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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沈万三慷慨捐巨款 馬皇后毒死瓮貴妃


  燕王朱棣在小松林遇險,被脫彥迪追赶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正在絕望之中,突然來了一人一騎,不過三招五式,便把脫彥迪挑落馬下。燕王見狀又惊又喜,一問,原來是花槍太保田再鏢。這一下可把燕王樂坏了,他上去拉住田再鏢的雙手,連聲說道:“田將軍,你這是從天而降嗎?真乃天助我也!”
  有人要問,這田再鏢是誰呀?這可是個英勇蓋世、武藝絕倫的頂天立地的英雄。當年曾隨洪武帝北赶大元,立下不朽的戰功。天下太平以后,他本應封公封侯,過几年好日子,但時間不長,田再鏢就發現,朱元璋這個人疑心過重,不能同患難与共的元勳宿將共享太平。他一想,以劉伯溫、徐達之尊、之親,尚且難逃厄運,自己這個后來的小將就更難自保了。因此他棄官不做,回歸故里。后來他到揚州一家鏢局保了几趟鏢,日子倒也自在。近來有些煩悶,本想到北平找常茂等人敘舊,不料常茂、于皋已挂印而去。他流落异鄉,舉目無親,川資花盡,他只得又忍疼賣掉了盔甲、戰袍。燕王出榜招賢他也見到了,但他對朱氏王朝不滿,對宦場生涯心灰意冷,不愿應招。今日想到西山打些獵物以充饑腸,不期在此与燕王相遇。
  田再鏢威名遠播,朱棣是早有耳聞。如今一見,喜不自胜,說什么也不讓田再鏢走,他是真心實意,百般規勸,苦苦挽留。田再鏢為人忠厚老實,雖然他曾下決心不再為朱氏王朝賣命,可是擋不住燕王一片誠心,情面難卻呀,這才點頭答應。不過田再鏢還留了一個退路,他說:“我這几年閒散慣了,對軍旅生活有些厭煩,要我保你也可以,但這是臨時的,我愿意什么時候走就什么時候走,到時候咱君臣別鬧翻了。”燕王點頭答應。
  田再鏢二次上馬,花槍一晃,殺入敵陣。那些番邦的士兵見主將死了,誰也不敢戀戰,忽哨一聲四散逃去。隨燕王來的親兵死了几個,其余的都回來了。他們割下脫彥迪的首級,保著燕王,平安地回到北平府。
  轉過天來,常衡也回來了。常衡并沒受傷,只是戰馬受傷了。常衡回來一看,燕王平安無事,又得了花槍太保田再鏢,也是喜出望外。四殿下傳旨,就現有的條件隆重祝賀。
  這事過去半月光景,探事的稟報:活財神沈万三討債回來了。燕王一想,還得有錢,上一回扑空了,這回還得去,說什么得把銀子借回來。他留下田再鏢跟常密看守北平,帶著姚廣孝和邱福,二次赶奔西山。一到西山別墅,沈万三得著信儿了,命人大門張燈,二門懸彩,紅氈舖地,兩廊奏樂,親自把燕王接進府中。
  燕王一看,沈万三這個家比他那王府都气派,圍牆都有一丈八尺高,四角都建有炮樓,府內在丁就養有三四百人,即使有流寇也攻不進來。要不這沈万三敢在這儿住嗎?另外沈万三本身也有能耐,馬上步下,樣樣精通。雖然說今年六十歲挂零了,看上去就像五十歲左右,紅光滿面,腦門發亮。沈万三把燕王迎進客廳,分賓主落座,姚廣孝、邱福側座相陪。
  沈万三抱腕拱手說道:“王爺兩次駕臨賤地,使老朽十分榮幸。不知王爺此來,有何鈞諭?”燕王呷了一口茶,和顏悅色地說:“老先生,本王打扰貴府,是有事相求啊。”“不知王爺要老朽辦何事体?”“老先生,你是個明白人,本正意欲修整北平,獎勵農桑,鞏固邊防,修繕長城,可是這些大事需要大筆錢財作后盾才行啊,我雖然向本地富戶借得三百万白銀,但這仍然是杯水車薪,与大局無補。還望老先生認清時局,慨然相助,幫我度過難關。將來北平強盛,既有你的大功,對你也有莫大的益處。而且本王借你的錢也要加倍奉還,不知老先生意下如何?”
  沈万三一听,就知道來者不善,可我這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呀。但是看形勢不借又不行。怎么辦呢?沈万三眼珠轉了轉,慢條斯理地說:“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既然王爺看得起老朽,老朽自當鼎力相助。不知王爺打算借多少呢?”
