制止我們的一個警告。”大衛說,“我們要繼續下去,就要從現在認清,我們必須為以下所做的負上責任。”
  他看著他們說:“那就是,為我們的生命前途而負責。凶手不會停止殺人,只要我們威脅到他的安全,他就會不惜代价地繼續做下去。”
  “你們害怕嗎?”他問。
  “我不害怕。”文娟說。
  “我也不害怕。”許子鈞与文娟表示同樣的意思。
  何止不害怕,他更有著對凶手的憎恨。
  已經沒有人可以制止他對這件事追查了。
  “我也不害怕,表決結果三比零,這件事我們就繼續下去。”大衛說。
  “冬天到了,春天還會遠嗎——我記得一位詩人曾經這樣說過。”他引用詩人的話說,“從郭帆這件事可以看得出,我們已經開始触摸到事情的核心邊緣,沿著線索迫下去,我們必能把殘暴的凶手捉住。”
  他看著他們說:“現在我們來研究郭帆在車禍中死亡前与家慧說話的時間和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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