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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指揮二線步兵軍


     冒險計划被采納,步兵軍難展才華;
     塞納河上橋頭堡,浴血苦戰路通達。

  1940年1月9日清晨,第7空降師的作戰科長從蒙斯特飛往科隆時,錯誤地把飛机降落在比利時境內,致使德軍第1空軍軍團的作戰命令落入了比利時人手中,西方國家可以得知德國的西線作戰計划。

  1940年1月25日,在西方獲得西線作戰計划后的20多天以后,西線德軍的指揮官在哥德斯堡舉行了軍團指揮官會議。在這次會議上,陸軍總部宣布并不改變原來的進攻計划。德軍第2軍團雖然已經移到A集團軍集結地,但和第14裝甲軍一樣,仍然歸陸軍總部節制,而不是像“曼施坦因計划”那樣,直接歸A集團軍指揮;并且仍然只派第19裝甲軍一個裝甲軍從安德內斯地區推進。

  這一決定馬上遭到了曼施坦因的反對。他指出,僅憑一個裝甲軍是不能保證德軍在色當獲得成功,因為敵人已經在繆斯河上集結了相當強大的兵力,法國第2軍團扼守在那里。新的情報表明,更多的聯軍机械化部隊向南部轉移,今后決不可能希望第19軍單獨擊敗這支敵人而強渡繆斯河。

  2月7日,曼施坦因強忍心中的不快,又在集團軍總部按照自己的計划進行了一次沙盤演習,坦克專家古德里安也出席了這次演習。經過推演,古德里安建議在德軍展開攻勢的第5天,投入強大的裝甲摩托化部隊,以便在色當附近強渡繆斯河,其目的是在這里突破法軍的防線。從這次演習可以看出,如果單獨使用德軍第19軍是大有疑問的。參謀總長哈爾德將軍也出席參觀了這次演習。

  關于法國邊境要塞的防御能力,集團軍總司令部的工兵顧問斯提阿塔少校作了解釋說明,他把空中照片加以詳細的分析,使在座的軍團司令們心中有數。

  曼施坦因此時是最后一次以A集團軍參謀長的身分主持這次沙盤演習。他的命運已經發生了改變。在此之前的1月27日,也就是在哥德斯堡會議后的兩天,曼施坦因接獲通知,說他已經被從A集團軍參謀長的位置上調离,被任命為陸軍第38軍的軍長,其軍部剛剛在德國國內成立。

  倫德斯特在把這個決定告訴曼施坦因以后,接著向曼施坦因透露,早在兩天前的1月25日的那次會議中,陸軍總司令勃勞希契就早已經決定把這個決定秘密地告訴他了。表面理由是,現在德軍成立任何新的軍部,就必須輪到曼施坦因去接任軍長。這些理由卻不足以解釋正當大攻勢即將發動之際,卻突然調動一個集團軍的參謀長。明眼人一看便知,陸軍總司令勃勞希契和參謀總長哈爾德對作為下屬的曼施坦因一再這樣与他們頂撞,實在是感到厭煩,所以找個机會把他攆走。

  也有人把這次對曼施坦因的調動說成是由于哈爾德個人討厭曼施坦因,這也不無道理。德軍總部中一些比曼施坦因軍階高的將領中,存在著某些職業上的嫉妒。

  在2月7日的沙盤演習結束之后,倫德斯特就當著所有參加演習人的面,向曼施坦因致謝。這位老派紳士很動感情地稱贊了曼施坦因在南方集團軍和A集團軍參謀長任內的功績,然后宣布他的參謀長將去從事另一項同樣重要的任務——編練新軍。他在這种場合的措辭,使曼施坦因深受感動。A集團軍中的布歇將軍、利斯特將軍和古德里安將軍對曼施坦因的离任也表示了真誠的悲哀和同情。

  2月9日,曼施坦因交割了集團軍中的事務,黯然神傷地离開了科布倫茲集團軍司令部,回到了李格尼茲家中。

  2月17日,在家中修養了一個時期之后,曼施坦因奉召前往柏林,以新任軍長的身分向希特勒報告。這可能是老部下特雷斯考的努力,他通過希孟德為曼施坦因找到了一個當面向元首希特勒陳述他的計划的机會。一同召見的還有其他的新軍長。在賜宴的時候,照例是希特勒一個人說話,大家不過是隨聲附和而已。

