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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危險的希侖河畔


     魯加森林陷沼澤,希侖河畔費琢磨;
     新式武器被繳獲,打牌且把時間拖。

  現在,兩种意見擺在了北方集團軍總司令勒布元帥的桌子上。勒布將軍也覺得左右為難,于是在兩种建議之間,采取了一种和稀泥的態度。

  曼施坦因的反對沒有奏效,因而他的第56裝甲軍陷在大沼澤中也就是情理之中了。打前站的德軍第8裝甲師抵達沼澤地后,發現這里木質結构的棧橋上有一大段早已經被蘇軍炸毀,剩余的部分也被蘇軍的一個摩托化步兵師用廢棄的車輛所阻塞,需几天的時間才能修好橋梁和清理出道路。等到干完這些事情,渾身泥泞地從沼澤地中鑽出來的時候,德軍又遇到了蘇軍的迎頭痛擊。經過激烈的戰斗,丟下數百具尸体,第8裝甲師才勉強通過了沼澤。

  第56裝甲軍下屬的第3摩托化步兵師的命運更糟糕,他們只在沼澤地中找到了一個狹窄的通道,但坦克、突擊炮等裝甲車輛卻不能通過,所以只好原路撤回,跟在第41裝甲軍后面,轉向阿斯托夫前進。

  新配屬給第56裝甲軍的党衛軍“死人頭師”,按照計划是奉命向齊巴希前進,這個初上戰場的党衛軍摩托化師所遇到的路面比較好,但卻有一道蘇軍的堅固鋼筋混凝土防線。平心而論,這些党衛軍倒是沒有外界傳說的那樣面目猙獰可怕,在對蘇戰爭的初期還是有良好的紀律与軍容,但党衛軍的軍官和士兵缺乏德國正規國防軍的訓練与經驗,這個師在進攻時很是勇猛,防御時也很堅定,但遭受的損失卻很大,它的師長是一個勇敢的軍官,但不久就負傷而死。

  勇敢畢竟代替不了訓練和經驗,听到這個師遭受到慘重損失的消息之后,曼施坦因一再調撥兵力去援救該師,但仍然不能阻止該師死亡數字的激增。攻擊發起10天之后,這個師的三個團只能縮編為兩個新的團了。

  雖然党衛軍的師能夠英勇作戰,而且也曾經取得過一些成績。但把他們編成一种獨立的軍事組織也并不是一個好辦法。依照曼施坦因的想法,本來他們可以補充到陸軍中來,而不應該消耗在党衛軍之中,把德國人寶貴的血液浪費在這上面,确實是得不償失的。不過這不是党衛軍官兵本身的錯,而是應該由元首身邊的那些野心家負責,他們純粹是出于政治上的動机,不顧所有軍事權威的反對,硬是要成立這些特殊的單位。

  這些党衛軍師的前身為党衛隊,原本是一個政治暴力組織,特別宣誓效忠于希特勒個人。1929年,希特勒找到了理想的党衛隊頭子。這是一個在慕尼黑附近小村子里以養雞為生的農民,態度溫文爾雅,人們常常以為他是個小學教員,名叫海因里希·希姆萊。當他接手党衛隊時,一共只有200名左右隊員。

  1934年,元首就是依靠他們,剿滅了党內的另一個打手武裝——沖鋒隊。党衛隊從此便成了納粹党內唯一的准軍事組織。不久希特勒批准籌建“党衛隊特別机動部隊”,負責“內部安全”。1935年,德軍退役中將保羅·豪賽爾在不倫瑞克創辦了第一所党衛隊士官學校,招收大批前警官、舊軍人和地方青年入學,對他們進行規范的軍事教育,為党衛隊培養了大批軍事骨干。1936年夏,特別机動部隊正式組建。最初為三個獨立團的建制。希特勒后來宣布,這支部隊是一支由他支配的常備武裝部隊,“可以執行陸軍作戰范圍以內的行動任務”。從而正式确定了党衛軍与德國國防軍平

