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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香儂在船長臥艙里洗了一個痛痛快快熱水澡之后,用毛巾把濕漉漉的頭發挽在頭頂上。她先讓那些秘宮女學生進去洗,隨后自己才一邊品嘗著皮特特意從船上廚房弄來的葡萄酒和雞肉三明治,一邊在熱气騰騰的水中盡情洗浴。在把身上的汗污垢以及指甲里的泥土洗淨之后,她的皮膚泛起紅潤,渾身散發著薰衣草香皂的芳香。一位身材与她相仿的矮個子船員借給她一套工作服;船上唯一的女性是一位海洋地質學家,她已經把自己的大部分衣服拿出來給那些秘魯女學生穿了。香依在穿戴完畢之后,立刻把那件游泳衣和髒襯衣扔進了垃圾簡,因為在這些東西上面留有她想盡快忘掉的記憶。
  香儂把頭發吹干、梳理好之后,偷偷抹了一點史都華船長刮臉后用的乳液。她很納悶,男人洗浴后為什么不用爽身粉呢?她正忙著把自己的長發扎成一條辮子時,皮特敲了敲門。他們倆站在門口,相互打量了一會儿,不禁放聲大笑起來。
  “我簡直認不出你來了。”她說著讓皮特進人艙房。皮特身穿一件花俏的夏威夷運動衫和一條淡褐色寬松褲。她想,他雖不是那种被人們夸贊為非常漂亮的男人,但他粗獷面孔上所有的不足之處都被一种難以抵御的男性魅力抵消了。他的皮膚晒得比她還要黑,他那烏黑的鬈發与他那雙綠得出奇的眼睛十分相稱。
  “我們倆看起來都不怎么像原先的那個人,”他說,臉上露出一絲迷人的微笑,“晚飯之前,在船上四處走走,怎么樣?”
  “我很樂意,”她用贊同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我原以為我是被安排在你臥艙里休息的。現在我才發現,是船長非常慷慨地把自己的臥艙讓給了我。”
  皮特聳聳肩。“我猜,這是運气。”
  “你是個騙子,德克·皮特。你并不是你裝出來的那种色鬼。”
  “我一直相信,親密關系應該一點一滴地培養。”
  她突然不安起來,他那雙犀利的眼睛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她強作笑臉,挽起他的胳膊。“我們從哪儿開始呢?”
  “你是指四處走走這件事。”
  “還有什么別的事嗎?”
  “深水號是一艘相當先進的科學考察作業船,這可從它的外表清楚看出。它的正式名稱是超級抗震船。按照最初的設計,它是被用來當作深海地質物理研究的,不過也可以用于從事其他的水下活動。位于船尾和兩舷的巨型起重机是可以調節的,能夠用于任何一种想像得到的水下作業,從礦產開采到深海救援,以及水下發射和收回人工操作或無人操作的潛艇等。”
  船体被漆成了海洋局傳統的綠松石色,船的上層建筑是白色的,起重机是天藍色的。從船頭到船尾約有足球場那么長,能為35名科學家和20名船員提供住宿。雖然這艘船其貌不揚,但它內部的居住條件卻可以与最豪華的客輪相媲美。詹姆斯·桑德克上將對手下為數不多的官員了如指革,知道如果給予他們相應的待遇。他們工作起來就會更有效率。深水號恰好反映了他的這种觀點。船上的餐廳裝修得如同一家豪華飯店,而廚房則由一位一流的廚師掌管。
  皮特領著香儂走上導航駕駛台。“那是我們的智慧中心。”他用手指了指一個大房間,里面是一排數字顯示器、電腦和安裝在長形控制台上的錄影監測儀。控制台位于一排大窗子下面,占据了整個艦橋的寬度。“除深水設備的操作之外,船上的大部分工作都由這個地方控制。船上有一個安裝著為各种專業性深海工程設計的電子防水艙,深水設備的操作是在那儿進行的。”
  香儂凝視著閃閃發光的鍍鉻合金、監測儀上的彩色圖像,以及從船頭可以盡收眼底的廣闊海景。這一切看起來就好像是一個具有未來主義風格的放映廳,非常富有吸引力和現代气息。“船舵在哪儿?”