  希特勒在柏林的總理府大廳接見了几位新上任的軍長。接見之后的賜宴在總理府的餐廳舉行。這里有一塊大約長、寬各為12米的正方形空間,周圍光滑的石膏牆刷成象牙色,窗戶上挂著同樣色澤的帷帘,使整個餐廳有了明亮寬敞的感覺。

  借著餐前元首致詞的机會,曼施坦因仔細打量了這間納粹党經常在此作出重要決定的場所:牆壁上微微凹凸的波紋造成一种嚴格而清晰的節奏,擺設的家具朴實無華,餐廳的中央是一張大圓桌,可容納15人就餐,餐桌周圍的坐椅,式樣無奇,上面蒙著暗紅色的皮革。餐廳內所有的椅子都一樣,就連希特勒所坐的靠近窗戶的椅子也不例外。在餐廳的四角,有4張大小式樣完全相同的小桌子,每張周圍能坐4—6人,桌子上的餐具為白色,沒有花紋圖飾,這主要是在客人多時,給希特勒的副官和地位較低的人預備的。

  在總理府的這頓午餐十分簡單,沒有冷盤,只有一盆湯,少量的肉和蔬菜、土豆、一份甜菜。飲料有礦泉水、普通的柏林瓶裝啤酒和一种廉价的葡萄酒,供來賓自選。希特勒自己則素食,喝一种叫做“法欣格爾”牌礦泉水。這樣的賜宴主要是為了表示一种榮譽,并無多少可食的佳肴。

  午餐時,希特勒談鋒很健,与周圍的軍長們大談他有趣的經歷,他最愛談的是他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時的經歷,那時他還是一個傳令兵,參加過与英軍的對陣,希特勒時常嘲笑英國人某些怪癖。他說,他們一以喝茶的鐘點,就停止炮擊,這樣,他這個傳令兵就可以在這段時間內毫無危險地活動。

  宴會結束,曼施坦因等人起身告退之時,希特勒就派人請曼施坦因留下,隨他往元首的書房中去。在那里,希特勒請曼施坦因把他對于西線的作戰計划的個人見解說給自己听。于是曼施坦因就原原本本地把他的計划講了一遍。希特勒對于曼施坦因的陳述,理解非常快并完全同意他的見解。

  在這次談話之后,曼施坦因立即把他与元首談話的內容寫了一個報告,送給A集團軍總部作為參考。由于心情激動,曼施坦因拿筆的手有些顫抖,無暇顧及報告的措辭:

  “當1940年2月17日,以第38軍軍長身分向元首報告時,前集團軍參謀長獲得了一個机會,把本集團軍對于西線的作戰意見,曾向元首直接陳述。他的說明內容如下:

  1.攻勢的目標應為在陸上獲得決定性的胜利。對于現有作戰命令中所規定的有限目標——即在比利時境內盡可能擊敗敵軍和占領海峽海岸——而言,這种賭注未免太高。在陸上胜利才是合理的目標。

  所以作戰目標應該是在法國贏得一种最后的胜利,并擊毀法國的抵抗。

  2.這就必須修改現有的作戰命令,要求絕對一開始就把攻擊重點擺在左翼方面,即為A集團軍;攻擊重點不能再留在B集團軍方面或者是暫時不加确定。在現有的安排之下,最好的成就也不過是當英法聯軍向比利時前進時,對其作正面的攻擊,并且使他們退至索姆河上,到了那里作戰即可能發生停頓。

  假使把主攻點放在南面的A集團軍,那么預計在比利時北部出現的強大敵軍,當受到B集團軍正面攻擊被迫后退時,其退路將被A集團軍切斷。只有當A集團軍迅速沖到索姆河下游時,才有這樣的可能性。這應該是戰役的第一個階段。第二個階段德軍將用一個強力的左面鉤擊,包圍全部的法軍。

  3.要達成這個任務,A集團軍應含有三個軍團。所以另外一個軍團應加入在其北側面上。

  最北面的一個軍團(第2軍團),最初的任務為越過繆斯河,直驅索姆河的下游,以切斷在比利時北部境內敵軍的退路。在其南面,另一個軍團(第12軍團)應在色當兩側渡過繆斯河,然后轉向西南,用攻擊方式粉碎法軍在繆斯河以西的反攻企圖。