  1939年10月,波蘭戰役之后,第一批党衛軍師正式組建,党衛軍真正成為德國的當時第二武裝力量。隨著戰爭的進行,党衛軍發展到了39個師,人數達90万之眾。

  党衛軍的服裝与普通國防軍明顯不同,平時著墨黑色軍服,左臂佩戴印有黑色帶鉤“十”字樣的紅色袖章,黑色領章上綴著形似閃電的“SS”標志,武裝帶上寫著“忠誠是我的榮譽”,在戰場上,他們換上了灰綠色國防軍制服,但左臂上仍然佩有醒目的黑”十”字標志。在軍銜標志和稱謂上也獨樹一幟,党衛軍軍官使用党衛隊專有的軍銜肩章、領章和袖章,軍銜前面,一律冠之以“党衛隊”。他們擁有最先進的武器、最充足的給養,還負責管理占領區,監督戰俘和猶太人。

  党衛軍總頭目希姆萊嚴令對部隊加強政治灌輸,把每個士兵都教育成“始終篤信和自覺具備國家社會主義世界觀意志的体現者,擁護偉大的領袖阿道夫·希特勒的思想”。內部決不允許任何异端思想存在,甚至基督教也在禁止之列。起初招兵采用志愿兵役制,強調只招收“無條件擁護國家社會主義世界觀的、健康的、純德意志血統的人”,成員触犯了國家法律或者党紀軍紀,則完全由自己的法庭處置,不受國防軍軍事法庭的約束。

  党衛軍在剛剛組建和在戰爭初期,确實有些戰斗力。1938年征服奧地利的兩支德國精銳部隊之一,就有一支是党衛軍的“領袖警衛旗隊”。

  但党衛軍部隊在戰爭中也暴露了它自身專業訓練上的不足。

  曼施坦因為了鼓勵受到很大傷亡的德軍士兵的士气,也經常到第一線部隊去跑一跑。這樣做也有一定的危險,但也确實能迷惑一些士兵,他們認為高級指揮官經常与自己在一起,自然就會為他們著想。

  走動得越多,离前線越近,那么面臨的危險也就越多。誰都明白這個道理。于是軍部的一些參謀和副官,包括曼施坦因年輕的司机,都對他如此頻繁地出現在前線危險地區表示擔憂。

  對于這一點,曼施坦因有他自己的想法。他告訴身邊的人,戰爭現代化程度的提高,炮兵的射程日益延長,兵力机動的速度越來越快,使得司令部不得不逐漸向后退,拉開了同前線的距离。但一個高級指揮官又不能長時間遠离前線,戰場情況瞬息万變,有利的机會是稍縱即逝,如果一個指揮官待在后方等前線的報告,就會因赶不上形勢的變化而錯過戰机。

  再有一點就是,指揮官在一個戰斗行動結束之后,應該盡快使其部下消除戰斗疲勞。德軍的閃擊戰術是一种高速机動和机械化的戰術,對士兵的体力和精力要求是史無前例的,所以高級指揮官更是要以身作則,盡可能地与前線部隊的士兵生活在一起。”

  一個普通的士兵,常常會感到高級長官只是躲在后方享福,完全不知道前線上真實情況如何。抱有這种想法的士兵极有可能不信任他的指揮官,從而無法把指揮官的意圖變成行動。如果士兵們看到高級軍官也能身先士卒,親冒矢石,就會獲得一种滿足感。而作為一個高級指揮官,只有天天与戰斗部隊在一起,才能知道他們的需要,听取他們的怨言并設法幫助它們解決問題。一個高級將領不應該僅僅是要求部下去完成任務,他自己也應該是他們的一個同甘共苦的戰友。此外,當他訪問前線部隊時,也往往使他獲得新的靈感。

