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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分


  你是哪一國的?

  總是讓我情不自禁地想到小時候玩游戲的景象。
  自從我步人社會后,在人際關系上遭遇的一個最大的難題就是:你是哪一國的?
  小時候,在玩騎馬打仗或跳磚塊游戲時(這些游戲對現在玩電腦長大的孩子來說,是不是已經像古老的三葉虫一樣遙遠了呢),孩子們總會分成兩國,好像我們打從出生就知道,有競爭才有進步。体力比較差的,沒有選擇權,只有被選擇權。我總是眼巴巴地望著我所崇拜的“領袖們”,看他們在猜拳猜贏之后,會不會很給面子地說,我要選“吳某某”。不要讓我淪落到最后一個還沒被選到,被一個瞪白眼的隊伍心不甘情不愿地接收,用那种看賠錢貨的眼睛看著我。
  我也發現,如果你習慣被選做誰的那一國,你自然必須要對習慣當另一國的那個人有敵意。尤其在競賽中,或多或少會有一些彼此間的推擠拉扯,或多或少造成一些直接或間接的皮肉傷。所以万一在上學的途中遇到那個“惡棍”,一定要煞有介事地瞪那人一眼,罵他一句“不要臉”。如果我們的好友有人說他不錯,我們一定會反駁,把他的坏話說盡,要好友別中了那個人的計。過了兩天,還要再三叮囑,問好友:“喂,你是哪一國的?”
  你若跟他好,表示你不夠朋友,不值得信賴,我就跟你絕交!你不是我這國,就是他那國。從小看歌仔戲長大的我,最早學到的成語就是“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不是朋友,就是敵人,要冤冤相報,大家的日子才可以多么不無聊啊……
  終于有一天,我發現,怎么朋友越來越少,這么費力地玩敵人朋友游戲,好像沒啥意思。后來越來越不喜歡跟大家玩團体游戲,宁愿待在家中看書,書中即使沒有黃金屋,也沒有人歧視我,更沒人會罵我一句“三字經”,不如自命清高算了。

  撕去身上的標簽

  也許大學時候念的是比較冷漠的科系,周遭都是一群講究理性思考的人;(所謂理性思考就是,沒想清楚恨一個人會得到什么好處之前,千万別花力气恨一個人。)還有,念法律嘛,法官未判刑之前,人人平等。我總覺得,他又沒犯法,我也沒資格恨他,有人得罪我,算了算了;法律系的女生,至少學會不犯法即合法,我不需把敵人當仇人,把仇人當囚犯,欲置之于死地而后快,大家一起維護社會安宁与秩序和諧吧。
  所以進了社會,身處大公司時,所謂斗爭,讓我實在不知所措,油然想起童年時玩兩國相爭的游戲。不,大部分時候還未必是“楚漢爭霸”,有時還會演變成“春秋五霸”或“戰國七雄”。公司規模不一定要大,好像只要超過三個人,就會有些童年時代的問題會發生。
  “你是哪一國的?”成人世界常常在問這一句話,听不見聲音的語言比直接說出的令人惶惑,不是嗎?我很感激童年時沒人要的經歷,它讓我發現,不要參与某些爭執的游戲,這樣不會容易有被冷落的感覺。但我也還是有一次男友辭職,連帶自己也失業的經歷。因為,即使我沒給自己貼標簽,人家也認定我和他是一國的。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池魚又把被燒到的痛苦加在對城門的印象上,當然連感情都沒有好下場。
  我常想起五代時候,在每一個取而代之的政權中都可以當宰相,輔佐了十多個各式各樣怪脾气的皇帝,活到老得不得了,號稱長樂老的馮道,他到底有什么過人之處呢?
  雖然講气節的史官們都痛罵他無恥,但在文化保存上,他确實功不可沒。講證据的歷史學者都找不到他為什么能夠“混”這么久的證据。(歷史上對生卒年的考訂常常更重于對人格的探索,歷史考古學的聲音總是大于歷史心理學——有歷史心理學嗎?)我想到了。原來,道理很簡單,只要他不會表態說,他是哪一國的,他就不會被小气量慣了的皇帝“誅九族”!
  有位在某大公家机關的朋友,也歷經多次老板換人,他都面不改色地維持原來的輕松態度,繼續貢獻他的能力。而每一次新官上任三把火平熄之后,他的狀況只有更好。
  我問他如何能夠應變,在他回答問題的時候,我仿佛看到馮道捻著白胡須說:“很簡單,就是因為我并不巴結任何得勢者,只把我的分內工作做好,下班就回家,我從來不跟任何一國的人應酬,也不跟任何一國的人同仇敵汽!”日子久了之后,用斗爭力偽裝自己能力的人終于會被看穿——主人不打獵時,是不會帶著獵狗到宴會上去慶功的!

