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
第七章 深夜盜人


  唐小山志在追那人影,方入秘道,猛追數十丈,連破兩道秘門,終于從一軟床下撞出,看來此處該是金湘蘭秘密閨房,除了香味,且扔了一地內衫肚兜,他無暇多想,追出去,雅軒外庭園空空蕩蕩,哪還見蹤影。
  他甚懊惱,金湘蘭的确是個狡猾家伙。
  金湘蘭穿出閨房,窘心自得一笑,赶忙三兩下收拾內衣,藏于一角,始自往外頭。唐小山立在當場,冷笑道:“你比狐狸還精明!”
  金湘蘭冷道:“我不知你說什么。你毀了我不少東西,看你如何交代!”
  “交代個屁!”唐小山口气甚硬,“是誰理虧,大家心知肚明!”此時黃圓圓已奔出。
  金湘蘭立即訴苦:“黃姐您看到了,他根本搜不出人,分明是誣告,您要替我主持公道!”黃圓圓呃一聲,不知該如何收拾局面。
  唐小山冷道:“黃夫人你也看見种种情況,她分明有鬼!”
  金湘蘭斥道:“我維護本庄机密,難道不行嗎?搜不著人就是誣告,看你什么理由搪塞!”
  唐小山邪邪笑起:“對付你,不必什么理由,咱們走著瞧!”
  說完猛掠屋頂,一閃即失。兀自留下金湘蘭哇哇斥罵之聲。
  黃圓圓輕輕一歎:“他的來路恐怕不簡單,金姑娘似乎低估他了!”
  金湘蘭嗔道:“你到底在幫誰?”
  黃圓圓道:“幫誰,你心理有數,偷吃腥也要擦嘴,沒事留什么馬車?”
  金湘蘭嗔道:“你也相信我搶人?”
  黃圓圓瞄眼道:“不是嗎?你認為我智商只有八十分?”
  金湘蘭臉面變幻莫洳,終于苦笑:“大胜庄的确需要李大師造勢,我不得不出此下策。”黃圓圓道:“你和大吉庄如何斗法,我管不著,可是總不能露了尾巴,叫我出來主持正義,你想整死我不成?”
  金湘蘭干窘道:“抱歉,我本無此意,只是那家伙簡直太賊,差點儿坏了大事!大吉庄怎會有此角色?武功不但怪异,甚至机關秘陣功力簡直嚇人,大胜被他一抄,恐怕也像脫光衣服的女人,絲毫藏不住了。”
  黃圓圓道:“你卻把人藏得很好!”金湘蘭惊笑道:“若非方才來個調虎入穴,我非穿幫不可。”黃圓圓道:“你把人藏在閨房?”
  金湘蘭道:“閨房的床下。若非机關能手,根本查不出,后來我看罩不住了才用計叫人赶緊移走,的确險极!”
  黃圓圓道:“別忘了唐小山那句走著瞧,他可能隨時會回來。”
  金湘蘭干笑道:“多謝警告,我自會小心:卻不知他是何角色?”
  黃圓圓道:“我跟你一樣一片空白,你自行好自為之,下次別弄成這樣,否則我只有幫他的分,畢竟正義門還要撐下去,我走了,免得停留太久惹人非議。”說完,稍作拱手,大步踏去。
  話已說明,到時倒幫唐小山。金湘蘭自是不知其中玄机。
  金湘蘭送走黃肥婆后,便自叫弟兄們整理恢复一切,她則躲入秘室沉思,下一步該怎么走。且說唐小山嗔恨掠出大胜庄,才奔過轉角街道,苗多財已追過來,見人急問消息。唐小山据實回答。苗多財怔愕不已:“這婆娘竟然如此厲害!”唐小山道:“不但厲害,而且是非常厲害!”
  苗多財道:“她到底把人藏在哪里?”“這得問你了。”“問我?”“不錯!”“何解?”
  “如果你方才看見有人掠出大胜庄,那李大師可能已被帶走,如果沒看見,人一定還在里頭。”
  “沒看見,我盯得緊,十分肯定。”“四面八方?”
  “雖沒有,但有人掠高,抑或繞行,我一定會發現。”
  唐小山這才邪笑:“諒她也不敢把人移到他處,看來我們還有机會扳回一城。”
  苗多財道:“你不是搜過了?”
