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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草場上的悲哀


  威斯敏斯特教堂和圣保羅大教堂的鐘聲齊鳴,41聲炮聲回蕩在倫敦的天空中。特別快訊通過廣播和電視向世界宣布:威爾士王妃生了一個男性繼承人。在英國航空公司的飛机上,听到這一消息,惊訝的乘客們打開香檳,舉座慶祝。
  分娩的過程整整持續了一天,但是查爾斯從來沒有离開帕丁頓圣瑪麗醫院里妻子的病房。“我很高興能一直陪伴在戴安娜的身旁”,他給教母帕特里夏·布雷布而諾寫信說,“因為,在一天快要結束的時候,我自己也感到了分娩中的痛苦,但是為了看到屬于我們的這個小東西也是值得的,雖然他似乎像屬于別的什么人的!”
  1982年7月21日21點零3分,未來的威爾士王子和英國王位繼承人威廉·阿瑟·菲力普·路易如上帝的愿望來到了世界上。人們已經在醫院門口等了數個小時,當幸福的父親在接近午夜的時候走出來時,人們大聲唱歌向他表示敬意。這是所有英國人為慶祝新生而唱的歌,“為使他成為一個快活的棒小伙子”。那天晚上,查爾斯像世界上所有的父親一樣,感到激動、驕傲与不真實。“他如此誘人,他那香腸般的小手指頭就像我的一樣”,他在這個偉大的日子過后的第二天寫信給朋友凡·卡斯坦一家說。“感謝上帝,他沒有他父親的那雙耳朵!”第二天清晨,當女王看到這個擔負著王室未來希望的小肉墩体重為七斤時,安慰地感歎道。
  第三天,看到在醫院的門口處,一位笑意盈盈的父親站在虛弱的妻子身邊,小心而又牢牢地抱著一個小白包裹,英國人民感動得熱淚盈眶。查爾斯把他們的小家庭安置在海格魯夫,而不是在几個星期前夫婦倆已經人住的肯辛頓宮。因為他的領地,他的避難所,不是別處就是海格魯夫。在海格魯夫,這個一直等待繼承王位的王子終于找到了他的王國。至于房子怎樣布置,他把決定權完全交給戴安娜,希望她能喜歡。在母親推荐的南非室內裝飾家達德利·波普拉克的幫助下,她听憑自己的喜好,花了十万英磅(一百万法郎)建成一個溫暖舒适的小窩——每一個房間都舖上厚厚的割絨地毯,裝上松軟的墊子,牆上漆成菘藍色——更像一所倫敦的公寓而不像是一個鄉村別墅。最難的就是處理那些送給王子夫婦數也數不清的禮物——五斗櫥、椅子、床、油畫、鐵柵欄、奶牛——不要忘了還有一副手銬,是康沃爾公國的達特摩爾監獄中富于幽默感的犯人集体所贈。
  他,查爾斯,把花園留給了自己。他感到這是授与自己的一項真正使命。他迫不及待,希望看到理想花園的念頭一直纏繞著他。然而大自然總是從容不迫,不緊不慢,30年已經過去。想看到自己努力所取的成果,那就該開始种植花草了。有那么多事要做,什么都要學,就連他自己也承認,除了“把官方的樹种在官方的坑里”之外,什么也沒种過!在老朋友薩莉絲波里·米莉夫人的幫助下,查爾斯制訂了一份計划。薩莉絲波里·米莉夫人在建造屬于完全自然生態的花園方面已有40多年的專業經驗。他們首先要當心的就是如何避免那些多舌之人的窺視。在靠近海格魯夫的公路上,攝影師們用望遠鏡和遠距照相机盯住他們的住所,這些好奇之人在開車的時候,常因為注意力不集中而出意外事故。一堵高高的石頭牆,一道因施有丰富肥料而頗為茂盛的紫杉篱笆保護了他們的私人生活,戴安娜可以裸露著上身晒日光浴,不會被那些窺視者們看到。
  米莉和查爾斯共同設計建造了一個小小的玫瑰園,間或种了一些紫紅色的鼠尾草植物。古老的玫瑰叢在7月的陽光下散發出令人眩暈的芬芳。他們動手建造了一個老式的菜園,在那里,查爾斯野心勃勃,欲构建一座“微縮景觀”,其參考原形是謝爾海岸那些不可思議的花園,它們“整齊优雅,仿佛是通往天堂的人間仙境”。他已干得略有眉目。在中央水池周圍的條條小路,或是舖著青磚,或是點綴著礫石,黃楊矮篱笆把地面划分得錯落有致,里面种著蔬菜、花卉和果樹,不施加任何化學制劑,除了最傳統的糞肥,不上其他肥料。這些植物蓬勃地生長著。剛栽的苹果樹苗一個勁儿地往棚架上爬,很快,那些貼牆种植的果樹就結出第一批果實來了。