  保持中立的立場最好

  在斗爭世界中,常覺得“他也好,你也不錯”的我,無疑是屬于体力上的弱者,我沒有選擇的進取心,通常淪為被動的被選擇者。當想選擇我的“領袖們’有聲無聲地希望我表示“我是你那一國的”的時候,我多半只能微笑离開,回家,自命清高地做自己的事情。想來真該感謝馮道無言的提醒。只是有時,遇到兩個“他不錯,他也不錯”的朋友變成寇仇時,我還是會被“你哪一國的”的喧鬧鐘聲,把我從和平的美夢中震醒。
  “我這么討厭他,你怎么還可以為他說話呢?”“他對我這么差,你怎么還能覺得他不錯呢?”面對這些“你到底是不是對我比較好”的質疑,我還是無言以對,只能悠悠然想起余秋雨的話:村庄里有兩個年輕農民剛剛吵架,就有無聊的老婆婆提供資訊,羅列他們兩家從爺爺輩開始就有多少次的碰撞。老婆婆記性真好,于是今天的吵架也就連通了百年世仇,再也解不開了。不幸我們不少栖身于政壇、商界和社會各行各業邊緣的智囊文膽、客卿謀士,常常近似于這些村庄老婆婆,專為加仇添恨提供資訊……使互相傷害有了堅硬的學術支撐。我不想做村庄老婆婆,特別是在發現自己不是那么年輕后,“老婆婆”三個字可能變成名副其實。不不不!

  与憤怒針鋒相對

  我們都常說,就事論事,但就事論事,不讓“戰區”漫無止境地擴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當我們無法控制憤怒時,与此事無關的人常常踩到地雷,受到波及;在我們企圖表現風度壓抑憤怒時,也總是會有無辜的傷殘者出現,因為情緒并沒真正地被收編了,它隨時想找另一個出口流出來。
  舉些例子好了。
  比如,丈夫自認為很得意的企划案,在公司的檢討大會中被批評得体無完膚。他會知道,這是兵家常事,在現場盡量心胸寬大地接納大家的意見,盡管他覺得自己的看法才是對的。下了班,應酬的時候也好好的,悶悶地喝了几杯酒,剛剛對他大聲討伐的同事拍拍他的肩說:“喂,你知道,我是就事論事。”他也以善意的眼神回應了。
  平安無事回到家之后,當他發現太太因為看連續劇太人神,為他熱湯時水滾了都不知道,平時他會默默地把瓦斯爐關掉,但這一次,他卻狠狠地大嚷:“你在家里到底在干嗎?連煮個湯也不會啊?”另一場真正的戰爭爆發了。

  一通電話,讓公司倒了一半

  還有,有一位公關公司的秘書在昨天發現自己的男朋友另有一個女人,气得哭了,第二天上班下眼瞼都是腫的,接電話時沒來由地聲音就僵硬了些。就在她因一些雜務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有一個倒霉鬼三番兩次打電話來。“老板正在見客戶。”她冷冷地說,“可不可以待會儿再打?”
  “我可以留話嗎?”
  “留啊。”她不耐煩地說。
  “七——七——八——八五五六。”
  “現在不是已經八位數了嗎?”她的聲音像個訓導主任,“先生,你前面應該加個‘二’吧!”(台北市在彼時電話號碼剛升格為八位數,很多人忘了加“二”)
  “你可以自己加啊。”那頭訥訥地說。
  “貴姓?”她的語气顯得更加厭煩,心想,赶快把這個討厭鬼打發走。
  “我姓林……”就在這位秘書想要把電話挂斷的時候,那邊繼續說,“我是A公司董事長,告訴你們老板,如果連他的秘書公關都做得這么差,我們今天下午要簽的續約不用簽了!”
  很不幸的,這位董事長今天心血來潮自己打電話,就發現了這個公關公司不會做公關的問題。而A公司的業務占該公司百分之五十以上!一通電話,讓公司倒了一半。
  我們還可以看到一超市收銀員被上司罵了一頓,所以板起臉把顧客的東西亂“扔”進塑膠袋里,結果遭到申訴;一個計程車司机跟老婆吵架,不管三七二十一踩緊油門,一天就收到了三張罰單;你也可能因為電腦當机或提款卡被吃掉而跟男朋友或女朋友吵架。

