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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埃德維娜


     天公有意巧安排,同命相依情似海;
     万里奔波真愛現,攜手同游云天外。

  正當蒙巴頓陪同威爾士親王在南太平洋上的一個小島上訪問時,詹姆絲小姐來了一封信,告訴蒙巴頓她已決定与陸軍少校克提斯結婚。詹姆絲小姐解除与一個貴族后代的婚約而与一位百万富翁訂婚,這件事在倫敦傳得沸沸揚揚。雖然蒙巴頓的自尊心受到了傷害,但他表面上顯得若無其事。

  1921年仲夏的一天,蒙巴頓与埃德維娜·阿什萊小姐在舞會上相識,他們倆的相識、相知、相愛、結合從一開始就是自然而然,好像是上天安排好的一樣。

  阿什萊小姐是個真正的英國美人。身材修長,皮膚白里透紅,一頭柔軟的紅褐色的長發,在倫敦再也找不到一雙比她更大更明亮的眼睛。更迷人的是她有著時刻能給人以溫暖的善良的心地,有著第一流的心智。阿什萊小姐總是驕傲地說:“我的頭腦是從我的猶太人祖先那里繼承下來的。”但是,埃德維娜卻不是一位古典式的淑女,她個性极強,活潑好動,愛慕虛榮,這些特點后來讓蒙巴頓吃了不少苦頭。

  她的外祖父是凱賽爾爵士,凱賽爾先生的密友英王愛德華則是她教父。凱賽爾出生于德國的科隆,是一個猶太小銀行家的儿子。經過一番艱苦的奮斗,他打開了通往巨富的道路。他以私立銀行家和未來的英國國王愛德華七世的金融顧問的身份,將自己深深地置于英國上層社會的最高圈子里。他是歐洲當時最富有白人物之一。雖然在交友和生意方面一帆風順,但凱賽爾最心愛的親人們的運气卻糟糕透了。他的愛妻在生了唯上的一個女儿之后便害癆病去世,凱賽爾悲痛欲絕。妻子的死使凱賽爾放棄了自己的宗教而皈依了天主教,“以便我們能在天堂重逢”。凱賽爾的女儿毛蒂嫁給了威爾弗雷德·阿什萊少校(一位子爵的孫子),他忙的女儿埃德維娜·阿什萊出生于1901年11月28日。

  埃德維娜的童年生活很不幸。雖然婚后与蒙巴頓的共同生活已遠遠地彌補了這一點。像蒙巴頓小時一樣,埃德維娜小時居無定所。凱賽爾是個极為成功的商人,哪里有新市場,就往哪里去,從愛爾蘭到非洲,小埃德維娜跟著外祖父到過很多地方。毛蒂在1904年又生了個女儿,從那時起,她的身体因為遺傳的癆病而每況愈下。雖然凱賽爾盡了最大的努力挽救他的愛女,毛蒂還是在1910年去世了,此時埃德維娜才9歲。在接下來的3年里,埃德維娜姐妹的生活流動性更大了。她們被不停地送往各親戚家,在其余的時候則由家庭教師和佣人帶。也許是為不妨礙她們的父親威爾弗雷德,凱賽爾的妹妹米娜太太收養了她倆。米娜太太十分善良,埃德維娜姐妹也很愛她們的這位姑奶,不過她們還是想念自己美麗的母親,毛蒂雖然身体不好,但總是快樂、慈愛。

  埃德維娜与她的父親合不來。威爾弗雷德高大英俊,很有魅力,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他曾擔任國王利物浦團的一個連長,后來入選為國會議員,1924至1929年,曾任鮑德溫保守党政府的交通部長。雖然威爾弗雷德是個頭腦清楚的公職人員,但他太死板,對新鮮事物存有先天的偏見和反感。1914年夏天,埃德維娜受到了一次沉重的打擊。威爾弗雷德把她叫到書房里,告訴她:他馬上就要与瑪麗小姐結婚。埃德維娜聞之臉色煞白,震惊、憤怒、傷感一齊涌上心頭,她覺得自己要哭了,但眼淚一滴也沒有,埃德維娜認為父親對她心愛的母親不忠誠,傷害了她那親愛的母親。當然,埃德維娜孩子气的一廂情愿的想法對威爾弗雷德是不公開的,畢竟她只有12歲。