  第三個軍團(第16軍團)的任務為在繆斯河与莫里斯河之間,掩護整個作戰的南側面。

  空軍應盡量提早粉碎法軍的集中,假使法軍還能有所作為的話,則一定就是要想在繆斯河的兩側作大規模的反攻,戰線可能會延伸到莫里斯河為止。

  4.如果只憑借第19裝甲軍的兵力在色當強渡繆斯河,那好像是只用一半的力量來作戰。假使敵軍在比利時南部用強大的摩托化兵力來迎擊我們,一個軍的兵力太單薄了,不足以迅速打敗敵軍,并一直沖過繆斯河防線。反之,假使敵人僅用其現有的兵力扼守繆斯河,則該軍也一樣無力單獨渡河。

  假使我們准備使用摩托化兵力來作開路先鋒,則至少應用兩個軍同時在查理維里和色當渡過緩斯河。此外第4軍團的裝甲兵力也應獨立地在吉費特渡河。所以第14軍從一開始起,就應与古德里安的第19軍并肩前進,決不能等候。

  元首對于上述的意見,完全表示同意。不久以后,就會有新的作戰命令發布。”

  送達了這個報告,曼施坦因覺得積壓在心中多年的郁悶之气終于有所舒緩。

  1940年2月22日,希特勒通過陸軍總部下達了与“曼施坦因計划”大致相同的作戰命令。可惜的是;這個新的作戰命令不再經過曼施坦因的手中而傳達給擔任主攻的A集團軍了。

  按照“曼施坦因計划”修改后的新西線作戰計划,對德軍的兵力作了如下調整:

  1.兩個裝甲軍(古德里安的第19軍和魏特夏率領的第14軍)由一個新成立的裝甲兵團來指揮,軍團司令為克莢斯特將軍。

  2.原屬B集團軍的第2軍團改屬A集團軍。當第16軍團向南包抄時,該軍團立即插入A集團軍的界內。

  3.北部的行軍B集團軍,仍然留有三個軍團的兵力,足以完成其在恰科時北部和荷蘭境內的任務。

  1940年5月初,天气已變得非常暖和,法、比邊境的安德內斯山地冰消雪化。前線的德、法兩軍士兵早已經換掉了臃腫的冬裝。西部前線完全是一派和平景象,法軍在馬奇諾防線屯集的重兵,自從德軍進攻波蘭以來就靜坐在那里。為了防止軍心渙散,法軍統帥部不得不組織一些体育和娛樂活動,還特地成立了“娛樂服務處”。1942年2月底,法國政府甚至通過了一項法令,宣布對前線士兵使用的紙牌免稅,同時決定為法德前線的士兵撥款購買1万個足球。

  5月10日,凌晨4時30分,德國空軍突然對荷蘭、比利時、盧森堡和法國北部的72個机場實施了猛烈的轟炸,奪取了制空權。5時30分,德軍地面部隊展開了全面的進攻。

  擔任色當方向主攻的是A集團軍的64個師,B集團軍28個師則實施荷蘭、比利時方向的助攻,C集團軍17個師配置在馬奇諾防線的正面,箝制法軍的主力,以另外27個師作戰略預備隊。

  戰前為了實施上述計划,德軍進行了改裝和訓練,根据在波蘭戰場上的經驗,机械化師編制龐大,行動笨重,指揮不靈,加上A集團軍要通過安德內斯山地,坦克、机械化部隊都需要輕便。因此又將机械化師減掉了一個團,坦克改為16和22吨兩种,基本上都是輕型的。法軍認為,德國的主攻方向多半選擇在馬奇諾防線上,而德、比邊境的安德內斯山區,則是德軍不可能通過的天然屏障,故此并未設防。

  5月12日,德軍A集團軍順利通過了安德內斯山地,直逼馬斯河。5月14日,在航空兵支援下,德軍裝甲兵團在色當附近突破了法軍防線,法軍第9集團軍司令部被殲,部隊失去指揮,异常混亂。德軍乘胜追擊,以每晝夜30—40公里的速度向前推進。潰退的軍人和難民一起,匯成了逃難的一群,德軍第7坦克師在前進中發現了法國軍火庫,法軍哨兵還以為是自己的部隊。盧森堡不戰而亡,荷蘭5月14日投降。5月17日,比利時首都布魯塞爾被德軍攻陷。

