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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十二月二十九日,星期一,福斯滕從亞洲回來,辦公室里頓時恢复了生机。在華盛頓有許多事情要辦:同白宮的游擊戰在福斯滕出國期間有所緩和,現在則重又激化起來。扎克陪同福斯滕在華府出席有關亞洲之行的巡回簡報會,將軍在這些會上說太平洋諸盟國對美國在恐怖主義和軍備擴張方面表現出的軟弱非常憤慨。扎克為福斯滕准備了一份代表委員會會議商討希茲布拉問題的備忘錄。遵照指示,他沒和任何人討論這次會議;顯而易見,它是高度机密的。但他惊愕地發現福斯滕故意在簡報會上向非机密工作人員泄漏會議情報。
  福斯滕通過合法渠道擴散希茲布拉威脅的手段就沒那么令人惊奇了。在他回來后的兩天之內,由福斯滕親自挑選。海軍少將沃林領導的參謀長聯席會議工作組就開始仔細討論在适當的位置部署軍隊,以便一有進攻,就隨時反擊。扎克不在工作組中,但他零零星星地得到一些信息,知道這些計划跟什么有關。到一月的第二個星期,“反舌鳥計划”將一切准備就緒,只等一聲令下。
  扎克在福斯滕身邊一直緊張不安,這种情緒過了几天才平息下來。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實在太累人。扎克終于明白福斯滕為什么總是對他那么熱情,那么贊賞,為什么要他保持絕對的忠誠了:他想讓扎克加入,成為他的集團的一分子。謝爾曼也一樣。他們想在自己的陣營里裝點一名英雄,為他們的事業樹塊招牌——不管那种事業究竟是什么。這樣一想,過去兩個月發生的事就昭然若揭了:謝爾曼家的宴請、提供工作、這么快就被納入將軍的核心集團。
  扎克一塊不剩地吞下了扔在他面前的誘餌。
  福斯滕回來后的第三天,星期四晚上九點,瑟斯頓又通過了參謀長聯席會議區外的保安崗警的檢查。他和扎克又一次進入福斯滕那間黑暗的辦公室。不一會儿,鍵盤上的裝置就被取下來放入了劉易斯的公文包。“我明天把這東西打印出來給你,”劉易斯說,“你八點鐘到我家來。”
  星期五晚上,扎克准時在八點到達劉易斯的公寓。房子非常現代化,但劉易斯把它裝修得跟維多利亞時期律師的起居室差不多。古式的座椅和紅木茶几混在一起,鑲框的黑白照片仔細地擺在窗台上。客廳的地面上舖著一塊很大的手織東方式地毯。
  劉易斯拿來兩個人喝的啤酒,他們坐在臥室里桌子上的電腦前。劉易斯把一扎打印紙遞給扎克。“這就是我們的調查結果。請注意第六頁。”
  扎克飛快地翻到那一頁,上面有一行字用黃顏色醒目地標出,其中包括十一個數字和一組無規則的字母。
  “毫無疑問,那一定是進入福斯滕電腦系統的密碼。”劉易斯指著那行字說。
  扎克仔細地看著,仍不得要領。“為什么?”
  “因為那些數字是所有打印件中唯一的電話號碼。”
  扎克又看了一眼數字。第一個是“1”,接下去三個是馬里蘭州的區號。“那又怎么樣呢?”
  “唔,福斯滕可能使用的所有其他的電子系統——你知道,標准的政府和軍事网絡,更別提因特阿了——不用他親自撥聯系號碼就可以通過電腦進入。他只要用鼠標按一下視窗軟件中的快捷鍵,撥號就自動完成。相反,那個號碼是用鍵盤輸入的。非得這樣。唯一一個他無法自動完成的撥入選擇是高度保密的。”
  “接下去的字母是密碼嗎?”
  “對极了。你可以注意到數字后面有七個字母,然后福斯滕打入回車鍵,接著是空白。”
  扎克看著數字后面的字母。它們沒有任何意思。這儿沒有“漂亮的少女”。現實生活從來不像電影。“劉易斯,你是個天才。”他輕輕地說。
  “有人曾這么說過,老兄。”
  “那現在怎么辦?”
  “現在我們撥進去。”劉易斯說,一面從扎克手里拿過紙,轉向鍵盤。
  “從這儿撥?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我可沒有開玩笑。怎么,你想在辦公室撥?”
  “不,可万一他們通過你的調制解調器進行電話追蹤不是很危險嗎?”
  “沒這回事。我先上网,然后打電話。除非他們手頭有非常好的追蹤系統,而這可能性极小,否則他們永遠不會知道我們是從哪儿撥進去的。”
  劉易斯打開視窗系統進入因特网。他穿過几個不同的視窗,最后才小心翼翼地在袖珍鍵盤上按下電話號碼。鈴聲響了,隨即是尖銳的嗡嗡聲。不一會一個奇怪的屏幕“啪”地打開了,上面閃爍著黑体字的警告:絕密。高度机密。不可再繼續。進入此系統將受到監控。立即退出。下面的小字是國防部的權威警告,稱凡非机密人員查看或占有机密材料都將受到懲罰。
  “嚇人的小伎倆。”瑟斯頓譏笑道。他用鼠標點了點寫著“繼續”的圖標,又一塊屏幕出現了。上面寫著“輸入密碼”,同時。游標在一個細長的方框前閃爍。劉易斯打入七個字母,按了回車鍵。不一會儿,屏幕上便出現了一個視窗軟件系統。這是標准的商務程序。
  “‘快郵四’,選得不賴。”瑟斯頓哈噥道。他迅速地移動鼠標,不一會儿就調出了文件菜單。
  扎克認真地研究著。絕大部分文件名包括姓名的首字母和日期。他立刻意識到DGS代表謝爾曼,JRF代表福斯滕。他猜想DVC代表陳。還有其他几組首字母。一組較大些的文件名為“SOTUA”,后面是數字。
  “現在怎么辦?”劉易斯的手擺在鍵盤上。
  “我們是不是可以把文件轉存到磁盤上?以后再把它們打印出來?”
