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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死亡的面孔



  邦德被解除武裝,并被領著穿過許多石頭走廊,來到一個黑乎乎、空蕩蕩的房間里。羅曼努斯拉了一下開關,裝飾成火炬形的電燈照亮了整個房間。這是一個導彈發射平台。那枚潘辛導彈被安裝在一台M656運輸車上,彈頭瞄准著天花板。由兩扇巨大的窗蓋組成的天花板現在還合攏著。
  除了羅曼努斯,邦德看到還有八個全副武裝的衛士,其中一個穿軍裝的,邦德猜想就是喬治亞哥准將。四個女人則穿著便服,其中一個就是赫拉·伏洛波羅斯。另一個是梅麗娜·帕帕斯,她手上拎著一只鐵箱子,跟查爾斯·哈欽森從美國帶出來的那只非常相似。
  “你對我們的組織搞了不少的破坏,邦德先生,”羅曼努斯說。“如果立刻把你處死是便宜你了。在古希腊,罪犯通常要在公共場所被拷打折磨致死。他們被盡可能長久地留著一口气,這樣他們的痛苦就可以延續很長時間。不幸的是,我沒有太多的時間來欣賞你的痛苦了。我從眾神那里得到命令:我們必須放棄這里的總部。我敢肯定,現在希腊軍隊和秘密情報局的人已經上路了。”
  另一個衛兵走了進來,對喬治亞哥准將耳語了几句。准將又用希腊語向羅曼努斯嘀咕了一番。
  “啊,我們的交通工具剛剛到達,”羅曼努斯說。他轉向其中一個女人,對她下達了命令。她點點頭,然后离開了房間。
  “邦德先生,這不是德卡達的末日。我們將在另一個地方量組我們的集團,并且繼續推進我們的目標。然而,我們也將結束這里几個月以前就已經開始的計划。”
  他指指導彈說:“正如你所看到的,這是一枚潘辛導彈。它從北大西洋公約組織丟失好久了。我們碰巧找到了它,并把它安裝好。俄國的黑手党要价很高,不過我們還是做成了一筆好買賣。正如你可能已經猜到的那樣,它瞄准了伊斯坦布爾。這是土耳其對他們在北塞浦路斯的所作所為必須承擔的小小的代价。”
  “它將使整個歐洲、亞洲和中東陷入混亂之中!”邦德說。
  羅曼努斯對他的衛士點點頭。他們抓住邦德,把他摁倒在一張桌子上。衛士們把他固定在一個地方,羅曼努斯開始撥弄控制板。金屬套子從桌上彈出,立刻套住了邦德的腳踝和手腕。現在,他已經被徹底固定住。
  “你喜歡猜謎嗎,邦德先生?”羅曼努斯問。“我的數學學生們喜歡猜謎。啊,他們當中的有些人喜歡得不得了。我在他們的試卷中出謎面。我喜歡机會游戲、填字游戲、迷宮游戲……然而,我最欣賞的還是數學游戲。你的學習成績怎么樣,邦德先生?”
  邦德只是不可思議地瞪著他。
  “別對我說,”羅曼努斯說。“你被伊頓中學開除出來,從此就上了一家軍事院校。我敢打賭,數學不是你的強項。我說得對嗎?”
