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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覺岸回頭 四兵團均告起義
            暗中抽腿 胡宗南逃出成都

  李振覺得胡宗南要他們先向東打、再向西攻;然后沖向西昌,是無法達到目的的。他思來想去,想出三個方案,即找他的參謀長何滄浪來商量。
  李振的看法是這樣:
  一、按胡宗南的計划,先向東攻,后向西攻,一定凶多吉少。因為到西昌要走十多天,沿途免不了戰斗,又無后勤,將來彈盡糧絕,只有束手就擒,故此路不通。
  二、向東走,奔向廣東去,這是出解放軍意外的一著棋。利用李文第五兵團向西突進的同時,集中兵力,分為數路,在解放軍間隙向東突進,變解放軍的后方為自己的前方,顧兩頭,一時難于部署。十八兵團官兵又多系廣東人,久戰思歸,沖勁必大。若實行這一案,可由丰都附近渡過長江,經酉(陽)秀(水)黔(江)彭(水)回粵,但抵達廣東后何以善其后,是值得考慮的問題。
  三、最后一條路是避免官兵的犧牲,實行起義。
  當李振提出這些想法后,他的參謀長何滄浪說、“打回廣東去,一定能成功,不過到了廣東,部隊恐不好掌握。起義嗎?共產党是很難打交道的,等我和周士瀛(九十軍軍長)談談看。”說后便去找周。
  不久,何与周到兵團部來,周避而不談李的看法,卻說:“守飛机場是我的部隊,不如明天在胡先生起飛后,我們扣留一架飛机,跑香港,不干了。”(當時飛机場上還留有九架飛机)可是等胡宗南一起飛,周士溉又不敢有所動作了。
  李振說:“我們還是起義吧!共產党要怎么辦,由他去。”三人的看法又沒得到一致。
  二十三日下午兩點多鐘,李文率領他的第五兵團部,由新津開到成都南門外的空軍司令部,遇見了王陵基,王說:“向東突圍很危險,突到哪里去?”李文根据王陵基的意見,約集會議,到會的有李振、三十六軍軍長朱光墀、九十軍軍長周士瀛、第五兵團參謀長吳鳴烈等。決定改變原來計划,不再向東攻而向西突圍。
  會后,三十軍參謀長蕭健走進來,開口就說:“戰呢?還是和呢?如果和,我有條路。”
  李振說:“為國家保存點元气。為百姓減少些損失,為雙方減少傷亡,還是照北平辦法,部隊集中在成都,一方面溝筑工事,一、方面派人与劉伯承和談,不成功,就与成都共存亡,”
  李文听了后,拉著周士溉和朱光墀到別室去商談,再出來的時候說:“戰到一兵一卒也要打。”
  因此意見又不一致。
  于是,李振便乘車而走。他在中途碰著何滄浪,把開會的經過告訴了他,并与他換了車,折返成都去找三十軍軍長魯崇義,找不著,又再返雙流兵團部。
  正當李振主張起義之時,北路的裴昌會第七團,于二十三日在德陽縣西的孝義鎮宣布起義了。
  先一天,裴昌會由綿陽到達德陽城北時,胡宗南派去的五十六軍軍長馮龍,還在那里等候他,想拉他一齊到成都去,裴昌會沒有答應。他把馮送走后,立刻轉到孝義鎮去。當時,他的部隊所在位置是:七十六軍鹽亭,十七軍(欠十二師)在三台以北,九十八軍在閬中南部,三十軍之二十七師殘部,十七軍十二師之三十六團和三十八軍的山炮營在孝義鎮,十七軍十二師(欠三十六團)和六十九軍之一四四師到達綿竹以北,正向孝義鎮急進中,騎兵第二旅在劍門關西戰斗后失去聯絡,一一九軍在武都,三十八軍(欠五十五師)由中壩繼續西竄,其五十五師則已在劍門關附近被消滅。
  裴昌會宣布起義后,即電所屬部隊停止移動,就地起義。但七十六軍和十六軍雖复電響應,仍向西南急進,終為解放軍追擊部隊在三台以西截注,勒令放下武器。至于竄踞茂縣的三十八軍李振西部,起初來電說,要使蔣介石和胡宗南意料不到他還會作一個效忠他們的人。但跳梁了不多時,到一九五1年一月二十日解放軍進薄茂縣時,卻在一夜之間打了二十多份電報給裴昌會請求辦法,最后,不得不在二十一日放下了武器。再說陳克非接受了胡宗南的“面諭”后,便吩咐第二軍副軍長段成濤通知團長以上人員開會,決定從二十二日起先命由小部隊向東佯動,以迷感解放軍,在出發前,准備輕裝,把笨重的東西一律毀棄。所有重兵器如山炮。重迫擊炮等,准備破坏;不能走小路的騾馬則加以槍斃,各軍,師的汽車,一律開到趙家橋焚毀,但所有輪胎要拆下來攜帶,以便將來作渡河材料之用。上述各項,限于二十三日以前作好准備,候令貫徹執行,并准備在二十四日出動。
  作過了各种安排之后,陳克非就給胡宗南打電話,報告准備情況,但打了很久都無法接通,后來才發覺,原來胡宗南的電話已經拆了,胡宗南也溜掉了!
