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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克林的父親想先把好消息告訴莉雅,但克林不讓他說。他認為自己才是告訴她這項決定的最佳人選。
  “我能提供一點意見吧,兄弟?”凱恩問道,他等克林點頭后又接著說:“我不認為你該告知她任何……”
  他父親不讓他把話說完。“她必須要知道,凱恩。”
  他儿子微笑起來。“是啊,當然她必須知道。”他同意道。“我跟女人打交道的經驗雖然有限,但我仍然可以知道她們并不喜歡‘被通知’。克林應該向她求婚。”
  “那么,在晚餐時跟她說吧。”他父親建議道。
  克林微笑。“我會決定何時何地說。”他宣布道。
  “你能保證在今晚結束前把它弄妥嗎?”他父親問道。“我在你跟她求婚前什么也不能說,而且文妮也必須開始安排細節了。”
  “母親早已把一切處理好了。”克林答道。
  你父親站起身,雙手交握。“我真有說不出的高興,莉雅也會很興奮的。”
  由于他們的父親看來那么地自鳴得意,克林和凱恩誰也沒提醒他不到一小時前,他才反對過儿子和他的監護人結婚,認為兩人根本不适合對方。
  凱恩想跟克林私下談談,但他們的母親此時急急地走進客廳,轉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威廉郡公爵夫人有著小巧的身材、金色的鬈發和榛色眼珠,她丈夫和兩個儿子較她高出一大截。歲月對這可愛的女人非常仁慈,她的皺紋非常少而頭發也只稍稍泛灰。
  事實上文妮是凱恩的后母,但沒有人會注意到這件事。她待他如己出,而凱恩也早已接受她為自己的母親。
  “洁玉和莉雅一會儿就下樓。赶快進餐廳吧,晚餐快涼了,孩子們,給你們的母親一吻。老天,凱恩,你是不是瘦了些?克林親愛的,你的腿怎樣了?還會疼吧?”
  兩個儿子都了解他們的母親并不是真的要他們回答。他們也了解她喜歡溺愛孩子,并容忍她這种母性的表演,甚至沒暗示她他們已是成熟的男人了。
  文妮是唯一敢詢問克林腿傷的人。其它人都明白自己必須不理會它。
  “凱恩,莉雅公主真是最可愛的小姐呢。”
  他的妻子走進客廳時說道,然后在她丈夫身旁停下腳步,給他父親問候的一吻,接著吻吻克林的臉頰。
  “你被莉雅迷住了吧,海豚?”她問克林,用他在海上的那些日子得來的外號稱呼他。
  “她在哪儿?”克林問。
  “在你父親的書房,”洁玉回答,綠眼中閃爍著愉悅的光芒。“她看見他的藏書几乎快樂暈了。我出來的時候,她正在瀏覽他最近的旅游志呢。”
  文妮立刻轉向管家,叫他上樓通知莉雅晚餐已經好了。
  洁玉挽起她丈夫的手。她迫不及待想問他家庭會議的決定為何,但卻因為克林和他們的父親站得太近而沒法子問。
  凱恩把妻子深紅色的發絲撥到她肩后,俯身親吻她。
  “我想我們該進去了。”文妮宣布道,勾起丈夫的手并肩走出客廳。克林跟在后頭,凱恩叫住了他。“待會儿我想跟你私下談談。”他說道。
  “沒什么好談的吧。”克林答道。他從哥哥的表情便可以猜到他又想討論莉雅的事。
  “我認為有必要。”凱恩答。
  “原諒我打岔,”洁玉說。“但我想到一位很适合的人選了。你們考慮過強森嗎?克林,你應該記得他的,他是李昂的好朋友。”她提醒她的小叔。
  “我記得他。”克林說道。
  “那么?”洁玉見他沒再往下說便又問道。