  瑪麗這位繼母從一開始起就沒能和埃德維娜建立起友好的關系。如果說埃德維娜与她的父親之間的感情微乎其微的話,那么對于瑪麗,埃德維娜則厭惡到了极點,瑪麗的反應可想而知。埃德維娜繼承了她祖父鋼鐵般的意志,凱賽爾就是靠這一點從一個窮小子發跡成了世界聞名的大富翁。而且,即使只有12歲,埃德維娜在整個家族中也是最聰慧的。沖突不可避免,不久,埃德維娜被送往寄讀學校。戰時的寄讀學校与其他學校一樣,潮濕陰冷,教育質量很差,而最令埃德維娜感到不舒服的是由于外祖父的大力資助,她的生活要比同學們高出很多。后來,她轉到了英國第一所家政學院。在這里學員們得自己照顧自己,就是做飯這樣的事也不能靠別人,學院的教育目的就是讓他們成為善于持家的妻子或成為家政學院的教師。繼母瑪麗把她送到家政學院可能沒安好心,希望作飯和拖地這樣的家務活能消磨掉埃德維娜非凡的心智。不過實際效果剛好与瑪麗的主觀愿望相反,埃德維娜在家政學院受到的訓練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派上了用場。

  一戰結束后,埃德維娜不想再呆在學校里,于是愉快地接受了外祖父的邀請,到凱賽爾家住,成為布魯克庄園的女主人。18歲的埃德維娜承擔起了十分繁重的任務。布魯克庄園或許可以算得上是倫敦最華麗的府邸,它是凱賽爾財富的象征。凱賽爾對于自己從一個窮小子發跡為大富豪深感驕傲,希望讓別人知道他的闊气。庄園里的每一樣都能顯示出主人的富有,就連甬道都是大理石舖的,而寬敞的客廳可容納100多人。

  埃德維娜在這里大開了眼界,不過天生的气質和非凡的頭腦使她很快适應了高朋滿座的場面,這一點与她未來的丈夫蒙巴頓一樣。作為女主人,她常招待的客人包括阿斯奎斯首相、丘吉爾父子、鮑爾福和兩党的其他要人,倫敦的大銀行家,當然還有皇室的成員們。她的年輕漂亮、聰明活潑和周到細致的款待讓這幫老家伙和有些年紀的人深感愉快,而她對某些問題一針見血的領悟能力和新鮮有力的見解讓這些領導者們惊歎不已。

  与她的外祖父相處,埃德維娜卻遇到了不少困難。在晚年,凱賽爾的脾气暴躁惡劣,一是由于長期為妻子和女儿的去世深感悲傷;另一個原因是戰爭期間由于他在德國出生而受到迫害。1915年,他与里丁伯爵一道与美國政府簽訂了租賃法案,然而,像路易斯親王一樣,他被指責對英國不忠誠。最后凱賽爾給泰晤士報寫了第一封也是唯一的一封信,信中有部分內容是這樣的:“我在英國生活了50年,我的全部利益——家庭、事業和社會關系全集中在這里。我所有的适齡男性親戚都在國王的軍隊中服役,我對英國的忠誠從來就沒改變過,也從未受到任何怀疑。順便說一句,我深深地對德國政府進行戰爭的方式感到恐懼……”

  然而,這封信并沒有平息對他的指責。反德聯盟試圖采取行動把他從樞密院里赶出去,雖然沒成功,但此舉嚴重地傷害了凱賽爾。隨著戰爭的結束,人們對這些都淡忘了,但他沒忘。

  在家里,凱賽爾卻成了暴君。留著大胡子,光頭,矮小肥胖,目空一切。他會因為一個湯匙掉在地上而大發雷霆。他的仆人們竟然能容忍他,并對他如此竭盡忠誠,簡直是個奇跡。有時他也和埃德維娜吵得一塌糊涂,不過他們誰也不曾傷害了對方。血緣關系是條天生的紐帶,更何況他們相互尊重,真心地關心和愛護對方。

  1920年凱賽爾委托她全權管理布魯克庄園,埃德維娜愉快胜任。外界活動也多了起來,對她的邀請從來就沒斷過。閒暇時,她出去跳舞、野炊、到海上泛舟。埃德維娜獨特的風采贏得了人們的交口稱贊,倫敦的一家報紙曾稱她是英國最偉大的女主人。自然有許多年輕小伙子追求她3但埃德維娜并沒有戀愛。凱賽爾對她的管束很嚴,親自過問和批准她所接到的每一個邀請,并且沒有監護人,決不讓她出去。當然以埃德維娜的才智想擺脫這种管束是很容易的,不過她并不常這么做。