  “舊式的船舵已經隨著瑪麗女王號成為歷史了。”皮持回答說。他指給她看考察船的操縱控制台,那是一塊裝有控制按鈕的儀表板以及一個可以安裝在橋翼上的遙控系統。“如今,導航是由電腦完成的,船長甚至可以對考察船進行聲控。”
  “作為一個挖掘古代陶片的人,我從未想到船舶業已發展到如此先進的地步。”
  “在如同后母的孩子一樣緩慢地發展了40年之后,海洋科技作為未來的新興工業學科,終于得到了政府和私營企業的承認。”
  “你還沒有解釋你們在秘魯近海海域干什么呢!”
  “我們潛入到海底,尋找新的藥物。”皮特回答道。
  “藥物?就是那种‘吃上兩個浮游生物,明天早晨再給我打電話’之類的處方嗎?”
  皮特笑著點點頭。“你的醫生絕對有可能會在將來開這樣的處方。”
  “也就是說,尋找藥物的工作已經進展到水底了。”
  “這是一項很有必要的工作。目前我們已經找到并開發出90%以上可以人藥的陸生生物。阿斯匹靈和奎宁的原料是樹皮;從蛇毒到青蛙分泌物和豬腺淋巴液、以及包含在這些物質中的化學成分全都已經被用來做合成藥物。但是生活在海洋深處的生物和微生物這些一直尚未被開發的藥物資源,它們的開發也許能帶來治愈包括常見的感冒、癌症或者愛滋病在內的各种疾病的希望。”
  “但你們能确定這不是簡單地到海底去弄回一船微生物,拿到實驗室里加工一下,然后就分發到你們的關系藥店中去吧?”
  “這种想法實在太牽強附會了,”他說,“在一滴水中存活著100多种生物,其中任何一种都可以培殖、收集,然后加工成藥品。目前人們正從海蜇、一种叫作苔蘚虫的無脊椎動物以及某些海綿体和几种珊瑚中提煉抗癌藥物、消除關節痛的消炎藥物和抑制移植手術后出現器官排斥的藥品。有一种從海帶中分离出來的化學藥物已在治療抗藥性肺病方面得到了令人滿意的效果。”
  “你們到底在海洋里的什么地方尋找這些特效藥呢?”香儂問。
  “這次遠航的主要目的是探測一條煙囪狀的海底山脈。來自地殼下的熾熱岩漿在那里和冰冷的海水相遇。它們從許多裂縫中噴射出來,并在海底蔓延開來。你不妨將其稱之為深海熱泉。在這片廣闊的海域里蘊藏著各樣各式的礦物質——銅、錫、鐵以及硫化氫含量很高的海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在這片有毒的黑暗環境中,競生存和繁衍著大量巨蛤、大管形虫和各种細菌,它們借助硫化合物而合成出糖。我們用潛艇采集的正是這樣奇特的海洋生物物种,以供國內的實驗室和臨床試用。”
  “現在有很多科學家從事此類特效藥的研究嗎?”
  皮特搖搖頭。“全世界也許有50或60個人。目前的海洋醫學研究尚處于初級階段。”
  “我們還需要多長的時間才能在市面上見到這种藥品呢?”
  “相關禁令方面的障礙已經快消除了,但醫生們在今后十年內還不會開這种藥物處方。”
  香儂走到一塊占据了一面艙壁的儀表板前,上面是長長一排的監測儀。“這看上去太吸引火了。”
  “我們的次要任務是繪出考察船所經海域的海底地形圖。”
  “監測儀上顯示的是什么?”