  德軍的高速度出乎法國人意料,當德軍經過有的村落時,居民還以為是英國人來了,出門歡迎。德軍經過法軍的一個高射炮部隊駐地時,法軍衛兵還向德軍敬禮。又經過一個兵營時,法軍全在睡覺,一個德軍軍官走進去,把全体士兵集合起來,解除了武裝。

  盟軍統帥部雖然有許多條預定的防線,但還沒有組織好就被德軍突破了。從后方開來的預備隊,還沒有占領陣地就被粉碎。德軍于5月19日占領了亞眠,21日占領了阿布維爾,先遣部隊迫近英吉利海峽,盟軍的40個師在比利時境內的佛蘭德斯地域被德軍合圍。英法軍隊怕自己被殲,竟然拒絕了比利時軍反擊的要求,拼命向海峽方向逃跑。

  5月24日,希特勒到達A集團軍司令部。倫德斯特經希特勒的同意,命令坦克部隊暫停前進,此時德軍坦克部隊已經進至敦刻爾克附近。盟軍從5月30日至6月4日,從敦刻爾克先后逃出了32.4万人,其中法軍8.5万人,成為日后反攻歐洲大陸的主力。

  對希特勒同意倫德斯特關于裝甲部隊停止前進的命令,其意圖有各种不同的解釋。据曼施坦因當時所了解到的,下達停止追擊命令可能有三种原因:其一,希特勒希望保留德國的裝甲兵力,以供法國戰役的第二幕使用。据說凱特爾曾經告訴希特勒,在敦刻爾克附近的地形不适宜坦克的運動。其二,戈林曾經向希特勒保證,德國空軍能獨力阻止盟軍逃出敦刻爾克。戈林的為人是死要面子而且极愛吹牛,所以曼施坦因相信他說過這樣的話。其三依照希特勒与倫德斯特的談話,說希特勒是故意讓英國人逃走,區為他相信這樣可以增進英國人的諒解。但不管怎樣說,希特勒在此是犯了一個具有決定性的錯誤,它影響到日后對不列顛的入侵企圖,并且使英國人以后在非洲和意大利能繼續作戰。希特勒對于作戰問題的确具有某种天才,但他卻缺乏一個軍事指揮官所需要的徹底訓練。

  接下來德軍在西線法國戰場勢如破竹。德軍在占領荷蘭、比利時、盧森堡和法國北部之后,立即南下向法國腹地進攻。法國拼湊了100万軍隊編成了3個集團軍(第6、7、10集團軍)在索姆河和安納河一線构筑了“魏剛防線”,企圖阻上德軍南下。6月3日,德軍航空兵向法國机場和后方實施了猛烈的突擊,6月5日拂曉,德軍在實施了數小時的炮火准備之后,展開了進攻,連續攻擊三天,未能突破。德軍又將B集團軍的22個師投入戰斗,才突破了這一防線。

  至此,A集團軍、B集團軍從西、北、東三面包圍了巴黎,直接威脅馬奇諾防線的背后。6月10日,意大利向法國宣戰。5月15日深夜,盟軍統帥甘末林向法國政府首腦報告說,德國軍隊已經突破法軍防御,他沒有預備隊,對巴黎的安全不再承擔任何責任。

  法國政府于是決定撤至圖爾,外交部開始焚燒檔案。法國政府宣布巴黎為不設防城市,棄城南逃。5月19日,甘末林被解除了職務,由魏剛接替總司令之職。6月14日,德軍不費一槍一彈,占領了巴黎。這時,A集團軍一部和C集團軍前后夾擊,攻陷了馬奇諾防線。6月17日,C集團軍進至馬恩一萊茵運河上,A集團軍占領了凡爾登,法軍50万被包圍在阿爾薩斯和洛林南部,除少數逃往瑞士之外其余全部被殲。6月22日,法國政府宣布投降。

  當德軍按照以“曼施坦因計划”為藍本的新西線作戰計划而緊張忙碌時,曼施坦因本人卻在忙里偷閒,坐看第38軍軍部的參謀們忙著把所屬各師集中起來,有時也前去視察正式在波米拉尼亞和波茲南編組中的新陸軍師。