  埃德維娜手頭并不是很寬裕,凱賽爾大事慷慨,小事仔細,他一年給埃德維娜500英鎊,買衣服的費用也包括在這里。錢不多,但她也不覺得缺什么,她不需要購置太好的衣物,隨便穿什么,埃德維娜都楚楚動人。

  凱賽爾患有支气管炎,受不了倫敦陰冷的秋季,因此他听從了醫生的建議去法國南部小住。當然,埃德維娜要同去照料她的外祖父。當他們返回英國時,埃德維娜已做好了戀愛的准備,恰在此時蒙巴頓遠航歸來。

  蒙巴頓与埃德維娜一見鐘情。埃德維娜深深地愛上了他,她的愛自然、熱烈地從心底涌流出來,“像魚雷一樣迅猛”,這是她做事的一貫風格。蒙巴頓也一樣,但這次倒是沉得住气,沒急著向埃德維娜求婚,他已經受到過一次打擊,更不想受埃德維娜的傷害。不久后他又將陪同威爾士親王出訪印度,他不想再當一次被捉弄的未婚夫。不過蒙巴頓還是為這件事作了精心安排,他帶埃德維娜見了他的父母。路易斯親王与埃德維娜一見面就立即相互喜歡上了,路易斯風趣地說:“迪基,如果你不馬上与她訂婚的話,我可就要向親愛的埃德維娜小姐求婚了。”蒙巴頓心中暗喜,不過還是持重得很。

  然而沒過多久,路易斯親王就去世了。這對蒙巴頓是個突然而沉重的打擊。此時,蒙巴頓正帶著埃德維娜在康斯坦丁堡与他的二哥團聚,接到電報后,蒙巴頓悲痛欲絕,立即先期赶回倫敦。四天之后,埃德維娜小姐也回到英國。凱賽爾的秘書到利物浦車站接她,一見面就告訴她凱賽爾剛剛去世。

  第二天蒙巴頓來看望埃德維娜。曾經充滿了溫暖的布魯克府邸現在卻顯露出陣陣凄涼。埃德維娜孤單地坐在外祖父的書房里,期盼著蒙巴頓的到來。

  此刻,他們都是寂寞凄苦,渴望著安慰。雖然蒙巴頓敬愛他的母親,但路易斯卻是他生活的坐標。對于埃德維娜,凱賽爾像是一個避風港,是唯一能給她以親情溫暖的人。盡管老頭子晚年脾气暴躁,但他是埃德維娜精神上的支柱,只要他在場就沒有什么事能讓埃德維娜感到害怕。

  雖然蒙巴頓的痛苦比埃德維娜更深,但是她的失落感卻更強烈。畢竟蒙巴頓已有了自己的職業,有了奮斗的目標,路易斯的逝世更使他定下了獅子般的雄心,此時停泊在朴茨茅斯港內的軍艦正等著他和威爾士親王去印度遠航。可是埃德維娜卻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去父親威爾弗雷德和瑪麗那里肯定不受歡迎,而唯一能給她希望的蒙巴頓卻要出海8個月,在埃德維娜看來這不啻是8個世紀!埃德維娜把頭埋在蒙巴頓的怀里,無聲地哭泣。

  蒙巴頓被深深地感動了。不管表面看來多么堅強,蒙巴頓在骨子里卻有著德國人典型的多愁善感,更有對那些依賴他的人的忠誠。他可能考慮到是不是放棄印度之行,不過正如事實所表明的那樣,他不能接受將改變他的既定目標的作法。突然他來了靈感。蒙巴頓知道印度總督雷丁伯爵是凱賽爾的好朋友,他問埃德維娜:雷丁伯爵是否曾邀請她的祖父和她去印度。埃德維娜說邀請過,于是蒙巴頓拿出了他的建議:“為什么你不到印度去一趟呢?這樣我們就能愉快地相聚了。”

  這個建議向埃德維娜也向蒙巴頓展示了全新的激動人心的希望,与此相比,哀傷漸漸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對未來的夢想。在确認了蒙巴頓的誠意之后,埃德維娜表示她愿意去印度。雖然那時她還不知道怎樣才能成行,但她知道無論如何自己都要去。

  凱賽爾留下了40O万英鎊的遺產,埃德維娜得到了其中的75万英鎊,每年另有3万英鎊的其他進項。不過這筆錢只能在婚后或她已滿21歲后才能使用。這樣除了定期供給的很少的一點生活費外,埃德維娜兩手空空。