  剛來的時候,處于房子与菜園之間的草場糟糕至极,到處長著帶刺的菊類植物,查爾斯夢想著把它改造成小時候在書里看到的那個樣子:到處是繁茂的青草,虞美人、雛菊和金花蕾。為此,他請教了花卉專家米里亞姆·羅切爾德。因為在意大利花園里能自然生長的野生品种不一定能在英國濕潤的空气中存活。如今,他不厭其煩地走在這張五顏六色的大地毯上,周圍紛飛著無數的蝴蝶,中間還修剪出了一個大草坪。他毫無倦意地開墾著自己的土地,當他想不到將來种什么植物好時,就把工作交給帕迪·怀特蘭德。這個紅光滿面的愛爾蘭人什么活都干,在海格魯夫已認認真真地工作了近乎40年,可以說是海格魯夫的靈魂人物。查爾斯不僅托付他買了這塊地方,而且時時刻刻也离不開他。穿著惠靈頓長靴和絨褲,威爾士王子把大段大段的時間花在鋤草、翻土、耕作和种植上。親手做這些事情對他而言是一种巨大的快樂。“我把整個身心都放在了海格魯夫”,几年后他寫道,“在這儿,我放下了包袱……”

  夏初,查爾斯為兩樣東西感到驕傲:初具規模的花園和活潑的儿子。但是戴安娜卻無法分享他的激動之情。她對花園一點儿不關心:一個花園,不能說話,不能听你說話,也不能反射出你的任何形象。這個花園讓她感到心煩。“討厭”“煩人”是她最常用的字眼。海格魯夫是討厭的;查爾斯對花園的熱衷是討厭的;查爾斯的朋友只會談論馬匹,狩獵和歷史,也是討厭的。當有人羡慕她有這么一塊好地方時,她聳聳肩回答說:“噢,我們馬上就要搬家了!我不喜歡這個房子。”
  做了媽媽的戴安娜沒有像人們希望的那樣平靜下來。當然,她愛孩子,盡可能地自己照顧他,不時地去吻他。然而查爾斯全心全意乞求的奇跡并沒有出現。分娩前的抑郁在分娩后繼續延續。戴安娜每天吐嘔四次,瘦得令人擔心,現在,她只有37公斤。而且相同的劇情還在不斷地重复上演,結果一如既往。嫉妒、眼淚攻勢、喊叫和丈夫的順從——依然是那些老問題:他的花園、他的馬球比賽、他的朋友——當然,還有卡米拉。
  自從帕克·鮑維爾斯一家定居在高斯漢姆附近,离海格魯夫20公里遠的米德威克庄園后,卡米拉就成了他們的鄰居。這對于戴安娜來說又是一种挑唆,但是她還是答應陪查爾斯在9月的一個晚上去參加情敵慶祝喬遷之喜的宴會,她想看看那個討厭女人的窩是個什么樣子。后來,戴安娜給卡米拉起了一個外號叫“羅特威雷”——卡米拉的狗的名子,在戴安娜的眼里,它們富于攻擊性,脾气暴燥,裸露著牙齒,熱衷于爭奪獵物。她只喝了一杯水就聲稱身体不舒服。可怜的查爾斯,連聲道歉后把妻子帶回了家。回到家之后,她沖進廚房大嚼了一份冰淇淋,隨后跑到浴室里把吃進去的東西全部吐了出來。這次,她在24小時內沒有和丈夫說一句話,這只不過是最小的懲罰而已。
  對于這對被認為是童話故事里的王子和王妃來說,結婚還不到一年,他們在牧歌般的英國鄉村別墅中度過的燦爛夏季已完全成為地獄一樣的生活。戴安娜沒完沒了的賭气,反而給了查爾斯空閒時間,平靜地享受做工作、搞園藝和听音樂的樂趣,但是她的坏脾气就在于時不時以一种出奇的暴力挑起家庭爭端,以至于房子里的每一個人都無一幸免。當戴安娜找來仆人為她的不幸婚姻作證時,他們惊呆了,只知道唯唯作答。
  查爾斯應該認清事實:他的妻子病得很嚴重。适應性困難,怀孕及分娩再也不足以解釋她的行為;進行好的心理治療也許是惟一的出路。但是要想治愈,首先必須讓病人知道自己有病。然而,偏執狂的問題就在于他們不能認清自己的病。在戴安娜看來,她的不幸并不在于她自己,而是存在于外界。有罪的人是別人:她丈夫只想著自己的情人;卡米拉,一心要搶走她的丈夫;皇室,對她絲毫不予重視;查爾斯的朋友及其聯盟者,都是他們不幸婚姻的幫凶,聯合起來對付她。在她病態的大腦里,一切完全合乎她的邏輯。
