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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這時日色已經西斜,時間大概是酉時已過。
  肖承遠和龍虎掌虯須客、玄衣女俠等三人,沿著山道向前疾馳。不久,遠遠便望見前面有一片空闊的廣場,兩面均是五六丈高下的山崖,正面建筑著數十幢房屋,顯然,這地方就是那黑風幫的大茅山區分舵所在。
  紅裳娘子—身紅裳似火,站在廣場中央,兩旁并立著六家香主一家舵主,身后排立著三四十個粗裝大漢,一個個皆是疾裝勁服,腰拴佩刀,均是嚴陣以待,如臨大敵。
  小俠肖承遠、龍虎掌虯須客、玄衣女俠等一行三人,緩步從容的走到廣場中央紅裳娘子對面丈余開外,仁足立定,肖承遠朝紅裳娘子微一抱拳朗聲說道:“譚堂主將小生約來此地,即請譚堂主划出道來,小生雖是末學后進,技藝淺薄.當亦唯命是從,借机領教黑風幫中諸位高手絕藝!”
  紅裳娘子哈哈大笑道:“好一個唯命是從,果不愧是天下第一奇人玉扇書生門下,就憑這种豪气,近數十年來,在武林小一輩人物中,還實在少見!”說到這里,紅裳娘子忽地雙目精光暴射,望了龍虎掌風須客、玄衣女俠二人一眼,說道:“你們二位想必就是近數年江湖上盛傳的峨媚門下,大名鼎鼎的龍虎掌虯須客東方榮東方大俠和玄衣女俠張依蘭張女俠了?”
  龍虎掌虯須客哈哈一聲大笑,說道:“豈敢!豈敢!堂主這大俠女俠的稱呼,愚夫婦實在不敢當!金雀堂堂主身居黑風幫內三堂主,紅裳娘子譚英珠名震江湖,愚夫婦這點名頭若与堂主相較,何异相差著十万八千里?”說罷复又哈哈大笑。
  紅裳娘子也是一聲哈哈大笑說道:“有點事情我想請問東方大俠?”
  龍虎掌虯須客說道:“譚堂主所問何事?我東方榮知無不言!”紅裳娘子微微一笑,說道:“本幫幫主与小俠師門有過節未了,所以我紅裳娘子邀約小俠到此,由我代替本幫幫主向小俠了結師門過節,但我們記得只約小俠一人,好像并末邀約賢夫婦,今賢夫婦与小俠同來赴約,不知道是為助拳而來,而或是旁觀而來?故請問東方大俠,望東方大俠明說,悴以分清敵友!”
  龍虎掌虯須客東方榮聞問,正要答話,忽听肖小俠哈哈朗聲笑道:“要不是譚堂主問起,我倒忘了,東方兄和玄衣女俠二位,他們雖不是你譚堂主約來,卻是我姓肖的約來,但我和他們二位也是素昧平生,只是在前途小酒館中剛剛認識,當然也談不上什么助拳,我只是請他們二位來為我做一個見證而已!”
  龍虎掌虯須客是何等人物,一听肖承遠這番話,就知道小俠的心意,是不愿自己夫婦二人為他而和黑風幫中人結上仇恨,以免惹下麻煩!心中感覺到這位小兄弟實在仁厚得緊,無一處不在為他人著想,真是一個誠摯厚道,難得的君子!
  紅裳娘子譚英珠聞听,明知肖小俠這番話是掩飾之詞,也不說破。其實她心里正希望肖小俠這樣說,東方榮夫婦倆不是助拳而來的呢!這倒并不是因為東方榮夫妻倆武功高而有所懼怕,實是因為她已經親自目睹開碑手黃一民与小俠對了—掌的結果.知小俠武功內力确是高深莫測。她心中有數,她武功比開碑手黃—民并高不了什么,黃一民不行,她還不是一樣的不行。
  除了她本身和開碑手黃一民外,雖然另外還有五家香主,—家舵主等六人,但這六人之中,除卻黑煞掌馬世昌武功較高外,其余武功在幫中亦勉強躍身二流高手之中,若与一般江湖道相比,當然均非庸手,可是若与武林真正高手相較,實在差的太遠!
  當前這肖姓少年.年紀雖輕,內外功力火候,實已臻達最高化境,其武功之高較之武林頂尖高手,猶有過之而無不及,今天這場比斗,雖已占著人多之利,但胜負實無絲毫把握!
  就這樣一個人胜負已經難料,怎經得起再加上兩個武林高手分散自己人的力量,那不是敗多胜少了嗎?因此,她才這樣問東方榮意欲拿話扣住東方榮,不使東方榮出手,她們好集中力量,放手對付肖小俠一人,其用心不可謂之不毒!
  肖承遠這樣一說,她哪得不心中大喜,明知這東方榮夫妻二人,既然同來赴約,肖小俠危急時,二人豈有袖手之理,那時她不但有充足理由,可阻止二人出手相助,并可捉住這話柄傳言江湖,說武林中所謂自譽正道人物,也是這种不守信之徒!
  于是紅裳娘子譚英珠,就陰冷地一笑說道:“小俠這樣做法再好也沒有了,足見小俠為人光明正大,那么我們今天當著東方大俠夫妻兩位的面,就請小俠划出道來,我們作一個公正的了結就是!”
  肖小俠微微一笑道:“客隨主便,這划道一節,還是由譚堂主你來吧,只要你划出來,我是無不遵命奉陪!”
  紅裳娘子譚英珠嘿嘿一聲冷笑道:“那么說,我就不客气!”
  肖小俠點點頭道:“譚堂主請說吧!”
  紅裳娘子譚英珠眼珠子一陣亂轉,望著肖承遠說道:“我看這樣子吧,現在本幫中在場的香主共有七人,連我在內總共有八個人,我們都早就仰慕小俠,身怀蓋世無雙絕藝,我想不如由我們八人,按次各向小俠領教几手高招,如若我們敗了,小俠你走你的路,我紅裳娘子馬上帶領他們回幫,要是小俠你敗了的話,那就只好委屈爾小俠,隨我去黑風幫總壇,任由我們幫主處治,不過小俠你只有一人,我們卻有八個人,不知道小俠你有沒有這分能耐接得下來?”
  龍虎掌風須客一听紅裳娘子這話.竟要以八個人車輪戰法和肖小俠動手過招,明擺著是要把肖小俠活生生的累死,心中不禁暗罵:“淫婦!惡毒!無恥!”于是就從一旁大叫道:“不行!這樣太不公平了……”
  龍虎掌虯須客的話還未完,只見肖小俠向他一搖手說道:“東方兄,你是公證人,且請稍安毋躁!”
  紅裳娘子即不屑的斜瞧了龍虎掌東方榮一眼,寒著臉冷冷地說道:“你這公證人急什么!正主儿都還沒有急呢!”
  肖承遠候地劍眉一挑,星目中神光一閃,望著紅裳娘子說道:“既承譚堂主与各位香主看得起我,都要向在下賜教,在下實感榮寵之至,雖然明知技藝不夠亦必當勉力奉陪,只是在下也有一個小小條件,不知譚堂主是不是能夠接受?”
  紅裳娘子譚英珠見肖小俠居然敢接受這种划道法,心中不禁大喜,心想:“小鬼不怕你功力再高,怎經得起八人車輪戰,今天要不將你這小鬼累到精疲力竭活捉回去。交給幫主慢慢的治你,諒也不知道我紅裳娘子的利害!”遂就連忙說道:“小挾,有何條件,盡管請說好了,只要我紅裳娘子力所能及,無不接受!”
  龍虎掌虯須客、玄衣女俠二人,一听肖小俠竟然毫不考慮的答應了紅裳娘子以這种車輪戰式的過招划道,心中著急得不得了,二人几次想開口,均被肖小俠眼色止住.而無法開口。
  肖小俠朝著紅裳娘子微微一笑說道:“貴幫人數連堂主在內總共八位,若每人均單獨与個生過招,實在花費時間太多,我想不如改變方式,八位齊上与小生過招,以三十招為限,在三十招之內,如若小生敗了,當然無話可說.我就隨堂主前往貴幫總壇,听憑發落,如三十招過后,未能贏得小生,則請譚堂主遵守諾言,帶人回幫去,并從此不再內小生尋仇!但三十招過后,如堂主不遵守諾言,再向小生糾纏,那時可休怪小生手下毒辣了!”
  紅裳娘子原本因群賊圍攻不好出口,乃才改用車輪戰法,肖承遠自愿獨斗八人圍攻,心中不禁高興之极!后來听說以三十招為限,不禁微微—呆.但轉而一想,管他呢,打起來了,三十招胜不了五十招還不是照打不誤,小鬼武功再高,也決不可能經得住八個人圍攻!
  龍虎掌東方榮、玄衣女俠張依蘭二人,乍聞肖小俠竟自動說出要与八人同時過招。無异是說明,你八人一齊出手圍攻我好了,雖然二人心知,肖小俠既敢說此大話,定有必胜的把握自信,卻也不禁暗自替小俠擔心!
  紅裳娘子望著肖小俠—聲哈哈大笑道:“小俠真是快人快話!放心!小俠所提條件,我紅裳娘子全部接受!”說罷,又是一陣哈哈大笑,然后便朝著龍虎掌虯須客,玄衣女俠二人說道:“東方大俠,玄衣女俠,你們二位是公正人,肖小俠所說的話,你們二位都听清楚了吧,這可是小俠自己愿意的,并不是我們黑風幫不講江湖規矩,群戰圍攻小俠的啊!”
  龍虎掌虯須客眼見這紅裳娘子實在奸滑陰險之极,遂就哈哈大笑說道:“我這公正人只不過是作個樣儿而己,听清楚与沒听清楚又有什么關系,只要你們雙方正主儿講好了,那不—切就得了,不過我卻有一句話,得先聲明—下,到時若有—方不遵守諾言的話,我這公證人可得認真執行,那時可別怪我這公證人不講情面!”
  紅裳娘子譚英珠哈哈一笑說道:“當然!當然!”
  龍虎掌虯須客及玄衣女俠二人,于是就退出場中,各自凝神戒備!二人心知今天這場比划,雖然是黑風幫中人占著絕大的优勢,但目睹肖小俠那种神態從容自若,气定神閒的樣子,就知道絕對無妨!
  他二人對肖小俠神功通玄,已深信不疑,且知肖小俠既然答應這樣比划,自動出口叫黑鳳幫中人向他一人群戰圍攻,必然智珠在握,不然豈敢應承這樣比划,而自尋死路!
  紅裳娘子譚英珠見龍虎掌釩須客、玄衣女俠二人,已退立一旁,于是就向身旁六家香主,一家舵主一位眼色,七人立時分開,分四面將肖小俠圍困在核心!
  在紅裳娘子心想,今天這場比划必胜無疑,任你這小鬼武功再高,在八名高手圍攻之下,焉能不束手就擒!在七人分四面站定后,還故示大方地向肖小俠說道:“小俠,你再考慮考慮看,八人圍攻聯手,是否能吃得住,如其不然,趁現在未動手前還可以改變比划方式,沒的將來傳到江湖上,還說我紅裳娘子恃仗人多,欺侮了你小俠哩!”紅裳娘子明知肖小俠不會改口,卻故示大方地這樣說。得了巧,還要賣乖。
  請想肖小俠是何等聰明机靈人物,听此話哪有不明白這紅裳娘子心意之理,心中不由暗忖:“這紅裳娘子口蜜腹劍,心如蛇蝎,端的陰險惡毒之极,回頭我倒要好好的懲戒她!”
  小俠肖承遠聞听紅裳娘子這番得巧賣乖的話后,候地劍眉—揚,一雙星目神光灼灼,望著紅裳娘子哈哈朗聲一笑道:“譚堂主,你何必說得這么好听,小生今天是存心要叫你們這批惡賊開開眼界,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大,不要以為你們黑風幫中勢力龐大,憑著一點技藝就敢妄稱高手,為惡江湖,認為沒有人能管得了爾們,所以才故意叫你們八人聯手圍攻,倒要看看你們這膠所謂江湖高手究竟有多大能耐,好叫你們輸得心服口服,知道這世界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小俠肖承遠說到這里,忽地轉向龍虎掌虹須客、玄衣女俠二人喊道:“二位公證人請注意記著招數,三十招到時,便請高報一聲!”
  小俠肖承遠這番話一說完,只听得黑鳳幫中八賊面皆變色,怒從心上起,惡向膽邊生,齊聲暴喝吼叱連天,雖是如此,卻沒有一人敢發掌攻出一招半式。
  這原因,一半固是心存懼意,一半還是未奉紅裳娘子譚英珠堂主的命令,不敢隨便發掌亂攻,免遭叱責。
  這紅裳娘子譚英珠到底不愧為黑鳳幫中內三堂首席堂主身份,听了小俠肖承遠這番話后,雖也面上勃然色變,但仍沉穩如故.不似其他群賊.被小俠肖承遠這几句話,激得怒發如雷.暴吼喝叱連天!
  只見紅裳娘子雙目精光灼灼,望著小俠嘿嘿一聲冷笑,說道:“這樣說來,我一番好意倒變成坏意了!”
  小俠冷冷一笑道:“譚堂主好意小生心領.我看你還是少穢嚷,發招動手吧!”
  紅裳娘子冷“哼”一聲道:“好!那么小俠你就小心接招吧!”話完招出,右臂一圈一揮,掌心向外一推,推出一股勁風狂瀾,直向肖承遠前胸撞到!小俠微微—笑,單掌向外一揮,立有一股無形勁气發出,中途相接,“砰!”的一聲,紅裳娘子當堂被震退五尺,一條右臂也發麻,同時感到胸口血气翻涌,連忙暗中運气止住,揮掌再攻!