  見軍長態度這般堅決,理由又是如此的充分,其他人便不再勸他。

  這樣一來,苦了德軍營、團級指揮官。過去他們常把完不成任務的原因推到士兵身上去,向上級報告說戰斗部隊士气減退,對疲勞過度的怨聲載道等等。每當此時,曼施坦因都感到頭痛,因為這本是理應由團、營一級負責的事。但當曼施坦因抵達最前線之后,發現前線士兵們的樂觀情緒都超過了他們所在師、團、營指揮所中听到的傳言。

  有時曼施坦因在戰斗的間隙時,會坐下來与前線一輛坦克的乘員一起抽一支煙,或者是跟步兵連的士兵閒聊天,在緩解了他們緊張情緒之余,自己也覺得是一种放松,曼施坦因不喜歡地天到晚泡在文件堆中,他宁可到下面去走一走,直接听一听基層部隊的意見,而不愿意讀那些經過修飾的情況報告。

  當然,即使是一個軍長也不能永遠在路上奔跑,當需要他作決斷的時候卻找不到他本人,那么實際上也就等于這個軍長放棄了指揮權。

  對蘇聯閃擊戰初期,坦克部隊推進很快,使德軍的后勤部門感到吃力。他們只能几天移動一次,以便使補給物資不脫節。可作戰部門為了与机械化師保持經常的接触,其戰術司令部必須每天推進一次甚至兩次。一個裝甲軍的軍部必須具有高度的机動性,一切都不能講究舒适。

  在法國作戰時,即使是師級的指揮部,也都能駐上城堡或者旅館大廈。可是在對蘇作戰的東戰場上,即使一個軍的軍部,也未必有像法國那么好的宿營條件,能找到一座爬滿臭虫的小木屋也不容易。

  所以曼施坦因經常把他裝甲軍的司令部設在野戰帳篷里,靠一輛通信指揮車保持与各師的聯系,下達各种命令。夜間,曼施坦因通常与自己的副官睡在各自的睡袋里,同住一個小帳篷。在東線進攻開始以后的這些日子里,他只睡過三次床舖。司令部中唯一不肯睡在帳篷和睡袋中的人就是曼施坦因的首席軍事助手,軍參謀長艾爾費德上校。他宁愿橫躺著睡在自己的車子里面,但車子往往容納不了他碩大的身軀的全部,他的長腿必須留在車外。晴天還無所謂,到了雨天,經過一夜的大雨之后,潮濕的靴子就粘在了腿上,無法脫下。

  宿營的地點通常選在進攻主要軸線附近的森林之中,曼施坦因要求把他的帳篷選在靠近湖沼和溪流的地方,這樣當曼施坦因和他的參謀人員吃過早餐之后,或者在前線赶回來時,可以擠時間在這些溪流中洗個澡,洗去滿身的塵土。

  曼施坦因時常把他的參謀長艾爾費德上校留在指揮所中,應付電話和傳達指示。這位參謀長是一個冷靜超群而富有經驗的人,他對這些事情可以應付裕如。曼施坦因本人則往往是在接獲各師拂曉時的情況報告并發出了必要的命令之后,就動身去視察各師部和前線的部隊。中午又回到指揮部,吃一頓簡便的午餐并与參謀長交換一下情況,稍微休息一段時間再去視察另一個師。傍晚回到指揮所的時候,指揮所通常已經前移了位置,而跑了一天的他已經是疲憊不堪。在這种情況下,負責后勤供應的尼曼少校早已經為他預備好晚餐——通常有烤雞和一瓶好酒。

  為了与指揮部保持聯系,曼施坦因到前線各師視察時,帶著自己的一部無線電通信指揮車,軍部的通信官柯勒爾上尉自然相隨(后被曼施坦因晉升為少校參謀)。他是一個非常稱職的無線電通信專業軍官,時刻保持著与軍參謀長的無線電通信聯絡,把參謀長接到的報告送給自己的軍長,同時也把軍長對全軍的指示傳送給指揮部,再從那里由軍參謀長向全軍傳達。到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之后,他們之間已經成了好朋友。當曼施坦因在戰后被判刑而坐監獄的時候,柯勒爾對于他的妻子和家人給了許多的幫助。