  唐小山黠笑道:“就是因為搜過,她才會把人留下,我本想再翻一遍,可是只有一人,難免在捉迷藏,何況搜到了,李大師未必跟著走。”
  苗多財不解:“為什么?”唐小山道:“李大師并不認得我,如何肯跟我走。”
  苗多財道:“那該如何進行?”
  唐小山邪笑道:“如法炮制,她敢攔路劫人,咱們也來個深夜擄人,只要把李大師帶回大吉庄,可省去許多解釋,就算金三八想興師問罪,也師出無名,她是啞巴吃黃蓮,只能苦在心頭!”
  苗多財猛地擊掌:“好极!咱們去准備大麻袋吧!”兩人相視暢笑,立即隱入街巷中。此時大吉庄弟兄仍自四處尋人,唐小山并未出面相告,因為如此一來,金湘蘭自會暗笑于心,因此松懈防范。
  好不容易等到夜晚。華燈初上,映出繁華街景,別具一番風情。
  唐小山無意欣賞,和苗多財小心翼翼潛回大胜庄附近。
  兩人找及街巷一株古楓,掠藏其中,從此處自可瞧清大胜庄大部分地區,勉強可監視里頭活動。
  未久,果然見及后院雅軒燈火通明,不斷傳出金湘蘭敬酒聲,該是設筵招待某人。
  苗多財道:“會是李巧師傅?”唐小山道:“可能是吧!”
  苗多財道:“現在下手搶人?”
  唐小山道:“不是說好秘密行事?待散宴再說,來個神不知鬼不覺,讓那金三八搞不清楚,然后像瘋子一樣鬼叫。”
  苗多財呵呵笑道:“這也不差,等她便是……”目光四下瞄去:“卻不知她家藏金窟在哪里?”
  唐小山道:“后院假山中,好几箱!”苗多財道:“你不心動?”
  唐小山道:“怎么動?鬧大了,大吉庄豈非永無宁日?要偷,也得過了這風潮后。”
  苗多財頷首,“有道理,這三八若太可惡,遲早讓她吃不完兜著走!”
  兩人相視而笑,開始計划如何修理這三八婆娘。
  不知不覺,二更己至。那宴客室終有變化。
  且見人影晃動,謝聲連連,隨后見及金湘蘭引著一群人走往附近住處,可惜過遠,唐小山只能從林樹縫中一窺即失,瞧不出名堂。
  但可感覺出正是目標沒錯,心緒不由興奮不少。
  待金湘蘭將人送回屋中,并派出守衛嚴密看守,這才甘心离去。
  未久,一切漸漸平靜,該是行動良机。
  苗多財道:“靜得很,金三八可能灌了不少酒。”
  唐小山笑道:“那可就方便我們了,走吧!”
  說完,使出龍騰九天輕功一閃數十丈,藉點高牆瓦梢,复又騰落屋頂。
  如此純熟輕功,瞧得苗多財眼睛發直,急急追來,問道:“這是什么花招?當真沒得到惊天訣?”
  唐小山笑道:“极樂宮主教的,滿意了吧?現在還談這些?走啦!”先行去。
  苗多財呃地一聲,呵呵暗笑,說著是极是极,便自跟了過去。
  掠過前廳屋頂,及近目標,那是廂房尾端獨立雅房,坐落花園中。
  然而此時瞧來,竟然有兩棟一模一樣雅房,相隔不及三十丈,當時在庄外窺探,甚易混淆。
  苗多財皺眉:“好像有机關,兩邊都守了人,你猜哪一邊?”
  唐小山邪邪笑起:“好個金三八,連住處都動了手腳,這叫天廳房,也就是一邊有動靜,另一邊必然知道,它的秘密在兩屋之間有一空水管相連接,所以能互相傳音。”
  苗多財桄然笑道:“天下真是無奇不有,還好碰上你這無奇不知之人,現你猜,他是在哪間?”
  “馬上便知!”
  唐小山隨手捏起屋上瓦片,往右側雅房打去,叭地脆響傳來。守衛急聲叫道:“誰?”四下張望,不見動靜。
  一名守衛低聲道:“會不會是……”
  另一名守衛斥道:“別說些不三不四的話!三更半夜最忌談鬼。”
  那名守衛反斥:“你知道什么?我是說會不會是鳥屎滴到屋子,老想邪東西!”
  另一名守衛呃地一聲,斥笑起來:“什么鳥屎,這么准、這么脆?真是!”