  紅裳娘子這—發招攻出,其余四周群賊,也立即揮掌發招向小俠猛攻不休!剎那間,只見十六只肉掌翻飛,左揚右揮,此起披落,直攻小俠,只听得掌風呼呼作響,晨得沙走石飛,地動山搖,其聲勢之駭人,威力之大,實屬空前絕后,為武林中罕見罕聞!端的是触目惊心,駭人至极!
  只見小俠肖承遠候地一聲長嘯,聲如龍吟風嗚,展開身形,忽左忽有,時前時后.—會儿如神龍騰空,一閃即逝,一會儿如期蝶穿花,繞場疾走,身形快若奔雷電閃,在八人圍攻的拳掌風中,飄忽無定,神出鬼沒之极!
  群賊有時眼看一掌就將打實,不知怎的一來,只覺得眼前人影一閃,眼睛—花,便已失敵手蹤跡,跟著便會覺得手腕一麻,酸軟無力.必得要休息一會儿,才能舉臂揮常自如,心中不禁大駭,知道敵手功力太高,實在非八人圍攻所能克制!照此情形,敵手顯然是心怀仁慈,手下留情,不然恐怕早就有人遭了毒手,命斃當場了。
  這場惊天動地暴風雨般的罕見比斗,只看得龍虎掌虯須客東方榮和玄衣女俠張依蘭二人目瞪口呆,這二人雖然出身名門大派,一身武功在江湖中亦算是高手,几曾見聞過這种八個高手,群打圍毆一人的緊張激烈的場面.尤其是小俠的這种絕世未聞的武功身法,更使二人大開眼界,自歎本身這點武功若与小俠相比何异螢火之光!
  晃眼之間,三十招已到,龍虎掌風須客東方榮.猛然一聲喊喝:“三十招到!“
  照理東方榮這一報招數已到,黑風幫中人應該遵守諾言,立刻收招退過一邊,交待几句過場話,任由小俠肖承遠等自行走去才對,但黑風幫中皆是積惡成性的惡賊,不見真章儿如何肯退?何況八名高手,圍攻一人三十招,未能傷及人家毫發,此事傳出江湖,豈只黑風幫威名盡失,八人勢必亦無臉再立足江湖!因是,龍虎掌東方榮雖大聲喝報“三十招到”,群賊依然不顧,發招搶攻不已!’
  這—來,可激起了小俠肖承遠的怒火,候然一聲長嘯,嘯聲有如巫峽猿啼,響徹長空,震得人心神皆顫,在嘯聲中,陡見小俠身形猛地拔起十多丈高下,宛如巨鳥臨空,群賊几曾見過這种絕頂輕功,能平地拔起十多丈高下,全都不禁為之一怔,就在這群賊微一怔神間,小俠已脫出八賊圍攻圈外,飄然落地。
  也就因為小俠身形這一猛然拔升騰空的瞬間,無意中發現了黑風幫中群賊的陰謀毒計,處身危險之极,自己雖然不怕,可是龍虎掌東方榮与玄衣女俠張依蘭夫妻二人實屬堪慮!小俠肖承遠見群賊不講信義,三十招到后,仍不知死活,不肯退卻,心中早就滿怀怒火,只是他還本著予人為善之旨,不想過分妄下毒手傷人,但這一無意中發覺群賊的陰謀毒計后,哪得不為之怒极,而勾起滿腹殺机!心道:“今天我要不毀了你們這大茅山分舵,也就太便宜了你們這般狗男女了。”
  于是,小俠一飄身落地后,就望著紅裳娘子嘿嘿冷笑,朗聲說道:“小爺本体上天好生之德,才手下留情,不肯施展棘手傷害你們,誰料你們竟然不知死活進退,無恥之极,非但小守信義,還事先埋伏下強弓硬彎.妄想打不過時用亂箭射死小爺,其用心簡直是歹毒之极!小爺縱然心存仁厚,亦難容你們這批万惡賊徒!”說罷,雙目神光灼灼,注視群賊。
  紅裳娘子一听小俠這番話,知道埋伏的強弓硬彎已被剛才小俠身形騰空時無意中發現,真想不到,小俠輕功懲高,能平地拔升十多丈,既被發現埋伏,這些強弓硬彎,還能有何用,真是白費了一番心机!
  紅裳娘子這時已無理可論,也無話可說,猛然撤下腰中長劍,三角服—瞪,厲聲喝道:“小鬼,欺人太甚,老娘和稱拼了。”話出,招發如風,身隨劍走,一招“靈蛇出洞”,劍尖夾著一股寒風,直向小俠胸前點到!
  小俠肖承遠哪里會把她放在服內,有手向外一推,一股無形勁气,拍向劍身,同時身形一晃,似退反進,欺身直上,左手并指如哉,直點紅裳娘子肩并穴。出指迅捷、快似飄風,紅裳娘子到這時也才見到小俠肖承遠的真實功夫,不禁駭然大惊.慌忙飄身暴退六尺。身形剛穩,立即又—領劍訣,欺身上扑,口中同時向旁立七賊喝道:“亮家伙!上!”
  七賊聞喝,也立時各亮兵刃,刀、劍、克銀錘、鏈子槍、軟索錘,八般兵器,把小俠圍在核心,八件兵刃齊施,向小伙周身前后左右遞到!
  只見小俠陡地—聲長嘯.身形一閃,八件兵刃用式全部走空,小俠手中已多了一把玉骨折扇,洁白如銀的玉色中,閃爍著耀眼的金光。
  龍虎掌東方榮和玄衣女俠二人見狀,也就各撤出兵刃,龍虎掌是一對龍虎雙環,玄衣女俠是一枝青鋼長劍。只听得二人一聲喝叱道:“黑風幫群賊,太也無恥!”二人晃身形掠起,一個如巨鳥騰空,一個似飛燕掠波,縱身躍入場中,二人因心恨群賊無恥過甚,一入場中,兩件兵器立即展開絕藝,艦定二賊,一人對著一個,盡向惡賊致命處下手,毫不留情,出招狠辣已极!
  這二賊本是群賊中最弱的一環,哪是二人的敵手,未出几招、已是手忙腳亂,要不是有人旁攻了龍虎掌東方榮一招,其中一賊恐怕已經濺血龍虎雙環下了。
  龍虎掌東方榮和玄衣女俠張依蘭二人,正將二賊迫得手忙腳亂,險象環生之際,忽听小俠喊道:“東方兄,這里由小弟一人料理足夠,你二人可速登兩邊山崖高處,將埋伏的強弓硬彎,毀去即可!”
  龍虎掌東方榮、玄衣女俠張依蘭二人聞言,這才知道,惡賊等心計毒辣,竟然在兩邊高處地還埋伏下了強弓硬彎,若非為小俠發現,后果真不堪設想!于是二人便答應了一聲,丟開二賊,掠身便向兩邊高處扑去,剎時便听得兩邊高處,慘叫連天,埋伏著的弓努箭手.盡皆遭了惡運!
  且說小俠肖承遠一見龍虎掌東方榮相玄衣女俠張依蘭夫妻二人.已奔向兩邊山崖高處,立時一聲長嘯,施展開“万物歸宗”扇招,群賊立時便見扇影如山,四面八方均是扇影人影,好像一扇一人,已化成了數百個,認不清哪個是真,哪個是假?群賊駭然大惊!
  說時遲,那時快.陡聞接連兩聲慘叫過處.天煞星俞鋒。地煞星俞健,已尸橫當地!
  紅裳娘子譚英珠一見,只气得雙眼冒火,厲吼連天,手中劍招一緊,一招“鐵樹開花”,劍化寒星万點,罩著肖小俠胸前刺到,肖小俠朗聲長笑,身形微晃,避開五賊兵刃,右手玉扇用粘字訣,直向紅裳娘子劍上粘去,揮左掌竟是蒼虛三十六式后十二式中“气吞山河”,向側面的開碑手黃一民、神箭手李永風二人拍去.開碑手黃一民一聲悶“哼!”當堂被震退六尺,胸前如受干斤重錘撞擊,一陣血气翻涌,“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眼前一黑,立時倒地昏死過去。
  神箭手李永風才感覺到敵人一股無形勁气襲胸前,別說是躲讓,連念頭部未來得及轉一下,只覺胸口猛然一震,一個身子便已被震得騰空飛起,拋出五六丈開外,“叭醚!”一聲,摔在地上,雙腿一伸,便已魂歸陰司地府去了。
  小俠肖承遠一掌推向二賊同時,右手玉扇已粘上紅裳娘子的青鋼劍。在紅裳娘子心想,你武功再高手中兵刃總是一把玉扇,我這枝青鋼劍,雖非神物利器,卻也鋒利异常,而且還貫注上了內家真力,普通兵刃足可削折,何況你只是把玉扇,哪怕不立時削斷?于是她也就不避不讓,任由肖小俠玉扇來粘,并暗中運足真力,貫注劍身,以期削斷小俠手中玉扇!
  孰料劍身剛一被玉扇粘上.立即發覺情形不對,非但沒有能將對方手中玉扇削斷,而且還有一股強勁無比的力量,透過劍身,直朝自己身上壓來,試一運用真力,想撤劍時,竟然沒有撤動,將真力運至极頂、依然不動分毫,而且暗中自劍身透過來的那股壓力,越來越大!
  陡聞小俠朗聲喝道:“撒手!”接著,紅裳娘子便覺得虎口一陣劇疼,知道虎口已被震裂,手中劍再也無法把持得住,手一松,一枝青鋼劍立時脫手飛向半空!
  紅裳娘子身形微晃,正要飄身后退,豈料小俠出手快如飄風電閃,根本末容她稍動一下,只覺著軟麻穴上一麻,便已被點了軟麻穴,渾身軟麻,站立當地,瞪著眼睛不能移動。
  也就在這時黑煞掌馬世昌、夜游神朱立和、追魂膘阮光青三般兵器,已分左、有、后三面遞到,阮光青的軟索錘,自左砸向小俠的左肩,朱立和的雁鋼刀自右劈肩扎橫肋攻到,黑煞掌馬世昌的鏈子槍,夾勁風直點小俠背后靈台穴。
  小俠聞風知警,晃雙肩,身形前移二尺,猛地大翻身,右手玉扇輕磕軟索錘、左手大力金剛手,五指候張,探手猛抓雁鋼刀背,右腿微抬,足尖猛踢鏈子槍頭!這三個動作,本是—齊運作,真是動如脫免,靜若處子!豈只是出手迅捷,快若飄風電閃.而且又狠,又准:三招同時出手,快若電閃,疾若飄風,馬世昌、朱立和、阮光青三賊人見狀同時大惊,三賊已知小俠功力超人,不管是手抓,扇磕,足踢,任何一人兵刃被碰上,必然震脫出手,哪里敢讓小俠碰上,忙不迭錯腕收招,飄身暴遲丈外站立,這時,三賊已是心膽俱寒.眼看著八個人躺下四個,一個被制,雙手虎口淚淚比价,顯然虎口已被震裂,只剩下三人,八個人聯手進招,都未能傷得人家絲毫,三人如何能是人家敵手,何況八人中,武功當推紅裳娘子譚堂主和開碑手黃一民最高,紅裳娘子穴道被制,兩手虎口震裂,淚淚流血這且不說,那開碑手被震傷昏死地上,死活尚還不知!
  因此,這三賊一晃身暴退后,誰也不敢獨向小俠進招攻出.只是我看你,你望他.他瞧我,互相的望著,僵持不下,進又不是,退又不是的呆然站著,六只眼睛游移不定的望著小俠。
  這時龍虎華東方榮、玄衣女俠張依蘭二人已解決了兩邊山崖高處埋伏的弓箭手,飄身下來,二人目光一掃場中情景,不禁一怔,但心中卻完全清楚,小俠是大開了殺戒!
  二人微微一怔之后,立即縱身站到小俠身側,玄衣女俠望著三賊,格格一聲嬌笑說道:“怎么啦!都變成了木雕的人啦!先前的威風都到哪里去了?”
  三賊聞听,望著玄衣女俠嘴皮一動,似想說話,但卻沒有發出聲音來。
  肖小俠見狀,不由得朗聲一笑,說道:“大嫂,別再挖苦他們了,他們這時心里難過极啦,想打吧又打不過,不打就這樣退走吧,回到黑風幫里怎樣向幫主交待?因此,他們在進退兩難,舉棋不定,心中在盤算著主意呢!”
  小俠說到這里,忽地面容一正,朗聲朝著三賊說道:“你們三人也不要打主意,更不必為難,我決不是那种起盡殺絕的人,并不是我狂傲夸大,憑你們那點能耐,要取你們性命,只不過是舉手投足之間,你三人如要是不信,或者不服,不妨施出全身能耐,齊以兵刃盡力向我招呼,我讓你們十招,決不還手,但到第十一招后,我一還手,你三人兵刃若不全部撒手,容你們走上第十二招,我就算敗在你三人手下如何?”
