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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巨耳人說出什么


  在銀河系第八扇形帶,奇珍异寶的收藏家和觀賞者,全都經常飛到勃魯克星球上來。這儿,在巴拉布特爾城,有個星際市場,每周開放一次。
  銀河系中,有數億收藏家。比方說,太陽系的收藏家們,是每月的頭一個星期日,在火星上,在大運河旁的高原上聚集。人家告訴我,在仙女座的星云中,也存在著實力雄厚的收藏家團体;在其中的一個行星上,收藏家們力量大得掌握了政權,于是那個星球上的所有工業,就只生產集郵冊、鑷子和魚缸了。
  我參加過收藏家們在火星上的聚會。在那儿,我為莫斯科動物園尋覓到罕見的飛魚。至于勃魯克星球上的市場,我還沒有机會去過。
  原來巴拉布特爾是座不大的城市。城里有許多旅館和倉庫。巴拉布特爾城的航天器升降場,卻會讓任何一個首都羡慕。
  《飛馬號》剛剛降落到混凝土地面上,一群警衛隊員就迅速驅車赶來。
  “你們來自什么星球?”他們在舷梯旁剎住車,問包洛思柯夫。。
  “來自地球,”包洛思柯夫回答。
  “地球是在哪里的?”
  “在第三扇形帶。太陽系。”
  “啊哈,我估計得不錯,”警衛隊隊長說。這個隊長真像一架電風扇。他長著三只又大又圓的耳朵,一說話就大晃其腦袋,扇出風來。因為這個緣故,在銀河系里,大家都管勃魯克星球上的居民叫巨耳人。
  警衛隊員們登上飛船,朝休息艙走去。
  “你們要出售什么呢?”警衛隊長問。
  “我們想看看,”我回答,“這儿可有什么令人感興趣的動物是莫斯科動物園所需要的。”
  “這就是說,你們將不出售任何東西?”隊長問。
  “不出售。”
  “你們飛船上沒有任何動物嗎?”
  “我們有動物,但不是出售的。”
  “讓我檢查一下。”隊長說。
  “為什么?”包洛思柯夫大惑不解。“我們是你們的客人,你們理應信任我們。”
  “我是可以信任你們的,”巨耳人說,“可你們不大了解收藏家們的情況,他們從整個銀河系運來各种各樣的動物,然后,我們這儿就接連出現麻煩。以前我們講究禮貌,并不檢查飛船,如今卻要檢查了。吃一塹長一智呵。”
  于是,警衛隊長揮動大耳朵,扇出風來,給我們講述這樣一段慘痛的經歷:
  “不久前,集市上出現了一個商人。他帶著一只小口袋和一個罐子來赶集。罐子里面裝著白色的軟体虫。玩鳥人立刻看上了這种軟体虫。它們含熱量高,鳥儿也愛吃。有一個收藏家買了一罐軟体虫。接著有了第二個、第三個顧客。那商人解開口袋,接連不斷地往外舀。收藏家要買軟体虫,排起了長隊。排在第二百二十三個的,是一位珍稀禽烏鑒賞家。他名叫克拉巴卡斯,來自巴拉卡斯星球。這位著名的鑒賞家估計,小口袋只容得下三罐半的軟体虫,不可能更多,因此他認定其中有詐。他走到商人跟前,問:“難道這是一只掏不完的口袋?,”
  隊長講到這儿,被助手打斷了。
  “不,尊敬的頭儿,克拉巴卡斯問的是:“您從哪儿弄來這些軟体虫的?,”
  “住口,”第三個警衛隊員說。“不是這樣的。來自巴拉卡斯星球的克拉巴卡斯問的是:“給我看看您的小口袋吧。,”
  “閉嘴!”警衛隊長沖著自己的兩個部下大喝一聲。“你們再敢打斷我的話,我就把你們的耳朵咬下!……那商人根本不答理克拉巴卡斯。這可能是因為克拉巴卡斯雖然身長8米,直徑卻只有半毫米,他本身就像极為細長的軟体虫。當時,克拉巴卡斯轉過身來,對著排隊的收藏家們高喊:“我討厭這個形跡可疑的商人!,”
  “對不起,尊敬的頭儿,”警衛隊長的一個部下又忍不住插嘴,“但我要斗膽指出,來自巴拉卡斯星球的克拉巴卡斯,當時對其他收藏家說:“抓住這騙子!,”
  “你神經錯亂胡說八道!”第三個警衛隊員沖著他低聲咕噥。
  “克拉巴卡斯說的是:“商人,我不是智力比您低的生物,請注意听我的話!總之,請交出小口袋。,”
  “算了,”警衛隊長揮動三只大耳朵。“你們講,我靠邊!”
