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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5月16日
  將近一個月之后,瑪麗莎終于回到了亞特蘭大CDC的小辦公室。菲尼克斯的暴發終于被扑滅。她、杜布切克和其他被禁煙在醫院的CDC的醫生們被允許离開。可是,這次暴發的起因以及能否防止再度暴發還是沒有結論。
  隨著疫情減弱,瑪麗莎越來越渴望回家,回到CDC的工作。可是回來之后并不愉快。她既沮喪又憤怒,一雙淚眼凝視著面前的那張便條:“我很遺憾地通知你……”杜布切克毫不欣賞她對掌握處理病毒和組織培養技術所做的持續不斷的努力,再次駁回了她要到特級控制實驗室做艾伯拉研究的計划。這次她真的是心灰意懶了。她仍然認為菲尼克斯的暴發跟牛奶蛋糊有關,竭力想通過動物實驗來證明自己的推斷。她覺得如果弄清了病毒的傳播途徑,也許能找到病毒來源的線索。
  瑪麗莎朝一張大圖表掃了一眼。它描述了艾伯拉病毒在這三次美國暴發中一代代傳播的過程。她還畫了一張雖說不太完全,但也相似的圖表,描述了1976年兩次暴發的傳播途徑。那兩次几乎是同時發生在扎伊爾的雅布古和蘇丹的恩扎拉兩地。相關材料是她從CDC檔案室的原始資料中整理出來的。
  非洲的暴發宿主也一直沒有找到。這是她最感興趣的一點。人們發現導致拉沙出血熱的病毒寄生于一种特別的家鼠身上。不過這并沒幫助确定艾伯拉的宿主。蚊子、臭虫、猴子、田鼠、家鼠……各种生物都被怀疑過,但最終都被否定了。宿主在非洲跟在美國一樣,都還是謎。
  瑪麗莎懶洋洋地把筆朝桌上一扔。她并不惊訝杜布切克會給這么一個答复。從在菲尼克斯起,他就開始竭力不讓她接近他的工作。檢疫撤消的第二天,他就把她送回亞特蘭大。他似乎鐵了心要維持他的觀點,即艾伯拉病毒是由里克特醫生從非洲帶回來,然后傳染給參加圣迭戈會議的眼科同行。他确信,漫長的潛伏期只是一种變態。
  瑪麗莎騰地站起來去找塔德。他幫她寫了這個研究計划。現在計划遭到否決,她确信他會讓她伏在他肩頭大哭一場的。
  塔德一乍不肯,最后還是离開了病毒實驗室,被瑪麗莎拽去吃一頓顯然過早的午餐。
  “不就是再試一次嘛!”瑪麗莎告訴了坏消息之后,塔德這么說。瑪麗莎笑了。她立刻覺得輕松了一些。塔德的天真純朴真討人喜歡。
  他們跨過天橋,來到主樓。早吃午餐的好處是不用排隊。老天仿佛有意煩扰瑪麗莎。當天的甜食中就有一味焦糖牛奶蛋糊。他們來到桌邊,放下托盤中的食物。瑪麗莎問塔德,是不是有机會檢驗了她從亞利桑那送回來的牛奶蛋糊配料。
  “沒有發現艾伯拉。”他簡短地說。
  瑪麗莎坐下,心想如果發現是一些醫院食品供應商在作祟,那該多好。那就能解釋為什么病毒反复出現在醫療單位了。
  “那些食堂工作人員的血樣呢?”
  “也沒有艾伯拉抗体。”塔德說。“不過我得警告你,有一天杜布切克撞見我正在做這些化驗,很不高興。瑪麗莎,你們倆怎么了?在菲尼克斯出過什么事嗎?”
  瑪麗莎很想原原本本告訴塔德一切,但是又一次克制住了。那只會使已經惡化的關系變得更糟。于是她解釋說,那是因為她無意中成了一條新聞的消息來源。而那條消息的精神与CDC的正式結論相抵触。
  塔德咬了一口三明治。“是不是那條說美國有一個艾伯拉隱源的消息?”