  查爾斯不知所措。他總是留心病情是不是有所好轉,對最微小的進步都充滿希望。但是,這只會使他再絕望一次。也只有他的好朋友們了解情況,卡米拉是他最為忠誠的支持者。他每天給她打好几次電話,在“求救信”中吐露隱情。“問題是,”10月的一天,在一場尤為可怕的爭吵之后他寫到,“今天前進一步就意味著明天后退一步半。今天早上事態似乎還不錯,‘嘗試曲線’的進展是鼓舞人心的,但是下午,气氛一下子糟糕起來,我真希望這個星期會有所好轉……”
  然而什么也無法阻擋地獄般的螺旋式上升運動。戴安娜的偏執就來源于她的疑心病。她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也沒有意識到她的身体有病。戴安娜只是把僅存于想像之中并困扰她的危險變為現實。但是查爾斯決定,無論怎樣都要維持他的婚姻。他下定決心做—個忠實的丈夫,而且從結婚的那天起就在身体力行。他放棄了情人,但是不可能放棄朋友、知已、生活中惟一的支柱。顯而易見,戴安娜永遠不會理解他。几個星期以來,她一直都不理他,除了有一次沖他喊:如果不高興的話就去找羅特威雷好了。戴安娜越大發雷霆,他就越需要向卡米拉傾訴心里話;而他越給卡米拉打電話,戴安娜就越變得歇斯底里。一次,她無意中碰上他在打電話,等他打完,戴安娜習慣性地回來按電話上的“重复”鍵。通常,電話那邊響起的總是帕克·鮑維爾斯夫人彬彬有禮但令她感到厭惡的聲音“喂!”。戴安娜不吭一聲就挂上了電話,半個小時以后再打一次,因此她的情敵有時整日整夜都要遭受“無聲電話”的折磨。
  一次,戴安娜無意中碰見丈夫坐在浴盆里用移動電話和卡米拉通話。她听見查爾斯小聲說道:“無論發生什么事,我永遠愛你”,她怎么能相信他的忠誠呢?無論是不是柏拉圖式的精神戀愛,他們之間還是有愛情存在。不用說,毫無防備的王子,裸露著身体,不得不乖乖地在浴盆里坐了十多分鐘,忍受妻子的破口大罵。

  11月的海格魯夫,清晨涼爽。腳下踩著布滿白霜的青草,發出吱吱的聲音,對查爾斯來說就是一种特殊的魅力。他喜歡這樣的早晨,這樣的早晨拉開了一天的帷幕:令人興奮,充滿刺激与活力的一天,他与不曾愛過的女人共度的一天,与卡米拉共同外出,一起打獵的一天。
  凌晨,他悄悄地离開房間,戴安娜依然睡著。前夜的嘔吐与大吵大鬧把她累坏了。他吃了早飯,到更衣室換上衣服。像往常一樣,他讓隨從給他打領帶——這种東西打起來复雜异常,他永遠對它們沒辦法。然后他來到馬圈,忠實的帕迪已經在那開始工作了。后者正慈愛地用鐵齒梳為馬儿們梳理鬃毛。馬圈里散發出新鮮的干草与熱乎乎的馬糞味道。院子里,卡車已在待命,車門大開,准備把矯健的駿馬帶到狩獵場上。
  穿著藍色上衣、白色馬褲和光鑒照人的長靴,手里拿著鞭子鴨舌帽,查爾斯帥极了。正當他准備騎上他那匹叫做“蘭施·羅維”’的馬時,臥室的窗戶“怦”地一下打開了——戴安娜不幸地醒來。她從窗戶里向外怒罵,也不管附近的仆人們能不能听到。“下流胚子,該死的家伙,你又去找你的婊子!你答應白天和我在一起的!你把儿子當什么了?你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你只想你那一錢不值的馬,你的心肝寶貝,羅特威雷!”她的詞匯如此丰富,他感到与其說她是一個王妃,還不說她是一個滿嘴粗話的賣魚婆。查爾斯太了解她會用這种語調一直喋喋不休下去,所以他不回答。他永遠不會回答。他從來沒有答應過什么事。申辯有什么用呢?戴安娜把嗓子都喊啞了,聲音都几乎變調了。在這种情況下,打獵是他惟一可以盡情呼吸的時刻。正是在打獵的過程中,他才可以与卡米拉在一起,從她身上汲取力量,才能在地獄般的夫妻生活中堅持下來。他不可能放棄打獵。于是他使勁關上“蘭施·羅維”的馬圈門,像龍卷風一樣猛沖了出去。