  几名守衛弄笑一陣,隨又告平靜。
  唐小山道:“人在左邊。”“怎么說?”苗多財問。
  唐小山自得一笑:“要是人在右邊,出了狀況,左邊豈會毫無反應?可見人在左邊。”
  苗多財道:“會嗎?要是錯了,怎么辦?”
  唐小山斥莫:“錯了,便把你囚在這里吧!我去切斷相連管子。”說完,潛落地面,伏行而去。
  守衛根本毫無一流能手,哪能發現什么?
  唐小山甚是順利找到管子,先挖開泥土,然后弄個小洞,他并未大力切去,只不過抓來泥土,往小洞灌去,只要管子塞滿,自然無法再相通。因為大意切斷兩邊通風聲音必亂容易被人察覺。
  待管子塞滿,唐小山始向苗多財招手,示意行了,便先行潛往左側守衛,三兩下放倒七八人,輕巧無比潛入雅房。
  苗多財立即跟入。
  雅房沒有小廳,經查無人,兩人便往房間探去。這一潛入,赫然發現兩張床,兩個人。
  一名白發蒼蒼,自是李巧大師,另一名卻是長發紅衣,嚇得兩人閃向暗處——那女子莫非是金湘蘭?
  然而瞧她几眼,唐小山但覺她年輕太多,臉型根本不像,便自竊笑:“會是……呵呵,這個老不修!”
  苗多財笑道:“不會吧,她看來清清純純……”
  “誰知道,這年頭,很事不能預料。”
  “可是她也醉啦!而且李老頭該不會那么色吧……”
  苗多財發現什么,直往女子床前包袱抓去,捏了几下,便道:“我們恐怕誤會了,這女子遠行而來,所以仍有包袱,而且李老頭并未帶包袱,所以他們應該共用,也就是共同來到京城。”
  “真有此事?”唐小山不由多瞧女子几眼。
  苗多財不多言,解開包袱,果然抓出李老頭常用外袍。
  唐小山終也信了:“可是咱們當時怎沒看見?”
  苗多財道:“她躲在車廂,若不想見人,誰也看不到。”
  “倒也是了,當時若非李師傅掀開車帘,咱們也見不著他面貌……”唐小山道:“卻不知他倆是何關系?”
  兩人開始注意這女子相貌,看來十八上下,長得花容月貌,漂亮可人,似是富家姑娘,只是嘴唇稍薄,感覺上或許嬌生慣養吧!
  苗多謝道:“會是李老頭親人?兩人眉毛稍粗,耳垂亦圓,大概差不了。”對于相人術,他頗有自信。唐小山道:“就算不是,亦有關系。”苗多財道:“你的意思是……”“一起帶走!”
  “可是布袋只有一個。”“哪管得了這么多,你套李大師,她交給我好了。”
  “為什么不把她交給我?”苗多財露出占便宜邪笑。唐小山瞄眼:“她要是發現被你這种老頭扛過,不自殺才怪!”
  “真是,說這話,叫人信心受挫!”
  “事實胜于一切!”唐小山笑道:“為她性命安全,我只有犧牲了。”
  苗多財自嘲一笑:“你不怕我告訴雙儿?”
  唐小山瞄眼:“說啊!將來自殺的可能是你!”
  苗多財皺眉:“這么嚴重!”呵呵笑起:“算啦!不必冒這個險,我扛便是!”說完,行向李大師,開始套布袋。
  唐小山則先把包袱套在肩上,隨又抱向長發姑娘,可是方抱及身,一股淡淡体香襲來,讓他窘澀。
  尤其那尖聳胸脯壓了過來,柔中帶軟,簡直讓人想入非非。
  他不禁猶豫,把人放下,一時不知該如何處理。
  苗多財則已扛起李老頭,轉瞧此景,捉笑道:“你很棘手是不是?叫你讓我扛,你偏不要,想占人便宜又不敢!拿棉被卷上吧!耽擱太久,該走啦!”
  唐小山恍然,干笑直點頭:“是极是极!”赶忙抓來棉被,將女子裹上,再扛起,呵呵笑道:“現在感覺像在扛肥豬肉,差那么多!”
  兩人相視而笑。
  時間不多,兩人隨即探出門口,但覺毫無動靜便潛出帶上隨后潛掠屋頂,逃之夭夭。
  憑兩人上乘輕功之絕妙,果然走得毫無聲息。
  直到掠往西域街道,忍不住放聲大笑,卻引來狗吠連連。兩人不敢再笑,時取道掠回大吉庄。
  此時大吉庄一片沉靜,唯有東廂燈火未熄,唐小山猜出那大概申劍吉為失去李巧而食睡難安吧!