  “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他不行。”克林慢吞吞地說道。
  “為什么不行?”洁玉問。“我喜歡他。”
  “我也是,”凱恩同意道。“但克林一定會挑他毛病,而且事情也已經決定好了。”
  凱恩朝他正欲抗議的妻子搖搖頭,并眨眨眼好讓她好過些,然后輕聲說道:“待會儿。”讓她知道當他們倆獨處時,他會向她解釋一切。
  克林轉身走出客廳,但他并沒有走進餐廳,而是開始上樓。
  “你們先走,別等我們了,”他往下對凱恩說道。“莉雅和我要談几分种。”
  克林不認為需要向莉雅解釋他打算娶她。不,那聲明絕對不會超過一分鐘。其余的時間就用來做預料中的事吧,他預料中的事。書房在長廊的盡頭。莉雅正站在窗前往外看,雙手捧著一本厚書。克林走進來時她過身來。
  他關上身后的門,然后靠在門上。他朝她皺眉頭,她則對他微笑。
  “開完會了嗎?”她問。
  “是的。”
  “我懂了,”見他沒繼續說下去,她低聲說道。她走到書桌旁,把書放在吸墨紙上。“有什么決定了嗎?”她又問道,盡力使自己听起來不怎么感興趣。
  他正要告訴她他將娶她為妻,然后又想到凱恩的建議,于是把這個決定化為一個問題。
  “你愿意嫁給我嗎,莉雅?”
  “不,”她低聲回答。“不過我還是謝謝你的求婚。”
  “婚后你和我……你說什么,不?我要娶你,莉雅,這事已經決定了。”
  “不,你不會娶我的。”她反駁道。“別皺眉頭,克林,你已經解脫了。你盡了本分問我,而我也拒絕了你。你可以重新呼吸自由空气了。”
  “莉雅……”她全然漠視他警告的語气。
  “我對我走后在樓下發生的事一清二楚,”她夸口說道,“你父親很技巧地操縱你同意娶我。他告訴你我父親給他的禮物了吧,不是嗎?”
  克林微笑,莉雅的确非常聰明。“是的,”他回答。“但那不是禮物,而是貸款。”
  他离開門朝她走來,她立刻往后退。
  “那是你父親的看法。”她爭議道。
  他搖頭。“別管借款了,”他命令道。“理智點。你需要結婚,該死,而我也同意做你的丈夫。你為什么要那么固執呢?”
  “因為你不愛我。”
  她還沒能阻止自己,就已脫口說出那個事實。克林大吃一惊,她則窘得想開窗往外跳。那句可笑的話使她想尖叫。她真的必須好好控制自己的情緒,她告訴自己。
  “有沒有愛情有什么關系?你真的相信你名單上的男人會愛你嗎?見鬼!不論你選誰,他甚至都不會對你有足夠的了解……”
  她打斷他。“不,他當然不會愛我,我也不會要他那樣,那純粹是財務上的安排罷了。而你卻曾斬釘截鐵地表示絕不碰我的錢。你告訴我你要靠自己,記得嗎?”
  “我記得。”
  “你在五分鐘前改變心意了嗎?”
  “沒有。”
  “那么你明白了嗎?既然跟我結婚你得不到好處,而且你又不愛我──而這兩者是結婚所有的動机,那么你真的沒有理由做這种高貴的犧牲。”
  克林站在書桌邊緣注視著她。“我得把這事弄清楚,”他喃喃說道。“你真的相信你可以買一個丈夫嗎?”
  “當然。”她气急敗坏地叫道。“女人向來這么做。”
  “你收買不了我。”
  他語調憤怒。她則歎口气,試著耐住性子。“我知道我收買不了你,”她同意道。“而那使我在談判上屈居下風。我不能容忍那种事。”
  克林真想灌些理智給她。“我們談的是婚姻,而不是商務合約。”他沖口而出。“你難道不打算跟你丈夫同床共枕嗎?還有孩子呢,莉雅?”