  海格魯夫和巴德曼坦村之間只有大約20公里的路程。宮廷隨從總管伯弗爾公爵的城堡,獵狗群和馬棚都在這個村子里。汽車歡快地奔跑在大自然的优美景致中。天曉得查爾斯多么喜歡這個地方!對如此之多的美麗,查爾斯從未感到過厭倦。他喜歡山谷平緩而又富于母性的曲線,喜歡這儿的草地——裸露的篱笆与石頭矮牆把它划分得錯落有致,間或點綴著繁花滿樹的橡樹林,就像一片綠地之上有一塊紅色的斑痕。在這里,只有高地山群的野性之美。這片田野上,最令他怦然心動的,是人和自然之間完美的和諧。他越來越無法忍受倫敦,甚至失去了方位,也不知道自己是誰。但是,在這里,面對一片美麗的田園風光,面對溫順又不會被人類征服的大自然,查爾斯重新找回了自我。
  在巴德曼坦的公園里,有一座伯弗爾家19世紀的城堡——他們家還在村子的上方建造了威嚴的鐘樓和涂著赭石涂料的高大圍牆。卡米拉騎著馬站在城堡前,棗紅色的獵馬已等得不耐煩,急得直跺腳。馬夫牽著王子的坐騎准時到達。當管理獵犬的總管手持帽子向王子匯報時,仆人們牽著狗尊敬地站在一起。馬儿們大口大口啃食青草;卡米拉和他肩并肩站在一起,凝望著這片英國的美麗風光:在公園高大的雪松之下,隱約看見隨從們藍白相間的制服和客人們的黑色外套或者粗呢大衣,一大群黑色、火紅色的“狐提”擠在一起。喜悅彌漫在空气之中,人、狗、馬都興奮不已——這就是清晨打獵的魅力所在。
  1一种獵狗的名字。——譯者注
  出發!隊伍大步向前,競相奔往前方那片枝葉繁茂的樹林。已經有人在那里事先准備好了狐狸。獵犬乖乖地跟在總管身后,而騎手們則盡可能地控制住興奮的坐騎。捕獵悄悄地開始了,就像交響樂的前奏。几分鐘后,獵物被放出來。“呵!”狐狸飛速逃去,像一支絕望的箭。路徑不錯,地面也較為平緩,追捕就如地獄快車一樣。獵犬大聲叫著,騎手們緊跟其后,大家在田野上各自分散開來。一些人越過矮牆与篱笆,其他人則小心地尋找危險性較小的障礙物。查爾斯和卡米拉是整個行動的中心。卡米拉高聲大喊,激情四溢,表現得最為狂熱。她緊緊跟隨著獵犬,那嘶啞的聲音簡直天下無雙。沒有一個障礙物能夠攔住她:柵欄、石牆、篱笆、雙重壕溝……她勇往直前,從來沒有停下來。“必須說,她懂得如何駕馭自己的馬”,查爾斯一邊想,一邊欣賞著她那匹強壯矯健的矮腿馬。它的眼睛總是睜大著,炯炯有神,專心致志;它鬃毛飛揚、筋骨舒展、臂部有力、躍起輕盈、落地穩健,越過障礙物后,立即以一种出奇的敏捷風馳電掣地奔跑。就在查爾斯和卡米拉一起縱馬奔馳,共同越過篱笆的時候,他們的血液沸騰,用身、用心分享著一种無法用言語表達的獨特感覺。
  騎在馬背上,一切都有所不同,根本沒有能夠作假的可能性。人与動物用一种無聲的身体語言交流——征服對方,考驗對方的耐力。在騎手与坐騎之間,也有同樣的感情。就在那時,世界上似乎只有他們兩個人。肩并肩、气喘吁吁,汗水順著臉龐流下一一伴隨著有節奏的馬蹄聲,查爾斯和卡米拉解讀著這片敞開怀抱的田野。他們是那么地愛它,甚至把它當成一個親密愛人,去親近它、擁有它。如果這不是幸福,那么就是類似的東西——瘋狂。
  所有這一切,查爾斯從來不能和他的合法妻子分享。戴安娜天生怕馬,卻同情可怜的狐狸。后來,戴安娜承認她确實討厭鄉村。這种坦白在查爾斯听來簡直就是一种褻瀆。那天晚上,他回到家中,身上散發著動物汗液的難聞味道,查爾斯早就猜到她會用什么話來“迎接”他:“你身上一股馬臭味!發發慈悲吧,去洗個澡!”到現在查爾斯還自問,他怎么能錯到這种程度,選擇了一個這樣的女人和他共度一生。

  然而,新聞界還沒有察覺到他們的夫妻生活正在風雨飄搖之中動蕩,依然向讀者們大肆宣揚美麗的童話故事。一些社會新聞專欄編輯憤怒地注意到戴安娜竟敢在11月的一天,在一次公共場合,比女王還晚到了一會儿,因此她的座位從皇室席位上被取消了——這事情沒錯。但是他們無法想像的是,在這次史無前例冒犯君主的“罪行”背后作祟的,實際上是一場家庭糾紛。戴安娜哭著喊著說不去,因為她已經“厭煩了這种馬戲表演”,雖然在最后一分鐘又回心轉意,但是她還是遲到了。這可以說是不遵守外交禮節的行為。女王受到這樣大的侮辱,以至于不得不馬上和她的儿媳婦好好談一談。气氛顯然一下子變得沉重起來:這對夫婦的關系,尤其是王妃的飲食毛病和她的購物癖,已開始升級為可怕的謠言,為改變這种狀況,王室一致贊同他們一起出訪澳大利亞。