  瑪麗莎點點頭。“我敢肯定艾伯拉曾經在蛋糊里出現過,也相信還會面對新的暴發。”
  塔德聳聳肩。“我的工作結果似乎是支持杜布切克的。我分析了三次暴發的病毒核糖核酸和殼体蛋白質,非常令人惊訝,它們完全相同。這說明它們是同一种系的病毒,也就是說我們經歷的其實是一次暴發。一般來說,艾伯拉總有不同程度的變异。拿同樣發生在非洲的暴發來說吧。一個在雅布古,一個在恩扎拉。相距八百五十公里,病毒种系就有些不同。”
  “可是你又怎么解釋潛伏期問題呢?”瑪麗莎爭辯說。“每次暴發的新病人的潛伏期都是兩到四天,而圣迭戈會議跟菲尼克斯暴發之間相隔三個月呢。”
  “那是不錯。”塔德說。“但是,這塊絆腳石不比另一塊大。那就是病毒是怎樣以如此之大的數量進入蛋糊的呢?”
  “所以我才送配料給你的嘛。”
  “可是瑪麗莎,”塔德說。“艾伯拉在攝氏六十度便失去活力了。即使它在配料里待過,一經蒸煮也就失去傳染性了。”
  “供應甜食的那個人自己也病了。說不定是她污染了蛋糊。”
  “好吧。”塔德說,淡藍色的眼珠轉了兩下。“可是她又怎么染上了只有在非洲最隱秘的地方才生存著的病毒的呢?”
  “我不知道了。”瑪麗莎說。“但我敢肯定她沒有參加過圣迭戈的眼科會議。”
  兩人賭气沉默了几分鐘。
  “我知道只有從一個地方那個甜食柜服務員可以得到病毒。”瑪麗莎最后說。
  “哪儿?”
  “就在這儿,CDC。”
  塔德放下手中的三明治,瞪大了眼睛看著瑪麗莎。“我的上帝,你知道這話暗示了什么嗎?”
  “我沒有暗示任何東西。”瑪麗莎說。“而只是陳述了一個事實。人所共知的唯一的艾伯拉源在我們自己的特級控制實驗室里。”
  塔德不相信地搖搖頭。
  “塔德,”瑪麗莎用堅定的語調說。“我要請你幫個忙。能不能向警衛部門要一份去年之內進出過特級控制實驗室的人員名單呢?”
  “我不愿意。”塔德說,仰靠回座椅。
  “噢,別這樣嘛!”瑪麗莎說。“要一份名單又不會損害任何人的。我肯定你能想出一個要名單的理由來的。”
  “要份名單是沒有問題。”塔德說。“我們以前要過。我是不愿意鼓勵你的那個异想天開的推論,更不愿意牽涉到你跟行政部門,尤其是跟杜布切克的關系當中去。”
  “胡說八道。”瑪麗莎說。“要一份名單哪有那么大的關系呢?再說他又怎么會知道呢?誰又會知道呢?”
  “那倒也是。”塔德勉強地說。“只要你不給任何人看。”
  “我當然不會了。”瑪麗莎說,仿佛木已成舟了。“今天晚上去你公寓取名單,怎么樣?”
  “我想,行。”
  瑪麗莎朝塔德嫣然一笑。他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朋友。她一直很有把握他會為她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的。剛才的事再次證實了她的感覺。她心中更踏實了:還有一個忙要請他幫呢——再進一次特級控制實驗室!

  瑪麗莎扳下手閘后才從紅色的本田轎車里出來。這條街坡度极大,她不得不把前輪都轉向街沿,以免意外。她和塔德出去過不少次,但這還是第一次來他的公寓。她登上正門的階梯,費力地辨認塔德房間的蜂音器按鈕。正是晚上九點光景,天已經黑了。
  一見塔德,她就知道自己如愿以償了。只要看他開門時笑容滿面的樣子就行了。
  瑪麗莎坐進松軟厚實的沙發,期待著。塔德的一只大花貓過來在她腿上蹭來蹭去。
  塔德仍得意洋洋地笑著,取出一份計算机打印出來的名單。“我告訴他們,我們正在做出入人次的內部統計。”塔德說。“他們連眉毛也沒抬一下就給了。”
  翻到第一頁,瑪麗莎看出它記錄了特級控制實驗室每一個出入者的姓名,時間。用食指點著名字看下去,她只認出不多几個人來。出入最多的顯然是塔德。
  “人們都以為只有我一個人在CDC工作呢。”塔德哈哈地笑著說。
  “真沒想到名單有這么長。”瑪麗莎抱怨說,一頁一頁翻下去。“這個單子上的人仍然都有出入權嗎?”