  第38軍統轄著德軍三個步兵師,它們是蘇台德的第46步兵師,師長為哈斯少將;第27步兵師,師長為布格曼中將,第6步兵師,師長比格里本少將。

  除了軍部的工作,曼施坦因得空也時常請假回到自己的家中。1940年5月10日凌晨,正在李格尼茲自己家中休息的曼施坦因打開了收音机,他人雖然不在第一線,表面上無所牽挂,但從內心還是忘不了。他盼望的終于發生了:從無線電中傳來德國播音員用激動的語气宣布德軍在西部,也就是他計划中的地點發動攻勢的消息。他的一顆心,完全寄托在經過安德內斯山脈向前進攻的裝甲部隊身上。他們是否能夠在強大的法軍赶到之前,先沖過盧森堡的國境,是否能在巴斯托根的兩側透入比利時防線呢?當裝甲部隊在色當渡過繆斯河時,是否能維持其沖力,而构成包圍敵軍北翼的基礎呢?

  仿佛命運注定曼施坦因屬于栽樹而不屬于乘涼的那种人,在德軍西線捷報頻傳的時候,他自己卻品嘗不到胜利果實的滋味,這更增加了他對總部那些暗害他的人的怨恨。

  5月10日的當日,曼施坦因返回了部隊。當日夜間,曼施坦因率領第38軍軍部奉命移駐布侖斯維克,不久又移至杜斯爾多夫,并由B集團軍和第6軍團指揮。在以后的几天之內,曼施坦因還是無事可做,只是到處閒逛,視察已經被德軍攻克的比利時要塞。這些要塞有些是他在第一次世界大戰就到過的地方,故地重游,別有一番感慨。

  有時,曼施坦因也前往B集團軍總部和第6軍團司令部去听取有關作戰進展的簡報。

  5月16日,在B集團軍轄下百無聊賴的曼施坦因又接到了新命令,他的第38軍又改由A集團軍指揮。听到這個消息确實令他高興。次日,曼施坦因在包斯托根向他的老長官倫德斯特上將報到。在那里,他受到了接替他A集團軍參謀長職務的索頓斯吞將軍以及舊日同僚的熱烈歡迎。他們熱情地向他介紹了通過安德內斯山地和渡過繆斯河的作戰情況,安慰他,按照他計划的基本點,新計划的每一步都在順利進行之中了。第38軍撥給A集團軍的第12軍團指揮,擔負向西直趨索姆河下游的任務。

  當曼施坦因剛剛到達第12軍團司令部的時候,希特勒就發來了指示,要克萊斯特裝甲兵團此時不得越過繆斯河前進,而德軍第12軍團則應轉向西南而采取守勢,把新調撥的第2軍團插在第4与第12兩個軍團之間,接替其繼續向西的任務。希特勒主要是害怕第12軍團按照原定計划繼續向西直趨索姆河下游時,其側面有暴露的危險。如果法軍從南面向繆斯河以西的德軍發動反攻,德軍就可能受到挫折。這种挫折,即使是暫時的,也足以使本已降到深淵的法軍士气重新高漲起來,同樣也會喪失殲滅比利時北部敵軍的机會。

  曼施坦因覺得此舉有些大惊小怪。擔心第12軍團南部法軍的反攻是多余的,照自己的判斷,法軍即使有這樣一個計划,也至少需要一個星期的時間來集中兵力,在這段時間內,德軍完全可以采用攻勢,粉碎法軍的兵力集結。

  第12軍團按照元首的指示,停頓下來了。這樣,法軍在艾斯尼河上,獲得了重新建立防線的机會,以后在法國戰役的第二階段中,德軍不得不經過苦戰才將其突破。

  次日,曼施坦因的第38軍軍部前推到了克里爾夫,一個風景如畫的盧森堡小城。在這個時候,曼施坦因已經不再是旁觀者,而是開始指揮几個師,加入了戰團。起初,第38軍跟在德軍第2軍團后面走,這個任務是不能滿足曼施坦因的胃口的,正當聯軍的北翼馬上要遭到決定性失敗的時候,而去擔負這种無關大局的任務,賣在是很令他灰心喪气。

  眼看德軍節節胜利的時候,傳令兵給曼施坦因送來了坏消息;他的妻弟羅西,在巴黎布魯塞爾市郊附近失蹤了。在攻擊布魯塞爾守軍時,再也沒有回來。羅西是德軍一個俯沖轟炸机中隊的中隊長。他是曼施坦因妻子的最小的弟弟,在學校讀書時,總是住在曼施坦因的家里,他們都很喜歡這個弟弟,因為這個小弟弟的年齡比他們的孩子吉羅大不了几歲。