  他甚快掠去,然后撞門而入。
  書軒前,果然見及一臉樵悴的申劍吉倒在書桌旁。忽聞聲音,嚇得他惊叫誰?一邊急抓金邊眼鏡,一邊想找武器防衛。
  唐小山呵呵笑道:“是我,唐小山!”站立當場,將姑娘置于椅上。
  申劍吉怔叫:“你?”
  戴上眼鏡,這才瞧清,惊心方去,焦心又起:“你混到哪儿去?不是要你去找李大師?你卻中途開溜,到現在才回來!”
  唐小山笑道:“我們正是去找李大師啊!”
  申劍吉道,“找到哪儿去?人可找到了?”
  唐小山笑道:“當然找到,看!”把棉被扯下一角,笑聲更得意。
  申劍吉急急瞧去,嚇得哭笑不得:“李大師會是女的?你神經有毛病到處抓人。”
  唐小山呃地一聲已發現錯誤,自己一直以為扛的是李大師,卻忘了另有女子,干笑道:“誤會誤會,大師在那里,這是他的女人。”
  說完指向苗多財。
  苗多財已將布袋置于太師椅上,呵呵笑道:“正品貨在此,請看!”拉下布袋,大師臉面現形。
  申劍吉見及,怔嚇當場,“怎會?怎會?真是大師?哪里找得?大師在上受小弟一拜!”說著當真喜极欲拜。
  唐小山笑道:“庄主別急,他已被點昏穴,暫時難醒,你拜他無用,還是先安排地方讓他住下吧。”
  申劍吉這才發現失態,窘喜而笑:“我太高興了,竟然失態,抱歉抱歉,是該安排住處,你們怎會找到他?傳言是被大胜庄劫走,可有此事?你還去鬧過了?”
  唐小山笑道:“不錯!金三八不承認,我只好趁夜把人扛回,讓她陰謀失敗!”
  申劍吉欣笑道:“多謝幫忙,終于人歸原主。”忽又擔心,“金姑娘會找來或搶人吧?”
  唐小山道:“恐伯會,但她師出無名,只要大師不走,誰也搶不走!”
  “是极是极!”申劍吉這才又欣笑起來:“大師乃受我們邀請,自是請之不走,放心,我會好好招待他!”
  唐小山道:“那我就放心了。”
  “該安排到何客房呢?”申劍吉打轉著,忽而想及那女子,急問:“這是……”
  唐小山笑道:“他的親人,要住在一塊儿,免得大師不快,也就是一間房,兩張床之意。”
  申劍吉恍然而笑,“原來如此,我還以為……呸呸呸,不該有此想法,我自會安排,加床便是!”
  說完已想出住何處,便引領兩人往清幽庭院行去,找到一間坐落池邊雅屋,這本是行館,老實說平常乃為唐小山父親唐大祥所准備,畢竟唐家占有大吉庄一半股權,留此行館,亦自應該。
  行館分兩層,唐小山考慮過后,也就讓李師父及那女子各住一間,省得搬床麻煩,畢竟同住一棟已交代得過去。
  安頓妥善之后,申劍吉复找來家丁看管。
  唐小山但覺或有被擄走可能,遂決定擺下陣勢。
  于是走出行館瞧去,竟然發現四周庭園、石燈、古樹,早被設置于陣眼之中,這分明自成陣勢,只是并未引動而已。
  他仔細探瞧,終也發現出自唐家手筆。看來這行館是唐家前來查帳,關心大吉庄事業時所住之所吧!他遂把陣勢發動。
  瞧及哪株古松枝干該砍,便摘下,复在石燈里頭倒入冷水,說也奇怪,竟然冒起淡淡霧气,十余盞石燈這一冒气,四周登時變得朦朦朧朧,果然具有保護偽裝功能。至于屋后全是水池,分隔空間,可省去不少防范。
  如此一來,縱使敵人闖入,恐怕也得費上不少時間吧!
  苗多財瞧在眼里,嘖嘖稱奇,道:“我要是搞懂了,天下已無我偷不著之東西了。”
  唐小山自得一笑:“你慢慢學吧!將來有一天自會如愿以償!”