  三人一听,心中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小俠這話中明明是在告訴三人,他們那點能耐,在我手下連一招都走不過。三人心中雖還有點不信,但再一想剛才八人聯手合攻,總共才多少招,恐怕也沒有超過二十招、就期下四個制住了一個,而且其中還有兩個,是幫中頂尖儿的高手,三人這樣一想,也就不禁有些儿相信了,其實就是不相信,三人還真的敢和小俠走上十招試試不成?同時三人也心中明白,小俠若沒有十成把握,決不敢說這樣的大話。
  三人正要答話,忽又听小俠說道:“紅裳娘子只是被我點了穴道,尚還無關緊要,開碑手黃一民內腑已被震傷,若有治傷靈藥,半年之內當可复元,其余三人均已斃命,你三人可將紅裳娘子八道解開,命人將開碑手黃一民拾走,立刻离開這茅山地區,回黑風幫總壇,轉告貴幫幫主玉娘子嚴奴嬌,如欲了結師仇。請候至兩年后,端午節日,屆時我當親赴貴幫總壇代師作一了斷,不然江湖上我肖某定當隨時候教!至于貴幫這茅囚分舵,今天我要把它毀掉,以為黑鳳幫為惡江湖之懲戒!你三人現在即去分頭行事吧!”
  三人這時口中哪里還敢說一個“不”字,只有乖乖地听話,各自分頭行事。
  小俠肖承遠与龍虎掌東方榮、玄衣女依張依蘭二人,仁立廣場中央,黑煞掌馬世昌等三人,率領幫眾埋藏了天煞星、地煞星俞家兄弟和神箭手李永風,及埋伏兩崖高處的一般幫眾的尸身后。這才抬著開碑手黃—民同紅裳娘子譚英森等人离去。
  紅裳娘子譚英珠于离去之時,還惡狠狠的盯了小俠一股,小俠知她心中怨毒极深,此仇必報,于是就望著她哈哈一笑道:“若不服气,江湖上小爺隨時等候著你紅裳娘子,報今天之仇!”
  黑風幫一干幫眾走后,肖小俠這才向龍虎掌東方榮、玄衣女俠張依蘭二人打了一聲招呼,掠身形縱進屋中,各自取了火种,放起了一把火。剎時間.烈焰騰空,劈啪之聲四起。
  這時,天色已近暮露,日色西墜,夕陽斜照,放射出霞光万道,漫天云霓.這初夏的黃昏時分,景色實在奇美,醉人之极!
  小俠肖承遠、龍虎掌東方榮、玄衣女俠張依蘭,三人下了茅山,一說行程,東方榮夫妻二人。是因事赴洛陽,然后再往浙江終,小俠要赴太湖,正好要經洛陽,宜興,三人還可以同一度鐵,因天色已暮,于是立即展開輕身功夫,向前飛馳,預備在天黑時分,直到上興鎮投店休息一夜.明早再行動身前往洛陽。這且按下不表。
  且說藍玉珍、薛明霞二位姑娘.帶著云龍。云至兩個小淘气,沿著官道,策馬直奔金陵,由全陵奔丹陽,赶太湖找尋小俠肖承遠。
  云龍、云至二小,本就是兩個小孩儿家.心性哪有不好玩儿的,玉珍姑娘也是孩子气未脫,天真末抿.明紹姑娘雖然年紀較長,但從小生長廬山絕頂.在深山里長大,除了曾隨著義父漁礁翁下山到過兩次九華山麓外,其他地方均未曾到過,這次和玉珍姑娘連訣下山,初次踏入江湖,沿途五顏六色,各种各樣未曾經歷見過的行行色色.還不是一樣的。都感覺得新奇有趣!
  請想,這四個人走在一起,一路上如何能快得了,還不是每到—處熱鬧地方,只要感覺到新奇好玩,哪還有不停下來,玩上個一天半天的再走!
  金陵,號稱古都,為我國有名胜地,歷古以來,就是個繁華熱鬧有名的地方,何況又是個風景名胜地區,時值春末夏初之際,正是江南气候最好的季節,因此這時到金陵來游名胜賞風景的游客,以及一些騷人墨客,游學之士,更是絡繹不絕!
  藍玉珍、薛明霞二位姑娘,帶著云龍、云至二小,四人二騎,放松馬韁,并肩而行,緩緩地進了東門,云龍、云至二小,騎在馬上,四只大眼睛不住的東張張西望望,見這街道上,來往行旅客商,熙熙攘掇,紅男綠女,五團六色,滿眼盡是新奇有趣的玩意儿,大街小巷均是熱鬧异常。
  云至首先拍著小手掌嚷道:“哥啊!這地方人這么多,一定很好玩!”
  云龍卻望著妹妹做了個鬼臉道:“好玩是好玩,只是我們卻沒法子玩呢!”
  云至不禁一怔,瞪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著云龍問道:“為什么?”
  云龍朝著妹妹滑稽地一笑道:“為的是要急著去找承哥哥嘛!”
  云至一听說到承哥哥,便立刻又想起了承哥哥的本領,就天真的點點頭說道:“是的,我們要赶快找到承哥哥,要承哥哥教我們更大的本領,然后跟著承哥哥,專去找那些坏人的晦气!”
  云龍忽地唉咳一笑,逗著妹妹道:“如果找到了承哥哥,承哥哥不肯教我們呢!”
  云案道:“不會的!承哥哥很喜歡我們,一定肯教我們的!”
  云龍道:“假如承哥哥雖是喜歡我們,卻不肯教本領呢!”
  云要天真的脫口說道:“我們就打他!”
  云龍笑道:“你打得過他嗎?”
  云至不禁—呆,心想:“是呵!我怎么打得過承哥哥呢,那天承哥哥剛來家里,爺爺叫我和哥哥拜見承哥哥叫師叔祖,我和哥哥心里不服气,想暗中搗鬼,不知道怎么—來,承哥哥只那么輕輕伸手一撈,我和哥哥的手腕,就都被承哥哥捉住了,怎么勢也掙不脫,何況是打呢?”
  云至小心眼儿里這么—想,覺得假如承哥哥真的不肯教他們本領的話.還實在真的沒有辦法!于是便仰起小臉儿望著玉珍姑娘問道:“玉哥哥,假如賽哥哥真的不肯,你說我和哥哥該怎么辦?”玉珍姑娘這時騎在馬上,—雙星目正兩邊眺望,滿心里覺著新奇,高興!根本就不知道二小在說的些什么,—听云至這么一問,不禁迷佣地望著云至的小臉儿問道:“你說什么?什么承哥哥不肯,你和哥哥該怎么辦!”
  云至見五珍姑娘這樣問,不禁把小嘴一嘲.說道:“玉哥哥.你真是……
  玉珍姑娘笑問道:“說呀!怎么不說哩,不說我怎么知道啊?”
  云至一想,覺得不錯,珍姑姑大概沒有注意听清楚自己和哥哥的談話,不告訴珍姑姑,珍姑姑怎會知道哩,于是就把和哥哥所談說的事情,告訴珍姑姑。玉珍姑娘听后,這才明白,不禁“唉咳”一笑道:“傻丫頭,你哥哥逗著你玩的,別理他,承哥哥—定肯教你本領的!”
  云至听說,滿臉上露著似信不信的神色,望著玉珍姑娘道:“玉哥哥,真的?你不會騙我吧!承哥哥不會不肯的吧!”
  玉珍姑娘點頭笑道:“當然是真的,我几時騙過你了。”
  云至這才滿臉高興的笑著,望著云龍道:“呸!哥呵!你坏死了,你騙我,我不理你了。”
  這時,天色已是晌午時分,四人肚子均已感覺到有點餓了,正好行經一家酒館門前,玉珍姑娘玉手輕勒馬韁,停馬舉目一望,這家酒館門口挂著一個大招牌,招牌上漆著三個斗大金字:“迎賓館”。
  玉珍姑娘朝里一望,見這家酒館頗為不小,座位也頗清洁幽雅,生意也很不錯,于是就向明霞姑娘說道:“明哥,這一家酒館尚還清靜,我們就在這里吃點東西再走吧!”
  明霞姑娘這一路行來,完全以玉珍姑娘馬首是瞻,玉珍姑娘說什么,她從無意見,當下就點點頭道:“好!”于是四人立即翻身下了馬,酒店里的伙計,一見來了客人,又是兩個穿著華貴的少年書生,帶著兩個粉裝玉琢,金童玉女般的一男一女兩個小孩,雖然馬后沒有跟著書幢仆從,但從這四人華貴的服飾气質上看,顯然不是普通人.不是官宦貴胃,必也是富紳公子之流。
  四人甫一下馬,立即有一個店伙計搶著奔出來,接過兩位姑娘手中的馬絹道:“公子爺請往里,請!”玉珍姑娘微一點頭,便和明霞姑娘二人,—人—個的挽著二小,并肩直往樓上走去,在一張靠著窗口的桌子上坐下。
  店伙計過來,二人便點了几樣菜吃飯,店伙計一听二人是外路口音,便知道是來游賞名胜的,于是便討好地問道:“二位公子爺是初來本地吧?”玉珍姑娘點了點頭。
  店伙計接著又道:“我們這里是天下聞名的古都,名胜古跡最多,所以一年到頭,南來北往到這里來游賞名胜的客人不知道有多少,你們二位公子爺,想必也是到這里來游賞名胜古跡的吧?”
  店伙計這樣一說,不禁提起了玉珍姑娘的興趣,望了這店伙計一眼問道:“這金陵地方有些什么名胜古跡,好玩的地方,你倒說來我听听看!”
  店伙計听玉珍姑娘這樣一問,也就更加起勁討好地說道:“你們二位公子爺沒來這里玩過,所以不知道,我們這金陵地方,名胜古跡好玩的地方可多著啦,名胜古跡有紫金山,櫝霞山、雨花台、玄武湖等,好玩的地方有夫子廟,秦淮河。”店伙計說到這里,忽地壓低嗓聲,生伯別人听到似的,說道:“二位公子爺大概也听說過吧?秦淮河上的畫肪,肪上的船娘,吹彈歌唱,無所不能,還有那些較高一等的,她們不但吹彈歌唱齊全,而且詩詞歌賦無所不通,—個個均貌美如花,真個是斤嬌百媚,漂亮得緊哩!只是她們的眼界習高得很,除非是王孫公子官紳貴胃,是不肯隨便接見生客的、不……”
  這店伙計說這些話,玉珍姑娘對于男女之間的事儿,尚在似懂末懂之間,倒還無所謂,可是明霞姑娘這芳齡已屆雙十,對男女之間的事,已完全了然,對店伙計這些話里的意思,哪有不明白之理,雖然穿著一身男裝,也不禁粉面生霞!
  生怕店伙計再繼續說下去,會說出不像話的來,就連忙攔著說道:“好了,好了,我們已經知道了,你不要再說了。”說著,便向店伙計揮手令去,店伙計本來是討好想多得小費賞錢,才那么說得起勁,一見客人嫌煩,哪還敢再說下去,惹客人生气,得罪客人。
  做生意的人,客人就是衣食父母,客人發脾气時還得說上几句好話,賠小心使客人消气,店伙計雖見年紀較輕的公子,好像听得滿有興趣,但年紀較大的一位,卻攔阻他不要再說,嫌煩,而那位年輕的又沒有開口,于是也就住口不說,口中答應道:“是!是!”轉身下樓去了。
  店伙計轉身一走,玉珍姑娘不禁詫异地望著明霞姑娘問道:“明哥!你怎么知道,難不成你來過金陵嗎?”
  明霞不禁一怔,問道:“你說我知道什么呵:我沒有來過金陵呵!”
  玉珍姑娘奇道:“你剛才不是攔著店伙計說你知道嗎,你既然沒有來過這地方,怎么又知道的哩!”
  明霞姑娘這才明白,不禁“映咳!”一笑,道:“我還不是和你一樣不知道嘛!”
  玉珍姑娘不禁更為詫异地問道:“你既然也不知道,為什么說知道,不讓店伙計說下去呢2”
  明霞姑娘面孔一紅,瞪了玉珍姑娘一眼道:“你呵!看你鬼精靈的樣子,其實呵,實在的傻得可怜,這店伙計說的話雖然是真的,但若是再讓他說下去,話就要不好听了,我們都是姑……”明霞這姑字一出口,使即發覺說漏了嘴,朝著玉珍姑娘伸了伸舌頭,說道:“我們都是讀書人,這些肮髒的話,怎么可以听,所以我才攔阻著他,說我們知道了,不叫他再說下去,免得他說出不好听的話來!”
  玉珍姑娘听了明霞姑娘的這番話后,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道:“那么我們今天要不要在這地方玩玩,明天再走呢?”
  明霞姑娘無所謂地道:“這就隨你了,我听你的!”
  云至首先搶著說道:“要!要!我們今天玩玩,明天再去找承哥哥去!”
  云龍也贊成道:“妹妹說得對,我們今天玩上半天,明天再動身去找承哥哥去!”
  玉珍姑娘望了二小一眼,還沒有說話,云至就望著玉珍姑娘,露著忻求的目光說道:“玉哥哥,那店伙計說這地方好玩得很,我們就在這里玩—天吧!”
  云至小丫頭鬼精靈,她知道要想在這地方玩半天,就得要玉珍姑娘答應才力,只要玉珍姑娘答應了,明霞姑娘是絕無問題的,所以先求玉珍姑娘,不求明霞姑娘。其實,玉珍姑娘听店伙計說了那么多,心中早就活動了,只是心里急著要找承哥哥,又恐伯在這地方玩一天耽誤了行程,而追不上承哥哥,何況時間已經是慢了呢,如果這次找不著承哥哥,承哥哥行道江湖,蹤跡不定,以后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因此心中猶豫不定!
  但是你如果問她,找承哥哥有什么事,她會螳目無言以答,只是她心底意識中,要找承哥哥,想見承兩,女孩儿家的心里,就是那么矛盾!
  玉珍姑娘見二小都鬧著要在這地方玩上半天再走,又見云至那副忻求的樣子,要知道玉珍姑娘最喜愛云至,于是朗點頭說道:“好吧!我們就在這里玩半天,明早再走吧!”