  他問的是她不想回答的問題。“也許……遲早會。噢,我不曉得。”她低聲說道。“但那不關你的事。”
  克林突然朝她走來,莉雅還來不及猜測到他的用意之前,他已把她拉進他怀里,一只手臂環住她的腰,另一手則抬起她的下巴,好讓她看著他。
  他本想朝她大吼,卻瞥見她眼中的淚水,于是完全忘了要跟她吵架的事了。
  “以后我時時刻刻都要碰你。”他沙啞地宣布道。
  “為什么?”
  他注意到她惊訝的神情。“就稱之為一項紅利吧。”他慢條斯理地說道。
  “不!”
  本來他只想給她純洁的一吻,以封緘他要娶她的承諾;但她再度拒絕他又激起他的怒意。
  “是。”他低聲反駁她,接著他的嘴便降至她的朱唇上。這一吻的用意是要她服從,它無情、需索而且徹底。一開始他感覺到她奮力試圖擺脫他,但他無視于她的掙扎,反而把她抱得更緊。他用手捏住她的下巴使她張開嘴,然后舌尖往內掃掠,迫使她停止反抗。
  這一吻一點也不溫柔。但是老天,它真是火辣辣的。莉雅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掙扎,她几乎無法思考。克林的嘴是那么奇妙,她永遠不想叫他停住。莉雅從未被吻,因此也從不知激情為何物。此刻她已完全沈溺其中,而克林卻有足夠的經驗。他的嘴一次次地覆在她唇上,舌頭則親密地和她的摩擦嬉戲。
  听見她性感的嚶嚀時,克林便知道自己該停下來了。他喉間發出一聲低吼,再次吻她。該死,他要她。他的手輕擦過她隆起的胸前,手掌隔著布料所感覺到的熱力和飽滿使他強烈渴望和她做愛。
  他迫使自己推開她。莉雅癱在他身上,直到克林叫她放手,她才知道自己的雙手環住他的腰。
  她對于剛才發生在她身上的事一片茫然,不知該說或做些什么才好。她試著后退离開他,但她渾身正顫抖不已,几乎連站都站不穩。
  他曉得自己已把她弄得心慌意亂。他臉上大大的微笑昭然若揭,而且自負。
  “那是我的初吻。”她結結巴巴地為她狼狽的樣子找借口。
  克林無法抗拒地擁她入怀,再一次親吻她。“而這是你的第二個。”他輕聲地說道。
  “打扰一下,”詹金斯在門外說道。“公爵夫人請你們務必馬上到餐廳加入她。”
  莉雅急忙推開克林,仿佛被太陽灼傷一樣。她尷尬得頰生紅暈,瞥向克林四周才看看管家。他朝她微微一笑。
  “我們這就來了,詹金斯。”克林道。他的目光仍在莉雅身上,她的尷尬令他微笑。
  她試著避開他,但他握住她的手不肯松開。“我會在晚餐時宣布。”他把她拉向門口說道。
  “不要。”她抗議道。“克林,你的吻并沒有改變什么。我不會嫁給你,然后毀了你精心計划的一切。”
  “莉雅,我向來是贏家。懂了嗎?”