  1983年5月的一個早晨,即使在布里斯班城的陰涼處,溫度也高達35度。冒著當空的驕陽,30万人等候在威爾士王子和王妃的必經之路上。當他們最終出現的時候,人們的激情已經達到了狂熱的地步。大家的眼睛只盯在王妃身上,朝她身邊擠,似乎查爾斯這個人根本不存在。擁擠几乎造成了恐慌。削瘦的王妃,看得出很疲憊,但卻一直笑容滿面,好心地和大家拍照、握手、接受歡呼。澳大利亞和新西蘭是第一批接待王子夫婦正式來訪的外國國家。戴安娜堅持帶著只有九個月大的小威廉,這在王室歷史上還是頭一次。她胜券在握,一下子就贏得了公眾的愛戴。這次模范家庭的出訪取得了真正的胜利,雖然是全体家庭成員的胜利,但是最顯眼的還是“戴妃”。對于公眾与新聞界來說,戴安娜身上顯然有一种与其他普通女明星不同的“說不上來的東西”。是什么吸引了人們?難道是她的英國身份,富有光澤的金色皮膚,与她眼中透出的憂傷并不相稱的、略帶羞澀的笑容,還是她那無人可以模仿,令其在王室脫穎而出的优雅服飾?
  可以肯定的是,戴安娜迷住了男人、女人、老人和孩子們。對于男人來說,她緊裹在裙子下面的身材完美無缺,她的笑容燦爛,她露出的肩膀美麗動人,她是一個難以親近的性感尤物,她是理想女人的原型,尊貴的王妃一出現就足以把那幫穿著難看的家庭主婦比下去。然而,女人們絲毫不嫉妒她,她們也喜歡她們的王妃。她們喜歡她,是因為她隱藏在完美包裝下的脆弱,因為她溫柔的笑容,因為她自動去接近人們,甚至跪在孩子的面前,用力去摟抱老人。
  此次出訪,“戴安娜現象”完全發展到了空前絕后的地步。在仰幕者与記者們的記憶中,人們還從未集体達到這樣歇斯底里的程度。因為王妃個人的所作所為,甚至因為她在公眾中取得的胜利,肯辛頓宮已經被攪得秩序大亂。威爾士王妃迷倒了眾人是一件好事,但是卻給她的丈夫造成了陰影,這可根本沒有料想到!報界一向胃口大開,評論家們一如既往地發表觀點,專欄編輯們無聊地評論說,王子在光艷照人的王妃身邊無非就是一個悲哀的小老頭儿,一個平庸之輩。這事換了別人也會生气。查爾斯雖然不十分肯定,但還是認真地扮演第一主角的角色,如今看到自己被“流放”到配角的地位,心中不免肝火上升。
  但是,与那些評論家們公開宣揚的相反——他們總是擔心自己會在報紙上出頭露面的机會有所下降,查爾斯并不是簡單地嫉妒他的妻子,就像那种騙取明星地位、嘩眾取寵的人一樣。他了解隱藏在傳媒光圈之后的可悲內幕,實際上這是非常令人擔心的。他對報界的態度和上演在他眼皮底下的鬧劇气憤不已,曾經給他的那位“永遠的知心朋友”寫道:

  “我對戴安娜感到非常失望。如果那些可惡至极的記者不拍照的話,她就動也不動。但是這些沒大腦的人懂得什么?他們難道不是目光短淺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對她到底做了什么?她在20歲就成為狂熱与糾纏的對象,怎么還能從中全身而退?……令人害怕,經常會有類似的情況出現,他們建造了一個基座,然后把你高高捧在上面,看看你能不能在上面保持平衡……而后那些嗜好毀滅的破坏專家就跟著來了。但是不管怎樣,這卻是一种嘩眾取寵的方式……”

  事實上,對于公眾凝聚在她身上的目光,戴安娜既感到害怕,又希望自己能夠激發他們對她的熱情。她太需要愛与仰慕,于是她最終在集体的崇拜中找到了自我,找到了她努力尋找的存在理由。最初也害怕過,但是公眾的餡姻与報紙上的過分贊揚開始在她身上發生了微妙的作用,就像毒品一樣不可或缺。當王子夫婦有一點時間可以休息時,查爾斯總是沉浸在榮格的《心理類型》或居格涅夫的《初戀》中,而她的妻子戴安娜,則毫無倦怠地翻閱雜志或者看電視,尋找她自己的优美形象。