  邦德閉上了眼睛。這家伙說得一點不錯。盡管他對許多事情都很在行,但對數學卻不精通。
  羅曼努斯走到導彈跟前,指著發射台上的控制板說:
  “我猜想,要是你能進入控制程序,你就有能力停止它的發射。一個像你這樣的專家可能早已排除過成百上干的炸彈,但你肯定能阻止一枚潘辛導彈的發射嗎?你看見這塊控制板嗎?里面就是發射控制台,為了安全起見,外面罩上了一層薄薄的玻璃罩。你看,這些复雜的裝置裝著許多彈藥。”
  他指著挂在天花板上的四個雞蛋形裝置。
  “如果這個玻璃罩不是遵循一定的程序打開,它們立刻就會爆炸。你得先消除警報系統,然后進入控制裝置。”
  他從衣袋里掏出一個筆記本,在上面寫了些什么。他撕下一張紙頭,打開了發射控制板。他小心翼翼地把紙條放在里面,然后關上了控制板。
  羅曼努斯看了看手表,在控制板上的時間按鈕上轉動了几下,然后他指著一個按鈕說:
  “當我撥上這個按鈕時,計時表就開始運行。從那一刻起四分鐘后,你將被從桌子上解開。再過四分鐘,天花板上的門就會打開,接著導彈就會自動發射。然而,我已經在一張紙頭上寫下了一個數學謎,現在已放在控制板里面。這個謎的答案將會告訴你如何解除警報系統。一旦你完成了這個,你就有了時間——不管還剩下几秒鐘——來阻止導彈的發射。如果你能進入這個控制系統,你就可以獲得我的允諾和贊美,去阻止導彈的發射。這是神的意志,不是我自己的。他們出于某些奇怪的理由很賞識你。他們已經對你顯示了怜憫,并且命令我給你這次小小的、然而卻是毫無希望的机會。這使我感到樂不可支。想想看,你能辦到嗎?順便說一句,我給你的數學謎,得花去我的學生15分鐘到一個小時的時間來解開。這就是我充滿自信的原因:當五分鐘已過,你就會在這枚導彈四周到處亂爬,像一只猴子似的拼命抓自己的腦袋。”
  喬治亞哥准將對羅曼努斯說了些什么。
  羅曼努斯點點頭,然后說:“九號的飛行技術好得足以帶我們從這儿离開。我們得走了。最后一件事。阿爾弗雷德·哈欽森從來都不是德卡達的成員。當然啦,是麥威利·鄧肯弄到了他的磁盤拷貝,并把它給了我們。阿爾弗雷德是個老傻瓜。他可以成為我的合伙人的。我們能一起發財,而且也許還能統治一兩個國家。相反,他選擇了暴露我們,背叛我們。要是他不那樣做的話,你或許就不會卷進來了。再見了,邦德先生。讓眾神……保佑你的靈魂。”
  說完,他把手按在了計時器的按鈕上。
  “等等!”這是赫拉的聲音。她把一支手槍對准羅曼努斯的腦袋。邦德認出那是一支他看見她用過的大宇手槍。五個全副武裝的衛士把他們的槍對准另外的士兵。梅麗娜·帕帕斯离開了喬治亞哥准將和別的人,站到了另一邊。
  羅曼努斯感到很吃惊。“二號?”
  “眾神也給了我指示,康斯坦丁。德卡達從你的領導中得到許多好處。你提供給我們錢、裝備、各种關系网以及一個使我們名震世界的計划。但是,正如畢達哥拉斯本人也知道的那樣,某些追隨者擁有自己的計划也是可能的。你的領導到此結束,康斯坦丁。你不再是莫那德。真正的德卡達從此誕生。”
  “赫拉,你這個蠢貨,你在說些什么?”
  槍響了,打傷了他的肩膀。羅曼努斯倒在混凝土的地板上,緊緊地護住鮮血直流的手臂。
  喬治亞哥准將扑向赫拉,但是一個衛兵轉向他,發射了一梭子AK47子彈。子彈把他的身体打得滿是窟窿。他跌倒在羅曼努斯身旁,奄奄一息。
  德卡達的其他成員擠在牆角落里。赫拉轉向他們說:“你們可以加入我的組織,如果你們愿意的話;不然,你們就跟他一塊儿死在這里。”
  他們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拼命地點點頭。
  “那就上飛机吧。”他們只得服從命令,在兩個衛兵的護送下向門外跑去。梅麗娜·帕帕斯跟赫拉留了下來。
  赫拉走到羅曼努斯跟前,俯看著他。她把槍對准他的右腿,又開了一槍。他大叫了一聲,痛苦地縮緊身子。
  邦德無能為力地躺在桌子上,又惊訝又恐懼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赫拉在羅曼努斯跟前蹲下,輕輕地在他那滿頭大汗的腦袋上撫弄著。“我從前認識一個小姑娘,”她說,“她只有12歲。她的父母在塞浦路斯被土耳其人殺害了,那時她只有9歲。整整兩年時間她流落街頭,過著悲慘的生活。有一天,她遇到了一個男人。他比她大20歲,但是他長得非常英俊。他說話的方式十分神奇。他成了她的父親。他答應她他要拯救她,把她帶到他的國度,教會她如何生活。他也确實這樣做了……同時他也把她像一個囚犯一樣控制了十年。他教會了她許多東西,給她吃的,給她穿的,還照料她,這些都是真的。然而,他持續地強奸了她長達……十年……的時間,這也是真的!”赫拉咬牙切齒地說。
  “赫拉,”羅曼努斯喘著气道:“我從來沒有那樣想過……”
  她站了起來,狠狠地在羅曼努斯臉上踢了几腳。接著,又變得輕柔溫和地說:“我以為,我愛過你一兩次……你是我的折磨者,你是我的父親,你是我的兄長,我的情人,我的老師。我崇拜你!”