  塔德俯身越過瑪麗莎的肩頭掃了一眼。“翻回第一頁。”
  “這個家伙,”塔德指著一個名字說,“加斯頓·杜波伊斯沒有了。他是世界衛生組織的,只來這儿訪問几天。還有這個人,”塔德指著哈里·朗福德說,“哈佛的研究生,只在這儿做了一個專題研究。”
  瑪麗莎看到伍爾伯特上校的名字出現了好几次。類似的還有一個叫赫伯林的,在九月份出入頻繁,以后卻沒再出現。瑪麗莎問這個人是怎么回事。
  “赫伯林原來在這儿工作。”塔德解釋說。“六個月之前他接受了另外一份工作。艾滋大恐慌帶來大筆經費,所以近來學術性病毒學研究領域的流動性就多了。”
  “他去了哪儿?”瑪麗莎問,翻到下一頁。
  塔德聳聳肩。“我哪里知道。他本來想去迪特里克堡的。可是他跟伍爾伯特一直合不來。赫伯林人很聰明,但不好相處。傳說他曾想謀取杜布切克的那個位置。幸好他沒得到。不然我們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瑪麗莎把名單翻到一月份那頁,指出一個名字,格洛麗亞·弗倫奇。她在兩個星期內出入了好几次。“她是什么人?”
  “寄生虫病部的,偶爾用一下這個實驗室,做昆虫媒介病毒的研究。”
  瑪麗莎卷起那份名單。
  “滿意了吧?”塔德說。
  “出乎意料的滿意。”瑪麗莎承認說。“真感謝你的幫助。不過我還有一件事非得你幫忙不可。”
  “噢,別得寸進尺了。”塔德說。
  “別緊張。”瑪麗莎說。“你告訴過我,圣路易斯和菲尼克斯的艾伯拉都是一個种系的。我极想親眼看看你是怎么判定的。”
  “所有的資料都在特級控制實驗室呀。”塔德囁嚅道。
  “那又怎么樣呢?”
  “你還沒有出入權呢。”塔德提醒她。他知道下一步該是什么了。
  “我沒有得到許可去做研究。”瑪麗莎說。“那只意味著不能自己一個人去。如果我跟你一起去,又是在別無他人的情況下,自然又當別論了。上次去了不也是什么事也沒有嗎?”
  對此塔德不得不同意。上次沒事,為什么不能再來一次呢?他從來沒有得到過明确的指示,說不准帶任何同事進實驗室。万一事發,這也可以算一個借口。雖然他明知自己在被人利用,但瑪麗莎的魅力是不易抵抗的。何況他很為自己的工作驕傲,也想在人前露一露。他相信瑪麗莎看了會贊歎不已的。
  “好吧。”他說。“你想什么時候去?”
  “現在怎么樣?”瑪麗莎說。
  塔德看了看表。“時机是不錯。”
  “事后我們可以去喝一杯。”瑪麗莎說。“這次我請客。”
  瑪麗莎拿起手提包,注意到塔德的鑰匙和出入證是放在門邊的同一層書架上的。
  在瑪麗莎的車里,塔德就開始描述他最近的深奧研究。瑪麗莎心不在焉地听著。她去實驗室其實另有所圖。
  像上次一樣,他們在CDC大門口登了記,乘電梯上樓,裝做是去瑪麗莎辦公室的樣子。在三樓出了電梯,從樓梯往下走了一層,跨過天橋來到病毒樓。沒等塔德來得及打開那扇鋼安全門,瑪麗莎已經報出了他的密碼:43—23—39。
  塔德佩服地看著她說:“上帝,多棒的記憶力呀!”