  她很不淑女地哼了一聲。他捏捏她的手開始下樓,她必須小跑步才追得上他。
  “我不喜歡狂妄自大、自以為是的男人。”她喃喃說道。
  “我也不喜歡。”
  “我指的是你。”天,她真想尖叫。“我不要嫁給你。”
  “走著瞧。”
  他不打算放棄,這男人真是頑固到极點。但話說回來,她也是如此,她提醒自己。她的監護人保證過她可以自行選擇丈夫,克林的恐嚇是無關緊要的。
  這頓飯食得令人痛苦万分。莉雅的胃打結,几乎咽不下什么東西,她原該已經餓了,但卻不然。她一直等著克林開口,同時也祈禱他別開口。
  洁玉拉她加入談話。“我听說攝政王拜訪過你。”她說道。
  “是的。”莉雅答道。“假如我知道他欺騙過克林的合伙人、使他喪失繼承權,是絕不會允許他走進克林的家門的。”
  洁玉微笑。“他的合伙人是我哥哥。”她轉頭向公爵夫人解釋他們談論話題。“攝政王在兩家水火不容之時負責保管我嫂子繼承的財產,但是紛爭解決之后,他卻決定將之納為己有。那可是一大筆錢。”
  “你當真不會讓攝政王進門嗎?”凱恩問道。
  “不會,我絕不會。”莉雅再次說道。“你為什么那么惊訝?”克林的家是他的城堡,只有朋友才能進來的。”
  莉雅轉頭跟洁玉說話,因此沒看見兩兄弟相視而笑的表情。
  “你認識一位名叫白蓓莉的小姐嗎?”她問道。
  洁玉搖頭。“這名字很陌生。為什么問呢?”
  “我很擔心她。”莉雅坦白說道。她解釋遇見蓓莉的經過,并說出自收到她最后一封信后,她所听到的消息。
  “親愛的,我不認為再追究下去是個好主意。”公爵夫人說道。“她母親一定傷心极了,再提這件事對她太殘忍了。”
  “克林也是這么跟我說。”莉雅說道。“也許你是對的,該就此打住。我只希望自己能停止為她擔心。”
  公爵夫人把話題轉向她的大女儿。今年是凱琳進入社交界的時候,她對她第一個舞會已滿怀計划。
  接下來的時間凱恩一言不發,只是一直注視著他弟弟。
  甜點上桌,克林仍沒提到婚姻的話題,這使得莉雅心情放松不少。她想他很可能已經把事情想清楚了。
  是的,他已經恢复理智了。
  “儿子啊,你有沒有找時間跟莉雅談過?”威廉郡公爵問道。
  “有啊,”克林回答。“我們決定……”
  “不要結婚。”她沖口而出。
  “這是怎么回事?克林,我以為一切都決定好了。”她父親抗議道。
  “是決定好了。”克林同意道,他伸手握住莉雅的手。“我們即將結婚,莉雅已同意嫁我為妻。”
  她開始搖頭否認,但卻沒人注意她。
  “恭喜,”她的監護人說道。“文妮,這時候該舉杯慶祝。”
  “您不認為該先征求莉雅的同意嗎?”她的公公正手握酒杯要站起來時,洁玉問道。
  他坐了回去。“是的,當然。”他回答道。
  “她會嫁給我。”克林說道,語气生硬而不容質疑。
  她轉向他。“我不會讓你做這种高貴的犧牲。你五年內是不結婚的,記得吧?你的計划怎么辦?”
  她沒等克林回答,徑自轉向亨利伯父。“我不想嫁給他,而且你答應過我可以自己選擇的。”
  她的監護人緩緩點頭。“我的确同意讓你選擇你的丈夫,但是你拒絕克林有沒有明确的原因?”
  “他不同意作財務的安排。”她解釋道。“他想要其它的好處。”
  “好處?”凱恩問道,他的好奇心被挑起來了。“例如?”
  她開始紅了臉。她看看克林,希望他分擔說明,他卻朝她搖搖頭。“是你開始的,你自己來收場吧。”
  他眼中閃著幽默的光芒。她挺直肩膀。“好吧,”她回答凱恩時并沒有注視他,而是瞪著他身后的牆壁。“克林想要……親密關系。”
  沒人知道對這樣的坦誠說什么,她的監護人則滿臉困惑。他張嘴想說話,卻又改變了主意。
  “婚姻不都是親密的嗎?”凱恩問。“你指的是婚姻的床第關系是不是,莉雅?”