  她又踢了他几腳。
  “我們分享著許多理想,”她繼續說道。“我暗自許諾,我要幫助你完成德卡達的第一個‘塔蒂卡’,因為我也跟你一樣憎恨土耳其人。然而,我更憎恨的是你使我墮落。現在,我要重新找回你從我身上奪走的生活。赫拉,眾神之后,總是一個充滿報复心的女人。我已經接過了德卡達,因為這就是我的命運。我把自己看得比你重要得多、也有利得多。是你教會了我,也是你使我成為今天的樣子,康斯坦丁。記住這一點!”
  她的聲音開始因憤怒而顫抖。她把手槍對准他的胸口。
  “你總是把我推向最佳——最佳攀登者、最佳格斗手、最佳攻擊手、最佳殺手……最佳……情人……而且,無疑我也是一個很不錯的小學生。在經過了長時間的俘獲折磨以后,我很容易學會憎恨,學會謀殺。現在,我知道沒有別的路可走了。”
  她頓了一會儿,喘了一口气,眼淚開始從她的臉上往下淌。“你教會了我太多的生活知識,康斯坦丁,現在我來教你死亡的知識。”
  說完,她把手槍對准他的腦袋開了一槍。羅曼努斯的腦殼開了花,鮮血和腦組織濺出了几英尺遠。
  經過了一個長長的、充滿緊張的寂靜后,邦德說:“我的天!赫拉,你比他還要瘋狂。”她轉過身,好奇地望著他,仿佛她早已忘了他還在這個房間里。接著,赫拉愣愣地瞪著前方,為她剛才的所作所為感到茫然若失。梅麗娜伸出手來,碰碰她的手臂。赫拉轉向梅麗娜,兩個女人緊緊地擁抱在一起。那只金屬箱尷尬地在她手腕上晃蕩著。
  “盒子里裝著什么,赫拉?生物鏈公司的病毒嗎?”邦德問。
  停頓了一會儿后,赫拉從梅麗娜身邊走開。她重新獲得了鎮定,不過她還是一只定時的情緒炸彈,隨時都會爆發。她回答道:“我們把它稱做德卡達病毒。這是一項由莫那德開始、我們將把它結束的計划。梅麗娜對蓖麻毒在人体上的种种反應作過廣泛的研究,現在還沒有蓖麻毒的解藥。她成功地從蓖麻籽中研制出了一种化合物,其作用看起來就像病毒。這种微生物像一般細菌那樣生活和呼吸,人們一旦感染上它,任何与他接触過的人也都會感染。人們很快就會一個接一個地死去——除非他們种過疫苗。而那也是梅麗娜發明的,我們自己都已种了疫苗。”
  她指著梅麗娜的手提箱說:“里面裝著德卡達病毒的一些樣本和所有我們想制造的更多病毒的資料。另外還有惟一的疫苗樣本及其配方。這就是我們不讓這只手提箱离開梅麗娜手腕的原因。梅麗娜,你為什么還不出去乘直升机呢?我一分鐘后就來。”
  那鷹鉤鼻女人點了點頭,离開了房間。赫拉現在單獨与邦德在一起,旁邊躺著兩具尸体。
  邦德看著她,說:“你已把這种病毒送到世界各地的診所,是嗎?藏在精液里的!”
  “你永遠讓我感到惊訝,詹姆斯。你真是個聰明而又能干的男人。是的,病毒就在這儿等待,它周游四海,只等著被注射到某人的身体里。它們只需要簡單地從精液中取出,然后注入血漿就可以了。世界主要的城市,比如紐約、倫敦、洛杉磯、東京等等,都遭到了病疫的襲擊。這真是不幸。”
  “這是為什么,赫拉?就因為你被當作一個孩子?就因為羅曼努斯扭曲了你的靈魂,把你變成了一個殺手?這些并不是要毀滅這個星球上的所有人類的理由!”