  “你忘啦,”瑪麗莎說,“這是我的三圍嘛。”
  塔德用鼻子哼了一聲。
  塔德打開了准備區的電燈和空气壓縮机。瑪麗莎体驗到了和第一次一樣的不安。實驗室的一切都像出自一部科幻電影,嚇人兮兮的。進了更衣室,他們默默地先換上棉布消毒服,再套上笨重的尼龍密封服。照塔德的樣子,瑪麗莎把輸气管接上接頭。
  “你做得像個老手了。”塔德說,打開實驗室內的燈,示意瑪麗莎解下輸气管,進入下一個房間。
  在上次出來時洗消毒淋浴的小室里,瑪麗莎一邊等塔德,一邊再次体驗了難堪的幽閉恐怖感。她极力克制著。等進入較為寬敞的主實驗室,才略感輕松。先前的病毒實驗練習讓她熟悉了許多設備,所以現在能認出組織培養器,甚至層析儀呢。
  “到這儿來。”兩人都接上輸气管后,塔德領瑪麗莎來到實驗台前。台上是一套复雜而形狀奇特的玻璃儀器。他開始解釋怎樣分离艾伯拉病毒的核糖核酸和殼体蛋白。
  瑪麗莎的思緒開了小差。她來這儿的真實目的是找出艾伯拉病毒的存放處。她瞄了一眼上了桂的密封門。如果讓她猜,那里面就是了。一等塔德停了嘴,她就問他能不能指出病毒存放在哪儿。
  他猶豫片刻。“那儿。”他說,朝密封門那里一指。
  “我能看看嗎?”瑪麗莎問。
  塔德聳聳肩,示意她跟著。他搖搖擺擺來到房間的一側,指指一架組織培養器邊上的一件東西。他剛剛指的不是密封門。
  “在這里面?”瑪麗莎又惊訝又失望。她本來預料的是一個更恰當的容器,安全地鎖在那扇密封門里面。
  “這看上去就像我爹媽那時候用的冰箱嘛。”
  “就是。”塔德說。“我們只改造了一下,以便使用液態氮冷凍液。”他指了一進一出兩根管道。“讓它的溫度保持在攝氏零下七十度。”
  一根鐵鏈繞穿過把手,由一把號碼鎖鎖著。塔德抓起鎖,扭動號碼。“當初選定這組號碼的人真有點幽默感:6—6—6”
  “這似乎并不安全呀。”瑪麗莎說。
  塔德聳聳肩。“誰會到這儿來呢?清洁女工嗎?”
  “我是說真的。”瑪麗莎說。
  “沒有出入證的人是進不來的。”塔德說,開開鎖,抽出鐵鏈。
  出入證又難得了誰呢?瑪麗莎心想。
  塔德掀開冰箱蓋。瑪麗莎小心翼翼地覷了一眼,像生怕有什么東西會蹦出來咬她似的。透過一層凍霧,她看到無數個細小的帶塑料套的玻璃瓶盛在鐵盤里。
  塔德用戴著尼龍手套的手抹去冰箱蓋里面的霜,露出一張各种病毒所在的方位圖。他找到放艾伯拉的鐵盤號碼,然后就像雜貨店老板尋找凍魚似地翻揀起來。
  “這就是你的艾伯拉。”他說,拿起一只小瓶,假裝要扔給瑪麗莎。
  她嚇了一跳,慌忙伸手去接。她听到塔德笑了。從密封服里傳出的笑聲空空洞洞的,似乎很遙遠。瑪麗莎又好气又好笑,這哪儿是開玩笑的地方呀!
  塔德伸出握著小瓶的手,讓瑪麗莎接。她搖搖頭。一陣無名的恐懼懾住了她。
  “看起來沒有多少。”他說,指著瓶里一小團凝結物。“實際上卻有八十万病毒呢。”
  “好了,我看過了。你還是把它放回去吧。”她默默地注視著塔德把小瓶放回鐵盤,蓋上冰箱,又拴上那條自行車鏈鎖。接著,瑪麗莎環顧四周。這實驗室總体上看像外星環境,可是每一件設備又相當普通。
  “這儿有什么東西是普通的實驗室所沒有的嗎?”
  “普通實驗室沒有密封和負气壓系統。”
  “我指的是純科學設備。”
  塔德環顧了一眼,目光停留在中央實驗台上方的防護罩上。“那是獨一無二的。”他指著說。“這叫3型HEPA過濾系統。你是不是指這樣的設備?”