  曼施坦因的坐車配了兩位駕駛員,一位叫做納格爾,一位叫做許曼。他的貼身副官斯皮赫特中尉,原是一位騎兵軍官。曼施坦因經常夸獎他敏銳勇敢,不怕危險,態度樂觀。這位好斗的斯皮赫特中尉非常喜歡陪同他的軍長到前線去作搜索行動。

  到了1941年7月9日,德軍第4裝甲兵團的企圖——派曼施坦因的第56裝甲軍從東面迂回到在斯可夫的敵軍后面——由于泥泞的道路和蘇聯紅軍的頑強抵抗已經沒有成功的希望了。現在已經沒有其他的途徑可以選擇,只有抽回第56裝甲軍軍部和第8裝甲師,讓他們再沿著原有向北的軸線向阿斯托夫進發。第3摩托化步兵師不必擔心,早已經走在那一條路了。盡管如此,自從离開芬克斯以來,第56裝甲軍已經擊潰了蘇軍的4、5個步兵師、1個裝甲師和1個摩托化步兵師。這些兵力遠遠大于第56裝甲軍本身。离開德國國境以來,他們已經收容了數千名俘虜,一共獲了60架飛机、包括戰防炮与高射炮在內的316門火炮、205輛戰車和600輛卡車。不過蘇軍雖然已經被迫向東撤退,但卻并沒有被消滅。

  第4裝甲兵團司今部又下達了新的作戰命令:德軍第41裝甲軍仍然擔任主要進攻任務,沿通過魯加的大路向列宁格勒前進。而第56裝甲軍又再度被拉向東方,通過波爾霍夫、羅夫果羅德、進攻朱多弗,以求及早切斷列宁格勒与莫斯科之間的交通線。

  分給第56裝甲軍的這個任務固然也很重要,但這個命令又使這兩個軍分開得太遠,結果使每個軍都缺少必要的打擊力。另外這個地方遍布森林和沼澤,不太适宜大型裝甲部隊的行動。

  党衛軍“死人頭師”又被克魯格收了回去充任兵團的預備隊,不再由第56裝甲師來指揮了;這樣的部署与剛剛离開德國時一樣,兵團的主力又一次集中在左翼方面——第41裝甲軍。至于第56裝甲軍只留一個裝甲師和一個步兵師的兵力,向東往朱多弗作大迂回的運動,而且由于党衛軍師不能再在其右面成梯次跟進,所以其它的南側也就缺乏了必要的保護。蘇軍的部分兵力于7月14日清晨在希侖河攻擊了曼施坦因的指揮部。第3摩托化步兵師后來又回歸曼施坦因指揮。

  盡管如此,曼施坦因還是相信能在運動速度中尋找安全保障。

  7月15日清晨,剛剛打發掉小股的蘇軍搜索部隊的騷扰,曼施坦因在希侖河畔的軍部指揮所中又接到了几個极不愉快的報告:蘇軍已經向第8裝甲師的側面發動了一個強大的攻擊,該師的戰斗主力部隊將与后勤部隊失去聯絡,甚至他們与軍部之間的聯系都將被切斷。另一個報告比這還嚴重:蘇軍在第56裝甲軍背后造成了合圍之勢,他們薄弱的補給線遭到了強大蘇軍的攻擊。

  曼施坦因轄下的德軍第3摩托化步兵師也受到了來自北面和東北面优勢蘇軍的雙重攻擊。蘇軍的意圖是想包圍孤立中的第56裝甲軍,德軍第41裝甲軍主力遠离魯加公路,減輕了蘇軍的壓力,一部分蘇軍得以抽調出來,加入對第56裝甲軍的戰團。

  第56裝甲軍此時的處境确實是十分危險,曼施坦因開始怀疑自己這次所冒風險是否太大。他現在唯一的選擇是把第8裝甲師撤回,以免受到包圍的危險,第3摩托化步兵師也應該同時擺脫戰斗,以使全軍恢复机動性。