  苗多財干笑:“可惜老啦,學到出師,說不定已迸棺材矣!”
  唐小山笑道:“給自己一點儿信心嘛!”
  錢多財笑道:“我當然有信心,我的方法更聰明,即是找你合作,省去數十年努力。”
  唐小山道:“不過如此,你得分出一半甜頭給我哩!”
  “值得!”苗多財笑道:“一定值得!有了你,我的營業額一定不只高出一倍,說來太划算!”
  申劍吉這才注意到苗多財,拱手笑道:“敢問俠士是……”
  苗多財呃地一聲,笑道:“在下苗多財啦!人稱神貓,專捉老鼠,唐兄弟想找李大師,便把我找來,幸不辱命!”
  唐小山笑道:“他找東西著實厲害,就算庄主把元寶吞入肚子,他照樣能挖出來。”暗示著死要錢。
  申劍吉惊笑道:“這么厲害!實是奇俠,在下感激您把李大師找回,實在太感激!”說完伸入口袋,拿出銀票,就要給賞:“小小意思,請您收下。”
  苗多財一愣:“這是……”
  申劍吉笑:“小小意思,請您收下!”倒是一臉虜誠。
  苗多財窘聲笑道:“不必了,我本義務幫唐兄弟之忙……”
  唐小山見及銀票有百兩之多,便伸手接下,笑道:“我先收下,待他后悔時,再賞他不遲。”收得心安理得。
  苗多財一愣,心頭直道:“這是什么名堂?謙虛又反吃大虧!”
  申劍吉對于打賞之事從不心疼,見狀自也笑道:“如此甚好,能盡心意,實是快慰不少,俠士有空儿不妨多到大吉庄做客,也好讓在下盡地主之誼。”
  苗多財干笑道:“有空儿一定來!”心道:“可千万別帶唐小子來,否則似乎分不到什么好處。”
  唐小山笑道:“銀子都賞了,庄主可安心啦,已是三更過頭,該回去休息啦!也好有精神好好招待大師。”
  申劍吉猛頭:“是极是极!得好好睡一覺,明儿才有精神。”
  唐小山笑道:“如果霧多,進來時得點火把或燭燈,否則不小心掉入水中,我可管不著!”
  申劍吉欣笑,“我懂!”忽想到什么,便道:“小唐呵!我看你便住在庄內,明儿也好幫忙接待大師,我怕一人應付不來!”
  自從唐小山連辦几件棘手事之后,申劍吉已對他器重到變成倚賴程度,少了他,似乎毫無頭緒,始會有此言。
  他又道:“我看你們干脆搬到這里住下,這里空房不少。”
  唐小山笑道:“在下會考慮,至于明天之事我會赶來,現在還得回去辦些瑣事,明儿見如何?”
  如此一說,申劍吉亦不便久留,直道快去快回,房子隨時騰出等等真心話,听得唐小山頗為受重用而倍感虛榮直笑。
  隨后,唐小山告別,領著苗多財返回住處,于雙儿早就倚門而望,忽見心上人歸來自是高興,便要兩人吃頓消夜。
  唐小山難撩得意杰作,便邊吃邊說,听得于雙儿頷首叫好,直道哪天也該換她表演一番。
  唐小山滿口答應,樂得她鮮湯、美酒一一送來,吃得兩個男人不亦快哉。
  已快天亮,自該休息以應付清晨事。
  兩人遂匆匆盥洗,隨后和衣而眠。
  唐小山仍想著李巧師傅及那名女孩,不易入睡,干脆盤坐床上,運起惊天神功,慢慢調養。
  功行三周天后,東方已吐白,他已精神百倍,遂收功,准備返往大吉庄。
  于雙儿亦跟著醒來,想弄早餐,唐小山卻說不必,大吉庄仍有事,于雙儿只好作罷。
  唐小山忽地想欺身吻人,嚇得于雙儿赶忙躲閃,沒被親著,下巴卻被勾了一下,心頭泛窘但甜,輕斥道:“色狼嗎?”
  唐小山轉笑著:“是又如何?”于雙儿斥道:“那我就打!”
  唐小山黠笑:“我先逃,回來收拾你!”說完他這才閃身出門,逃之夭夭。
  于雙儿追前几步,呵呵笑起,摸摸下巴,那甜味仍上心頭,自從跟了唐小山,她從無悔意,甚且今生今世將滿足矣。
  唐小山亦似乎漸漸忘記仍有個未婚妻安玉人,而把心思全放在雙儿身上,誰知將來會是何局面?