  還沒等燕王開口,姚廣孝在旁邊說話了:“阿彌陀佛。老英雄,我們未來之前就合計過了,由于工程浩大,需費甚多。我們也知道你仗義疏財,急公好義,肯為國家分憂,你呢,有多少錢就拿出來多少錢得了,只要我們大業成就,你也是名垂青史啊!”
  姚廣孝這一句話好些沒把沈万三給气昏了。什么名垂青史,那頂個屁用,你用這一句話就想把我的銀子都拿去,那怎么能行呢!他把腦袋晃得跟撥浪鼓一樣,在這討价還价。
  姚廣孝一看,這些人都是守財奴,光說好听的不行,干脆就剛柔并進。想到這姚廣孝把臉往下一沉:“老英雄,你不要推辭了,我看燕王是有道的明君,禮賢下士,兩次前來你府拜望,而且有言在先,借錢還要加倍奉還。可是你卻推三阻四,不愿開口。我問你,你把那么多錢留給誰用呢?有錢人都不敢在這儿住,你為啥敢在這儿住?是不是你与元人有勾搭,把這筆錢留給元人作軍需?如果王爺究起這些事來,問你個叛國投敵,抄家火族,你這銀子一兩也剩不下,得全數充公,到那時你可悔之晚矣。”
  沈万三一听臉都嚇成白紙了。心里說這哪是借錢哪!后來他一琢磨,光棍不斗勢力,我在他們的統治下,他們真要翻了臉,我還能有個好嗎?他眼珠一轉,計上心來:“王爺,軍師,錢都是身外之物,我要那么多錢有什么用?國家有了困難,我雙手往外一交,還能表一表我愛國的心腸。不過呢,我也有為難的事。”
  燕王就問:“老英雄,你把為難之事給我講講,只要小王能辦到的,定要給你解決。”
  沈万三看了看燕王,正色說道:“千歲,此事非你解決不可。實不相瞞,老朽年逾花甲,膝下只有一女,名喚鳳蓮。我也不是當著王爺和軍師的面夸我這姑娘,那長得是太好了,論模樣,气死月里嫦娥;論才學,比一般的舉人還要高得多,知書達理。現今年方二九,到了成親的年齡。由于我要求條件高,鳳蓮要求也不低,就這樣耽誤到如今。老朽早就打定了主意,只要我女儿能找個好女婿,我要把我的全部銀兩作為陪嫁。如果千歲同意的話,我把姑娘許配給你作王妃,這樣既合了我的愿望,我以后也有個依靠,要辦成了,我有多少錢拿多少錢,要不答應,對不起,一兩銀子我也不借,我還得為我女儿留著。”
  燕王當時愣住了,真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回頭看了看姚廣孝,軍師給作了主了:“阿彌陀佛。老英雄,你說的當真?”“女儿終身大事,豈能開玩笑嗎?再說我想要我女儿當王妃,我要說話不算,豈不犯下欺君之罪嗎?”“既然如此,老僧從中為媒,就把你女儿許配給燕王千歲。”
  朱棣一听,埋怨軍師,怎么不和我商量商量就作了主呢?怎么辦呢?燕王想了想:“這事并非是我搪塞,不過有件事我要說清楚。我從小聘定中山王徐達的女儿徐金定,那是王妃。你的女儿許配給我,我樂意是樂意,但是只能做側王妃。你要同意,咱就定下來,不樂意此事就算做罷。”
  沈万三一听,還有這么個茬口,側王妃也行啊。沈万三向燕王告辭,回內宅跟老婆商量,老婆也同意,這事就定下來了。以后應聘之事,不必細表。
  沈万三告訴燕王,銀子我要作為陪嫁,全部獻出,你就准備車輛來拉吧。沈万三的銀子在哪放著呢?都埋到地底下了,他放在上面不放心,怕別人搶去呀。這些年的積累,這家真發了大財了。燕王為拉這銀子,地下挖了三個坑,這三個坑太大了。沒法填,怎么辦呢?后來修建北京,把坑里灌了水,三個坑變成了三個海,就是現在的中南海、北海和什剎海。當然這都是傳說,沈万三住在西山,怎么能把大批的銀子埋到北平城里呢?不過通過這個事證明沈万三是活財神得了。