  在玉珍姑娘心想,在這里玩上半天,只不過是耽擱百十里路程,也差不了哪里,豈料就因為在這里玩半天,而玩出了麻煩,也因而未能和肖承遠相遇!不一會儿,店伙計已將菜飯送來,四人吃過飯,會清店帳下樓,出了迎賓館.便牽著馬在街上閒逛。
  明霞姑娘覺得牽著馬,這樣在街上走,甚是別扭,于是就停住腳步,說道:“玉弟,我們今天既然不打算走了,不如干脆找一家客店住下來,將馬匹行囊安置好,然后痛痛快快地各處去玩玩吧!”
  玉珍姑娘一听,連忙點頭笑道:“不是明哥哥說,我倒忘了,我們這樣牽著馬在街上蕩著,玩個啥哩!”說罷,舉目一望,前面不遠處就有—個招牌,招牌上漆著“來福客店”四個大字,遂指著招牌說道:“明哥,你看前面不是—家客店嗎、我們就到那家客店去開兩間上房,先把馬匹東西安置好再玩吧!”
  明霞姑娘點了點頭,云龍、云至兩個小淘气,听說就在前面客店住下來,好不開心!
  云至喊道:“哥呀!玉哥哥說我們就在前面客店投宿,我們先去叫店家替我們預備上房去,走!”云至一聲說“走!”兩個淘气身形—晃,就直往前竄去!
  玉珍姑娘望著二小的背影,不禁笑罵道:“這兩個小鬼,真淘气!”
  明霞姑娘聞听哈哈一笑道:“還不是和你一樣!”
  玉珍姑娘見霞姐姐打趣她.說她和二小—樣、也就是說她淘气,不禁面孔一紅,望著霞姐姐白了一眼道:“呸!我才不和兩個小鬼一樣呢!”
  這條街道本是金陵中一條极積鬧的大道;行人熙攘,車馬往來不絕,兩個風姿飄逸絕俗的少年書生,帶著兩個粉裝玉琢,金童玉女般惹人喜愛的一男一女兩個小孩,已經是夠惹人注目的了,兩小這一晃身形,向前直馳,快如脫弦彎箭,怎不令路人為之惊奇駭异不止。
  在兩小來說,是小孩家心性,可不知道這种輕身功夫會惊世駭俗,當然也就不懂得什么烴露不焰露了。在兩位姑娘來說,除了她們本身功夫,遠較兩小為高不說外,在她們的眼中,這种輕身功夫是施空見慣了的,當然會不以為意,而且二人初出江湖,也不知道這樣會惊世駭俗,讓一般江湖人看來,認為她們是故意焰露,或者會因此而招來麻煩!
  街道上人多眼雜,三教九流的人物都有,江湖中的人當然不會沒有,尤其是金陵這地方,既稱為古都胜地,當然更是臥虎藏龍之地,江湖中什么人物都有,其中也就不乏高手之流!
  就在二小身形微晃,展開輕功向前飛馳之際,街道上除了一般不懂武功的人,感覺得惊奇之外,其他倒并沒有什么,但人叢中卻有人輕輕的發出了一聲:“姨!”
  這一聲,在別人耳中听來,也不過一种惊奇的意思,當然也不會去注意,可是這人在發出了—聲輕“姨!”之后,卻睜著一雙精光灼灼的星目,注視著兩位姑娘,眼珠子在兩位姑娘的身上滴溜溜轉個不停,尤其是玉珍姑娘,這人覺得很是面熟,好像曾經在哪里見過,這人低下頭一陣苦苦思索,葛地腦子現起了一個滿臉嬌咳,稚气天真的面孔,心中立時大喜若狂,暗道:“是她,不錯,一定是她,一點儿也不錯,原來是她易釵而并,難怪只是看著面熟,一時想不起來!然而既然是她,怎么承弟弟沒和她在一起哩?她身旁那個少年書生又是誰呢?不對!她身旁那個少年身材姻娜,柔弱,面孔嬌嫩,看樣子好像有點儿娘娘腔,說不定也是個假貨,易釵而并,越看越覺得不錯,看那雙眼睛,水汪汪的,分明也是個姑娘,然則那一男一女兩個小孩又是什么人呢?承弟弟沒和她在一起,又到哪里去了呢?”這人想著,便出了人叢暗暗跟在兩位姑娘身后,他既已看出了玉珍姑娘的真面目.本想立刻上前相見,但一想到這是在大街上,姑娘既是易釵而并,自己主樣冒冒失失上前招呼說話,甚為不便,于是,這才暗中跟在姑娘身后,看清姑娘落腳處后.再亡前招呼說話。
  這也是這人的小心處,聰明的地方,要如果真的在這時現身出來和姑娘打招呼的話,說不定姑娘真會給他個不理不睬,碰上個軟釘子!
  你道這人是誰?他怎么會認識姑娘的呢?原來這人正是那自稱何風的少年書生,也就是青龍幫幫主石嘯天的義女何云風,青龍幫中為恐幫眾的煞星,巡察玉面羅剎!
  最近個把月來.江湖k轟傳著承弟弟的名頭,她听得是又惊又喜,尤其是東梁山下.承弟弟孤身獨斗黑風幫主玉娘子嚴奴嬌,及其春夏秋冬四婢的容,她几乎不敢相信,這是事實,雖然她已确知心上人身怀蓋世奇學,武功絕高,但她總不敢相信心上人能敵得過五娘子這號名頭的功力!她恨不得立刻見到心上人的面,問問這傳說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
  云龍、云至兩個小淘气,疾馳進入來福客店,兩小往店堂中央一站,小手往腰上那么一叉,云空把兩個大服珠子一瞪,駢喊道:“喂!店家!給我兩間上房!”
  店家見一陣風似的進來兩個小孩,開口就要兩間上房.不禁嚇了—大跳!
  及至定睛一看,兩個小孩雖然是一副凶巴巴的樣子。但卻長得一般儿粉裝玉琢,惹人喜愛.宛似一對金童玉女.天真活潑之极!
  店家—見兩個長相不俗,穿著華貴,而且也听出口音不是本地人是外路來的.便笑著問道:“小客官,你們是從哪儿來的?就是你們兩個人嗎?”
  云至把一對大眼睛—翻,嬌叱道:“你問那么多做啥,嘮咳個什么勁儿,快開兩間上房給本姑娘!”
  店家見云至凶巴巴的樣子,不禁一怔道:“小妹妹……”
  云至一聲嬌叱道:“誰是你小妹妹!”小嬌軀一扭,店家只覺得眼前人影一閃,腰眼上已經挨了一拳,往后路艙連退數步,立腳不住,一屁股坐到地上,手撫著腰部,只痛得戰牙咧嘴,“啊啃!”連聲,眼淚都流了出來。
  云至見這個胖店家,那么大一個人,連輕輕的一拳都挨不起,不禁小瓊鼻儿一皺。朝著胖店家啤道:“碎!真沒用!膿包!”轉過頭來又對云龍說道:“哥呵!這個胖店家怎么懲的沒有用,我只是輕輕的搗了他一下,并沒有用力呀!”云龍沒有說話,只朝她做了個滑稽的鬼臉!
  小丫頭還說沒用力,真使人听了又好气,又好笑,令人啼笑皆非!其實,這也難怪云至,她雖然明白她練有武功,但怎曉得她一身功力,已非一般江湖人可敵!何況是對于一個絲毫沒有武功的人,只她舉手投足之間,就可以要了性命!故在她認為是极輕的一下,那個倒霉的胖店家,已是吃不消了哩!
  來福客店的店伙計們,一見同伴被一個小女孩出手打倒地上,不禁同時大怒,大家七嘴八舌的喝道:“這小丫頭蠻不講理,揍她!”
  “王胖子被打傷了,別放走她!”
  “他媽的!你這丫頭大概是吃了熊心豹膽,也不打听打听我們這來福客店是什么人開的,居然膽敢來這里撒野!”
  喝聲之中,立有四個店家分四面將云龍、云至二小圍住,其中一個店家喝道:“待大爺來替你家大人管教你這野丫頭!”喝著,晃身上步,伸手便往云至頭頂就抓。
  云至小嘴儿一啪,道:“呸!憑你也配!”小嬌軀一扭便已讓過,小手掌一伸,反切店家手腕,店家心中依然大惊,赶忙縮手后退,立時雙目一瞪,凶光暴射,向其他三個店家喝道:“這小丫頭扎手,弟兄們上!”
  只听得一陣暴喝,四個店家巳同時出手,扑向云至、云龍二小。二小哪會把這四個店家放在心上,云至格格—聲嬌笑,嬌軀一扭,便自出手。云龍一聲喝道:“狗店家,竟敢以多為胜!”身形一晃,也自出手。
  四個店家雖也懂得個三招五式,練過几天武功,但怎是二小敵手,四個店家只覺眼前人影一閃,“劈!啪!”連聲脆響,各人便都挨了一記耳刮子,痛得“哇!哇!”直叫,齊身后退,各自一只手撫著臉孔,瞪眼望著云龍、云至二小發怔!
  忽听得店后院里,有人一聲大喝道:“什么人敢到我這來福客店撒野,難道長了三頭六臂不成!“喝聲剛畢;便見從里面走出一個年約二十多歲,豹頭環眼,濃眉虯須的大漢,擋在往后院的門門中間一站,雙目精光灼灼的向店堂中掃視了一眼.待看清楚鬧事撒野的,竟是長得惹人喜愛的一男一女兩個小孩時.臉上不禁微露詫异之色,哈哈大笑道:“我當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敢來我店中找麻煩,原來是兩個乳臭未干的小鬼頭。”
  說著便向二小神態狂傲地喝道:“吠!你兩個小鬼。是誰家的娃儿,敢到我店中來撒野!是你家大人教你們這樣的嗎?”
  云龍、云至二小年幼天真,雖然并不理解什么態度狂傲不狂傲,但見這人—出來,那副神气十足的樣子,就覺著有點儿不順眼,心中有气,又听他左一句小鬼,右一句小鬼的罵他二人,不禁又气又怒!
  云至小脾性儿本就火暴.哪禁得這人几句小鬼一罵,忍不住一聲嬌叱,喝道:“住口!你這家伙一出口就罵人,大概也不是什么好東西.本姑娘先給你兩個大嘴巴吧!”說罷,嬌軀一扭,就要騰身縱起,陡聞身后有人喊道:“云至,不得惹事!”
  跟著微風觀然,左肩一緊,已被人抓住,云至掉頭一看,珍姐姐、霞姐姐已并肩站在身后,霞姬姐的一只手正按在自己的左肩上,微笑地望著自己直是搖頭。
  原來玉珍、明霞二位姑娘,牽著馬緩步走到店前,一見門口圍著一些路人在向店堂里觀望,二位姑娘把馬拴在店門口的柱子上,就分開路人向店堂里一望,正赶上云至晃身形要扑出,二位姑娘身形一閃、便已到了二小身后,明霞口中喊聲一出,同時便也伸手按住云至的左肩,阻止了云至要扑出的身形。
  云至心气這豹頭環眼的虯髦漢子罵她小鬼,正想打他兩個大嘴巴泄憤,卻不料坡霞姐姐伸手阻住,小心服里雖是滿不高興,但可不敢對霞姐姐發脾气,只得把小嘴一努,气鼓鼓地一伸手,拉著玉珍姑娘的衣袖,小臉上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撒嬌道:“這個人坏死了,他罵我和哥哥是小鬼.欺侮我們我們!”
  玉珍姑娘本就是個火暴脾性,蠻不講理的姑娘,聞听云至這么一說,心中哪會不气,立時秀眉一挑,星目寒光灼灼,跨出一步,怒蹬著那人喝道:“哎!爾這人是什么東西,怎么開口罵人,欺侮小孩子!”
  豹頭環眼的漢子一見門口人叢中,閃身走進兩個儒生打扮的美少年,一個是腰插一枝爛銀箭,一個是腰懸寶劍,這兩個美少年走進店來,那個腰插爛銀箭的少年、伸手阻止了小女孩晃動欲扑出的身形,便知道這兩個美少年身怀武功,是這小女孩的長兄之輩。
  正想喝問,為何令二小來店中鬧事找麻煩?葛与玉珍姑娘的目光一接触。心頭不禁一震!暗道:“這美少年眼中神光充足,寒气迫人。顯系內家高手,有很精湛的內功!”就在他微感俘然怔神之時,玉珍姑娘巳喝聲發問!
  豹頭環眼的漢子雖已看出進來這兩個少年均皆身怀武功,尤其是腰懸寶劍的少年,雙眼神光射人,內功精湛,但他是江湖上成名露臉響當當的人物,玉珍姑娘這种气勢洶洶,傲气凌人的樣子,心中怎得不怒!
  環眼忽地一睜,嘿嘿一聲冷笑道:“你家大爺在這里開了多年的店,還沒有人敢來店中找過一點麻煩,你這小狗,不但縱令兩個小鬼來你大爺店中鬧事生非,居然還敢出口罵你大爺是什么東西,你家大爺今天要不教訓你這小狗,你家大爺也就不叫多臂熊方良成了!”
  說著忽地向玉珍姑娘一招手,說道:“這店堂中地方太小,施展不開手腳,到后院中來,我們比划比划!”多臂熊方良成話落.也不等玉珍姑娘答活.便返身向后院中縱去!
  玉珍姑娘心性是何等高傲,這多臂熊方良成滿嘴你家大爺,你這小狗的罵她,心中早就怒气欲發,聞言立時一聲清叱,身形微晃,疾若飄風向的穿出店堂,往后院中縱去。
  好快!店堂中的炊計及門口圍觀的眾人,只覺眼前人影一閃,這美少年便已蹤跡不見!