  “是的。”
  “那么?”他追問道。
  “我的婚姻不會是親密的,”她強調地說,試著稍稍轉移話題。“克林在和他父親談話前并不想娶我,但他現在卻覺得身負使命,他是出于義務才要娶我的。”
  她的監護人歎了口气。“我曾經答應過你,假如你不想嫁克林為妻,我不會勉強你。”
  公爵夫人用餐巾扇風。“洁玉親愛的,我認為你該和莉雅私下談談。你比我年輕,也不像我這么古板,而且我心里想的這個話題應該由一位女士來討論比較合适。莉雅心里似乎對這個……婚姻的床第關系……心存畏懼,而我覺得自己并不适合解釋……也不是說……”
  她再也講不下去了。公爵夫人用力扇著餐巾,臉上像是著火了一般。
  “母親,您生過孩子,我相信那應該使您非常合适。”克林對她說。
  洁玉用手戳她丈夫的腰側,命令他停止發笑。
  “我認為安摩根將會是合适人選。”莉雅脫口而出。“假如他需要我繼承的財產,就會同意我的條件。我倒不介意生出O形腿的孩子。不,我一點也不介意。”
  “假如你不打算跟你未來的丈夫‘親密’你要怎樣生孩子?”克林問道。
  “我想的是未來。”莉雅結巴地說。她明白自己的說法前后矛盾,但又想不出可以自圓其說的方法。為什么她會想跟一個不了解的男人親密?想到這一點就使她胃部一陣翻攪。
  “洁玉,我想飯后你該馬上跟莉雅談談。”公爵夫人插嘴說道。
  “是的,母親。”洁玉同意。
  “有人跟你討論過婚姻的詳細內容嗎?”凱恩問道。
  莉雅的臉燙得都可以把桌巾烤焦了。“當然有,院長把一切我該知道的都告訴我了。現在,我們能換個話題嗎?”
  她的監護人可怜她,于是問:“那你是決定選摩根了?”等她點頭后,他接著說:“很好,我們得邀他來共進晚餐,并對他做一個評估。”
  “我也想跟他談,”克林宣稱道。“他當然必須知道。”
  “知道什么?”他父親詢問道。
  凱恩已開始露齒而笑了。他知道弟弟在打某個主意,只是猜不出那是什么。凱恩能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克林已決定娶莉雅為妻,絕不會讓她現在開溜。
  “是啊,儿子,”他母親也問。“摩根必須知道些什么?”
  “知道莉雅和我已經同床共枕了。”
  公爵夫人的餐巾從手上掉落,同時尖叫了一聲。洁玉吃惊地張大嘴。凱恩則開始大笑。威廉郡公爵剛喝了一口水,听到克林的聲明不禁嗆得咳個不停。
  莉雅緊閉雙眼,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尖叫。
  “你跟她共寢?”他父親极力控制著不吼叫。
  “是的,父親,”克林答。他的聲音很愉快,似乎不受他父親震怒的影響。“事實上已經好几次了。”
  “你怎么可以故意……”莉雅講不下去。她覺得羞死人了,根本沒法捕捉自己的思緒,遑論說話。
  “我怎么可以說謊?”克林問她。“你知道事實,而且我從不說謊,我們的确一起睡過,不是嗎?”
  每個人都瞪著她看,等她否認。
  “是的,”她低聲說道。“但是我們……”
  “老天爺呀!”她的監護人大叫。
  “亨利,鎮定些。你這樣會生病的。”他的妻子勸告他,她看見他臉色已不太對勁。公爵夫人再度發狂似地用餐巾扇涼,努力地想保持鎮定。
  克林往后靠在椅背上,任憑火花在他四周飛揚。他一副無聊的表情,凱恩則完全自得其樂。洁玉一直用手戳她丈夫的助骨,試著叫他正經點。
  “克林,難道你不說些什么糾正這個誤解嗎?”莉雅几乎是用喊的,才能使聲音蓋過凱恩的笑聲。
  克林點點頭。
  她滿怀感激,安心地松了口气,只是這感覺很快就不复存在。
  “假如我跟他說明我倆上周是怎么過的之后,他還會要你的話,那他就是比我更好的人了。”
  “你不必跟他說任何話。”莉雅努力控制自己聲音里的怒气。她不想失態;但是老天,克林使得她無法克制。她正在喪失冷靜,喉嚨也充滿大叫的渴望。
  “噢,但是我真的有必要把情形跟摩根講明白,”克林說。“這是唯一光明正大的做法,你說對不對,凱恩?”