  自從沈万三捐錢之后,燕王有了錢,腰板也硬了,大興土木,遍請高人,修王府、修街道、修城牆、修長城,興水利、建驛站、招軍隊等等,不到三年,燕地人口增加了二百多万,燕軍步騎八万多,加上連年丰收,真是倉廩充實,兵精糧足,文修武治,國勢日昌啊。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單說京都南京,現在出了一件大事,就是太子朱標因沉湎酒色,身患絕症,于洪武二十五年一病身亡。太子一死,皇儲問題又提出來了,以曹國公、全國兵馬大都督李文忠為首,提出立賢,要求立四殿下為太子,但這時候功臣多數都被殺了,李文忠勢單力薄;而以馬皇后和駙馬韓金虎為首的一派,勢力十分強大,他們以宗法不可紊亂為名,堅決主張立嫡長孫幼儿朱允炆為皇太孫,朱元璋也就同意了。
  這件事情剛剛結束,燕王在北平整軍經武、修筑城廓、擴招軍隊的消息傳遍了各地,齊王、魯王無不高興,馬皇后聞知是大發雷霆。她原本想害燕王一死,沒想到把他逼好了,連夜間她把韓金虎、馬蘭召集到深宮大內,指著他們的鼻子一頓臭罵,把他們罵得狗血噴頭,兩個人嚇得直冒虛汗。馬皇后罵足罵夠了,韓金虎抖衣服跪倒磕頭:“國母息怒,听小臣回稟。當初朱棣离京之時,臣与國舅曾定下四條妙計,意欲置他于死地,一是不供糧草,二是途中截殺,三是請君入瓮,四是黃河岸圍殲。不料事有變化,都被他僥幸躲過。為今之計,臣以為朱棣的羽毛尚未丰滿,我們應及早下手,免留后患。”“以卿之見呢?”“以臣愚見,第一,采用釜底抽薪之法,以朝廷名義給北平派去都指揮使,可讓臣手下大將王信擔任,以控制兵權。另外,對投奔朱棣的文武官員,許以高官厚祿,离間其上下關系。這樣,朱棣失去兵權,再能眾叛親离,便可不攻自破。這第二嗎,恕臣不敢直言。”“說吧,事到現在,還有什么不敢說的?”“謝國母。現在元朝的殘余勢力,雖然退居漠北,仍然不時向南侵犯。我們不妨派一專使,去見脫金龍,讓他出兵攻打北平,他只要一出兵,我們再里外夾擊,朱棣腹背受敵,是必敗無疑了。”
  馬皇后一听,這事關系重大,朝廷要真這么干,叫老百姓知道了會是什么輿論。皇上能答應嗎?但她又一想,現在皇上有病,不是我說了算嗎?先瞞著皇上,以后再講。馬皇后沉吟多時,這才對韓金虎說道:“此事關系重大,非比一般,你要絕對保密。為了以防万一,不要由朝廷出面,以你私人名義派代表与脫金龍聯系一下,看發展而定。”韓金虎心領神會,連連應允。他們又密議一會儿,這才告退出宮。
  馬皇后回到寢宮,越想心里越沒底,越想心里越害怕。這几年元勳宿將被我殺了那么多,他們的親朋故友,門下舊部,誰不恨我呀,倘若朱棣把大旗一挑,這些人都會前去投奔。假若南京再有人內應,變生肘腋,那就一發不可收拾了。想到這她不禁打了一個寒戰,有一种大難臨頭的感覺。忽然她又想起兩個人來,頭一個就是燕王的母親瓮貴妃。瓮貴妃雖然膽小怕事,但她是一面旗幟呀,現在朱棣成了气候,瓮貴妃說話就有了分量,就會有人往她那儿靠,我必須想辦法盡快把她除掉。第二個,她想起了曹國公李文忠。因為李文忠是皇上的親外甥,所以在几次大獄中都沒有被馬皇后殺掉。但是馬皇后對李文忠并不放心,因為李文忠和那些開國功臣關系密切,對屠殺功臣常發怨言,特別太子死后,他又竭力提議立朱棣為太子,馬皇后對他是恨入骨髓。況且現在他掌管著大都督府,明初的大都督府負責全國軍隊的選遷、調遣,大都督就是天下的兵馬大元帥。馬皇后就怕他和朱棣拉起手來。這個禍根也必須拔掉。這兩個人先害誰呢?瓮貴妃勢力小,先從她下手,然后再趁机會殺掉李文忠。
  馬皇后打定主意,說干就干。她吩咐一聲:“來人哪!”宮女急忙過來:“參見國母。”“吩咐御膳房准備一桌上好的酒菜,你再去把瓮娘娘給我請來,我有事跟她商議。”“是。”宮女准備去了。