  這樣一來,可使陳克非思想上起了急劇的變化,他本來還想奉命硬著頭皮東進的,而今,成都的戰事還未發生,那個頂頭上司已經“走為上著”:而把他和羅廣文留下來當替死鬼了!陳克非心想;蔣介石如此,顧祝同如此,胡宗南也如此,這些大呼灰叫“有敵無我,有我無敵”的:“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都不過是如此!可笑也!亦可怒也!于是陳克非拿起電話,找羅廣文的參謀長張榮憲。一一張原是陳部第九師的參謀主任,彼此是很熟識的。
  張榮憲在電話說:“你要我到你那里來,我們羅司令官說也想一道來,你歡迎嗎?”陳說:“當然歡迎”。
  當羅廣文張榮憲到達后,陳克非說:“真想不到胡先生這樣自食其言,竟不告而別的跑了。這与方面軍總司令的威信太不相稱了吧。”陳克非實在有點生气了。
  羅廣文說:“昨天我們在總部時,我就看出來并向你說過,總部的這种征候,似乎有向哪里移動的模樣。但也的确想不到,既是自己約定時間要在電話上聯系,卻又不告而別,難道我們還能阻攔他上飛机嗎?這真是豈有此理。”
  陳說:“現在情況已很清楚,胡宗南要我們東向敵后挺進的犧牲代价,是為換得他們向西康背進的安全。老實說,我也沒有這种力量,也不愿為他做替死鬼,現在我們應該自作主張了。”
  張榮憲說:“陳司令官的看法和決定,我很同意,但希望提出你的主張來,我們好共同來考慮一下。”
  羅說:“以目前的情況看來,我很同意克非兄的看法,也同意剛才張參謀長的意見。”
  陳說:“劉文輝、鄧錫侯、潘文華不是已經聯名通電起義嗎?我們不如向他們取得聯系,靠在一起,不曉得好不好?請你們考慮一下。”
  羅說:“你的主張很好,不然,就做了替死鬼,還是一個冤死鬼,太不值得了。”
  商量的結果,認為應該先設法做到使雙方都通知第一線部隊,即日停止戰斗活動。并由陳克非派段成濤再往彭縣聯系。
  陳克非与羅廣文會商后。又用電話通知各軍軍長,說情況有新的變化,對出發前的各項破坏准備要暫停,并要各軍軍長在第二天上午到兵團部開會。他雖然作了決定,仍然怕解放軍因大勢已成,盛气凌人,不肯先行停止軍事活功,甚至還會加強軍事活動。但是,當他在第二大早上用電話向各軍詢問時,他們都說,自昨夜以來,第一線未放過一槍,十分安靜。到其時,陳克非才拋開了顧慮。
  跟著各軍長來到兵團部,陳克非便對他們說明被包圍的緊急情況,和起義与否的利害得夫,他認為,為顧全部隊,為顧全隨軍家屬,為全体官兵前途著想,都只有起義。陳把話說完后,一一八軍軍長方暾首行先表示贊同,只有十五軍軍長劉平,表現得垂頭喪气。
  午后,陳派去彭縣聯絡的段成濤回到郫縣,說那邊的共產党地下工作組朱德欽等人,對起義极表歡迎,并望于二十四日作最后答复。
  “二十四比,陳克非再召集各軍軍師長開會,再把起義問題說了一遍,同時把電稿拿出來,說同意起義的可在上面簽名。結果,陳克作、方暾、段成濤、蔣治英、段國杰、傅碧人等都親自簽了名,只有劉個傷感了一番,叫他的參謀長廖傳樞代簽。簽名完畢后,當天下午派人將電稿送往彭縣。去的人在往彭縣的途中,又在安得堡把電稿交与羅廣文看。結果,十五兵團的人也在電稿上簽了名。他們的起義電,在當晚由劉文輝的電台拍發北京。
  同一天的早晨,周士瀛的九十軍軍部及其所屬的五十三師出發西行。十八兵團司令官李振,則率領其兵團部及一八七師由雙流移駐成都牛市口。李振到達成都后,即帶同警衛部隊到魯崇義的三十軍軍部去,并在那里与三十六軍軍長朱光墀商討起義問題。朱說:“我服從命令。”隨即派他的副參謀長和一二三師副師長去受領命令和起義電稿。下午,九十軍六十一師師長陳華去見李振,李告訴他決定起義,問陳華作何打算,陳說:“決服從命令。”李振當即增派該師分擔成都防務,并負責注意電厂、工厂的保護,嚴防被人破坏。
  第二天,中共在成都的負責人易冶然來會李振,祝他起義成功,并同他到了“二野”三七二師司令部,在那里与“二野”參謀長李達將軍通了電話。到此,十八兵團的起義工作,宣告完成。
  再說陳克非的親信部隊第九師、第七十六師、第一六四師,自從在川東白馬山失去聯絡后,一直就沒有消息,”到了一九四九年年底,才又從電台重新接上了頭,他們來電說:第九師、七十六師、一六四師和第十五軍的一六七師,都到達了川、滇、黔交界的地區,并請示今后行動方向。陳克非把情形報告了賀龍將軍,賀龍將軍告訴他:除了電告劉伯承將軍告知所部注意勿發生誤會之外,并叫陳克非复電他們就地起義,并派人与“二野”部隊接洽。經過數度電商,除七十六師師長張桐森之外,第二軍第九師副師長黃惜時、一六四師師長李劍霜、十五軍一六七師師長邱健等人,聯名复電陳克非說:“隨鈞座共榮辱”。到此,二十兵團的起義工作,也結束了。
  綜上所述,可知退入川境而歸胡宗南指揮的第七兵團、第十五兵團、第十八兵團、第二十兵團、都先后起了義,只有极少數部隊逃跑了,但他們逃跑出去之后,始終逃不出解放軍的掌握,不久之后,也和李文的殘部一樣,全被殲滅。李文也被生擒。只有胡宗南和少數的几個人,預先乘飛机逃出了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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