  西線戰爭爆發的時候,羅西剛剛結婚不久。隨隊出征之后,羅西年輕的妻子就住在李格尼茲曼施坦因的家中,和曼施坦因的妻子住在一起。在曼施坦因得知羅西失蹤消息不久,這個消息也傳到了李格尼茲的家中,一連几個星期,一家人都是在煩躁不安中度過的。

  直到法國戰役結束之后,曼施坦因才到出事地點作一次調查,經過長期的搜尋,在布魯塞爾市郊附近找到了這架“斯托卡”式俯沖轟炸机的殘骸。根据詢問當地居民的結果,得知飛机剛剛要俯沖時,就被守軍的一發高射炮彈擊中了,机內四名乘員中,兩名乘員跳傘逃命,一個在半空中,一個在地面上被比利時守軍擊斃,而羅西和另一個乘員當時就被炸死在飛机之內。

  從5月25日起,第38軍又開始執行警戒克萊斯特第14裝甲軍和另外兩個德軍裝甲師后方安全的任務,地點在艾貝維里-艾斯敏地區。

  這是一個橋頭陣地,對面之敵是法軍的一個殖民地師和若干英國兵力。另外一個英軍師离此不遠。

  當交接防務的時候,德軍第14裝甲軍的軍長溫特夏將軍告訴曼施坦因,當面之敵已經被德軍的裝甲部隊粉碎,他不再相信敵人會有任何大規模的活動。但交接完畢還不到一個小時,這個橋頭陣地受到聯軍猛烈的攻擊。到了下午,曼施坦因指揮第一次上戰場的軍,費盡力气才把聯軍擊退,擊毀了几輛法軍重戰車和30余輛英軍的輕型和中型戰車。在這次小型防御戰中,曼施坦因軍里有一位叫做布林弗斯的炮手,他一個人就擊毀了9輛裝甲車輛,斗爭結束后曼施坦因親自把一枚德國武士級十字勳章戴在他的胸前,這也是第38軍中第一個被授予武士級十字勳章的士兵。

  擔任橋頭堡防御期間,曼施坦因的第38軍配屬于克魯格的第4軍團。他不滿足于待在那里被動地等候敵人的進攻,而是不斷地向克魯格請求渡河出擊,以阻止敵軍构筑堅固的防御陣地。這是敵人有時間來穩定正面防線再攻擊它就會困難得多。

  克魯格對曼施坦因的求戰并不加理會,實際上他已經打算授權曼施坦因,在必要時可以撤出橋頭堡。這位軍團司令的猶豫不決,使寶貴的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地喪失了。在以后的几天當中,第38軍在橋頭堡中都被動地等待敵人的進攻。

  5月29日,第38軍所屬的第27步兵師險些被擊潰。這個新組建的步兵師在強行軍之后,接替了德軍第2裝甲師的防務,這的反擊,這個師的陣地有數處被突破,死傷嚴重,一部分德軍士兵被俘。曼施坦因听到這一報告之后,馬上調集增援,自己也驅車到了那里,親自督戰,才穩定了戰局。

  6月初,A集團軍和第4集團終于同意第38軍越過橋頭堡,殲滅守在河對岸的聯軍。

  在索姆河南岸,英法聯軍憑借著河岸高而陡的地勢建筑了野戰防御陣地,而在北岸德軍的陣地則緩而平,沒有起伏的地形和高大的樹木作掩護,德軍躍出陣地之前,聯軍可以一目了然。當面的索姆河谷寬數百碼,水邊生長著茂盛的蘆葦和其它的水生植物。河的南岸有名叫布萊里、艾里和皮克克尼的几個法國小村庄。像所有的法國村庄一樣,這里的農舍房屋牆壁堅厚,開鑿出射擊孔之后,就是現成的堡壘,聯軍的炮兵就隱藏在這些村落之后。

  通過偵察曼施坦因理解到,第38軍面對的兩個法國師,一個是黑人組成的殖民地師,另一個為阿爾薩斯的法軍第3師,都不好對付。殖民地師的黑人具有嗜殺的天性,而且自己也輕視生命。阿爾薩斯人也是以勇敢著稱,第一次世界大戰中,他們曾經為德國提供了許多优良的戰士,他們的父輩曾經在德國陸軍或者海軍中當過兵。曼施坦因在近衛步兵3團的時候,就親自訓練過阿爾薩斯士兵,他們都是非常优秀的軍人。