  瓮娘娘這會儿正面對宮燈掉眼淚呢。為啥呀,她想儿子呢。自從儿子离京之后,轉眼几年了,連一封書信也沒見到,也不知道儿子現在的情況如何,母子連心嗎,她能不憂慮嗎?瓮貴妃呆坐在桌邊正想心事,宮女向她稟報,說皇后請她到長壽殿赴宴,有要事相商。瓮貴妃聞言就是一愣,赶緊把眼淚擦干,心說這叫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她明白,馬皇后心狠手辣,對自己,對朱棣,常常怀恨在心,今日突然請我,一定沒有好事。瓮貴妃的心當時就縮緊了。但是也不敢不去呀,人家掌管內宮,誰敢不听啊!況且現在皇上有病,由皇后代攝朝政,手握生殺大權,誰敢不听啊。瓮貴妃赶緊叫宮女幫助自己化了妝,穿好服裝,乘風輦赶奔長壽殿。
  瓮貴妃來到門前下風輦,輕移蓮步往里就走,來到了長壽殿。往屋內一看,燈燭輝煌。馬皇后居中而坐,滿臉笑容。瓮貴妃一見心里亂跳,渾身汗毛都奓起來了,她還得強打精神。往前緊走几步,跪倒身形:“國母在上,臣妾參見國母千歲千千歲!”“喲,妹妹,你怎么那么客气呀,自家姐妹,還磕什么頭呢?來呀,快把瓮貴妃攙起來,這邊落座。”瓮貴妃又磕了個頭,這才坐下,心中仍然是忐忑不安。
  馬皇后拉著瓮貴妃的手,十分親昵地說道:“妹妹,雖說皇上嬪妃成群,可還得數咱姐倆的感情最近,無話不談哪。在戰爭的年月,你含辛茹苦,扶佐皇上,歷盡風險,給皇上生男育女,姐姐我每當想起此事,心里就疼你。妹子,今天晚上沒有別人,就咱們兩個敘敘舊,我還特意為你准備下一桌丰盛的酒席,這些也都是你愛吃的,以略表我的寸心,咱們邊吃邊談,妹妹,入席吧!”
  瓮貴妃一看,不敢推辭,謝過之后,兩個人入了席。馬皇后吩咐人等又給擺菜,又給斟酒,然后一擺手,讓太監、宮女全都退出去,屋里就只剩下她們二人了。瓮貴妃滿腹疑懼,一杯酒一口菜也沒有動,只是低著頭,心里咚咚敲鼓。她知道馬皇后沒安好心,可究竟為什么事,還猜不透。
  馬皇后可不在乎這個,只見她吧嗒一口菜,吱溜一杯酒。三杯酒落肚,這才說道:“妹子,今天我請你來,一為敘舊,二為給你道喜。”“國母,這喜從何來?”“喲,你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小妹實在不知。”“那我就告訴你,你儿朱棣來信了。”“是嗎?”瓮娘娘一听儿子有信了,也說不出是什么滋味,當時就站起來了:“國母,信在何處?”“看把你高興的,坐下,坐下,听我慢慢地說。這不是寫的書信,是別人捎來的口信儿,你儿現在可有了出息了,還招了軍隊,修了北平城,現在要兵有兵,要將有將,要錢有錢,又選了王妃,儼然成了第二號的皇上了。我還听說早晚要把妹妹接到北平去,你們娘儿倆一見面,你儿子好好孝順你,妹子,這不是喜事嗎?”
  瓮貴妃馬上就預感到不妙。她知道馬皇后恨透了朱棣,朱棣好了對她不利,她怎么會高興呢?毫無疑問,這高興是假的,憎恨才是真的。瓮貴妃一看,馬皇后嘴上說的好听,臉色卻十分難看,兩眼露出凶光,不由得激靈靈打了一個冷戰,赶緊扭轉話頭:“娘娘千歲,這全是您的栽培,与我毫無關系。他接我我也不去,我還要留在南京,侍奉娘娘千歲。”“哼哼,瞧你的小嘴可真會說呀,但愿如此。妹子,咱們就干脆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我問你,你知道朱棣犯下什么罪了嗎?他在北平公開散布流言蜚語,說什么韓馬奸党專權哪,什么皇后屠殺功臣哪,又是什么万歲糊涂了,應該由他執掌江山哪,等等。他在北平大肆招兵,听那個意思,還要打回南京。妹子,你是知書懂禮之人,你給他定個罪名吧。他這樣以子反父,不孝,以臣弒君,叛逆。不忠不孝,叛逆朝廷,是十惡不赦的大罪,你是他的母親,你應當負什么責任呢?”