  唐小山根本忘記此問題,他只想弄清李巧師傳和那女人關系,快馬加鞭,奔返大吉庄。
  此時朝陽己爬升山頭,清晨更顯清朗。
  唐小山赶往行館那頭,只見得霧气更濃,托得雅朴行館勉強見及形貌而已。
  他立即奔往石燈,倒出里頭水液,霧气漸散,終能見及四周輪廓,蒼松乍現,更顯清新。
  守衛已知唐小山光臨,便告知庄主睡在客廳,唐小山但覺想笑,終也推門進入,果真見及申劍吉四平八穩躺在兩張太師椅合并之間。
  他前去叫人,嚇得申劍吉倉皇醒來,見及唐小山怔叫著天亮了?复見窗口光線射來,便自干笑,果真天亮了:“失態失態,大師醒來沒有?我得快去盥洗,你先照顧一下!”說完,匆匆赶去。
  唐小山自也落得輕松自在,本想前去探探大師,但想想,還是作罷,免得誤闖姑娘閨房,引來誤會。
  大約盞茶光景,樓上傳來干咳聲,敢情李大師已清醒,他怔聲便道:“奇怪,房子怎不大一樣?難道醉酒,看錯了?欣儿呢?欣欣你可在?”
  他急忙穿出房門,隨又敲向另一房間。
  姑娘聲音果然傳來:“起來啦!哇,昨晚喝了什么酒?到現在還暈著呢?”
  李巧聞聲欣笑:“沒事便好,金姑娘太熱情了,實叫人無法婉拒,看看,真是服侍周到,連盥洗清水都弄來了,快起來盥洗吧,別讓人看笑話啦!都已太陽照床頭哩!”
  “知道啦!爺爺就是愛管人!”
  那女子亦推開窗,笑聲傳來,接著盥洗聲已傳出,該不會再倒頭睡去了吧!
  唐小山聞及兩人談話,恍然暗道:“原來是祖孫,難怪如此獻依為命。卻不知他家人是否安在?”
  心念方起,复又覺得此事太遙遠,自不在思考范圍,暫且放棄便是。
  他想著要如何把金姑娘之事解釋清楚?
  說金姑娘只不過是大吉庄派出來的司客姑娘?可是將來碰上了,豈非穿幫?
  隱瞞可能留下不好印象。
  如若說是金姑娘接錯客人,事后又送回?
  這也不妥吧?哪有三更半夜送回之理?而且要是金姑娘找來,照樣穿幫。
  想著想著,忽聞樓梯響聲,傳來姑娘欣喜聲:“爺爺你看,外面有湖還有白霧,好美哩,我去看看!”腳步聲快急,帶著俏皮。
  只見淡紅人影一閃,美麗姑娘已現樓梯,唐小山已笑臉而立,等在那里。
  姑娘忽見奇异男子,甜俏笑容頓僵,唉呀想鈐躲,复又覺不該認輸,挺胸斥來:“你是誰,膽敢攔我去路?”
  唐小山但覺她果然帶有富家女子潑辣勁,便拱手笑道:“路在那邊,我可不敢擋,姑娘誤會了。”
  那女子這才發現他立于左側,乃是自己面向他,方覺去路被擋,雖是理虧,卻仍斥道:“不管,嚇到我,就是有罪!”
  “那在下向您賠罪便是!”“隨便說說就算賠罪?”
  “那姑娘待要小的如何?”“跪下,磕三個響頭!”“是,遵命!”
  唐小山當真雄赳赳,面帶光榮跪了下來,就要叩拜。此舉嚇得紅衣姑娘惊惶失措:“等等!你當真要跪?”
  唐小山恭敬道:“心甘情愿已极!”當真仍跪。
  那姑娘突被逗得呵呵笑起,“算啦!真是奴才。連下跪都那么光榮偉大,真是气人!”
  唐小山恭敬笑道:“能為姑娘做任何事情,乃是在下光榮。”
  直覺上,對付李巧大師,倒不如對付這嫩姑娘來得容易多——尤其想探出龍吟寶劍下落,對她更是馬虎不得。
  那姑娘斥笑道:“看你人模人樣,怎會一副奴才心性?”
  唐小山道:“狗儿盡忠亦值得尊敬,人能盡忠,更可貴,這便是我的奴才想法。”
  那姑娘更笑得快掉淚水,斥道:“好吧,你想當就當個夠,叫何名字,在這里是干什么的?”