  向河對岸的攻擊是從6月5日拂曉,天剛蒙蒙亮開始,此時河邊一片霧气。曼施坦因安排第46步兵師和第27步兵師打頭陣,第6步兵師隨后跟進。為了造成奇襲的效果,曼施坦因沒有讓炮兵進行慣常的炮火准備,只是在攻擊發起的同時,軍所屬炮兵才開始向法軍的炮兵陣地射擊。兩個擔任攻擊的第一線步兵師攜帶渡河工具,在深夜時分就已經潛入攻擊出發陣地。

  第38軍軍部指揮所設在一個距离前線很近的小叢林中,此時晨霧漸漸散去,從那里可以清楚地看到河對岸守軍的情況。德軍渡河開始很順利,但在爭奪高地和村落的過程卻遇到了麻煩,遇到了聯軍以農舍為工事的猛烈抵抗。

  軍部指揮所遂跟進部隊越過了索姆河。在德軍渡河時,法軍的炮兵沒有發揮大大的作用,因為法軍的炮兵觀察技術遠比不上德軍。曼施坦因帶著副官希維德勒中尉,由年輕的駕駛員拉吉爾中士駕駛著軍部指揮車,在開進途中,不時碰到德軍的傷兵,他們渾身滿是泥污和血跡,靜靜地蜷縮在路旁,等候戰斗結束后才能送到后方醫院,這里還是在法軍的炮火射程之內,這些傷兵表情都有些麻木,一付听天由命的樣子。

  就在這一天,曼施坦因接到了晉升他為德軍步兵上將軍銜的通知。

  6月6日,渡河攻擊第二天的清晨,曼施坦因赶到了德軍第46師的指揮所,這個師已經在索姆河的南岸上站住了腳,而且把一部分炮兵陣地移過河去。經過一天的苦戰,德軍士兵們在臨時搭起的宿營地中熟睡著。此時攻擊已經停止,法軍已經撤退,雙方已經實際上脫离了接触。曼施坦因把第46師指揮所的人員叫起來,前沿的部隊還都在等候著上級進一步的命令。

  曼施坦因隨后又到了第46師的第42團,該團的團長正在等候炮兵射擊的效果,對是否應該前進而猶豫不定。曼施坦因告訴這位有點不知所措的團長,敵人多半已經退走,該團應該立刻追擊。曼施坦因讓他命令他手下的弟兄采用寬正面、一群群疏散開來,搜索前進的方法,并為炮兵指示殘存的少數堅固堡壘的目標位置。

  看到這位團長對自己的判斷將信將疑,曼施坦因就讓這位團長坐上了自己的指揮車,領先前進。

  前面的法國小村名字叫柯西。當載著曼施坦因和那位團長的指揮車到達村口的時候,發現進村的道路被一個柵欄阻塞,卻看不到有人防守,村里偶爾傳來一兩聲的冷槍聲,估計可能是法軍的散兵游勇所為。曼施坦因命隨員們移開了這個柵欄,進入村子,發現里面空無一人,敵人确實已經撤退了。

  返回第42團之后,曼施地因訓戒了這位倒霉的團長,今后應該自己多注意進行偵察工作,現在可以放心地前進了。雖然一個軍長不應該親自去擔負搜索任務,不過曼施坦因覺得自己有以身作則的必要,尤其是當部隊毫無戰斗經驗且又對自己的上級不很了解的時候。在追擊的過程中,有時前線部隊會遠离軍指揮部,一切有賴于基層指揮官的主動精神。

  當日下午,曼施坦因乘坐指揮車又去視察了第27師的兩個團,他們正在對名叫塞斯蒙特的村庄進行攻擊。在最前線上,一位剛從軍官學校畢業的德軍的年輕連長向這位參加過前次大戰的軍長現場請教了几個戰術問題,這倒是一個很不錯的學習机會。于是曼施坦因就讓他把作戰地圖展開,耐心地把戰術情況解釋給他听,等滿足了他的求知欲之后,才返回軍部。回去的路程比去的時候短了許多,因為第38軍指揮所已經又往前移動了。