  “對得沒話說,”凱恩贊同道。“那是唯一光明正大的做法。”
  凱恩又轉向他妻子。“甜心,我想你不必跟莉雅私下談論有關夫妻床第之間的事了。”
  莉雅听了這句話轉頭瞪著凱恩,因為她從他的笑聲听出他在嘲笑自己。
  “老天,薩尼會怎么想?他一定正從天上往下看,搖著頭后悔把女儿交付給我。”
  “亨利伯父,我父親不會后悔的。”莉雅說道。她气极了克林,因為他居然讓自己的父親這么難過,她的聲音也因而繃得很緊。“沒什么罪惡的事發生。我的确到他房里跟他一起睡,但那只是因為他那么專制,而我又很疲倦……”
  威廉郡公爵雙手覆在前額上,發出一陣低沉的呻吟。莉雅知道她愈描愈黑,便試著重新解釋一番。“我穿著衣服,”她脫口而出。“而他……”
  她正要解釋克林當時正生著病需要她幫忙,但她還沒把話說完就被打斷了。
  “我當時一絲不挂。”克林愉快地告訴家人。
  “夠了!”他父親大聲咆哮,拳頭重重地敲在桌面上,震得水晶酒杯當啷作響。
  莉雅嚇了一大跳,轉頭怒視克林。她這輩子從未這么生气過。克林故意把事實扭曲成對他有利的樣子,現在她的監護人一定認為她是個墮落女子了。她不打算再坐在那儿一秒鐘。她把餐巾放下想要离座,但還來不及把椅背推開就被克林抓住。他把手臂搭在她肩膀上,用力把她拉到他身旁。
  “你們兩個三天之內給我結婚。凱恩,你去申請特別的結婚許可。克林,不准你對發生的事說出半個字,我不會讓你的縱欲毀了莉雅的名節。”
  “三天之內,亨利?”文妮問。“教堂訂的是下下個周六。你不能再考慮一下嗎?”
  她丈夫搖頭。“三天。”他注意到克林的手臂環著莉雅的雙肩,又說道:“他根本沒辦法不碰她。”
  “但是,亨利……”他妻子懇求道。
  “我心意已決,文妮。你可以邀請一些好朋友來,但那是我所能允許的极限了。”
  “不,父親,”克林說道。“我不希望婚禮結束前消息外泄,那樣對莉雅比較安全。”
  他父親點頭。“我倒忘了。是的,那樣比較安全,就這么辦,只有至親才能在場觀禮。”他轉頭看著莉雅。“我要你同意嫁給克林,”他命令莉雅。“而且現在就要。”
  “你同意嗎?”克林問道。
  他知道自己贏了,她緩緩地點頭。克林彎身吻她,她被這充滿愛意的表演嚇了一跳,竟沒有回避。
  “那已經夠了。”亨利斥道。“在結婚之前,你不准再碰她一下。”
  莉雅轉向克林。“你會后悔娶我的。”
  他看來卻不怎么擔心那种可能性。如果他真的擔心,就不會朝她眨眼了。
  詹金斯出現在門口。“請打扰,閣下,門口有訪客,理察爵干請求立刻与你的公子克林見面。”
  “帶他到客廳去,詹金斯。”克林說道。
  “情報局局長為什么找你?”他父親問道。“你說你已經离開那里了。”
  他憂慮的口吻使莉雅困惑不已。她想問她的監護人為什么那么擔心,但她還沒開口,克林已捏緊她的肩膀。她轉頭看他,只見他面不改色,而她也明白餐桌上沒人注意到他正沉默地命令她保持沉默。
  “在你的腿受傷后,我不了解你為什么還要繼續為他們工作?”他母親打岔。
  克林試著保持耐心。“他們和我的腿傷沒有關系。”
  “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洁玉提醒公爵夫人。
  “老天為證,他早就結束那种披風加短劍的生涯了。”他父親宣布道。
  凱恩傾前吸引了克林的注意力。“到底理察為什么來?”他問道。
  “我請他幫忙,”克林回答。“他也要幫我搜集一些消息。”
  “是關于?”凱恩問道。
  “莉雅。”
  他們的父親看來放心不少。“那就沒關系了。是啊,找理察打听事情是再合适不過了。我們一起到客廳去听听他要說些什么吧?”