  云龍、云至二小一見珍姐姐縱身去了后院,小身形—晃便也向后院中縱去,明霞姑娘微皺了皺眉頭,只好也跟著一晃身形縱向后院!
  多臂熊方良成在后院當中一站,望著玉珍姑娘嘿嘿一聲冷笑,喝道:“小狗是何來路,敢來我這來福客店撒野,報上名來,好讓你家方大爺管教你!”
  玉珍姑娘柳眉一挑.怒道:“呸!憑爾也配!只要你能胜了本少爺,本少爺就把名字告訴爾,否則.哼!休想!”
  多臂熊方良成為人雖頗正直不坏,但到底是個粗人,他見二小動手打了五個店伙計,玉珍姑娘又全是一副傲態凌人,蠻不講理的態度,心中認定這兩個少年書生和兩個小該.是存心到店中鬧事找麻煩來的!一听玉珍姑娘不肯說出姓名,越發認定不錯!
  只見他環眼猛睜,目光灼灼。望著玉珍姑娘怒喝道:“好!待你方大爺管教了你這小狗再說!”話落招出,欺身上步,一招“蒼鷹搏免”,伸手就向玉珍姑娘胸前抓到!
  玉珍姑娘臉孔不禁一紅,一聲清叱,喝道:“狗賊!敢爾!”腳踩蒼虛漂渺步,身形微晃,玉掌揚處,便听得“劈!啪!”兩記脆響,多臂熊已實實的挨了兩個大嘴巴!
  玉珍姑娘因見這多營熊方良成出手招就抓她胸前,認為他是心存輕薄,心中不禁气怒,才一上來就使出玄妙身法,打他兩個大嘴巴以示威誡!可是她忘了她現在是個假男子,穿著一身儒衫!
  該當多臂熊方良成倒運,他怎曉得面前的這個美少年是一個假貨呢?如果知道是個大姑娘家,以多臂熊方良成的為人,恐怕也不見得會為這點小事動手了,就是動起手來,當也不會出此輕薄招式!
  也是多臂熊過于輕敵,雖已看出這腰佩寶劍少年,雙眼神光充足,武功定必不弱,但武功這一門,講究的是一歲年紀、一分功力火候,總以為一個十七八歲年紀的少年,武功縱是不弱,又能好到哪里去,豈能強過自己二十年的功力火候,滿以為這出手快似閃電的一招,雖不能立將對方制住,對方亦必拆招封架,自己功力深厚,出招迅捷,只要對方略一封架,立即換招變式,助空乘隙,招連招,式套式的進襲,必可將對方迫得手忙腳亂!
  這多臂熊的如意算盤,實在打得天真之极!好似對方完全沒有還手的余地,任由他一人出招攻擊一樣!誰料一招出手,也不知道對方用的是什么身法,陡覺眼前人影一閃,招式已經走空,一只雪白的手掌已遞到眼前,別說是閃讓,連念頭都沒有來得及轉一下,兩頰已各著了一掌,大惊之下,慌忙倒身暴退丈余。
  這兩掌、玉珍姑娘雖然只是存心懲戒多臂熊、勁道用得并不大,但也不太輕,多臂熊的兩邊立時腫起老高,火辣頰的生疼!
  多臂熊惊慌暴遲之后.心中怒极.立時一聲暴吼,雙肩微晃,縱身形,二次扑進,伸掌發招,猛攻玉珍姑娘。玉珍姑娘脾性雖然火暴,卻也不愿無故傷人,因此打了多臂熊兩個嘴巴,在多臂熊惊駭倒身暴退之際,她并沒有趨勢跟蹤進招,只是微笑的目注多臂熊。
  多臂族退而复進,二次發招凌厲攻來,玉珍姑娘霍地秀眉一挑,心道:“你這家伙真不知進退,姑娘今天要不給你點苦頭吃吃.諒爾也不知道姑娘的厲害!”心念一動.立即芳肩微晃,展開身形,伸玉掌還擊!
  陡聞有人朗聲喊道:“方掌柜,請速与我退下,不得動手,藍兄弟亦請住手!”喊聲剛完,一條人影,疾若飄風般向二人中間疾射而至。
  多臂熊聞聲,連忙收招飄身后退丈外,玉珍姑娘也立即收招停勢俏立場中,但心中卻不禁一怔!暗自詫异忖道:“這是誰呵?會知道我姓藍,還喊我為兄弟?”
  就在玉珍姑娘芳心詫异猜疑之間,微風楓然.場中已仁立著一個儒衫飄飄,丰神俊秀的美少年。這少年不是別人,正是在街上認出玉珍姑娘廬山真面目,暗暗攝蹤姑娘身后,也是個易釵而并青龍幫的巡察,玉面羅剎何云風。
  原來這來福客店乃是青龍幫在金陵城中的一處聯絡站,除了供幫中來金陵的幫眾休息外,也招待來往客商行旅,和一般客店一樣,只是空房較少而已。
  這來福客店的負責人姓馬名玉山,外號人稱伏虎金剛,一身武功頗具火候,在青龍幫中亦算是二流高手!兩個時辰前被何云風派出去有事末返,故未在店中。多臂熊方良成是店中掌柜,論武功亦頗不差.算是青龍幫三流人物。
  何云風躍身場中,多管熊—見.連忙縱身躍到何云風面前,正要躬身行禮說話,卻被何云鳳微一擺手.暗使眼色止任,因為何云風還不愿讓藍玉珍姑娘她們,知道她的真正身份,恐怕多臂熊說話時露了出來,多臂熊見例巡察阻止他不要說話,只好垂手站立—旁。
  何云風轉過身來望著玉珍姑娘—笑,作了一揖說道:“藍兄弟.還記得我嗎?”
  玉珍姑娘這時已看清楚是何云風,她覺得何云鳳比初見面時消瘦了些,臉上不禁一紅,知道自己易釵而并已被何云風識破,姑娘本是冰雪聰明的人儿,一听何云風喊她藍兄弟,芳心里甚是喜歡,覺得何云風這很是識趣,便也還了—揖,笑道:“怎么不記得呢?想不到在這里又遇見了何兄.我心里真是高興!”
  何云風眼睛一亮,走進一步.笑道:“真的嗎?你不討厭我?……”
  玉珍姑娘道:“你是我承哥哥的朋友,我為什么要討厭你呢!”
  匈云風只听得心頭一震,知道姑娘心地純真。從這句話中就知道姑娘是愛屋及烏,由此亦可見姑娘對她承哥哥的信賴及敬愛的程度!
  何云風望著玉珍姑娘一笑,問道:“你為什么要和這店里的掌柜打架呀?”
  玉珍姑娘忽地秀眉一揚,滿面生气的樣子,說道:“他欺侮我龍弟、至妹嘛!”
  這時明霞姑娘和云龍、云至二小已走過來,站在玉珍姑娘身側。云至小嘴儿一嘟,在旁搶口說道:“這店里人坏死了,我和龍哥哥兩人來,要他們開兩間上房,他們不開給我們,還要罵我們凶!”
  云龍也從旁插口道:“是啊!他們還要以多胜少,四個人打我和至妹兩人,哈哈!誰知道四個人都膿包笨蛋,被我和妹妹二人一人賞了他們一個大嘴巴!”
  何云風見云龍、云至二小,長得一般儿的粉裝玉琢,而且又聰明伶俐异常,心中著實喜愛,聞听二小的話后,便望著二小含笑的說道:“好!他們欺侮了你們,回頭我叫他們都來向你們賠禮好嗎?”
  云至把頭一搖道:“不要啦!算啦!只要他們以后不欺侮人,就好啦!”
  何云風一笑,轉過頭來,朝垂手站在一邊的多臂熊吩咐道:“方掌柜的,二位相公是我的朋友,今天和我住在一起,赶快吩咐下去,准備茶水酒菜,馬上送到后院中來,要快!”
  這多臂熊方良成先前何等气勢凌人,這時卻垂手站在一邊,連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听了云至、云龍兩小的話,心中便在暗自啼咕!暗根店伙計不該欺侮小孩.偏巧又是何巡察認識的人,只怕今天要糟!
  心中盡管暗自啼咕著急,但不管二小的話對与不對,卻是不敢開口辯白!因為他深知玉面羅剎的脾性,在這种場面下,最好是不要開口較好,不然的話,弄不巧當面就得挨一頓叱責,弄個難看!
  現在且不說別的,光拿目前店里所住的幫眾來說吧,差不多有十數人,在多臂熊和玉珍姑娘一到院中,這些幫眾便已聞聲紛紛出屋,站立在走廊上觀望,雖然并沒有一人開口出聲說話,但卻都在虎視眈眈的注視著玉珍姑娘,自玉面羅剎一到,這些幫眾便一個個像耗子見著貓儿似的,悄悄的各自回屋去了,由此可見,青龍幫的幫眾是怎樣的畏懼這位玉面羅剎何巡察了。
  多臂熊方良成本在擔心受責,誰料出乎意外,今天玉面羅剎竟然格外和藹,未受一句叱責,聞听吩咐,哪得不連忙答應:“是!是!”逐緊轉身去吩咐店伙計們火速准備酒菜,往后院特別起居室中,送茶送水。
  玉珍姑娘見多臂熊走后,不禁奇怪的望著何云風道:“你和這店里的人認識?’看樣子他們好像很怕你呢!”
  何云風點點頭道:“這客店是我一位親戚開的,我常到這儿來住。”
  玉珍姑娘愧疚的道:“我真后悔,早知道和你認識,先前我也不打他兩個嘴巴啦!”
  說到這里略微一頓,又道:“不過這家伙嘴巴太坏,隨口罵人,而且樣子很凶,不然,我也不會打他了!”
  何云鳳一笑說道:“兄弟,打了就算了,別后悔了,他罵了你,你若是心里不平气的話,等會儿我叫他過來向你賠罪道歉就是了。”
  玉珍姑娘搖搖頭道:“算啦!誰希罕他們來道歉,還是叫他們以后少罵人,少欺侮人就得啦!”
  何云風點頭道:“好!回頭我一定義照他!那么現在我們到后面去吧!”說罷伸手往里相讓.因為心里喜歡云龍、云至二小,右手一伸想挽云至的小手,云至卻身子往側微微一閃。嬌咳道:“你別碰我!”
  何云風不禁—怔,玉珍姑娘見狀說道:“至妹別淘气.他是承哥哥的朋友。”說著,忽地想起了什么似的朝何云風說道:“啊呀!只顧說話,我都忘記了還沒有給你們介紹一下呢!”于是便指著薛明霞姑娘道:“這位是薛兄。”
  何云風連忙搶上一步,朝薛明霞姑娘深深一揖說道:“原來是薛兄,小弟名叫何風,以后尚望薛兄多加施教!”
  薛明霞姑娘站在珍妹妹身側.自始至終就沒有開口說話,但—雙澄碧清澈似水的大眼睛,卻不時的膘向何云鳳.她覺著這何云風的人品.長得實在英俊瀟洒.秀速出群,芳心里有一种說不出的感覺,從心底在逐漸地往上升華!升華……
  對于珍煉妹替她介紹的話,根本沒有注意到。及至見到何云風搶步到她面前.朝她作揖,芳心這才從升華的感覺中,葛然警覺,粉面不禁微微一紅,連忙還禮一揖道:“何兄如此謙虛,小弟實在不敢當,小弟初出江湖,一切均甚淺陋.以后尚望何公子多多指教才是!”
  何云風目光何等銳利,薛明霞姑娘粉面生霞,她立即察覺,而且听說話聲音.清朗中帶著尖脆,分明是女人嗓音,在硬學著男人的嗓音說話、因此心中也更加的斷定,這位薛兄亦是個和珍妹妹一樣,易釵而并的女儿身!
  二人見禮剛畢,玉珍姑娘便又指著云龍、云至二小道:“他們倆一個叫云龍,一個叫云買,是承哥哥的義弟義妹!”然后又對二小說道:“他是承哥哥的朋友,名字叫何鳳。”
  云至一听說他是承哥哥的朋友,這才望著何云風天真稚气地一笑道:“何哥哥,剛才我不知道你是承哥哥的朋友,所以才不要理你,你不會生我的气吧!”
  何云風伸手拉著她的小手笑說道:“不會的,至妹妹,做哥哥怎么會生妹妹的气呢!”
  云至這次連動也沒有動一下,任由何云風拉著她的小手儿,高興的說道:“何哥哥,你真好!我知道,承哥哥的朋友都是好人,承哥哥是不會和坏人做朋友的,只要是承哥哥的朋友,我一定和他好!要不是承哥哥的朋友啊!”說到這里,小瓊鼻儿忽然一皺道:“哼!鬼才理他呢?”
  何云風听了云至這番話,覺得云至心地實在純淨真誠可愛之极,心中也就更加的把云至喜愛若狂,猛地一把將云至摟在怀里,點頭笑道:“云妹妹說的話很對.是承哥哥的朋友,
  我們就和他好!不是承哥哥的朋友,我們就都不理他!”
  暮然!云至的小手儿.碰在何云風的胸前,触手軟綿綿的.口中不禁一聲惊呼:“咳!”奇怪!怎么是軟軟的?和珍姐姐、霞姐姐一樣的哩!
  何云風玉面不禁一紅,朝著玉珍、明霞二位姑娘說道:“藍兄弟和薛兄請跟小弟來!”又望著云至說道:“何哥哥抱著你到后院去好嗎?”云至朝她點點頭,格格嬌笑!