  正在戰斗如火如茶的時候,第56裝甲軍軍部的無線電通訊車偶然收到了莫斯科的無線電廣播,柯勒爾上尉連忙把曼施坦因請進通訊車。

  蘇聯廣播員用渾厚的男中音宣布,法西斯德國北方集團軍的一支裝甲部隊,已經在左爾特希被英勇的蘇聯紅軍包圍,殲滅這支孤軍深入的法西斯強盜的日子已經指日可待。廣播完這條消息之后,莫斯科廣播電台播放了一段雄壯的蘇聯紅軍進行曲以示慶賀。

  過了一會儿,莫斯科廣播電台的女播音員又宣布,前線的蘇軍已經俘獲某种有關德軍的多管火箭發射筒的秘密材料;在列舉了德軍使用這种不人道的武器所犯下的种种罪行之后——這种多管火箭發射筒可以發射燃燒石油的炮彈,蘇軍對此感到非常厭惡,女播音員義正詞嚴地警告使用這种武器的法西斯匪徒,假使不立即停止使用這种武器,則蘇聯紅軍就會以毒气來報复。

  想必德軍最高統帥部有人在柏林也收听到了這個廣播。不久就發來電報,要求曼施坦因解釋為什么這种机密的材料會落到蘇聯紅軍手中?曼施坦因得知這种多管火箭發射筒确實是從第56裝甲軍手中丟失,感到非常惱火,命令部下馬上調查。調查人員報告說,那不是從戰斗部隊手中奪去的,而是當蘇軍切斷德軍補給線時,從德軍的一個后勤運輸隊中奪去的。曼施坦因不得不据實向元首呈報了這件事,他為自己辯解說,隨著補給線的延長,發生這种事也不足為奇;但為了避免類似的事情再度發生,今后他所指揮的部隊深入蘇軍的戰線以不超過60英里為原則。

  到了7月18日,由于曼施坦因命令第56裝甲軍兵力收縮,危机才算過去。第8裝甲師突破了由蘇軍兩個裝甲師和一個步兵師的包圍,向西突圍,与軍部靠在一起。第3摩托化步兵師也擊退了蘇軍的17次連續進攻。第4裝甲兵團司令部也察覺出第56裝甲軍的危險,把党衛軍“死人頭師”撥回給曼施坦因指揮。

  在戰斗中,德軍俘獲了蘇軍的一架聯絡飛机,發現上面有一封伏羅希洛夫元帥親筆簽字的一封信,士兵把繳獲的這封信呈交給曼施坦因。

  曼施坦因与伏羅希洛夫元帥于1931年曾在莫斯科有過一面之緣,他現在正指揮著面對著曼施坦因的蘇軍方面軍。這封信的內容不僅證實了蘇聯陸軍中的相當部分被打散,而且對与第56裝甲軍作戰的戰況特別關注。

  在第56裝甲軍被包圍之際,他們与后方的聯系只有飛机和無線電,可等到交通線一經恢复,各种書面文件馬上雪片般地飛來。7月19日,裝甲兵團司令部通知曼施坦因,計划派他的裝甲軍通過魯加向列宁格勒前進,已經集結在魯加公路上的德軍第269步兵師撥給他指揮。曼施坦因再次上書兵團指揮部,主張第56裝甲軍不宜從魯加軸線前進,而是應与第41裝甲軍一起,沿拉爾伐以東前進,這樣能繞過魯加地區茂密的森林,提高机械化行軍的速度。結果又是被否決。

  于是第56裝甲軍開始了在魯加森林沼澤地帶的艱苦跋涉。7月26日,陸軍總部的首席參謀次長保盧斯將軍來到第56裝用軍軍部視察,滿腹怨气的曼施坦因就把當前的情況講給他听,并且告訴他,第56裝甲軍如何在一個最不适宜使用裝甲部隊的地區中,把實力逐漸消耗掉。曼施坦因請首席參謀次長注意,分散使用第4裝甲兵團對德軍的目前處境是十分不利的!自己所屬的三個机械化師所受到的損失已經累積超過了6000人之多,而且部隊和裝備已經用到了最大限度。第8裝甲師在休息了几天之后,才把能用的坦克從80輛修复到150輛。