  在該解決問題的地方解決問題

  我們其實很難跟自己的怒气針鋒相對,以致產生“被老板罵、回家罵老婆、老婆打小孩、小孩踢狗”的惡性循環。你們以為我們“沒有生气”,卻沒有意識到那些毒液轉移到別的地方,在別的地方發作,副作用可能更大。
  如果一個自覺在婚姻中沒有受到平等待遇的女人,把怨气發作在孩子身上,就心理學家的預言,對這個孩子可能造成。心靈的陰影,他要花很多很多年才能夠平复,也許永遠難以平复;受害人又變成加害人,繼續“荼毒’下一代。
  我們常不知不覺變成加害人,只因沒有在應該發作的地方發作或疏通我們的情緒。
  有一位朋友因為婚姻狀況不如自己的理想,陷在這种惡性循環情況中,無緣無故打了念幼稚園的孩子一頓,然后才淚水盈眶地道歉。早熟的孩子听了,問她說:“既然是爸爸惹你生气的,你為什么不去罵他打他,是因為爸爸比較壯壯,你打不過他,我又打不過你,你才來打我的嗎?”
  在處理怒气上我們确有大欺小的惡質,不敢去對實力強者生气,和他們進行溝通或討論,光對實力弱者或根本無關的人發脾气,卻口口聲聲宣稱世界對我們不公平。
  和該生气的人面對面,在該解決問題的地方解決問題,不要“城門著火,殃及池魚”,憤怒才能真正歸零。

  “同甘”不比“共苦”容易

  日光,因為電影《失樂園》變成情人們夢寐以求的度假胜地。
  有一位先生帶太太到日光旅游,就在第一個浪漫的夜晚,在日式旅館吃完怀石料理,兩人各赴“男湯”与“女湯”洗溫泉。先生洗完溫泉回到和式房間,發現太太正趴在桌上埋頭苦算。原來,她把會計師事務所沒做完的賬帶來,找空當把賬算完。
  這一算,算到十二點,原本枯坐看電視,嘟著嘴催她結束工作的先生已經呼呼大睡。
  第二天,太太“無事一身輕”地准備好好玩了,沒想到不管玩到哪里,先生每隔一小時就打電話回自己的廣告公司,問秘書:‘有什么要緊事沒有?”“上次跟XX公司提的案子,有沒有回音?”“小李那邊幫我盯一下,請他打電話來跟我報告進度!”
  由于日本的電話系統自成一格,國際漫游并不适用,先生還去借了一部移動電話。
  她看著“櫻吹雪”的美景,正想和他來陶醉一下,總是听到他的移動電話聲及時響起,謀殺了她所有的浪漫。
  誰說,認真的女人最美麗?他想。
  誰說,認真的男人最英俊?她歎了口气。兩人籌划已久的旅行,因大家臉色都不好看而泡湯。

  你只愿和他工作,不愿和他娛樂?

  只能同甘而不能共苦的,絕對不是好朋友。好伴侶。只能共苦而不能同甘的,也會讓人覺得人生乏趣。常見的是,先生送什么東西給跟自己一路打拼很久的太太,太太心疼,說:“無睬錢!”(台語)或“不如折換現金給我。”先生一定覺得被潑了冷水,心想,下次一定不干了,而太太卻自以為很有美德。更常見的是,一個男人拼了命當“便利商店”,在名片上把公司、家里電話、移動電話、尋呼机號碼全都留給人家,生意好了,而老婆跑了。
  吃得苦中苦,而不能与人同甘,可能會無辜地變成大家都不愿跟你玩的人。
  有沒有一些人,是你只愿和他工作,卻不愿和他娛樂的?就我的觀察,的确有。很多“同樂會”的場合,老板一走,或某個人一走,大家都松了口气,可以揚眉吐气happy一下!
  有人工作時甚為嚴謹認真,下班了,与同事享受丰盛大餐或唱KTV時,還是三句話不离工作,一樣認真嚴謹,這個“鞠躬盡瘁,死而后已”的人,實在掃興!
  有人連玩樂時都要有計划、講效率,讓人感到和他出游處處要“抓緊時間”,喘不過气;在工作中卓爾不凡,在娛樂時也希望博得大家的贊賞,賣力地希望大家把焦點擺在他身上,還想爭個“你死我活”的人,一樣使人家覺得“和他一起玩好累”!
  有人在工作場合埋頭苦干卻不懂疏解工作壓力。大家一起吃飯,喝起酒來,他一高興就借酒裝瘋,讓好多人為他收拾殘局。大家都在心里發誓:“下次再跟你來餐廳坐同一桌吃飯,我就是豬!”