  6月7日,曼施坦因又去視察了前一天已經渡過河去的德軍第6步兵師,這個師的士兵大部分是巴伐利亞人,以勇猛好戰著稱。在路上,他們看到路旁停著一輛德軍運送彈藥的卡車,一名可能是第一次上前線的德軍駕駛兵被隆隆的炮聲嚇破了膽,鑽到了車底下。他忘記了自己正處在法軍的遠距离火炮的射程之內,而他的車上裝的恰好是炸藥。

  在渡河之后,第38軍轉入對撤退之敵的追擊之中。到了6月8日夜間,第38軍已經進至距离塞納河只有45英里的地方。

  曼施坦因命令各師,所有能夠使用的摩托化部隊盡全力赶到河邊,并盡快渡過該河,不讓法軍在河對岸有重新构筑防線的机會。步兵和馬拖的炮兵也應盡力跟進,必須于次日到達塞納河的北岸。這個命令對于一路上全憑兩條腿,且戰且進從未停息過的德軍士兵來說,實在是難以承受。但在曼施坦因的重壓之下,也顯得無可奈何。

  在6月9日這一整天之內,從清晨到深夜,曼施坦因一直在公路上不停地奔跑,催促各師盡快到達所指定的目標。即使是這樣督促,當德軍第6師到達賽納河岸的時候,河上渡橋已經被法軍炸斷,河對岸的法國小鎮燃起了熊熊的大火。那是德國空軍俯沖轟炸机的杰作。第46師比預定的到達渡口的時間整整晚了3個小時,而且在行進中。該師的搜索營与全師失去了聯系,師部也不知道搜索營到了哪里。這使曼施坦因很感到惱火,他命令師長哈斯少將在黃昏前必須赶到渡口,并且找回失去聯絡的搜索營。

  結果,第46師師長哈斯少將黃昏時分到達了渡口,而且也如期找回了搜索營,但法軍已經有了足夠的時間破坏塞納河上的橋梁。南岸法軍也修筑起野戰防御工事,以猛烈的机槍火力射向北岸疲憊不堪的德軍。

  略事休息之后,曼施坦因指揮先頭師強波塞納河。在付出重大代价之后,第38軍在河上架設了兩座浮橋,用了至少兩天的時間才渡過塞納河。在渡河過程中,除了不斷遭到河對岸法國守軍的射擊,而且英軍飛机也猛烈轟炸了缺乏空中掩護的第38軍,其中的一座浮橋曾經一度被炸斷。渡過塞納河的第38軍孤立地站在塞納河南岸,第15裝甲軍和第2軍遲遲不到,如果法軍把守衛巴黎的兵力抽出一部,或者在這個方向上預留有預備隊,那曼施坦因的命運也就可想而知了。

  第4軍團司令克魯格上將給曼施坦因的任務就是“在塞納河南岸獲得橋頭陣地”,到此,可以說完成了任務。但坐等敵人集中起优勢兵力之后、再從容地攻擊自己,這不符合曼施坦因的好斗性格。

  曼施坦因要求克魯格上將,允許等第38軍炮兵全部渡過塞納河后,就立即向南發起進攻,而不再株守這個孤立的橋頭陣地。不幸,這個建議又被克魯格否定,因為他也在等候他的上級的指示。曼施坦因感到十分遺憾。

  6月11日,第6師的第58步兵團在塞納河南岸,偶然擊落了法軍的一架傳今用飛机,并俘虜了飛行員。從飛行員身上繳獲的文件發現,聯軍已經下了全面撤退的命令。

  在鄰近撤退之前,聯軍對第38軍在塞納河南岸的這個孤立据點,又發動了一次大規模的反擊。第46師在這次反擊中傷亡很大,該師師長哈斯少將報告說,在這個師的正面上,法軍集中了約110輛坦克和其他裝甲車輛,請求軍部緊急救援。

  曼施坦因決定,与其坐等待斃,倒不如集中全軍三個師發動一個攻擊。這個命令剛剛發出,第4軍團司令克魯格上將匆匆赶來,他就怕曼施坦因會不顧一切地把第38軍向前推進。在曼施坦因說明了自己的決心之后,克魯格只是勉強同意把對面的法軍擊退為止,因為陸軍總部的命令還沒到,不知將對38軍作何种派遣。臨回軍團指揮部時,克魯格給曼施坦因嚴格限定了一條最遠可以到達的線。為了保險起見,在同一天夜間,他又派人到第38軍軍部,把軍團的命令又當面向曼施坦因重复了一遍。

  不知曼施坦因如何執行克魯格的命令,且听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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