  曼施坦因告訴保盧斯說,目前最好的辦法是把裝甲兵團從一個毫無希望能快速前進的地區中撤出來,用到莫斯科方面去。假如進攻列宁格勒的計划非保留不可的話,那么就必須使用步兵肅清前面的森林地區,以保留裝甲兵團對列宁格勒作最后的突擊,否則當這些机械化師抵達列宁格勒時,就會已經不堪一戰了。保盧斯非常同意曼施坦因的意見,答應把這個意見帶回最高統帥部。

  第56裝甲軍沒有盼來第41裝甲軍,也沒有盼來執行進攻莫斯科以替代進攻列宁格勒的命令,而是兵力被重新調整——統轄第3摩托化步兵師、第269步兵師和新到戰場的党衛軍警察師,由通往魯加城的公路上改向列宁格勒前進。原第56裝甲軍的第8裝一甲師被兵團留作預備隊,暫時被用來肅清交通線上的蘇聯游擊隊。而曼施坦因所熟悉的党衛軍“死人頭師”也被留下來鞏固占領區。現在曼施坦因的第56裝甲軍只有一個机動師——第3摩托化師。

  第56裝甲軍在魯加附近的戰斗异常艱苦。几個星期以前,蘇軍在這個地區中只有少許兵力,現在卻已經增加到了一個完整的軍,下轄三個師,并享有強大炮兵和坦克的支援。尤其是在魯加地區的地形對德軍更為不利,這里本是蘇軍的一個戰術訓練基地,蘇軍對在這里作戰适合于用何种戰術是非常熟悉的。此外,他們构筑工事的時間很充足。

  1941年8月15日,曼施坦因第56裝甲軍在魯加的任務改由德軍第50軍接管,在北進到達了沙門羅湖之后,第56裝甲軍剛剛宿營,就接到第4裝甲兵團司令部的電話,命令他們停止前進,待天明之后折返;隨后告訴他們,現在第56裝甲軍已經調歸德軍第16軍團指揮。

  8月16日,第56裝甲軍再度折返向南,又在泥泞不堪的土路上行進了13個小時,部隊怨聲載道。

  曼施坦因赶到德軍第16軍團司令部,會見了軍團司令布歇上將。

  布歇僅比曼施坦因大兩歲,個人的經歷与曼施坦因也差不多,都是在童年的時候就加入普魯士候補軍官團接受了軍事教育,于1904年畢業于格羅斯利希費爾德軍官學校。在前陸軍參謀總長貝克因德國入侵捷克而与元首發生沖突的時候,布歇將軍是站在元首一邊的,他和賴歇瑙將軍是德軍高級將領中僅有的兩個不在貝克致希特勒抗議信上簽名的將領。

  布歇上將很熱情地把曼施坦因迎進了自己的司令部,并向他詳細介紹了第16軍團的處境。曼施坦因這才得知該軍團第10軍受到了蘇軍第38集團軍八個步兵師和若干個騎兵旅的進攻,節節敗退,正打算依托依爾門湖打一場困難的防御戰。因為隨時有被蘇軍從西面迂回的危險,因此特調曼施坦因第56裝甲軍給該軍以緊急援助。

  8月18日夜間,經過成功的偽裝,曼施坦因手下的兩個机械化師在蘇軍西側面的秘密集結完畢,于次日凌晨對正准備進攻德軍第10軍的蘇軍側翼突然發動了攻擊,蘇軍受到這支突然出現的生力軍的打擊,連忙撤兵,德軍第10軍乘勢轉守為攻。到了8月22日,第56裝甲軍的兩個師已經俘獲了1.2万名蘇軍俘虜,坦克141輛、火炮246門,以及許多自動兵器和摩托化車輛。