  何云風抱著云至在前領路,薛明霞和玉珍姑娘二人,帶著云龍隨后,穿過—道月亮圓門,走進一座花園,當中一條曲徑,兩旁种植著多种花卉,四面圍植著葉樹,曲徑的盡頭是一座兩明兩暗,當中一座客廳的一排五間瓦房,東北角上有個小池,池中种著一些荷蓮.朵朵荷昨飄在池面,當中有座假山,山洞口噴射出一股細細的,人工裝做的瀑布,緩緩下流,水花飛濺,落在池中蓮葉上,撩撩作響,形成一顆顆圓圓的小水球,似銀丸,似珍珠。這時正是万花齊放的季節,園中五顏六色的花卉,都己開放,爭餅斗艷,瑰麗异常,美不胜收,微風徐拂中,清香扑鼻!
  薛明霞和藍玉珍二位始娘都是從小在深山中長大,經常所見,皆是空闊的天地,大自然的景色,几曾見過這种人工培植,使人目眩神迷的花園,不禁同時脫口稱贊。
  “這地方真好!”玉珍姑娘的聲音。
  “這花園布置得真幽雅,精致,美麗!”薛明霞姑娘的聲音。
  “何哥哥,我要那朵大紅花!”云至在何云鳳怀里,小手儿指著一朵鮮艷奪目的大紅花嚷著。
  “哦!這花好香!”云龍手中拿著一朵小白花,湊在鼻子上聞。
  何云風微一彎腰,伸手摘了一朵大紅花.遞給云至,轉身對玉珍、明霞二位姑娘笑道:“薛兄和藍兄弟覺得這地方好,就在這里多住上几天好了!”
  玉珍姑娘皺了皺眉頭道:“我倒真想在這里住几天,在金陵城中玩玩再走,可是我們還有事,只能在這里住一天,明早我們就要動身上路,到太湖邊上承哥哥的家鄉,找承哥哥去!”
  何云鳳听得不禁心頭一喜,她終于知道了承弟弟的去處!自從和承弟弟認識后,她芳心中便深深的刻上了承弟弟那英俊不群的影子,他那溫和的微笑,劍眉星目,英俊的玉面,時時的映上她的腦際,跳動在她的眼帘,逐之不走,驅之不去!她想念他!恨不得立刻飛到他身邊,把嬌軀倚靠在他的怀內,長相斯守!永不分离……
  古語云:“相思最傷神!”何云風自從和小俠肖承遠認識后,雖僅僅是半夜相處,但小俠那英俊的儀表,飄逸脫塵的風度,使這個青龍幫中惡徒們聞名喪膽的玉面羅剎,消失了往昔的傲气,芳心底不知不覺間生了愛惜,情絲万縷擊向小俠身上!并私心暗誓,此身非郎不嫁!分手后,一個多月的時間,無時無刻不在恩念著心上人!
  因此這“相思最傷神!”几字,就寫照了她,月余的相思,竟使她消瘦了許多!
  最近江湖上轟傳著心上人与黑風幫的事情,她心中說不出是喜,還是惊!喜的是想不到心上人的武功懲高,惊的是黑風幫派出了全幫三分之二的高手,分途攔截心上人,并揚言非把心上人生擒活捉回幫不可……
  何云風听得這消息,豈只是惊,而且擔心得不得了.她知道黑風幫高手如云,甚過青龍幫,而且勢力龐大,亦較青龍幫遠甚,最可慮的是.黑風幫中人大都是窮凶极惡的綠林敗類,這般人從來不講江湖道義規矩,心上人万一被黑風幫中人遇上,他們人多勢眾,心上人武功再高,雙拳難敵四手,豈不可憂!因此,何云風芳心憂急万分!可是憂急又有何用,心上人蹤跡何處,卻不得而知!
  她這次之所以來金陵,也是因為想起心上人既曾在東梁山下現身,說不定會往金陵這條路上來,乃才來到金陵,派這來福客店釣負責人,伏虎金剛馬玉山前往分舵,令分舵派人四出暗查小俠肖承遠的蹤跡!
  現在听藍玉珍姑娘一說,這才知道心上人己去太湖邊上家鄉,心中不禁高興异常,同時并暗自決定要和玉珍姑娘等几人,同往太湖邊上心上人家鄉一行,以解這月余來相思之苦!
  三人帶著二小,一路邊走邊談,不一會儿已到曲徑盡頭,何云風推開屋門、正在側身相讓請二位姑娘進屋,突然從屋后轉出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女孩、手中捧著一把白色的花朵几,飛奔前來,脫口叫道:“小……”
  暮然一眼瞥見有生客,連忙一頓,改口道:“少爺,你不是很喜歡白花儿嗎,你看!我替你采了這么多來,是要替你插在房里花瓶中的,好嗎?”小女孩說著,還把手中的花儿舉了舉,小臉上露著天真過人喜歡的笑容。
  何云鳳看了看,點點頭道:“好!”小女孩听何云鳳說好.小臉上立刻顯出特別高興的神彩和笑容。
  何云鳳說道:“小翠,快拜見過藍相公、薛相公和龍少爺、至小姐。”
  原來這小女孩乃是何云風身邊的小丫頭,專門住在這金陵來福客店后花園中,替何云風看房子,服侍何云風的,當然這座房子也就是何云風的香閨之一。小翠聞言,便連忙向藍玉珍、薛明霞二位姑娘福了一福,口中羞怯的低聲說道:“丫頭小翠拜見二位相公。”
  藍玉珍和薛明霞二位姑娘欠身還了半禮,說道:“小翠,別行禮了。”
  小翠拜見過五珍、明霞二位姑娘后,正要向著云龍、云至二小行禮作福時,云至忽地把小嘴儿一喊,小手儿向小翠直搖說道:“不要啦!不要啦!何哥哥,你快叫她不要行禮啦!”
  云龍身子—閃,躲在明霞身后,伸出一個腦袋,小手儿也向小翠直搖道:“快別行禮,你行了禮,我和妹妹都會頭疼的!”
  丫頭小翠被二小這一來,弄得行禮也不是,不行禮也不是.尷尬地站著.一雙大眼睛望著何云風。何云風向小翠笑道:“好了,她們倆不要你行禮.你就別行禮啦!”
  小翠點頭應了一聲:“是!”
  走進屋內,三人分別坐下,云至依在何云風怀內,云龍依在明霞姑娘身旁,玉珍始娘坐下向這屋內略—打量.見這屋內窗明几淨,布置得极為淡雅宜人,首先贊道:“屋內布置得真幽雅,真好!”
  何云鳳含笑道:“藍兄弟,只要你真喜歡這地方,以后有空你盡管常來住好了,我這個做哥哥的衷誠歡迎你!”
  云至依在何云風怀內,眼珠儿一陣子滴溜溜亂轉,舉著手中的大紅花,仰起嬌居,望著何云風說道:“何哥哥,你看這朵花儿好看嗎?”
  何云風點點頭道:“好看!”
  云至說道:“我給你插在頭巾上,好嗎?”
  何云風搖搖頭道:“你喜歡它!還是你自己帶上吧!”
  云至小嘴儿一翹,撒嬌地道:“呢!不嘛!我要給你插在頭巾上!”說著,小纖手拿著花儿,就作著要往何云風儒生巾上插的姿勢!
  何云風見云至這种嬌憨之態,可人之极,情不自禁兩手把云至一摟,親了親她的小嬌庸,說道:“好妹妹,我知道你是喜歡何哥哥,那么你就替何哥哥插在頭巾上好了。”說畢還把頭微低,好讓云至把手中花儿插在頭巾上。云至格格一聲嬌笑,小纖手往上一抬,拿著花儿就向何云風頭上的儒生巾上插去!
  葛然,云至的小纖手揪著儒生巾,猛的往下一扯!哈!何哥哥立刻變成了何姐姐啦!露出了一頭烏黑光亮柔軟的秀發,垂下來披在肩上!藍玉珍、薛明霞二位姑娘,同時脫口一聲惊呼:“呵!”“嘻!”
  何云風万料不到云要會來這一手,微一怔神,粉臉上頓時霞生滿頰!云至就在她微一怔神間,小嬌軀疆地用力一掙,便掙脫她摟抱的雙手,投到玉珍姑娘的怀中,格格嬌笑不止!玉珍姑娘扶起怀中云至的身子,站起來走到何云風身前,一把抱著她的嬌軀,嬌咳道:“原來依是個姐姐,卻穿著男人的衣服來騙我們……”
  何云風格格嬌笑道:“你說姐姐騙了你們,你們也不是在騙姐姐嗎?”
  玉珍姑娘一怔,說道:“妹妹騙了姐姐什么啦,姐姐又不是不知道我嘛!”
  何云風秀目膘著薛明霞姑娘的笑臉道:“你還說沒有騙姐姐,薛兄弟真的是兄弟嗎?”
  玉珍姑娘一聲嬌笑,說道:“姐姐既然知道,何必還要問呢!”
  薛明霞聞言,知道自己易釵而并,早被這位何姐姐看出了馬腳,粉臉不禁一紅,站起來走到何云風面前福了一福,含羞的嬌聲說道:“何姐姐,請不要生气,小妹明霞這里向你行禮賠罪啦!”
  何云風手一伸,拉著薛明霞的纖手笑道:“妹妹快別這樣,姐姐是和珍妹妹說著玩儿的,姐姐能有福气.有了你們兩位這樣美人儿的妹妹,心里高興還來不及哩,怎么還會生气呢?”說著,何云風一雙目中不知不覺的掉下了兩顆晶瑩淚珠!
  薛明霞、藍玉珍,見何云風秀目中忽地流出了兩摘淚珠,二位姑娘芳心不由得同時一沉!都掙大著一雙秀目,望著何云風那略顯清瘦的俏險儿.急問道:“唉!姐姐!你怎么哭啦!”
  “姐姐!你怎么啦,好好儿的,怎么流淚了呢?”明霞姑娘也問。
  何云風微搖了搖首道:“姐姐不是哭,姐姐今天是太高興了.所以便不知不覺的流出了眼淚!”
  要知道何云風生長在青龍幫中,她義父青龍幫主石嘯天.對她雖然百般關環,愛護備至,但從小至大,心靈中始終有著一种孤獨之感!二十年來,她除了被人一直稱呼著小姐外.總沒有人喊過她一聲姐姐或妹妹!今天突有了這么兩個貌比嬌花般的美人儿的妹妹,心中哪得不喜极,而興奮落淚!
  玉珍姑娘天真地說道:“只要姐姐高興。不嫌我這個妹妹.以后我們就永遠在一起,不分開好了。”
  何云鳳微微一震,望著玉珍姑娘的嬌屆,見玉珍姑娘滿臉天真純洁無瑕的樣子,知道姑娘心地坦直,胸無城府,不禁點點頭道:“好妹妹,姐姐能和你們永遠在一起,姐姐實在是太幸福了,只怕你現在這樣說法,到時候要討厭姐姐了!”
  玉珍姑娘急道:“不會的!妹妹永遠愿和姐姐在一起,永遠不會討厭姐姐!”
  何云風一笑,道:“但愿真能如此吧!”
  何云風的丫頭小翠,從臥室里插好花瓶走出來,一見藍相公摟著小姐的嬌軀,小姐的一只玉手拉著薛相公的手,頭巾被脫下來,在云至小姐的手上拿著,云發蓬松。垂在肩上。
  小翠不禁—呆!心道:“咳!這是怎么回事嘛?小姐怎的和兩相公這么親熱呀!”
  玉珍姑娘忽然發覺了什么似的.松開摟著何云風嬌軀的手,站直身子,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在何云風的臉儿轉了轉,用手指著何云風的身上,“唉哆!”一聲嬌笑,說道:“你看你……”話未說完,便格格地笑個不停。
  薛明霞見珍妹妹這樣好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禁感到奇怪,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凝注在何云鳳的身上望了望.看看并沒有什么,于是便又望著何云風的臉儿,忽然她的心念一動,立刻恍然大悟,找到了珍妹妹發笑的原因,忍不住也格格地笑了起來。
  何云風被薛明霞、藍玉珍這么一笑,不禁感覺莫名其妙,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珍妹妹手指的地方,各么也沒有!臉上現出一些迷俏的神色,望著二位姑娘問道:“喂!你們兩人笑什么呀,這么好笑?”
  何云風這樣一問,藍玉珍、薛明霞更是格格地笑個不止,只笑得何云風感覺詫异万分,瞪著一雙秀目。望著二人發愣!
  二位姑娘笑了一陣,還是薛明霞首先忍住笑,說道:“身上穿著男人衣服,頭發垂肩,是一個女人的頭腦,那樣子,男不男,女不女,想想著,是不是令人覺得好笑!”
  云龍、云至二小,還有丫頭小翠.她們本不知道二人為什么這樣好笑,在一旁和何云風一樣的瞪著大眼睛,望著二人發愣,這時經薛明霞一說明,她們用眼睛朝何云風上下一望,也忍不住哈哈的笑了起來。
  何云風聞听薛明霞這樣一說,不用去照鏡子看,只要一想像,就知道這副男不男,女不女的怪樣子,不但好笑,而且一定還難看死了,心中也就不禁蕪爾!但臉上卻故作嬌咳道:“好啊!你們做妹妹的就聯合著欺負姐姐!”
  這時玉珍姑娘也己停止了嬌笑,聞言含笑說道:“這怎么能說是妹妹們欺負姐姐呢,是姐姐的樣子要叫妹妹們好笑的嘛!”