  當查爾斯處于一种尷尬境地時,他總是用幽默与自嘲加以掩蓋。“我得出一個結論,如果我有兩個妻子的話,一切對我而言會容易些。這樣,她們能走在馬路的兩側,我則走在中間帶路……”他在奧克蘭的一次官方發言中說道。他的身上從來不缺乏這种幽默,而且它在以后的日子里更加不可缺少。實際上,他与戴安娜受歡迎的程度曲線朝著兩個根本不同的方向發展。因為王妃笑一笑就可以,非常适合在報紙上做宣傳,而王子,顯然不上照,所以就只听見他在發表自己的見解,并不是每個人都愛听這個——尤其是國家中影響巨大的院外活動集團,他們更不愛听。

  讓他們說去吧。實際上,查爾斯已經抓住了一些官方演講的机會,公開有力地表明自己醞釀已久的觀點。1993年12月,他利用英國醫療協會慶祝成立350周年的机會,主張使用溫和醫劑、“交替’療法与“郝里斯特”療法,并宣稱“現代醫學的雄偉大廈雖然成果輝煌,但是就像比薩斜塔一樣并不平衡”。几個月后,他又震惊了農業界的人士。在西侖徹斯特皇家農業大學的一次講話中,他首當其沖,抨擊破坏生態系統的現代技術手段,提倡環保的生態農業。1984年5月,“堂吉珂德”王子又沖向“第三個風車”。在英國建筑皇家學院成立150周年的慶祝會上,他毫無顧忌地批評建筑師們“只為得到同行与評論界的贊賞而設計房屋,并不是為了那些使用它們的人而設計”,嚴厲斥責國家長廊的擴建計划是“一個可愛而又优雅的朋友臉上長了一個可怕的癤子”——它有可能破坏特拉法爾加廣場的整体風貌。第二年,他又犯了老毛病,這次是在電視采訪中為貧苦的人們辯護:“我難道會統治一個貧富兩极分化的國家,或者一個少數民族可能會脫离全体人民的國家嗎?”
  查爾斯深感自己對國家的未來負有責任。因為他并沒有政治權力,所以他感到有義務在自認為至關重要的方面,讓眾人听到他的聲音。在環境与失業問題上,“王子信托”慈善基金會所做的努力還遠遠不夠:他應該表達自己的思想,利用他的特殊地位賦予他和公眾會面的机會以進一步闡述觀點。他曾在1982年巴月對《華盛頓郵報》的記者說:“我永遠都受到良心的折磨,我的良心促使我變成有用的人,也只有這樣才能證明我的存在。”他的話如同一顆重磅炸彈,不過确切地說,沒“炸”了別人卻“炸”了自己。本來想讓他成為一個有影響的人物,但是,不但沒達到目的,反而完全摧毀了他的親和力。
  對于任何煽動醫藥業、化學工業和建筑業院外活動集團的行為,威爾士王子決不會讓其逃避制裁,也不會只用隱晦的語言批評瑪格麗特·撒切爾來表示自己的慷慨大方。在這种情況下,他們那些人最好的聯盟者就是報紙——后者較之于复雜的思想論戰,更喜歡簡單而且具有爆炸性的新聞。當涉及到英國王室的時候,人們就不會冷靜地分析問題,他們的反應直接來源于內心沖動,所以心灰意冷的王妃的控訴如同她所引起的崇拜一樣效果強烈。新聞界早就嘲弄王子是一個巴巴庫爾、落伍者、嗜古的人,一個容易受騙的傻瓜,他總是沉浸在對西方哲學的幻想中。有一次他竟然承認他和樹木進行對話。在電視諷刺節目“出洋相”中,這個無主見的人正試圖与蒙特巴頓勳爵的靈魂溝通。英國人嘲笑可怜的查爾斯,他再也不知道,怎樣一邊應付妻子的無理吵鬧,一邊讓公眾對他感興趣。

  然而,光艷照人的外表背后,戴安娜并沒有那么輝煌。閃光燈熄滅后,生活的痛苦將她擊垮。1984年初,她的脾气變得尤為可怕,因為她再也不能居于報紙的頭版新聞了。她又一次怀孕了;隨著身体一天天的變形,她變得憔悴不堪。于是,她決定退出公眾生活几個月。她明白,形象是自己最寶貴的資本,惟一的動力,是她勇敢面對那個壓迫她的可惡的王室家族的有力武器。因此她不可能讓別人拍下她挺著大肚子的“尊容”:至少,也得以“圣母瑪利亞”的形象出場,嬰儿抱在怀里,而不是藏在肚子里。