  劉易斯想了片刻。他拉下菜單進入一個應用文件。他搖搖頭。“看來不行。用他們使用的軟件裝入很麻煩。我們只有打開文件,把它們單獨打印出來更容易些。”
  “別,千万別。”扎克赶緊說。他不想讓劉易斯看到文件。而且,他還想要電腦文件的原件,因為它們在調查中會更有用。“我必須把它們存到磁盤上。你确信沒有辦法裝入嗎?”
  劉易斯深深地呼了口气,擦擦太陽穴。“我行,但得用我自己的工具改造一下程序。要花點時問。”
  “要多長時間?”
  “兩個小時,也許三個小時。”
  “好极了。我去買個匹薩。”
  十一點鐘,當扎克在看地方新聞時,劉易斯還在不停地敲打電腦。終于,他從臥室里走出來,遞給扎克一張磁盤。“搞完了,大概200K。”
  “那有多少?”
  “隔行打可能有一百多頁。”
  “你有沒有看過打開的文件?”
  “我复制時沒把它們打開。只是在一個驅動器到另一個驅動器間忙活。”
  “很好,”扎克走到桌前拿起鍵盤上的打印件,“我把這個也帶走。”
  在北方十英里處,杰弗里·福斯滕獨個儿坐在艾爾德里治的書齋內。他小口地喝著第二杯白蘭地,心里的怒气正一點一點地上升。他看了一眼表,這是半個小時內的第二十次了,他不禁捏緊了拳頭。他痛恨遲到。他早年對懲罰遲到者常常很有創造性——把他們剝光了置于蚊虫遍布的叢林;強迫他們爬進廁所,僅僅為了清掃廁紙;在暴風雨之夜把他們派到船上高高的信號塔上。如今在他工作的城市,遲到成了家常便飯。這是他痛恨華盛頓的又一個原因,也是首都內部腐敗的又一跡象。
  十一點十五分,他听到車道上傳來發動机的聲音,接著是“砰”的關車門聲。不一會儿,謝爾曼穿著小禮服走進書齋。賴利跟在他后面。
  謝爾曼說了聲抱歉,打斷了福斯滕的抱怨。在使館舉行的聚會上,他一直在同意大利大使交談,脫不開身。逃避是不可能的。謝爾曼自己倒了杯酒坐下來,松開黑領帶。賴利站在門邊。福斯滕站著,來回踱步。
  “我們碰上麻煩了。”他咬著牙關說道。他知道這是自己捅的漏子。
  “什么麻煩?”
  “又是特津。”
  “他有沒有對聯邦調查局吐露什么?”
  “沒有,‘水手’那儿沒什么新消息。對那一點我倒不擔心。可特津老在打探我們的情況。”
  “那又怎么啦?他不會發現什么的。”
  “對這事我不太肯定。他在國防情報局有個朋友,此人一直在挖我們的情報,那小雜种叫劉易斯·瑟斯頓,是個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我在國防情報局內的手下經過觀察發現瑟斯頓老是去他不該去的地方,了解他不該了解的東西。”
  “是為了特津嗎?”
  “毫無疑問。”福斯滕默默地來回踱了會儿。“還有更糟的,”他最終說道,“特津在圣誕夜把瑟斯頓帶進了辦公室,昨晚又去了。我不能排除他們企圖闖進系統的可能性。”
  “他們不會有什么收獲。”謝爾曼立即說。
  “也許會,也許不會。我們不知道瑟斯頓這個雜种有多大的能耐。”
  “他沒法進入,相信我。首先他們不可能找到网絡,假如真的找到了,但只要試用了一次錯誤的密碼,我們就會知道。系統就是這么建立的。”
  福斯滕突然發起火來。“我可不這么想,媽的!這事太玄了。”
  謝爾曼知道有些時候用理性無法說動他的朋友。這就是其中的一次。“那你說我們該怎么辦?”
  “我們得和劉易斯·瑟斯頓好好談談。”福斯滕說。
  “你打算怎么辦?”
  福斯滕已經快踱到門邊了,賴利立正站在那儿。“我想賴利上校一定非常樂意完成這個任務。”
  有很長時間,屋子里一片死寂。謝爾曼既不表示同意,也不表示否定。他什么都沒說,似乎沒有听到最后一句話。
  福斯滕靠近賴利,嘶聲道,“查明瑟斯頓知道些什么,上校。周末把這事搞定,要干脆利落。”
  謝爾曼站起身去倒酒。他在酒柜前逗留了片刻,微顫著手將蘇格蘭威士忌的酒瓶打開。事情越來越棘手,他快無法控制了。“那特津呢?”他問。
  “讓我們先看看他知道多少。”
  “要是他知道得太多怎么辦?”
  “對于這种可能性,我早已有了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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