  1921年10月21日,埃德維娜到朴茨茅斯為蒙巴頓送行。此時,她仍然不知道去哪里弄到路費,不過有一條倒是可以肯定的:她的父親不會提供幫助。她曾到威爾弗雷德那儿去了一趟,結果對她的接待比預想中的還要冷淡,繼母瑪麗對前一陣報紙上對埃德維娜的贊美感到厭煩。從朴茨茅斯回來后,埃德維娜直接去了她姑奶家。凱賽爾的這位妹妹借給埃德維娜100英鎊,其實如果想要埃德維娜在旅途中過得舒适一些,凱賽爾女士至少應該拿出200英鎊。凱賽爾兄妹倆性格一樣,在小事上算得很細,不太爽快。于是,埃德維娜只好坐三等艙,乘客輪前往印度。

  在埃德維娜為旅行作准備期間,蒙巴頓已抵達孟買。雷丁伯爵為威爾士親王舉行盛大的歡迎儀式,作為總督陪同威爾士親王在各地參觀,為親王一行安排了各种各樣的娛樂活動,騎馬、騎象、玩馬球、打獵,還專程到尼泊爾獵虎。讓蒙巴頓深感愉快的是小時候路易斯向他講述過的地方,他都走到了,就連搭乘火車的方式也和路易斯說的一樣。不過,蒙巴頓已經感覺到了3億印度人要求獨立的情緒,“抵制運動”隨處可見,就是在威爾士親王的歡迎儀式上,也有許多印度人在場示威,要不是英國軍隊拼命維持秩序,歡迎儀式可能會被沖散。此時尼赫魯正被關押在英國人的監獄里,威爾士一行明顯地感到那個城市的印度人對他們不感興趣。這段經歷對蒙巴頓日后在印度的政治生涯很有影響。

  1922年2月中旬,蒙巴頓隨威爾士一行回到德里。那時新德里還像是一個大工地,正處于修建之中。蒙巴頓剛剛安頓好就接到了埃德維娜的電話,“迪基,我已在孟買了,”埃德維娜的聲音里透著激動和喜悅,“我手里的錢只夠坐三等車廂了,可站長說只有印度人才坐三等車廂,我不能坐。為什么我就不該和印度人一塊旅行呢?”

  听到小心肝打算乘悶熱擁擠的三等車廂,蒙巴頓心里很著急。他見到過當地印度人拉家帶口蜂擁擠上火車的情形,覺得埃德維娜的想法很可笑。不過他深知埃德維娜討厭自高自大,因此在回話時他盡量不讓這种想法流露出來。“埃娜,印度挺有意思的,”他說,“但我想你會覺得很不舒适,听我安排吧。”

  第二天,埃德維娜來到了德里,坐的是一等車廂。為了在印度与她的迪基相聚短短的6天,埃德維娜往返旅行了12000英里。

  威爾士親王一天的日程安排一般都是這樣的——上午8:3O与總督和客人們共進早餐,9:30檢閱部隊,10:30參觀醫院;下午1:30与市民代表共進午餐,3:00馬球賽,6:00招待會,晚間8:30晚餐和舞會。由于在大部分活動里,蒙巴頓都要陪同威爾士親王,因此留給埃德維娜的時間少得可怜。此外,由于總督要接待大量客人,因此,蒙巴頓和埃德維娜很難找個地方單獨呆在一起。

  不過蒙巴頓還是找到了一個好地方并擠出了時間。他不再疑慮埃德維娜對他的愛,而他的激情也在激烈競爭的壓力下進發出來——在德國,每個未婚的英國小伙子在認識了埃德維娜之后,都立即向她展開了猛攻。在德里大學13號房間(雷了伯爵念書時的寢室),蒙巴頓正式向埃德維娜求婚,埃德維娜以她特有的直率回答道:“那當然,迪基。”

  6天很快就過去了,蒙巴頓繼續陪同威爾士親王作東方之行,又到了馬來亞、香港、錫蘭和日本。在日本,威爾士一行受到了熱烈的歡迎。在日本所見到的一切在他腦海里留下了深刻而持久的印象。到達橫濱時他寫道:“我看到了從未見過的精良船只,這使我感到日本在世界上已成為一個不可忽視的力量。”一般官方流行的觀念是,日本僅僅是西方技術和設備的摹仿者,一個蹩腳的抄襲者。此刻,蒙巴頓很難相信這种說法了。他設法參觀了他們最新的戰列艦。在這以前,英國海軍人員是被拒絕參觀的。如果不是他們把蒙巴頓當成一個無足輕重的皇家隨員的話,蒙巴頓可能也難逃此運。正巧那天艦長不在,蒙巴頓得以參觀了艦上的所有部位,并對他的所見所聞稱贊不已。旅行結束時,他總結說:“這次參觀使我對日本資源、艦只和軍隊的了解大開眼界。”