  這一年當中,查爾斯按照計划出訪了好几次。因為只是他一個人去,所以不能不說是一种輕松。前大英帝國的太陽還沒有落下:許多國家熱烈歡迎這位未來王位的繼承人、英聯邦發展委員會的主席,邀請他參加各种各樣的慶典与紀念儀式。在文萊——以前是英國的保護國,他受邀參加該國的獨立慶祝活動。他駕駛著勞斯萊斯旅行,車內布滿了神秘按鈕,忍不住好奇心按了一下,卻發現自己貼在車頂上,因為當車倒退的時候,車內的水動系統會突然把座位升高。次月,他又到了東非,走遍了坦桑尼亞、贊比亞、津巴布韋、博茨瓦納等國家。在哈勒爾,他對正處于試驗階段的新式洗手間系統大感興趣,并受邀請嘗試了一下。8月份,他出席了巴布亞新几內亞國會的成立儀式,其間他努力使自己不打瞌睡,因為他坐了24個小時的飛机卻還沒有休息。在位于該國另一端的一個小島上,他受到隆重的歡迎,裸露著上身的婦女給他戴上用狗牙做的項鏈和桂冠。這几次旅行,雖然一路上總是重复參加慶典活動,但卻是他生活中的一次緩解。只有在人民之中,他才能呼吸,才能汲取力量,正視回家的事實。
  1埃塞俄比亞首府。——譯者注
  因為戴安娜自我封閉,所以腦子里充滿了陰郁的念頭。在日漸頻繁的“暴風雨’沖,查爾斯就像一顆牡蠣一樣保護自己,整夜地把自己關在辦公室里听歌劇,躺在仆人為他在更衣室安置的床上睡覺,日子過得相當凄涼。這种逃避的態度比直接沖突還要使戴安娜气憤。當她無法沖丈夫發火時,周圍的人就成為她坏脾气的發泄對象。她無緣無故地生气——剛剛打過油的鞋子要是沒有正好擺在原來的位置上,哪怕只差一厘米,她也會破口大罵。
  但是皇宮里的服務人員,無論是仆人還是秘書,并不是由一紙婚約和威爾士王妃牽扯在一起的。如果說,王子夫婦的不和還是一個沒有被發現的秘密,那么有一件事卻不能逃過報界敏銳的眼睛:在這個成立不久的家庭中,受聘的服務人員的“成交額”比例并不穩定。一位好奇的記者做了一個統計,從1982年到1985年,王子夫婦的中心領導机构中有不下40人遞交了辭呈。麥克爾·考里波恩和愛德華·阿蒂納先后离開,之間相隔不過几個月。前者是查爾斯領導小組中的核心人物,后者則是他的私人秘書。如今,他們將他一個人丟在抑郁的邊緣。這些人忠心耿耿,和他共事多年,也都忍受不下去。雖然有著堅強的毅力,但是他們感到再也無法面對威爾士王妃變幻無常、時不時發作的坏脾气,以致不能正常地開展工作。
  查爾斯發現,面對這個越來越不可理解的女人的人,漸漸只剩下了他自己。他的儿子威廉,那個金頭發的小東西,也成了他母親手里的一個賭注。戴安娜就像母老虎一樣守衛著他,找出各种各樣的借口讓他們父子兩個疏遠。每次查爾斯到育儿室看儿子,事先得到明确指示的保姆就會給她打電話。片刻之間,戴安娜就跑過來,不讓他單獨和孩子相處,因此兩人之間的對抗時不時地要轉化成為家庭爭吵。
  戴安娜有步驟地支走了王子身邊所有的人。查爾斯的老朋友們統統都是他妻子的敵人。慢慢地,邀請函不發了。帕蒂和查利·帕爾馬·湯姆金森、布雷布爾諾勳爵及夫人、羅姆塞勳爵和夫人、尼古拉·索姆斯都感到非常吃惊,他們再也接不到去海格魯夫或巴爾摩拉邀請的這些忠實的朋友被怀疑為王子通奸的共謀犯,一個一個地遭到驅逐。查爾斯听之任之。為了減少戴安娜的痛苦,他准備犧牲一切,為求得一份和平,他取消了到冰島朋友特里昂家去度假釣魚的計划;他放棄打獵,甚至把心愛的紐芬蘭拾貘哈維也作為祭品送上企求夫妻和睦的祭壇。
  1一种大獵犬。——譯者注
  “不可能和她理智地交談,”在一次給卡米拉的電話中他抱怨說。与卡米拉的談話,無論是在白天或是在晚上的任何時候,都是惟一能把他拉回正常生活的紐帶。從夜晚的惡夢中掙扎醒來,給卡米拉打電話無疑是一种生命之線。一直耐心地給予查爾斯鼓勵的卡米拉不知道再跟他說什么才好。她有一种負罪感,因為是她促使他走進了這場可怕的婚姻。如今,她不能給他什么建議了:她只是听著他說話,對他說愛他。

  黑暗之中,查爾斯睜大雙眼不能入眠,他又回到那張又窄又硬的床上躺下,從此以后,他就從夫妻的那張雙人床上被赶了下來,只能到這里“安營扎寨”。一夜又一夜,他努力想弄明白自己怎么到了這种地步。但是他沒有找到答案。生活已遠离他而去,他是那樣孤單……可以一直給他出主意的朋友,他地獄般生活的見證人們,一個一個都走了。他還有朋友,可是后者過于威嚴,王子無法向他們吐露自己的不幸。他的家庭也不能拯救他,母親伊麗莎白女王,雖然他們之間存在感情的紐帶,但是她從來不鼓勵別人講心里話。她總是一個人勇敢地把持皇室与個人的感情方舟。