  瓮貴妃听到這臉色馬上就變得像白紙一樣,急忙跪倒在地:“娘娘千歲,臣妾罪該万死。難道說真有此事?”“嘿嘿,依你這么說我是屈枉他嗎?你起來吧,別害怕。如果你能辦到一件事,就可以將功折罪。”瓮貴妃戰戰兢兢地說道:“我能辦什么事呢?”“你一會儿吃喝完了,嗑破中指,給你儿朱棣寫封血書,要他馬上交出兵權,回京認罪。如果這么做了,你們母子得以平安,如果你不這么辦,那就是包庇縱容叛逆,你是罪加三等,我也救不了你啦。”“這個——”瓮貴妃一愣,剛想再說什么,馬皇后當時把眼珠瞪起來了:“怎么!你敢不遵?”瓮娘娘一想,我早知她沒安好心,要我把我儿子召回來,那哪行啊!我儿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一旦回來豈不是進了龍潭虎穴嗎?我宁愿死在你手,也不能這么干。最后瓮貴妃把心一橫,憤然說道:“娘娘千歲,朱棣出門在外,你以朝廷權勢之尊,尚且奈何他不得,我一個弱小女子,寫信又有何用?恕臣妾不能從命,你就看著辦吧。”“好啊,我准知道你會拒絕的。既然如此,你是要跟皇上和哀家做對了,那你就休怪我無情了。來人!”
  隨著一聲呼喊,上來四個太監,垂手侍立:“參見國母。”“把那杯長壽酒讓瓮貴妃喝了。”“喳!”太監馬上把一大杯毒酒端過來了。什么長壽酒,就是八步斷腸散哪。瓮貴妃也明白,今日是難逃活命,她無論如何也不張口,但架不住四個太監把她摁翻在地,把嘴強行撬開,毒酒灌下去了。灌完之后,馬皇后吩咐一聲:“把她抬回原宮。”并命令手下人嚴密封鎖消息。可歎瓮娘娘喝了毒酒之后,不到一個時辰,就絕命身亡。宮中太監、宮女得知這個消息,一個個嚇得瞠目結舌,人人心中有數,誰也不敢亂說。誰要走露了消息那還活得了嗎?馬皇后當時下道詔書,說是瓮貴妃身染重病,昨夜晚間暴病身亡。
  消息傳出之后,各府的文武百官無不惊駭,人們都猜到是馬皇后搗的鬼,可是誰也不敢問。咱們不說別的,單說曹國公李文忠。李文忠聞知大吃一惊,心說瓮貴妃雖說身体不好,也不至于死得這么突然哪!難道說又是馬皇后從中搗鬼不成?此事別人可以不管,我不能不問,說什么也得進宮查明情況,如果真是暴病身亡,一筆勾銷無有話說;如果另有隱情,我決不能跟她善罷甘休。
  李文忠打定主意就要進宮。他剛出國公府,就見大街上如飛似箭,來了四匹快馬,后邊跟著不少親兵。這隊人馬來到府門勒住坐騎。李文忠閃目觀瞧,嚇了一跳,只見為首四人,是四員老將,頭一個,朱元璋磕頭的把兄弟,排行老大,乃是雙鉤大將忠國公武殿章;二一個是朱元璋的親家,八臂哪吒英國公宁伯標;三一個穎國公傅友德;四一個花刀將蘄春侯康茂才。他們這四個人都跟隨開明王常遇春駐守雁門關,不知道為什么今天都回來了,正好跟李文忠走了對面。李文忠過去迎接,四老將赶緊跳下戰馬,拉住李文忠的手:“大都督,我們正要找你呢。”李文忠說:“外面不是講話之所,咱們里邊請吧。”把四老將讓進客廳,漱洗已畢,落座吃茶。
  李文忠就問:“你們四位從哪來呀?”“從雁門關來。”“有事嗎?”“哎呀都督,大事不好了。”說著話武殿章從衣袖里拿出十万火急的搬兵折報,遞給李文忠。李文忠一看,火漆封口,插著三根雞毛,就知道軍情緊急,預感到不妙,赶緊就問:“老將軍,究竟發生什么事了?”武殿章聞听此言,搖頭歎气:“咳,曹國公,元人大舉入侵,邊關吃緊,現在是危在旦夕呀!”
  此正是:
  
  朝中大事連連起,
  邊關又有惊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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