  “亨利,別把我們給漏掉了。”他妻子說著起身面向她丈夫。“洁玉,一起來吧。你也一樣,莉雅。假如事情和我們其中一人有關,就等于是我們大伙儿的事。對吧,亨利?”
  克林松手讓莉雅站起來。在他离開前,她抓住他的手。
  “你父親現在認為我是個墮落女子了,”她低聲說。“如果你能跟他解釋清楚,我會很感激。”
  克林傾身貼近她耳際。“等我們完婚后,我會解釋得一清二楚。”
  他暖暖的鼻息在她頸上激起一陣愉快的輕顫,使她很難集中心神。直到一小時前,在克林熱情地親吻她之前,她還一直拚命想把他視為一個朋友……或是堂哥。當然她是一直在欺騙自己;可是那真的還挺管用的。不過他碰了她,也轉而占了上風。此刻,只是站在他旁邊便使她心跳急促,他的气味是那么的美好、陽剛、噢,上帝,她真的必須控制自己的思緒才行。
  “你是個惡棍,克林。”
  “我喜歡認為我是。”
  她放棄想激怒他的念頭。“你為什么不想讓你的家人知道你為……”
  他沒讓她講完。他的嘴迅速而有力地覆在她的嘴上。她在他松開后輕歎一聲,又重复同樣的問題。他又吻了她。
  她終于弄懂她的意思而不再追問。“婚后你會解釋嗎?”
  “會。”
  洁玉走回餐桌。“克林,我想跟莉雅私下談談,我們一會儿就過去。”
  莉雅等克林离開餐廳后,才繞過餐桌走向洁玉。
  “你真的不想嫁給克林嗎?”
  “不,”莉雅回答。“而那──你知道──正是問題所在。”
  “它怎么會是問題。”
  “克林是被迫娶我的,他只是在盡義務罷了,而我無法控制他。”
  “我不明白。”洁玉說道。
  莉雅緊張地把頭發撩到肩后。“我想控制整個情勢”。她低聲說道。“我第一次清楚地意識到我必須結婚時,心里其實很气憤。我覺得非常……無奈,那實在很不公平。然而直到把婚姻視為一筆商場交易而非私人關系時,終于能和我的處境妥協了。我決定只要能自己挑選丈夫并定好條件,那么他是否愛我就不重要了。那充其量只不過是一樁商業性安排,沒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克林不會同意你的條件,是吧?我并不覺得意外。”洁玉說道。“他是個獨立自主的男人。他常以自食其力,不依仗家人或朋友的協助為傲。要控制他并不容易,但我相信你將會為此高興的。對他要有信心,莉雅,他會好好照顧你的。”
  是的,莉雅心想,克林會照顧她。
  他對她繼承的財產沒有興趣,甚至明白表示他碰都不會碰。
  他甚至對她的頭銜也不覺得有什么特別。跟一個公主結婚是件麻煩事,他得忍受一年好几次的大規模重要宴會,還得跟攝政王來往。老天,她知道他一定很討厭這些事。
  克林拒絕了她所提供的一切。
  不,這不是一樁公平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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