  “這不可能發生,詹姆斯,”她充滿自信地說。“一旦病毒像野火一樣蔓延,我將向全世界宣布,生物鏈公司已經發現了消滅這种病毒的疫苗。然而,想得到這种疫苗的价錢嘛……那將是很高的。數百万人的死亡只是這种病毒將給人類帶來什么后果的一個簡單的例子而已。為了賣出一种產品,你得向全世界證明,整個世界都需要這种產品!”
  “你想過沒有,全世界有那么多生物化學家,他們也在全力以赴研制疫苗?”
  “那是當然啦,不過等到他們研制出來,恐怕為時已晚了,”赫拉說。“當我們在世界別的地方實施新一輪的‘塔蒂卡’計划時,病毒將迅速地、爆炸性地蔓延開來。世界各國將沒有任何別的選擇,除了購買現成的疫苗——我們的疫苗。”
  邦德搖了搖頭。“那么你只不過是另一個下賤的敲詐勒索者罷了。你也只是為了錢。我應該早一點明白這一點。”
  “再見,詹姆斯,”她說。“我想我得讓你去跟羅曼努斯的小小的數學謎去打交道。他倒總是有無窮無盡的幽默感的。也許你可以阻止希腊和土耳其之間的一場戰爭。不過,這對我們來講已經缺乏意義,你知道嗎?”
  說完,她撥上計時器,轉身就离開了。門砰的一下關上了,把邦德一個人關在里面。
  一架霍伊UH—1型直升机停在山頂上的一個平台上。平台事實上正是發射台的屋頂,它將在不到八分鐘時間內打開。赫拉出現在夜空里,走到了梅麗娜身邊,忠誠的衛兵和德卡達的其他成員圍著直升机站著。
  在發射室里,汗水開始從邦德臉上大滴大滴地往下淌、。不管他如何使勁,也無法從禁銅他的鐐銬中解脫出來。他只得白白地等著還有三分鐘的到來。
  該死的希腊軍隊在哪儿?他們到底需要多少時間才能赶到這儿?
  邦德的心髒劇烈地跳動著。他感到他的心仿佛要從胸膛里蹦出來了。他將發生什么事?這就是他的末日嗎?這就是當你知道你將死去時的感覺嗎?他們說,當最后一刻到來時,你的一生會在眼前閃過。邦德以前曾面臨過死亡的威脅,不過在某种程度上他感覺到這一次才是動真格的。他被置于絕望的境地中。他已經下意識地接受了這個事實,即不管他在剩下的几分鐘里如何努力,一切都將迅速地了結。
  不!他對自己大叫道。不會是這樣的方式!他不會讓它以這樣的方式結束!他是不會放棄的。要是他必須死,那就死吧!在他的一生中,他已經見過無數次的死亡了,然而,他也見過更多的生命。他以前曾多次擊敗過面目猙獰的死神……為什么這一次就該是結束了呢?
  鐐銬突然松開了。他自由了。
  邦德扑向導彈發射台,用力撬開控制板。由于用力過猛,把指甲部撬斷了。一把鉗子和一張紙從里面掉了出來。在底下,邦德看到一個玻璃罩罩著另一塊控制板。里面還有一個撥動開關,顯然就是所謂的“警報器”按鈕了。玻璃罩上方,是餌雷——不小心碰到它們的后果將是災難性的——它們有三根有色線,一根紅的,一根藍的和一恨白的。在他得以進入控制板以前,他得剪斷其中的一根或是几根。邦德抓起紙頭往下看。它用英語寫道:

    畢達哥拉斯以下列定理聞名于世:直角三角形的兩條直邊的平方之和
  等于斜邊的平方。倒過來也一樣。如果一個三角形的兩條邊是A和B,第三
  條邊是C,而且A平方加B平方等于C平方,那么這個三角形就是一個直角三
  角形。因此,如果一個三角形的三條邊分別是3,4和5,那么它一定是一個
  直角三角形,因為3平方加4平方等于5平方(9+16=25)。進一步說,如
  果A平方加B平方不等于C平方,那么這個三角形就不是直角三角形。
    假設三條邊長度分別是17、144和163,請問:它构成一個銳角、直角
  還是鈍角三角形?
    如果你的答案是“銳角”,剪斷紅線。
    如果你的答案是“直角”,剪斷藍線。
    如果你的答案是“鈍角”,剪斷白線。
    你有四分鐘時間可以考慮。祝你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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