  “你現在看到的是千姿百態的海底的世界,”皮特解釋說,“我們的低解析度側向掃描聲納系統能夠用三維系統錄下方圓50公里以內的情況。”
  香儂盯著熒幕上令人難以置信的水下世界,考察船以下几千公尺深處的高山和深谷呈現在她的面前。“我以前從沒想過能如此清楚地看到海底世界的風貌,這就像從客机上俯瞰落磯山脈一樣。”
  “如果加上電腦的調節,圖像就會更加清晰。”
  “這真是世界七大海的浪漫傳奇,”她的話漸漸變得富有哲理了,“你們就像是繪制新大陸地圖的早期探險家。”
  皮特大笑起來。“高科技已經把所有傳奇成分都排除掉了。”
  离開艦橋之后,他又帶她穿過船上的實驗室。在那儿,一些化學家和海洋生物學家正圍著12個裝滿上百种深海動植物的玻璃缸記錄著。他們一邊研究電腦熒幕上的訊息,一邊在顯微鏡下觀察某些微生物。
  “從海底獲得生物原料之后,”皮特說,“尋找新藥工作的第一步就在這儿進行。”
  “你在這整個過程中擔任什么樣的職務呢?”香儂問。
  “艾爾·喬迪諾和我負責操縱到海底尋找生物聚集地的遙控車。當我們認為已經找到一個优質地帶時,便會乘潛艇去搜集標本。”
  她歎了口气,“你的研究領域比我的更加神奇。”
  皮特搖頭。“我不這么認為。尋找我們祖先的發源地本身就非常神奇。如果我們對過去不感興趣,為什么每年都有數百万的人去埃及、羅馬和雅典參拜呢?為什么我們要在葛底斯堡和滑鐵盧的戰場上漫游,或者站在懸崖上俯瞰諾曼底海灘呢?這是因為我們若想認識自我,首先就必須回顧歷史。”
  香儂靜靜地站著。在此之前,她一直以為,這個她親眼所見殺人不眨眼的男人是相當冷酷的,因此她此時對他這种深刻的見解和輕松自如的表達方式深感惊訝。
  他談到了海洋、失事船只和失蹤的寶物。她則講述了考古學方面有待人們解決的几件疑案。這种交流使他們雙方都感到十分高興,不過,在他們之間仍然存在著一种無法測量的距离。兩個人都沒有強烈地感受到對方的吸引力。
  他們漫步走上甲板,俯在船欄上觀看從深水號船頭漂過來的白色浪花滑過船身,与船尾的泡沫相匯合。就在這時,弗蘭克·史都華船長突然出現了。
  “我接到了正式命令,”他操著阿拉巴馬長腔說,“要我們把那些秘魯年輕人和凱爾西博士送到利馬的卡廖港去。”
  “你和桑德克上將取得聯系了嗎?”皮特問。
  史都華搖頭。“跟我聯系的是他的行動部主任魯迪·格恩。”
  “把所有人送上岸之后,我想我們就要返回原來的地點,繼續進行我們的工程嘍?”
  “船上的其他人和我是這樣,但他們命令你和艾爾返回那個祭潭,打撈出米勒的尸体。”
  皮特看著史都華,仿佛他是一位在思索一件精神病例的精神科醫生。“為什么要我們去,而不讓秘魯警察去呢?”
  史都華聳聳肩。“當時我抗議說,采集標本的工作离不開你們倆,但格恩說,他將從海洋局設在基韋斯特的研究實驗室空運人員來接替你們的工作。他就說了這些。”
  皮特把一只手朝空蕩蕩的飛机起落台方向用力揮了揮。“你沒有告訴魯迪,我和艾爾并不受當地上著的歡迎,而且我們剛剛失去了一架飛机嗎?”
  “前一件事我沒提,”史都華咧著嘴笑起來,“后一件我說了。美國大使館的官員正在為你們安排在利馬包乘一架商用直升机的事宜。”
  “這与在一家法國餐廳里要一份花生三明治一樣令人費解。”
  “如果你有意見,我建議,當格恩在卡廖港碼頭上迎接我們時,你去向他當面提。”
  皮特眯起雙眼。“桑德克的得力助手從華盛頓乘飛机飛行6500公里來監督一具尸体的打撈工作?這是怎么回事?”
  “很顯然,這件事不像表面上那么簡單。”史都華說。他轉身望了望香儂,“格恩還向你轉達了一個叫大衛·蓋斯基爾的人的口信。他說,你會想起這個名字的。”
  她盯著甲板,似乎思索了片刻。“噢,我記起來了,他是美國海關總局的一位密探,專門從事打擊非法走私古代文物的工作。”
  史都華接著說:“蓋斯基爾要告訴你,他認為他已查到蒂亞波羅金甲与芝加哥的一位私人收藏家有關。”
  香儂的心抨抨地跳了起來。她緊緊抓住欄杆,直到指關節變得和牙齒一樣蒼白。
  “是好消息嗎?”皮特問。
  她張開嘴,但沒有出聲。她看上去似乎嚇呆了。
  皮特伸出胳膊,摟住她的腰。“你沒事吧?”