  在繳獲的戰利品中,有兩件特別值得一提:一件是一門嶄新的德國88高射炮,那是1941年才出厂的;另一個為蘇制多管火箭炮,這是第一次落入德軍手中。曼施坦因為了雪上一次德國多管火箭發射簡從自己手中丟失之辱,特別希望把繳獲的蘇聯多管火箭炮送往德國國內,但卻發現炮車的車胎已經被人拆走了,這使曼施坦因感到很掃興。經調查之后發現,這件事是為曼施坦因經常准備烤雞和酒的那位尼曼少校所為,他發現這些輪胎正好适合于軍部指揮車所用,于是就把這些輪胎全部拆走。曼施坦因命令他立即歸還原物。

  這次攻擊之后,第56裝甲軍筋疲力盡了,于是經布歇司令的同意,曼施坦因安排各師短暫地休息了一段時間,然后繼續東進。

  1941年8月底,天气起了變化,陰云密布,雷電交加,接著下起了瓢潑大雨。這是今年夏天東部戰場上的第一場豪雨,飛濺的雨水開始把所有的土路變成了泥潭,深可沒膝。曼施坦因手下的兩個机械化師在這种道路上也是無能為力,坦克和裝甲車輛的發動机噴著刺鼻的藍色煙霧,拼命地在泥泞中掙扎,可還是前進不了多長的路。同時在德軍的必經之路,蘇軍也在調集兵力,軍部搜索隊報告,附近已經發現了蘇軍第27、第34和第11等三個新的軍團番號。

  在与蘇軍和泥泞道路的一番苦戰之后,曼施坦因總算指揮他的軍勉強渡過波拉河,德軍士兵已感到吃不消,武器裝備也极需大量補充,蘇軍的抵抗也越來越頑強。道路上的泥水有時深達數尺,曼施坦因來回奔波于各師,他的那輛堅固的指揮車經常陷在泥潭之中,不得不用牽引車牽引才能繼續行進。

  9月初,原屬于德軍中央集團軍的第57裝甲軍被調到北方集團軍,加入布歇的第16軍團序列。但過了不到10天,最高統帥部又決定把曼施坦因的第56裝甲軍調到以南的中央集團軍,歸第9軍團指揮。曼施坦因對如此頻繁地調來調去感到高深莫測。他推測,這些調動可能是由于元首希特勒与陸軍總部對于戰略目標的分歧所致。由于下一步的目標選在哪里還不為人所知,戰爭初期德軍閃擊戰的神速前進也不再有了。

  于是他們就一直待在俄羅斯泥泞的雨季之中。

  9月12日黃昏,又下起了傾盆大雨。曼施坦因望著軍部帳篷外面不斷線的雨絲,心頭不禁涌上了獨在他鄉為异客的凄涼之感。他的參謀長似乎看出他的郁悶,就叫了曼施坦因的副官和另外一個軍部參謀,以打橋牌來消磨時間。

  曼施坦因早在上柏林軍事學院的時候,就學會了打橋牌。對于一個立志作軍隊高級指揮官的人來說,橋牌不可不學;表面上看似乎僅僅是一种紙牌游戲,但其中蘊藏著深奧的兵法玄机,它通過叫牌來溝通情況,与自己的搭檔必須默契,又必須通過對己方牌力和對方牌力的复雜計算和推理來出牌,以達到自己的定約或者打宕對方的定約。自從戰爭爆發以來,一直忙于戰事,鮮有時間玩牌,一經參謀長提議,曼施坦因好斗的性格又被引發。

  雙方玩性正濃、殺得難分難解的時候,帳篷內的電話鈴突然響了起來。電話是德軍第16軍團司令布歇上將打來的,他要和曼施坦因直接講話。軍團司令官在這個時候找一位軍長直接通話,這种情況并不多見,通常都不是好事。

  不知曼施坦因接到這個電話吉凶如何,且听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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