  何云鳳磕的一伸玉手.就拉著珍妹妹的玉臂,往怀里一帶,珍妹妹的一個嬌軀便跌進何姐姐的怀里,何姐姐一只手摟著珍妹妹的嬌軀,一只手在珍妹妹的粉臉上,擰了一把,嬌咳著道:“還要強嘴說這不是欺負,你既然先發覺了,為什么不說,引得霞妹妹也看出來笑我。”
  薛明霞忽然一眼瞥見屋外,園中曲徑上,几個店伙計捧著酒菜茶水等物,向這邊走來,連忙向何云鳳、藍玉珍二人說道:“何姐姐珍妹妹快別鬧了。外面店伙計送東西來了。”
  何云風聞听,連忙放開摟著珍妹妹的手,薛明霞向云至說道:“依這小淘气,還不把頭巾還給何姐姐,讓何姐姐帶上。”
  云至把小嘴儿一嘟,說道:“這會子喊我小淘气啦!要不是我淘气,何哥哥到現在還不是何哥哥,怎會變成何姐姐嘛!”說著,便一縱小嬌軀,扑到何云鳳怀內,嬌咳說道:“何姐姐,你喜歡至妹妹,不會怪要妹妹淘气吧!”何云風見云至實在淘气調皮可愛之极,便抱著她的小嬌軀笑道:“姐姐不會怪你的,外面店伙計送東西進來了,姐姐這樣子讓他們看見了不好看,走!你陪著姐姐到房間里去,把頭巾帶上再出來。”說著,便放下云至站起身來,拉著云至的小手往臥室里走去。
  小翠正要跟著走進去,何云風向她一擺手道:“你在外面照顧著吧,他們送東西來了。”
  小翠便點頭應了一聲:“是!”
  不一會儿,店伙計已捧著酒菜到了屋門口站著,小翠向他們說道:“你們拿進來吧!”
  店伙計這才走進屋來,由小翠幫著他們將酒菜在桌上擺好,臨退出屋去之時,一個店伙計忽然向小翠低聲問道:“小姐呢?”
  小翠用手指了指臥室道:“在里面,有什么事嗎?”
  店伙計眼睛膘了膘屋中坐著的藍玉珍、薛明霞和云龍后,低聲說道:“馬店主已經回來了,他本想要進來的,听說有客人,恐怕不方便,所以沒有進來.馬店主叫我進來順便請示一聲:問小姐是不是要馬店主進來一趟,還是怎樣?麻煩姑娘到房里去替我請示一聲吧!”
  小翠—听,點點頭道:“好吧!你在外頭等一下,我進去問—聲去。”
  小翠話剛落口,何云鳳牽著云至的手,已從房里出來,站在臥室門口,望著小翠問道:“小翠,什么事?”
  小翠尚未答話,那店伙計已跨前—步.向何云風躬身說道:“馬店主已從外回來.他本要來面見小姐報告一切,听說小姐這里有客,恐怕不方便,沒有敢進來,特地叫小的請示一聲,問小姐是不是要他進來一趟?”
  何云風說道:“你去告訴馬店主,就說謝謝他,叫他不要進來了.他辛苦了,叫他休息休息吧I”
  店伙計躬身應了聲:“是!”
  正要轉身遲去.何云風忽又喊住他道:“還有,你告訴馬店主,就說這件事情不要查了,叫他派個人出去通知一聲。”
  店伙計答應了一聲“是”后,便轉身出屋,沿著小徑向屋外走去。
  店伙計走后,何云風便請珍妹妹、霞妹妹二人入席。珍妹妹首先皺眉道:“我們都是剛才吃過飯的,肚子里飽飽的,怎么吃得下去嘛!”
  云至說道:“何姐姐!我們不要吃東西,听說這里很熱鬧好玩,所以我們才停下來,想在這里玩玩,明天再走,何姐姐,你陪我們出去玩去好嗎?”
  何云風點頭笑道:“好!姐姐一定陪你們去玩!”說著,又向珍妹妹和霞妹妹道:“這是店里現成的酒菜,也不是什么好東西,二位妹妹遠來是客,姐姐在這里是主.二位妹妹干万不要客气,先在這里隨便吃一點酒菜,然后我再陪著二位妹妹們,出去逛逛這金陵名胜的地方。”
  明霞姑娘說道:“姐姐,你何必這么客气嘛!”
  何云風道:“霞妹,并不是姐姐客气,這點水酒,乃是姐姐應該盡的地主之誼!二位妹妹快請坐下吧!”
  明霞、玉珍二位姑娘,見何姐姐這樣說法,而且情意殷切真摯,雖然實在一點東西也吃不下,但也不好過于推卻,只得入席坐下。
  三位姑娘中,當推何云鳳酒量最好,薛明霞次之,藍玉珍則是點酒不沾,但在何姐姐盛意殷情之下,也不得不稍稍沾唇。
  席間,藍姑娘又將霞姐姐和云龍、云至二小,向何姐姐作了一次詳細的介紹,何云風這才知道薛明霞是武林二老漁瞧翁的義女,云龍、云要二小是銀髯叟的族孫兼愛徒,也是心上人的義弟義妹,芳心中也就不禁更加高興万分。
  三人均是江湖儿女,不像普通世俗女儿膠扭捏心作態,況且何云風又是存心要和藍玉珍、薛明霞、云龍、云要二小交好,一時間也就更顯得熱絡親切异常。
  三位姑娘本都是貌似嬌花般的美人儿,喝了—點酒之后,三張粉臉上皆是舵紅滿頰,更加的嬌艷欲滴、真是“面擬挑花,眼似秋水”!嬌艷万分,嫵媚到极點!尤其是玉珍姑娘.在嬌艷嫵媚中,更帶著一种天真純洁的稚气,更為惹人愛伶!這時縱是坐怀不亂的柳下惠再世,面對著當前的三位美人儿,恐怕也禁不住要心蕩神桔呢!只可惜現下三女穿著的皆是一身儒衫!
  三女越談越親熱,也越談話越多,好像已忘記了云龍、云至二小的存在,冷落在一旁,瞪著兩雙大眼睛,望著三個姐姐喀□咕咕,格格嬌笑地談個不停,云龍是個男孩子倒還無所謂,云至是個女該子,而且個性又較哥哥調皮淘气得多,早就努著一張小嘴儿不高興啦!
  三女親熱的談個不休投完,小丫頭的小心眼儿里就在打著鬼主意,大眼珠儿滴溜溜一陣亂轉,便向云龍低聲道:“哥哥,我們到外面玩儿去,讓她們在這里談個夠,走!”走字出口,便拉著云龍的手,悄悄走向屋外!三女只顧談笑,竟然沒注意到二小的离去。
  云龍素常就唯妹妹的話是從,一向順從慣了的,不敢違勘,何況坐在一旁,瞪眼看著三個組姐親熱的談笑,也實在的無聊,听妹妹說到外邊玩儿去,哪有不愿意的。
  兩個小淘气出得屋外,立刻便沿著曲徑,宜奔店外,一到店外,云龍便問道“妹呀!我們又不熟識這地方,到哪里去玩呵!”
  云至被哥哥這一問,不禁一怔,心道:“是阿!這地方我們又不熟,到卿里去玩呢。什么地方才好玩呢?”心里這么想著眼珠儿一轉,忽然想起先前在飯館听那店伙計說什么山啦,什么湖啦,便向云龍說道:“哥呵!我們回店問問店伙計,店伙計一定知道,這里什么地方好玩。”
  二小一走進店門,正好碰著先前被云至打了一拳的那個胖店伙計,云至一把就拉著他說道:“喂!胖子,你告訴我,這里什么地方好玩!”
  胖店伙計先前挨了一拳,痛了老半天,云至—把拉著他,不禁嚇了一大跳,生怕云至再打他,挨了別人的打,還可以想辦法出出气,挨了云至的打是白挨,因為云至是玉面羅剎何巡察朋友的妹妹,青龍幫中上上下下,哪個不怕玉面羅剎,誰敢招惹她!
  听了云至的話,知道不會打他,心中這才定下來,連忙賠著笑說道:“小姐,這里好玩的地方多著呢,有夫子廟,有秦淮河……”
  云至把小腳儿—保,嬌咳道:“哪個要你說什么廟阿河的,我問的是這里可有個什么山啦,湖的地方?”
  胖店伙計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云至的嬌咳打斷,心道:“你這小丫頭,怎的這么凶!”心里這么說,口里可不敢說出來,仍是賠著笑說道:“有!有!有!這里有紫金山,有樓霞山,雨花台,玄武湖。”
  云至一听,小臉儿上立即露出了笑容.說道:“對啦!就是樓霞山,玄武湖,往哪里去是怎么個走法,你告訴我們好嗎?我要和哥哥去玩玩!”
  胖店伙計連忙點頭道:“好!好!從這里一直往西,走到十字路口,再胡彎往北就到了。”
  云至小手一松,放開拉著胖店伙計的衣服.道:“謝謝你啦!胖子。”說著,轉身拉著云龍的手道:“哥啊!我們走!”走字剛出口,兩小身形—晃,便已躍出店外,向西走去。
  胖店伙計跟出店門向西望去,兩小已出去了二三十丈遠,胖店伙計不禁一伸舌頭,暗道:“我的媽呀!這兩個小鬼才多大一點年紀,身法就那么快,將來長大了,還不是和玉面羅剎一樣的武功高得出奇嘛!”
  且說三女正在談笑起勁,玉珍姑娘忽地一眼發現屋內不見了二小的人影,便向薛明霞問道:“霞姐!龍弟、至妹哪里去了?”
  小翠在旁插嘴說道:“至小姐和龍少爺剛才出屋去不一會儿,大概是到花園里玩儿去了吧!”
  三位姑娘聞言,都連忙飛身縱出屋外,四面—看,花園中靜悄悄地,哪里還有二小的人影!薛明霞首先急道:“這兩個小淘气.人小膽大,說不定偷偷溜出店去玩儿了,何姐姐,我們赶快到前面店內問問去,可曾看見二人出去沒有,不要兩個小淘气到外面去,惹出了是非來!”何云風听說,便點頭說道:“好!我們赶快去!”話完,雙肩微晃,已展開身形,沿著曲徑,當先向前馳去,薛明霞、藍玉珍也連忙展開身形,跟后急馳。
  三位姑娘到達前面店堂,也不過是眨眼工夫,何云風向在店堂里的店伙計們望了一眼,問道:“爾們几個看見兩個小孩子出去嗎?”
  胖店伙計連忙躬身答道:“看見了,已經出去好一會儿啦!”
  何云鳳問道:“你知道他們兩是往哪條路上去的嗎?”
  胖店伙計答道:“那小女孩曾問我,往樓霞山、玄武湖怎么走法,我告訴了她,兩人大概是往哪里玩去啦!”
  薛明霞一听,兩個小淘气果然是偷偷地溜出去玩儿了,芳心中不禁急道:“何姐姐,這兩個小鬼頭向來是天不怕,地不怕,膽大极了,什么事都敢惹,万一出了什么差錯怎么辦?我看我們還是起緊追去吧!”
  玉珍姑娘在旁也急急地道:“對!我們還是緊迫著去!”
  何云風心想,云龍、云至二人,縱是人小膽大,在外邊玩個一天半天的,哪就會玩出岔子,何況二小均會武功,見薛明霞、藍玉珍二人,急得憂形于色,心中甚是不以為然。可是當她一想起云龍、云至,是心上人的義弟義妹,二人這一出去,万一果真出了什么差錯,將來怎么向心上人交待,一想到這里,心中也就不禁急了,連忙點頭道:“走!”何云風一聲“走!”字出口,便當先飄身步出店外,薛明霞、藍玉珍也連忙跟著飄身出店。
  三位姑娘芳心雖然部甚是著急,恨不得一步就追到樓霞山、玄武湖找到二小,但在這大白天里,在行人熙攘往來极多的,金陵城中的大道上,可不能施展輕功身法,心急又有何用,只能加快腳步行走而已。
  三位姑娘均已習得上乘輕功身法,這一腳步加快,豈同等閒,比普通一般人走路,快了何止數倍,只見三人衣抉或飄,腳下沾地.路上行人,只覺得眼前人影一閃,便已挨肩擦過!
  不大一會儿工夫,三位姑娘便己到達玄武湖畔.分頭找了一陣,哪里有云龍、云至二小的人影,于是三人便又往樓霞山走去。
  剛登上樓霞山半腰,陡見山上飛奔下來一個小女孩,三女眼力均异于常人,老遠就已看出奔下來的這小女孩正是云至。
  好快!晃眼之間,已到三女身前丈外,云至對三女好像根本毫無所見,仍一個勁的低著頭往下急沖,三女一見,不禁大吃一惊,同時又未見云龍人影.頓覺苗頭不對,藍玉珍首先攔著云至急沖下來的身形,一聲嬌喊“至妹!”
  云至聞听喊聲,似乎微微一怔!猛然拾頭.一見三女,三女心頭亦均不禁猛然一震,扑扑狂跳不止,只見云至雙眼通紅,滿布血絲,似欲噴火,粉臉泛白,淚跡映然!顯然是發生了事故!
  這時.云至已看清楚了是三位姐姐來到,身形猛的后錯,想剎住往下急沖的身子,然而哪里還能剎得住,幸而藍玉珍迎面攔著她,見她身形未及剎住,依然急勁下沖,連忙腳下拿樁,雙臂一張,正好接著她勢已稍緩而沖勁猶急的嬌軀,一把摟在怀內。
  云要的嬌軀扑進藍玉珍的怀內,口中只喊出了一聲:“珍姐姐!”雙眼往上一翻,嬌軀一軟,人便暈了過去!
  藍玉珍一見,只急得手足無措,連眼淚都流了出來,口中連連呼喊:“至妹!至妹!”
  薛明霞見狀也是急得淚眼盈盈,一把握著云至的小手儿,連聲嬌喊:“至妹!至妹!”