  旅游團參觀日本后返回英國。對蒙巴頓來說,這是一次迷人的經歷。他不僅發現了日本的實力雄厚,還學會了在千變万化的世界里怎樣處理各种各樣的事務。回到英國的蒙巴頓已變得更富有智慧、更老練成熟了。回來后的一件主要事情是与埃德維娜完婚。這件事已成為他生活中一件至關重要的大事。

  1922年7月22日,“榮譽”號返回朴茨茅斯。一見到埃德維娜,蒙巴頓即發現婚禮正在緊鑼密鼓地准備著。埃德維娜已經高效率地辦好了結婚證書,這樣,她就能使用外祖父留給她的遺產了。凱賽爾的代理人為她在銀行的帳號里存了上万英鎊。有了這筆現錢之后,埃德維娜所作的第一件事就是買了一輛灰色的羅爾斯一羅伊斯轎車,作為禮物送給他的丈夫。蒙巴頓非常喜歡這件禮物。

  接著送給埃德維娜的結婚禮物開始涌人布魯克府上。埃德維娜沒几件首飾。雖然埃德維娜崇尚簡單自然,她還是很喜歡這些名貴的戒指、項鏈、頭飾、胸花和鑽石框的眼鏡(她有點近視)之類的東西,因為在任何一方面都想領導潮流是她的天性,她愿意成為舞會上的白雪公主。

  要不是蒙巴頓和埃德維娜有几匹西伯利亞良种馬,在接下來的四周里他倆可能會給累垮了。夸張一點說,差不多每時每刻都有人來邀請他們,他倆的每一頓飯都被熱情的倫敦女主人們所打斷。對他們的邀請包括在白金漢宮舉行的盛大宴會,在那埃德維娜揮洒自如——她的風度在給凱賽爾爵士當女主人時就已經形成。蒙巴頓和埃德維娜抽空到她家里去了一趟,這次拜會充滿了愉快。埃德維娜頭一次在威爾弗雷德和瑪麗太太的家里感受到了溫暖和熱情,她与瑪麗太太冰釋前嫌。當然這要歸功于蒙巴頓,他太會來事了。

  1922年7月18日,蒙巴頓与埃德維娜在威斯敏斯特舉行了婚禮。這是一個盛大的婚禮,覬寒爾的在天之靈也會為此感到自豪。在他倆婚事的消息公布出來時,新聞界做了一番大張旗鼓的宣揚。倆人都為此而陶醉。埃德維娜喜不自禁地寫道:“我听說在倫敦,咱們的定婚消息与阿姆斯特朗凶殺案并排著登在紅色的大幅廣告牌上,有4英尺高。有意思吧?”

  在婚禮上,埃德維娜披著雪白的婚紗,像個天使。妹妹瑪麗·阿什萊是伴娘,她的女儐相還有四個希腊公主和蒙巴頓長姐的女儿們。整個皇室都來了,從國王喬治、王后瑪麗和王后亞歷山大到最小的王子全到了;歐洲各皇室都有人來;此外還有800多名其他客人。在國會廣場的欄杆外,有2000多人住足觀看。《約克郵報》用了整整13版的版面來報道這場婚禮,國內的其他報紙也不甘落后。《星報》說這是一次世紀的婚禮。《每日電訊報》的說法比較适當,這是這一年最盛大的婚禮。不管人們相信哪种說法,這個重要時刻的确吸引了全歐的注意力。

  蒙巴頓的引賓員全是皇家海軍軍官。他的伴郎是威爾士親王,此公身著海軍元帥制服。蒙巴頓身穿藍色的海軍長大衣,佩戴著金黃色的海軍上尉肩章,腰挂路易斯的金柄短劍,端的英武挺拔。他看上去比威爾士親王更穩重有力,雖然后者比蒙巴頓大6歲。