  “它只用于特級控制實驗室嗎?”瑪麗莎問。
  “一點不錯。非得定做不可。”
  瑪麗莎走向塔德實驗台上的防護罩。它像一個巨型的廚用抽油煙机似的。“向誰定做呢?”
  “你可以看看。”塔德說,摸摸一塊鑲在一側的金屬牌。上面寫著:印第安納州南灣市實驗設備制造厂。瑪麗莎疑惑最近是不是有人定購過這种設備。她知道,自己腦子里的念頭近乎瘋狂。但是自從她認定菲尼克斯的暴發与牛奶蛋糊有關,就一直不能打消這一疑慮:這些暴發會不會是人為的呢?或者說,會不會是哪個醫生在做研究時失去了控制呢?
  “嗨,我本來以為你是對我的研究有興趣呢。”塔德突然抗議了。
  “是呀。”瑪麗莎一口咬定說。“我只是有點被這里的環境鎮住了。”
  塔德略停了片刻,回憶一下講到哪儿,然后繼續說下去。瑪麗莎的思緒還是開小差,在肚子里擬了一封給實驗設備制造厂的短簡。
  “你認為怎么樣?”塔德講完了,問。
  “我很佩服。”瑪麗莎說。“……也很渴了。現在就讓我們去喝點東西吧。”
  出來的路上,塔德領她去了一下自己的辦公室,讓她看看所有的結果多么相近,由此證明那些暴發其實只是一次。
  “你比較過美國种的和非洲种的病毒嗎?”她問。
  “還沒有。”塔德承認說。
  “你有它們的圖表嗎?”
  “有。”塔德說。他走到文件柜前,拉開最下面一個抽屜。里面塞得滿滿的,好不容易才抽出几份宗卷。“這是蘇丹的,這是扎伊爾的。”他把它們放在桌上,又坐了回去。
  瑪麗莎打開第一份。里面的圖形在她看來都差不多。可是塔德指出了所有六种艾伯拉蛋白的顯著不同點。瑪麗莎又打開第二份。塔德傾過身來,揀出其中一張扎伊爾病毒圖,放在他剛才做完的几份邊上。
  “這怎么可能呢?”他拿起其他几張圖,一一排在桌上。
  “怎么了?”瑪麗莎問。
  “明天我得把它們都用分光光度計查一查,再确定一下。”
  “确定什么?”
  “這里有一种几乎完全的結构同一性。”
  “請你說明白一點!”瑪麗莎說。“你指的是什么?”
  “扎伊爾76的病毒跟你的三次暴發的病毒一模一樣。”
  瑪麗莎与塔德相對良久。最后瑪麗莎說:“那就是說,從一九七六年的扎伊爾到一九八七年的菲尼克斯只是一次暴發而已。”
  “但這又怎么可能呢?”塔德說,又回頭去看那些圖。
  “你自己說的呀!”瑪麗莎說。
  “不錯。”塔德說。“我估計這只是一种統計反常現象。”他搖搖頭,淡藍色的眼睛又轉向瑪麗莎。“不可思議,我只能這么說了。”
  跨過天橋來到主樓。瑪麗莎讓塔德在她辦公室里等一會,自己坐下打了一封短信。
  “誰那么重要,非得你今夜就寫信給他不可呀?”塔德問。
  “我只是想起來就做完它罷了。”瑪麗莎說,從打字机上抽下信,放進一個信封。“好了,沒花几分鐘,是吧?”她在錢包里尋找郵票。信封上的地址是:印第安納州南灣市實驗設備制造厂。
  “你寫信給他們是搗什么鬼呀?”塔德問。
  “我要3型HEPA過濾系統的資料。”
  塔德停住腳步,“為什么呀?”他有點警覺了。瑪麗莎是個沖動的、感情用事的人。他不由得怀疑起來,帶她重進特級實驗室會不會是一大錯誤。
  “行了,行了。”瑪麗莎咯咯地笑道。“如果杜布切克一直不肯批我用特級控制實驗室的許可,那我不就得自己制造一個了嗎?”
  塔德還想說什么。但是瑪麗莎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推入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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