  耐勞与享樂一樣重要

  有位朋友是公司高級主管,為了讓員工輕松一下,帶著他的眾多部下到高爾夫球場玩。設備很多,大家各自帶開玩耍。回程時有一位平常工作表現很优异的女性員工卻在游覽車中默默垂淚。他問她:“不好玩嗎?”她說,她都沒玩到,有一种被遺棄的感覺,大家都不理她。
  原來習慣在工作中擔任重要角色的她,根本沒有主動參与任何活動,一直希望有人來“哄”她,“拖”她下水去玩,沒想到大家一有得玩,全都忘了別人的存在。她在角落里看著平時重視她的同事那么笑聲盈盈,“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心如刀割,越想越委屈。
  對許多工作狂來說,“同甘”不比“共苦”容易。學習在工作中与人生中負責任、有表現很重要,學習如何玩耍、放松自己。投人休閒生活也很重要。否則,人家只找你幫忙,不找你玩,你也怪不得別人,因為你的性格只能“共苦”而不能“同甘”。
  我們或許該創造一句諺語:“吃得苦中苦,享得樂中樂,方為人中人!”在人群中,懂得耐勞与享樂,一樣重要。

  承認欲望

  在有關兩性相處的校園演講中,我常常和同學玩一個游戲:如果有一個小天使來,要你開出三個條件,他會幫你找到一個你想要的情人(這當然是天方夜譚),你會開出什么條件?
  “可以溝通就好了。”
  有一位同學堅決地認為,他只要這個條件。听起來很理性很清高很不食人間煙火,但我忍不住開個玩笑問他:“如果她長得跟菜頭(電視里男扮女裝的諧星)一樣呢?”
  他的反應很快,回答也很妙:“那我想我們就不必溝通了。”
  我們想要的總是很多。雖然我們也很想理性地“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長什么樣子”,告訴自己不要太貪婪。但有些時候,根本是口是心非,只是用所謂的理性在掩飾自己的欲望,其實并沒有和這個欲望面對面溝通。那個欲望會像個容易萌芽的野草种子深藏在意識的表層下,不時會破土而出,而我們還要安慰自己,它不存在,我們沒有這個需求。

  別讓欲望在壓抑之下變形

  我們越“文明而理性”受困于自己的“認為”,越會變成一個“理論派”。當看到電視節目《非常男女》的特別來賓和《真情相對》的主持人時,我發現未婚男女和已婚而暫時失婚的男女間,就呈現了理論派和實務派的對比。未婚男女總是會羞答答地說,有愛無性沒關系;离婚的男女,絕大多數不會認為,夫妻間性失調不會影響愛的品質。
  未婚男女只要愛情不要面包,而經歷過婚姻的人都坦承,婚姻失敗常表現在對錢的觀念和用法的不同上。我們都會說,婚姻之所以能永浴愛河,要有共同的价值觀——价值觀不只是指在精神層面上要有類似的看法,在實務上也意味著,對于金錢的態度也不能相去甚遠。我們也都會說,知足常樂,但有多少人嘴里說著“我這樣就很好了”,事實上還是紅著眼酸溜溜地在憤世嫉俗?前几年還有人在學日本倡導“清貧生活”,當時听起來真像是這個“罪惡時代”的救星(倡導的還是大大有錢的人),現在看來,只是在制作大標語來安慰自己而已。
  平凡人真正需要的常常比自己認為需要的還多,何不真正面對自己的欲望,想辦法疏通它?不要讓欲望在壓抑之下變了形,從其他的出口流出來,變成嫉妒,變成憤怒,變成不滿,變成精神分裂,而我們不自知,只把錯怪到別人或社會身上。