  蒙巴頓与埃德維娜之間的愛情真摯而熱烈。雖然在日后的生活中兩個人的關系出現過波折,但總的說來,他們之間的感情不僅沒有隨著歲月的流逝而稍減,反而隨著時間的推移与日俱增。蒙巴頓始終保持著對周圍事物童稚般的好奇和熱心,以及敏銳的觀察力和主動進取的精神,婚后絲毫沒有損害他的勃勃雄心和精明干練。埃德維娜則對生活抱有极大的熱情,她的開朗大度很容易贏得人們的好感,而她的聰慧机敏又令人深感敬佩。他倆還有個共同特點,就是都精力充沛,似乎永遠也不會疲倦。

  當然,這對志同道合的夫婦都承認,這樁婚事為他們兩人都帶來了物質上的利益。蒙巴頓生活品味很高,但他除了軍官薪金之外沒有別的收入,而埃德維娜的巨大財富不僅能使蒙巴頓過他所希望的那种生活,而且如果不是必不可少的話,還對于他實現海軍元帥的夢想很有助益。埃德維娜也不會不清楚蒙巴頓与皇室非同一般的親緣聯系,也使她對蒙巴頓的未來堅信不移。

  婚禮進行到下午,蒙巴頓与埃德維娜已經与客人們握了500次手,還有300多人待握,忙得不可開交。送走了國王和王后之后他倆感到自由了,蒙巴頓對埃德維娜說:“親愛的,快去上樓換衣服,我們离開這儿。”

  滿怀著幸福和喜悅,蒙巴頓与埃德維娜相擁走上了漂亮的羅爾斯一羅伊斯轎車,無聲無息地穿過布魯克北大街,向布勞德蘭府駛去,阿什萊上校已答應把房子借給他們。

  盡管人們都祝愿他們和睦美滿,但是如果兩個人太相像,那么爭執是不可避免的。他倆的第一次口角就發生在蜜月里,當然,他們在爭執中都很有風度。

  在海軍中所受的訓練和德國人那种典型的作風使蒙巴頓成為一個不知疲倦的計划制定者。他為蜜月旅行精心制定了在歐洲大陸上的“摩托化開進”計划,詳細到每天要住哪個賓館,在几點鐘喝茶。這超過了埃德維娜所能忍受的程度,她喜歡興之所至,走哪算哪。當他們乘著羅爾斯一羅伊斯离開巴黎時,蒙巴頓讓步了。

  當天晚上,他們到達了法國南部的一個小鎮上,發現所有的旅店都被來旅游的美國人和德國人住滿了。蒙巴頓費了很大气力才在一家旅店里找到了只有一張床的小閣樓。閣樓里又髒又熱,床很小還吱吱作響。夜里,蒙巴頓掉在地上給摔醒了。他拉過一把破椅子坐下,然后推醒埃德維娜,帶著點怒意又帶著些睡意,翻來覆去地向埃德維娜指出,他認為這樣隨興而走、漫無計划是很愚蠢的。兩人理論了三四個小時,直到天亮埃德維娜才說“隨你的便吧”。這樣,蒙巴頓贏得了兩人之間第一次戰斗的胜利,不過來日方長,他還沒贏得一場戰爭。

  走遍了歐洲之后,蒙巴頓還有5個月的假,他決定到大西洋彼岸去繼續他們的蜜月。由于美國之行時間有限,因此蒙巴頓沒惊動在美國西海岸的親戚們。在華盛頓,美國總統華倫·哈丁在白宮設晚宴為蒙巴頓夫婦接風。蒙巴頓從他的新朋友羅伯特·湯姆森上校那時借了輛福特牌轎車。和埃德維娜開著這輛車游歷了紐約、洛杉礬、芝加哥還去了科羅拉多大峽谷、尼亞加拉大瀑布和好萊塢。在好萊塢,他們受到了著名喜劇大師卓別林的款待,他們還一起拍了一部電影。卓別林后來成為蒙巴頓的終身朋友。

  1922年12月,蒙巴頓和埃德維娜离開美國。像他的父親路易斯親王一樣,蒙巴頓在“課外時間”逍遙了3年。不過這3年并沒有虛度,這段歷程實際上是蒙巴頓通向希望之路的“間接路線”,它終將對蒙巴頓的前途產生直接的影響。在回國的旅途上,蒙巴頓輕輕地從埃德維娜的身邊走開,一個人來到客輪的前甲板上。此時,蒙巴頓的勃勃雄心,正像一團火焰,燃燒,升騰,轟然作響,不可遏制。他急不可待地要返回皇家海軍。正是:喜得佳人把家成,再赴軍旅建奇功。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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