  “蒂亞波羅金甲,”她用敬畏的語气低聲說,“是在1922年西班牙塞維爾國家考古博物館所發生的一起明目張膽的盜竊案中丟失的。目前,所有活在世上的考古學家都宁可不要養老金,也要對它進行研究。”
  “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它變得如此非比尋常呢?”史都華問道。
  “因為它具有重大的歷史意義。它被視為是迄今在南美所發現的最珍貴的文物,”香依滔滔不絕地講起來,仿佛深深陶醉在其中,“這件金甲從頭到腳地覆蓋在一位名叫奈姆萊普的查查波亞斯大將軍的木乃伊上。1547年西班牙征服者在高山頂上一個叫蒂亞波羅的城市中發現了奈姆萊普的墓地。這個事件在兩份早期的歷史文獻中都有記載,但目前已經沒有人知道蒂亞波羅的确切位置了。我只見過這件金甲的舊黑白照片,不過從照片上仍可看出這件精工打造的金屬制品的确是件稀世珍寶。金甲外層表面上的肖像、傳統圖像和圖案美妙而精致,构成一幅有關某個傳奇事件的圖形記錄。”
  “圖形記錄?和古埃及的象形文字一樣嗎?”
  “十分相似。”
  “那是我們可以稱之為連環漫畫的東西。”喬迪諾走上甲板補充說。
  香儂大笑起來。“不過它們不是畫在畫板上的,這些圖形一直沒有被完全破譯。根据推測,它們似乎是在暗示一次長途航程,其目的地是阿茲特克帝國另一側的某個地方。”
  “他們為什么要去那儿呢?”史都華問。
  “去埋藏印加國王華斯卡的巨額寶藏。華斯卡在戰斗中被俘,后來被他的弟弟阿塔華爾帕殺害了,后者最后則被西班牙征服者弗朗西斯科·皮薩羅處死。華斯卡有一條長達214米的神圣金鏈。西班牙人得到的一份報告指稱,需要200名男子才能勉強舉起這條金鏈。”
  “假定一個男子能舉起相當于自身体重60%的重物,”喬迪諾沉思道,“那你所說的金鏈的重量就要超過9000公斤或兩万磅了。用它乘以十二金衡制盎斯……”
  “你將會得到24万盎斯。”皮特幫著算了出來。喬迪諾剛才計算時的沉思神情一下子就變成了滿臉惊訝。“噢,我的老天。在今天的黃金市場上,這要值一億多美元呢。”
  “你一定是算錯了。”史都華嘲諷地說。
  史都華算了一遍之后,表情也變得和喬迪諾一樣惊奇。“我的天,他竟然算對了。”
  香儂點了點頭;“這僅僅是金子的价格。作為一件藝術品,它更是無价之寶。”
  “西班牙人一直沒得到它嗎?”皮特問香依。
  “沒有。這條金鏈和許許多多的皇家財寶一起失蹤了。你們也許听說過,華斯卡的弟弟阿塔華爾帕為了從皮薩羅和其他征服者的手中贖回自由,曾提出要用黃金裝滿一間長7米、寬5米房間的承諾。阿塔華爾帕踮起腳尖,伸手繞房間的牆壁畫了一圈線,离地面差不多有3米高。他說,金子要堆得超出這個高度。而且,在附近的一間較小的房間里也要裝滿兩倍多的白銀。”
  “這必定是世界上數額最大的贖金了。”史都華沉思著說。
  “据這個故事說,”香儂接著敘述,“阿塔華爾帕從各地的廟宇、宮殿和公共建筑中搶掠了數量惊人的黃金制品。但后來能找到金子的地方變得越來越少,于是他便開始打華斯卡寶藏的主意。華斯卡的密探向華斯卡報告了這一情況。因此,華斯卡計划趁阿塔華爾鉑和皮薩羅尚未動手之前,盡快地把他的財寶迅速而秘密地運走。在奈姆萊普將軍的統率下,忠誠的查查波亞斯勇士們護衛著數不清的金銀制品和那條金鏈?組成一支長長的隊伍,把它們秘密地運到海邊。在那儿,這些財寶被裝到許多只用蘆葦和美洲輕木所扎成的筏子上。這支筏隊隨后便向遠在北方的無名目的地出發了。”
  “這個故事有沒有事實根据?”皮特問。
  “在1546年到1568年間,耶酥會歷史學家兼翻譯家胡安·阿維拉主教會記錄下許多有關早期秘魯文化的神話故事。當他試圖說服查查波亞斯人吸依基督教時,他听說了4個不同的故事,都是有關于一筆屬于印加王國的巨額財寶,以及他們的祖先如何幫助印加國王把這筆財寶經海路運往一個遠在阿茲特克帝國另一側的小島上埋藏起來的這件事。据說,這批財寶由一只長著翅膀的美洲虎看守著,等待印加人重新奪回他們的秘魯帝國的那一天。”
  “從這儿到加利福尼亞之間,沿岸肯定有100多個島嶼。”史都華說。
  香儂隨著皮特的視線把目光轉向波濤起伏的大海。“現在還有,或者我應該說,過去還有另一种傳說。”
  “好吧,”皮特說,“講給我們听听。”
  “當阿維拉主教向云中居民一一即查查波亞斯人一一詢問時,他們告訴他一則傳說,其主要內容講的是一個裝有那次航行詳細記錄的玉石匣子。”
  “一張上面寫有象形文字的動物皮嗎?”