  估量欲望的正副作用是必需的

  欲望有很多种,從“食色,性也”的生物本能,到你想出類拔萃或富甲一方,大小寬廣不一,但你先意識到它的存在,才不會著了它的道。當然,我們不可能滿足自己的每一個欲望。會使你感覺“不太正當”的欲望,透過你与它的面對面交戰,它才能真正被你的知覺消散;有些被傳統指為“不太正派”卻是上天送給人類的欲望(比如性),經過你的面對,不致成為一种罪惡感,不致為人生帶來負面作用。而不管是多么正面(比如“我一定要成功”)的欲望,都有它的副作用。
  估量欲望的正副作用是必需的。有些欲望太“大牌”,以自己的實力或窮畢生精力都無法完成,那就當成自己天馬行空的幻想;如果可以,何不付諸行動,讓自己有机會變成自己想做的人。也許在追尋的途中會飽受挫折,但至少那些挫折會使你看清楚自己。
  我們常常不了解自己,卻又常常要求別人來了解我們。
  承認欲望,才能看清欲望。了解欲望——這個世界從來不缺“偽君子”,我們不用積极加入成為其中一員。

  不正當發泄的代价

  如果在爆發某些發泄行為之前,有點時間去估算“投資報酬率”的話,我們很可能不會做小小的蠢事來換取大大的失敗。
  有個中年男子就有這樣的經歷。他的妻子在某一個星期天和年輕時的閨中密友一起出去聊聊,要求他留在家中看孩子。本來說好晚上十一點以前要回來,沒想到直到十二點太太才打電話回家,說,一會儿就回來了。這個“一會儿”,拖了很久,一直到早上七點太太才回家。孩子找媽媽,又哭又鬧,他一夜沒有合眼。看到太太在晨光熹微中回到家,一點悔意也沒有,于是很生气地質問她:“你怎么可以混這么晚?”太太也老大不高興地回答:“平常你和朋友打麻將打到早上,我說過你沒有!”
  他很气憤,吃了大半夜的苦,一句慰勞的話都沒有,她的態度還這么坏!于是,在爭吵几句之后,他奮力揮出婚姻生活中的第一個巴掌。
  沒想到,這一巴掌把戀愛五年。結婚七年的“基業”打得煙消云散。太太离家出走。
  他又哄又跪,太太沒有回來,堅持跟他离婚。
  婚姻專家告訴他說,他的婚姻問題不在那一巴掌,而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在旁觀者看來,他的太太好像也太受不了气了;但如果我們把自己放在他太太的角度想一想,如果你是他太太,你愿意挨那一巴掌嗎?我們都不愿意,即使原諒他一時火气大,也會一直留著那個火辣辣的恨意。我們都沒有“阿信”精神了。兩個人相處,在日常生活中,累積小怨是一定會有的,但是如果并沒有一個讓另一方完全下不了台、感覺受到屈辱的引爆點,應該都還可以用誠心好好收拾,共創未來。

  小蠢事會慧來大麻煩

  每個人對于屈辱的記恨程度不一樣。對一個痛恨任何肢体暴行的人來說,即使是一巴掌,一秒鐘內的一聲脆響,也會變成一個不會磨滅的印記。你不能要求他一定得原諒你。不是每個人都跟漢朝的大將軍韓信一樣,可以忍耐“胯下之辱”。
  如果我們知道,一個不适當的情緒發泄要付出那么大的代价,相信我們在處理爭執時,都愿意理性一點,愿意吸一口气,冷靜下來,稍微离開現場,等雙方愿意談時再做溝通。溝通還是要看時間、看意愿的,你在雙方累得半死或睡眠不足.時做溝通,保證引發雙方火气。
  有些類似一巴掌的行為,絕對會變成“小蠢事大麻煩”。比如你辱罵他的父母、祖宗八代,罵他不堪人耳的話,說他沒出息,或在吵架時叫他滾,吵架聲音大到旁人圍觀,或在眾人面前使他想找個地洞鑽下去,無地自容到自覺死了算了,都會造成人際關系的大裂縫。即使另一方有肚量握手言和,但一想起來還是會咬牙切齒。三不五時,風波再起。
  在校園演講時,我總說做同班情侶最為難,因為太容易在眾人面前鬧得不愉快;一分手,不得了,非把對方說得在班上混不下去的,大有人在。
  一個脾气好的人,不是一個沒脾气的人,只是一個發脾气時,還會替對方和自己想台階下的人。為了不付太大代价,想發泄脾气時,好歹做個深呼吸,想想將來會有的因果關系。除非你本來就想和他老死不相往來,并确定他也不會下毒毒死你,否則,還是要記得發泄是有禁忌的。