  何云風江湖閱歷較深,經驗較丰,連忙從怀中掏出一個小羊脂玉瓶儿,從里面鋼出一顆清香扑鼻,赤紅似火的紅色丹丸“八寶續命散”,用手捏開云至的牙關,納入口中,向藍玉珍、薛明霞二人道:“二位賢妹且請勿急,至妹只是一時脫力,惊急過度所致,絕無妨礙,愚姐已給她服下了一粒師門‘八寶續命散’,只要用推宮過血手法,推拿一陣,即可蘇醒,現在要緊的是云龍為何不見,可能已出了什么事情,二位賢妹可在此地救治至妹,待我先上山頂去查看一下再說!”話末完,身形微晃,已飄身出去丈外,這時己顧不得惊世駭俗.展開身形,快似飄風,直向山頂馳去!
  薛明霞、藍玉珍均系初出道江湖,絲毫經驗全無,這時已急得芳心無主,聞言連忙抱著云至在道旁一塊較為平坦的地方,將云至放躺在地上,薛明霞便蹲著身子,伸出一雙玉掌,依照何云風所說,施用推宮過穴手法,在云至身上一陣推拿,約莫有一盞熱茶光景,云至已悠悠醒轉,一睜眼,看了身旁的藍玉珍、薛明霞一眼,猛地從地上一躍而起,扑在藍玉珍的怀里,“哇!’的一聲哭道:“珍……姐姐……霞姐……姐……,哥哥被……—……個白……胡子老……頭子……搶……定啦,快……點去……救哥哥……呀!”
  薛明霞連忙問道:“至妹!那老頭子在什么地方?”
  云至哽咽地道:“往……山后去啦!”
  薛明霞聞听,急忙芳肩一晃,正要掠身縱起.陡覺微風飄然,何云風已飄身落在她身前,攔著她說道:“霞妹別上去了,我們還是先問問至妹,然后再說!”
  原來何云風飛身馳上山時,舉目四處一望,山頂上空蕩蕩的,連一個游人都沒有,哪里有云龍的人影,樓霞山頂本就不大,何云風便縱起身形,艙上一棵樹頂,向四面一查看,連一點蹤跡皆無,于是便躍下樹頂,向山腰馳來,正巧見薛明霞身形微動,似要奔向山頂,這才戮落她身前,叫她不要上去。
  何云風說后,便走到藍玉珍身前,接過云至摟在怀中,這時云至巳停止了哭泣,嚷道:“何姐姐,我們快去救哥哥呵!哥哥被一個白胡子老頭儿搶走啦!”口中嚷著,一個小嬌軀便不停地在何云鳳的杯里掙扎,何云風緊摟著她,一面用絹帕替她拭著臉上的淚痕,一面柔聲地說道:“至妹,你先定定神,不要急,先把經過的情形告訴姐姐,這白胡子老頭儿為什么要把哥哥搶走,往什么地方去了,可知道白胡子老頭儿叫什么名字,告訴姐姐,姐姐一定將哥哥救回來!”
  薛明霞在旁也說道:“是呵!至妹!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總得說說清楚,我們才好去救呵!”
  云至听后,果然便不再叫嚷掙扎,略為定了定神說道:“這個白胡子老頭儿,長得一副怪樣子,難看死了.他自己說他是什么天山怪叟,他要我和哥哥給他做徒弟,我們不答應,于是我和哥哥便和他動手打起來啦,我被他掌風掃中了一點,渾身直發冷打顫,酸軟得沒有一點力气,跟跑著退出了好几尺遠.才勉強拿樁站穩,就在這時候,哥哥就被他的鬼爪子抓住啦,我一見急了,強運真气扑上去,想救哥哥,怪老頭儿身形一晃,便抱著哥哥飛奔下后山溜啦!我本想追他,可是我渾身不得勁!”
  何云風聞听后,芳心大吃一惊,她曾听恩師和義父說過這天山怪叟一身怪异武功,已臻登峰造极之境,所練玄陰掌陰毒异常!聞听云至說.曾被老怪玄陰掌風掃中,使秀目凝神注視著云至的臉孔,立即發覺云至的臉色微微有點蒼白,蒼白中透著一絲青色!便連忙向云至說道:“至妹!你赶快盤膝坐下來,按照平常運气行功之法,行行功看,看看血气是不是能通行無阻!”
  云至遂就依言盤膝跌坐地上,閉目垂帘,試一運气行功,立覺得渾身酸軟無力,气血呆滯,血不能暢通,气不能上達,全身痛苦不堪,就不禁睜開一雙秀目,望著何云風搖搖頭道:“何姐姐,不行!我渾身酸死啦!一點气力都沒有,怎么辦?”
  藍玉珍、薛明霞二位姑娘聞言,均不禁大吃一惊,急向何云風問道:“姐姐,怎么啦?至妹是不是受了傷?”
  何云風秀眉微盛,點點頭道:“至妹是中了那天山老怪的玄陰寒毒掌!”
  藍玉珍、薛明霞見何云風臉色凝重,秀眉緊躇,知道云至傷勢不輕,這玄陰寒毒掌必然陰毒异常,二人臉上立時露出焦急之色,問道:“姐姐!至妹的傷勢怎樣?是不是可以醫治?”
  云至可被嚇呆住了,她真想不到這天山老怪的玄明掌,竟有這么厲害,只被掌風掃中了一點儿,就受了重傷,連真气都不能運行了。雖是如此,但這時她對自己的傷勢.倒并不著急,著急的卻是哥哥的安危,擔心哥哥被老怪擄回去,不知道要被是樣了?一想到哥哥,不禁眼淚都急得流了出來,叫喊著道:“你們別光顧我嘛!我不要緊嘛!赶快去救哥哥回來嘛!”
  何云風望了云至一眼,對藍玉珍、薛明霞二人說道:“二位賢妹別急,老怪的玄陰掌,雖然陰毒絕倫,尚幸至妹受傷不重,愚姐自信,憑恩師的‘八寶續命散’及愚姐的本身功力,尚可替她打通奇經八脈,助她行功,通行气血,逼出寒毒,療治复元,只是這么—來,必須耽擱三數日時間,才能再救龍弟。”說到這里,略微頓丁頓,繼續說:“不過依照愚姐猜測,老怪既想收龍弟為徒,故龍弟雖被擒去,絕對無甚凶險!是以愚姐意思,救龍弟之事,不妨暫緩,先將要妹傷勢醫好再說。”
  藍玉珍、薛明霞二人這時芳心已亂,既急云龍之被擒.又憂云至之傷勢,早就沒有了主意,聞听何云鳳這番話,說得頭頭是道,覺得很對,其實除此而外,又有什么辦法!
  薛明霞首先點頭答道:“我和珍妹妹皆是初出江湖,對于這些事情絲毫閱歷皆無,一切但憑組姐做主.我和珍妹妹都听從姐姐指揮,姐姐怎么說,我和珍妹抹就怎么好。”
  云至听三位姐姐說,要先替她療治好傷,然后才去救哥哥,小心眼儿不禁就急了,哭著嚷道:“我不要嘛!我不要嘛!我要你們快點去救哥哥回來嘛!”
  何云風連忙安慰她道:“至妹妹別哭了,姐姐一定替你去把哥哥救回來,但是現在你可得要听姐姐的話,好好的讓姐姐替你療好傷一起去救哥哥去,你要不听姐姐的話,姐姐也就不管了。”
  藍玉珍也在旁邊含著眼淚說道:“至妹!听何姐姐的話准沒有錯,我們和何姐姐一定會把哥哥救回來的!”
  云至仍是哭嚷著要先去救哥哥回來,何云風無法,一伸手便點了云至的睡穴,抱起云至的嬌軀,口中說了一聲:“走!”便當先向山下奔去。
  原來云龍、云至兩個小淘气,—出店門,便依著胖店伙計告訴她們的路徑,向前直奔,不一會儿工夫,二人便到了樓霞山下,云至就要和云龍比賽輕功玩,以山頂為目的,誰先到山頂誰就為胜!
  于是二人便展開輕功身形,向山頂奔馳,結果二人差不多是同時到達了山頂,可以說是沒有輸贏。但云至卻向哥哥說道:“哥呵,你輸了呢!你比我慢了一步!”
  小孩儿的心性哪有個不好胜的,明明是二人同時到達山頂,不分輸贏.妹妹卻硬說他慢了一步,輸了,心中當然不愿意,便說道:“呸!妹妹真賴皮,不要臉……”
  云龍一時說溜了嘴,不要臉三字沖口而出,立時惊覺連忙停口,云至已經是小嘴儿一頓,嬌咳道:“碎!你才賴皮不要臉呢!”話剛落口,腳下小蠻靴一跺,小粉拳一揚,晃身就往云龍肩膀打去,云龍身形一晃便已讓開。云至一聲嬌叱:“你敢逃!”
  嬌軀微扭,跟著就追!于是這兄妹二人,就在山頂上,一逃一追的追逐起來。正在這兄妹二人追逐著,玩得高興的時候,陡聞一個蒼老的聲音,在旁喝道:“你兩個小娃儿,都与我停住!”
  云龍、云至二小聞聲,全都不由一怔!停住身形往喝聲的地方一望,只見一個白胡子的老頭儿,穿著一件長不長,短不短,齊著膝頭的黑布袍子,腰間扎著一條麻繩,插著一根旱煙杆子,腳上赤足,穿著麻鞋,一張面孔青慘慘的,兩頰瘦削無肉,露在袖子外面的兩只手臂,干癟瘦削,漆黑得如一雙鬼爪!正細眯著一雙眼睛,望著云龍、云至二人“嘿!嘿!嘿!”的笑呢!笑聲异常刺耳難听,使人很不舒服!
  云至一見這老頭儿的一副怪樣子,心中就很是不高興,便把小蠻靴一頓,說道:“哥呀!看這老頭儿的怪樣子,真難看死了,簡直就像是個鬼一樣的,我們走!不要理他!淬!”說著便拉著云龍的手,正要轉身走開,忽聞那老頭儿“嘿!嘿!”一聲陰笑,喝道:“你這兩個小娃儿,膽子真不小,竟敢罵我老人家,還不与我站住!”
  云至素性調皮,從來就是天不伯地不怕,哪會吃老頭儿的這一套,聞喝不由雙手往腰間一叉,大眼珠子一翻,瞪著這怪形難看的老頭儿嬌喝道:“你要怎樣?”
  只見老頭儿把一雙細眯著的眼睛,猛地一張,精芒四射的望著二小,哈哈一聲大笑,笑聲有如狼降梟鳴,刺耳難听之极,听得人身上直起雞皮疙瘩。
  老頭儿笑后,臉色忽地一沉,冷冷地說道:“我老人家看你這兩個小娃儿,根骨本錯,輕功身法已有根基,一時喜愛,想收你兩個小娃儿為徒,這也是你兩個小娃儿的造化.与我有緣!”老頭儿說到這里,忽地一改那冷冷的聲音,沉聲喝道:“還不赶快跪下來磕頭拜師!”
  云至听完老頭儿的話后,不由得一陣格格嬌笑道:“你這老鬼,也不去撤泡尿照照鏡子,看看你那副長相,像個什么東西,居然也想收我和哥哥做你的徒弟,我看你大概是想徒弟想瘋了心啦!”
  怪老頭儿被云至的這几句話.直罵得一張青慘慘的臉孔,變成了豬肝顏色,白胡子往上直翹,鬼爪子一拾,正要伸出去抓云至,忽然心念一動,想道:“看這兩個小娃儿根骨絕佳,都是練武的上乘之選,難得的人材,雖然我已經收有四個徒儿,資質均甚平庸,要和這兩個娃儿一比,何音天壤,我既要收這兩個娃儿為徒,怎可因為一時的气怒,就冒失出手,我這—手抓去,這女娃儿怎能經受得起,不死亦必重傷,万一送了她的小命,豈不太可惜!”
  想到這里,抬起的鬼爪,使又緩緩的垂了下去,望著云至嘿嘿一聲冷笑道:“看不出你這鬼丫頭,年紀雖小,口齒倒很犀利,我老人家要不是看著你這小丫頭,根骨极佳,心里喜愛,像你這樣目無尊長,罵我老人家,早就叫你斃命在我老人家的玄陰掌下了。”
  云至滿臉不屑地,小嘴儿一倔,道:“呸!呸!不要臉了吧,看你那副猴儿嘴臉,也配稱做尊長,真是要笑掉了人的大牙啦!淬!”
  云至“淬!”了一聲之后,便朝云龍說道“哥呀!這怪老頭儿一定不是好人、我們不要理他,走!”
  云龍點點頭道:“妹妹說得對,這老頭儿是個坏人,我們走!”走字剛出口,二小便已手挽著手儿,掠起身形,往山下飛奔。就在二小身形剛掠起之際,陡覺風聲諷然,眼前人影一晃,那怪老頭儿已從二小頭頂越過,落在二小身前,攔住去路。
  云龍、云至二小葛然一惊,身形候地一分,飄身暴退八尺,一東—西,戒備站立。
  云龍雙睛一瞪,怒喝道:“你究竟要怎樣?”
  怪老頭陰惻惻冷笑道:“我要你兩個小娃儿乖乖地听話,給我做徒弟。”
  云龍怒道:“天下沒有強迫要人家做徒弟的道理.我們不愿意拜你這個鬼師父!”
  怪老頭臉色一沉,怒道:“我老人家向來是言出必隨,只要我愿意,你不愿也不行!”
  云龍冷笑道:“你少爺就是不愿意!倒要看看你這老鬼又能把你少爺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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