她忍受著菲力普親王一次又一次的背叛——年輕時,伊麗莎白正是因為他相貌俊朗才一下子墜入深深的情网之中。女王是女中豪杰,但是她不明白并非每個女人都能像她一樣。王太后,受到查爾斯愛戴的老祖母,這些年已經不再管家里的是是非非了。在竭力促成這場婚姻后,她的內心并不平靜。84歲高齡的她,人們敬愛的老王后,應該有權利享受一點平靜。查爾斯不愿用自己的問題去打扰她。也許,他應該与父親進行一次男人和男人之間的交談。一想到這儿,查爾斯擠出了一絲苦笑。只要自己一出現在他的面前,這個暴躁的女王丈夫就會大發雷霆,又怎么能和他交談!對菲力普而言,無論是作為男人還是作為父親,查爾斯都是他失敗的一個殘酷象征。未來的國王查爾斯30多年以來不斷給他造成陰影,他在這個优柔寡斷,聰明但易受影響的儿子身上并不能看到自己的影子,所以威爾士王子婚姻的失敗,在他眼里不過是又證明了他無法安排好自己生活的事實。他對儿子感到愧疚,但是更對他感到不滿,所以當年,在不了解儿子想法的情況下,就強加給他這個愚蠢的婚姻。他們的關系是那樣的富于“斗爭性”,那樣的緊張,以至于害怕引起直接沖突的查爾斯一看到父親走進同一個房間,就馬上离開。
  家里的其他人,愛德華与安德魯,他們在他看來永遠是“小弟弟”:這兩個可愛的男孩可以得到他的全部感情,但是卻不能讓他傾訴衷腸。至于他的妹妹安妮,他們之間的關系總是不太好。當他們都還小的時候,安妮就能和父親打成一片,因為菲力普王子必須站在女王身后的兩步之遠表示敬意,而安妮也被迫處于次要地位站在她哥哥的后面,所以這种相似的關系使她和愛丁堡公爵十分親近。況且,她做起事來非常大膽,這是小查爾斯身上所不具有的。20歲的時候她參加了歐洲賽馬障礙賽,眼都不眨一下就越過了難度最大的壕溝,最后奪取桂冠。她才是菲力普想要得到的儿子。安妮愛她的哥哥,但是跟菲力普一樣,她對他的遲疑与猶豫不絕也不由地感到厭煩。查爾斯結婚前,當他試圖讓她分擔自己的憂慮時,她帶著慣有的粗暴回答他說:“你只需閉著眼睛就好,為英國皇室想想吧……”這就是他應該做的,但是如今一想到卡米拉,他甚至試都不想試一下了。
  卡米拉……這是他惟一的救命草。在他的漂流生活中,卡米拉是磐石,是燈塔,是把瀕臨死亡的他從絕望中救出的浮標。他看了看表,凌晨五點鐘。几個小時之后,他就可以撥通電話和她說話。為了得到安宁,查爾斯放棄了太多的東西,但是他從來沒有放棄過卡米拉。

  1984年9月15日下午1點20分,威爾士王妃又生了一個儿子哈里,体重3公斤,查爾斯說他是個長著斯潘塞家卷毛的小男孩。在記者面前,查爾斯慶祝自己有了一個“几乎差不多人數齊全的馬球隊”。這次的分娩比較順利,一旦得知母子平安后,王子就去參加馬球比賽了。几天后在報紙上,他生气地發現了自己的照片,旁邊附有一篇惡意攻擊的評論文章。查爾斯想要一個女儿,文章上說,當得知是一個男孩的時候,他就把妻子拋在醫院里,自己去騎在馬上跟在一個球后面跑。查爾斯气得快瘋了——這些想教訓他的記者亂管什么閒事?那個假正經的女人給他們說了什么?她想發動戰爭嗎?想要一個犯錯誤的丈夫嗎?她會有的!查爾斯曾經嘗試過,也曾接受過一切。但是現在,傷害已經太多:他再也不會是這場可怕鬧劇中的笨蛋了。這天晚上,查爾斯獨自一人來到海格魯夫,打電話給卡米拉。深夜之中,她來找他。手拉著手,兩個人漫步在花園里,呼吸著9月玫瑰的芬芳,他們狂吻著。然后他們上了樓,共同度過了一夜。
  11986年,查爾斯對他的傳記作者喬納森·丹布勒伯承認對妻子的不忠發生“在認識到他們的婚姻已經無法挽救之后。”但是卡洛琳·格萊漢姆,這位聲稱掌握卡米拉身邊第一手材料的傳記作家,确定這次查爾斯對卡米拉的回心轉意發生在哈里出生后。——原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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