  渴求贊美的無底洞

  “幫我泡杯咖啡好不好?”
  “好想念你家的咖啡,今天有緣品嘗嗎?”
  如果有客人來到你家,想向你討杯咖啡喝,以上兩句話,哪一种會讓你邊泡咖啡邊哼歌?當然是后者。
  任何的請求,經過贊美的魔棒一點,就變得不一樣了。每個現代人或多或少都了解,多多運用贊美,可以贏得人緣,可以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犒賞。贊美的魔力,從人際關系大師卡內基開始推廣,這几年來講究EQ,更是廣為每個想要讓自己的人際關系更好的人所接受。現在的教育,也逐漸由勤管嚴教,發展為“有鼓勵,才有進步”的教育觀。
  不過,聰明的人會發現,贊美也有它的副作用。有一個改用人性化教育的大老板告訴我:“以前贊美一次員工,就好像輸血一次,可以救人一命,夠他活一輩子;現在,他們每天都來討賞,好像每天都要打點滴一樣。万一跟他說,他哪里做得不好,需要改進,他們的表情就好像世界末日快到了!”
  很多朋友當了老板,發現從小在家里被手心捧大的孩子,很難听進一句不是贊美他的話。老板也想采取比較友善的溝通方式。比如,告訴一個做事漫不經心的員工說:
  “你真的很聰明,只要細心一點,你就更完美了,比方在……”這個員工往往听不到問題的重點,只以為老板肯定了他比別人聰明,夸贊他很完美,然后志得意滿地走出了老板的辦公室。缺點還是沒改善。上過“成功學”的老板很納悶,不是說想要一個人往哪里進步,就往哪個方向夸獎一個人嗎?怎么員工只變成了做些好事就要討賞、做了坏事依然再犯的家伙?

  為自己活,還是為贊美活?

  事實上,不只是從小受寵的孩子變成了“再多贊美也不夠,一點批評都听不進去”的人,低自尊的人也可能變成渴求贊美的無底洞。低自尊的人比高自尊的人更會變成一只恃贊美為生的水蛭。
  我觀察到的是:“低自尊”是一個處處在家庭中受貶抑的孩子常有的心態。盡管他們日后在學業上。工作上表現杰出,對自己的能力也相當肯定,但還是會徘徊在自大和自卑之間,做任何事,不討到賞,就會使他們陷人莫名的沮喪。不管是在婚姻和工作上,他們變成渴求贊美的無底洞,處處出現“討愛”的行為,不能有一刻感到自己受到忽略。
  剛開始,贊美他們、使他們獲得信心的人,會因自己發出的贊美得到成就。久而久之,這些“贊美供應商”會覺得非常乏力,感到自己人生的小木筏上被放了一塊大海綿;
  海綿不斷吸水,如果不把這塊越來越沉重的海綿丟下海,他們會無法負載。“再跟她在一起,我的精神就要崩潰了!”有時候,在朋友關系中,一個處處想要別人看見、贊美他的表現的朋友,也會使友情成為生命中難以承受之重。他們沒辦法用和諧的方式和他人相處,總想在“眾弦俱寂時”,成為“唯一的高音”。
  過,猶不及。贊美他人的好表現是應當的,會使受贊美者得到信心;但依賴贊美而活的人,得到再多贊美,還是會失去自信。
  你為自己活,還是為贊美而活呢?

  面對被迫害的記憶

  從前有一部很賣座的片子,叫做《沉默的羔羊》。
  為什么叫《沉默的羔羊》?
  茉蒂·福斯特飾演的調查局新干員,為了偵破一個變態殺人狂的案子,找到一位重刑犯——人見人怕有吃人狂的心理醫生(安東尼·霍普金斯飾)。兩人對談中,為了換取他的信任,他有問,她就誠實回答。
  他問她,幼年記憶中最令她恐懼的經驗是什么?她說,小時候寄人篱下住在親戚家的農場,有一天清晨,忽然被凄厲的叫聲吵醒了。原來她的親戚正在宰殺一群初生的羔羊。她不忍,抱了一只就跑,但到最后還是沒有逃走,那只沉默的羔羊依然送了命……
  后來在這位吃人狂的幫忙下,她成功地破了案子,救出一個無辜受害者——一只沉默的羔羊。在受勳的時候,已經逃獄成功的吃人狂打電話給她,問她:“你心中的羔羊還在吶喊嗎?”
  你心中的羔羊在吶喊嗎?
  你我心中或許都有一只沉默的羔羊——一個被迫害的記憶。一個令你無助的震懾,偶爾,它會發出凄厲的叫聲。
  也許你假裝听不到,但這個聲音仍會不時向你問候,以各种方式。沉默的羔羊依然活著,你得伸出愛撫的手,救它,使恐懼消釋,迎接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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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自書香門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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