  “不,是繩結語。”香儂輕聲地回苔說。
  史都華不解地歪了歪腦袋。“什么?”
  “繩結語是印加人用作數學計算和記事的一种系統。它十分巧妙,真的。它是一种古老的計算器具,使用的是五顏六色的繩和麻線,上面打了許多結,結与結之間的距离各不相同。不同的彩繩代表不同的東西——藍色代表宗教,紅色代表國王,灰色代表地方和城市,綠色代表人民等等。一條黃線可能代表黃金,一條白線則可能代表白銀。繩上的結意指數字,比如時間的長短。在繩結員——即秘書或書記——的手中,它可以用于各种事務,從事件的記錄到倉庫的存貨單,可以說它具有不可胜數的功能。但不幸的是,几乎所有的繩結——它們是曾經記錄一個民族歷史最詳盡的統計材料——都在西班牙人的統治期間被毀掉了。”
  皮特說,“這种弦樂器——請原諒我這樣比喻——是用來描述那次航行,包括時間、位置和距离,對嗎?”
  “就是這樣。”香儂表示同意。
  “有沒有關于玉石匣子下落的任何線索?”
  “有一個故事說,西班牙人發現了這個裝有繩結的匣子,但都不清楚它的价值,于是就把它運往西班牙。然而,負責運送這個匣子和一批珍貴工藝品及大量金銀的西班牙大帆船卻在駛往巴拿馬的途中,被英國海軍中以凶猛好戰而著稱的弗蘭西斯·德雷克爵士給俘獲了。”
  皮特轉身打量著香依,然后說:“查查波亞斯人的藏寶圖到了英格蘭?”
  香儂無可奈何地聳聳肩。“自從德雷克結束他的環球航行,回到英國之后,就從未提及玉石匣子和里面的繩結。自那以后,這幅繩結圖便被稱為德雷克繩結了,但再也沒有人見過它。”
  “這故事太奇妙了,”皮特咕映道。他在腦海里想像著那團遠在天邊的東西,眼睛則閃現出夢幻般的神情,“但最精彩的部分尚未到來。”
  香儂和史都華都凝視著他。皮特的目光轉向天空,一只海鷗圍著考察船飛了一圈之后,便展翅向陸地飛去。當皮特再次面對他們時,目光中流露出一种十分堅定的神情。他的嘴角微微翹起,挂著一絲微笑,烏黑的鬈發隨風飄起。
  “你為什么那樣說?”香儂疑惑不解地問。
  “因為我將會找到那個玉石匣子。”
  “你是在尋我們開心吧。”史都華大笑著說。
  “絕對不是。”皮特那粗獷面孔上的淡漠神情已經變成執著的決心。
  香儂一時之間惊呆了。他剛才還在冷嘲熱諷,疑慮重重,但現在卻突然來了一個徹底轉變,完全出乎她的意料。“看來你离瘋人院已經不遠了。”
  皮特仰頭開怀大笑起來。“那是瘋狂行為中的絕妙部分,因為你看到了別人無法看到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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