  他們爭爭吵吵,而且改用我們完全不懂的体語。這种体語是以极為复雜巧妙的方式揮舞耳朵來表達的。休息艙里狂風驟起。要不是桌子上的咖啡壺被一陣風刮落,真不知道這場吵鬧要到什么時候才結束。咖啡壺摔碎了,警衛隊員們為自己的舉止感到不好意思了。
  “請原諒,”巨耳人說。“我們激動得有些失態。”
  “沒關系,沒關系,”我說,竭力忍住笑,從地上揀起咖啡壺的碎片,同時,阿麗薩跑去拿抹布,擦掉咖啡色的水跡。
  “來自巴拉卡斯星球的克拉巴卡斯向收藏家們說出自己的怀疑,大家便同心協力奪過商人的小口袋。這小口袋里總共只有兩小把軟体虫。不過,人們掏出一把軟体虫,就立刻看到軟体虫一分為二,長大起來。突然,集市遠遠的一角傳來惊呼聲。是一個嗚禽愛好者把軟体虫當做飼料撤進鳥籠,便目睹軟体虫迅速地分裂繁殖。
  “不,”第二個警衛隊員揮動著大耳朵說。“尊敬的頭儿,我斗膽糾正……”
  但是,警衛隊長不要听不同意見。他揪住兩名部下的耳朵,把他們拖出休息艙,砰的一聲關上門,這才輕松他說:
  “這下我可以從從容容他講了。”
  不料,一眨眼工夫,門被推開一些,不馴順的警衛隊員把一只耳朵塞進了門縫。
  “我斗膽……”他說。
  “不,這是不允許的!”警衛隊長用瘦削的脊背頂住門,要結束這番話:“原來,這些軟体虫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分裂繁殖.真快呵,十分鐘增加了兩倍多,一個小時增加了六百多倍。”
  “那些軟体虫是吃什么的?"阿麗薩感到惊奇。
  “空气,”一個警衛隊員說。“當然是空气。”
  “是氧气!”第二個警衛隊員在他背后說。
  “氮气!”第三個喊起來。
  警衛隊長為自己的部下羞愧得用大耳朵遮住臉孔。過了五分鐘,他才平靜下來,結束這番敘述:
  “總之,過了三個小時,整個巴拉布特爾市場上積起了1米厚的軟体虫,收藏家和商販們慌不擇路,四下亂逃。”
  “那個商人呢?”阿麗薩問。
  “趁著混亂,他跑掉了。”
  “逃掉了,”門外傳來聲音。
  “軟体虫堆積如山,爬向四面八方。到傍晚,市中心也被占据了。消防車全部出動,用水、用滅火劑的泡沫噴洒,卻阻擋不住軟体虫的進攻。人們用腳踩,用火燒,用滴滴涕澆,可全都白費力气。星球上的空气越來越少了,不得不分發氧气面具,勃魯克星球發出的求救信號soS,在銀河系的各個角落震響著。不過,拯救本星球的,是來自巴拉卡斯星球的禽烏鑒賞家克拉巴卡斯。他讓耄餐鳥去對付軟体虫。耄餐鳥是小小的,但食量大得惊人,可敬的收藏家因為怕傾家蕩產,沒有一個敢收養這种鳥,軟体虫終于被消滅了,不過与此同時,耄餐鳥也吃光了所有的螞蟻、蜜蜂、胡蜂、蚊子、蝴蝶、蟑螂、熊蜂和蛻螂。”
  “那商人出售這么危險的軟体虫,究竟是為了什么呢?”阿麗薩問。
  “什么為了什么?他想賺錢。那只口袋是掏不完的嘛。”
  “不對,”阿麗薩說。“這不可能。他沒那么傻吧。收藏家們很快就會猜出是怎么回事儿的呀。”
  “當然,他沒那么傻!”另一個警衛隊員在門外喊。、他是要毀滅我們的星球!”
  “為什么呢?”
  “我們也弄不明白,”警衛隊長承認。他從門口走開,讓自己的部下進來。“我們弄不明白,但是打那以后,凡是來自太陽系的飛船,我們通通要檢查。”
  “為什么只檢查來自太陽系的呢?”
  “這是机密,”第一個警衛隊員說。
  “算不上什么机密,”第二個隊員插進來說。“僅僅因為那個商人是來自太陽系的。他是地球人。”
  “太奇怪了,”我說。“那么有沒有記下他的外貌特點呢?他是什么模樣?”
  “沒記下過什么。在我們眼里,地球人的面貌全都一模一樣。”
  “不管怎么著,總歸有些顯著的特征吧?”
  “是有特征的,”警衛隊長的一個部下說。
  “閉嘴!”隊長喝住他。
  “我要講,”部下說。“那個人頭上戴的帽有寬寬的邊儿,上面橫著一條深深的槽。”
  “我听不懂,怎么會橫著一條深深的槽呢?”我說。
  “尊敬的頭儿,您給他們看看照片。也許他們能協助我們,”部下說。
  “不,使不得,這是秘密照片。”
  “使得。既然我說了,就不再是秘密。”
  “可你不是說出來,而是泄露了國家机密。”
  “就算是吧。”
  于是,他的頭儿從衣袋里取出一張照片。這照片揉皺了,是業余攝影愛好者拍的,模糊不清,但依然毫無疑問:照片上正是維爾浩夫采夫博士,一只手拿著罐子,另一只手提著小口袋。
  “不可能!”我吃了一惊。
  “您認識他嗎?”
  “是的。他住在三船長星球。”
  “啊呀呀,這么好的星球上住著這么坏的人!您什么時候見到他的?”
  “三天前。”
  “我們這儿他是上個月來的。現在讓我們檢查你們的飛船吧。万一你們船上有軟体虫,怎么辦?”
  “我們沒有軟体虫的。”
  “飛船鎖著,”第二個巨耳人悄悄地報告。“他們不愿意講出來
  “那就不准他們進城,”頭儿說。“你們的電話在哪里?我們可以認定,飛船上的人全感染了銀河瘟疫。那樣的話,你們就只能自動离開。要不然,我們將進行的消毒工作,會使你們懊悔飛到這儿來的。”
  “我們沒有任何不良企圖,”我盡力讓他們安心。“這個人我們只不過見到一次。而且還可能根本不是他。面貌酷似的人也是有的。何況,一位博士、一位博物館館長,為什么要出售軟体虫呢?”
  “我哪儿知道。”巨耳人頭儿愁容滿面地說,“我們碰上的倒霉事儿夠多的。不再相信客人了。”
  “還發生過什么事儿?”
  “別問了。有人几乎消滅了所有的巧舌鳥。”
  “巧舌烏?”
  “對,雙嘴巧舌鳥。這种鳥是我們的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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