  唐小山道:“在下唐小山,未來會變成大山,在此司職寶劍設計師,暫時派來招呼姑娘及令爺爺,李師傅早就是小的偶像,在下以侍候大師為榮!”
  那姑娘呵呵笑起,“原來是打鐵的?不簡單,這么小就當上師傅了!”
  唐小山笑道:“在下已不小,比姑娘大了呢!”
  那姑娘笑道:“會嗎?我看不見得吧!”
  此時大師李巧已慢步走下樓梯。
  雖然白發蒼蒼,滿臉皺紋,看來七旬開外,他仍目光帶神,神韻含勁,未若想象中老態,适中身軀亦未發福,兩只手掌特大,挂著不少疤痕,讓人想象得出,那是鑄造無數寶劍后所付出之代价。
  他方現身,唐小山立即大禮拜來:“在下唐小山,久仰大師大名,能隨身侍奉實是与有榮焉。”
  李巧大師淡聲笑道:“免了吧!听說你亦是鑄劍師?”顯然他已听及方才談話。
  唐小山拱手道:“不敢當,和大師相比簡直班門弄斧,茌下自該向大師多多學習。”
  李巧淡笑道:“你太抬舉我啦,老巧只不過平庸之徒而已。”
  唐小山道:“大師別客气,您若自稱平庸,那在下豈非笨蛋一個?天下誰人不知大師所鑄之劍,簡直神兵利器!”
  李巧淡笑:“過獎了!”對唐小山馬屁功夫已領教,不敢再多扯,便問:“不知金姑娘可起來了?”
  唐小山道:“金姑娘已睡在天邊。”“睡在天邊?”李巧祖孫同感惊訝。
  唐小山暗笑于心,表情仍認真說道:“不錯,她一向如此。”
  那姑娘急道:“這是什么意思?難過她隨便耍一招便走了?”
  唐小山道:“她一向如此。”
  李巧道:“能不能說明白些?”
  唐小山道:“其實也沒什么,老實說,大師要見大吉庄邀請之人對不對?”
  李巧頷首:“沒錯,還是四川唐掌門介紹,老夫始來此。”
  “這就是了。”唐小山笑道:“可是大師卻跑錯地方,溜到大胜庄,還好我們發現得早,才把大師給接了回來。”
  李巧怔愣:“這是什么意思?你說我們跑到大胜庄?金姑娘便是大胜庄庄主?”
  唐小山頷首:“正是。”
  李巧更愣:“怎會?怎會如此?金姑娘為何一點儿不吭聲?”
  唐小山道:“大胜庄和大吉庄一向死對頭,他們哪肯讓師傅知道一切,老實說,還是大胜庄派人把大師劫到他們那儿,手段卑鄙。”
  李巧怔愕:“怎會?金姑娘看來一點儿都不像坏人……”
  唐小山道:“要是她長著一張坏臉,大師豈會上當?”
  李巧道:“呃,說的也是……”
  那姑娘忽然想到什么,嗔叫道:“她把我們劫去,你又如何把我們弄回來?也是用劫持的?趁我們酒醉之際劫回?”
  想及可能被抱過,不禁窘紅且嗔怒。
  唐小山早有准備,笑道:“在下請了個姑娘,小心翼翼才把您接回。”
  那姑娘斥道:“我不信!”
  唐小山笑道:“在下隨時可以帶您去見她,我們知道您是大師掌上明珠,怎可能任意污損呢!”
  如此一說,那姑娘安心不少,然仍見怒气:“偷偷把我們帶來就是不對!”李巧亦顯意見。
  唐小山輕歎道:“還請兩位原諒難處,時下大吉庄若明目張膽要人,自必引起斗毆,若有傷亡何等不幸,故只能暗中和金姑娘談判,然后把兩位接回,畢竟大師乃是我們遨請之人,如若大師覺得大吉庄不夠資格,那大吉庄又怎敢褻瀆兩位呢?”
  如此一說,倒見嚴重,李巧雖覺此法不妥,然金湘蘭已錯誤在先,或許只有如此,才能將事情傷害消弭到最低程度。
  他本是鑄劍工作者,心性較純朴,怎肯讓大吉庄下不了台,便歎聲道:“罷了,若非誤會在先,也就不會發生此事,欣儿何苦再責備人家?”那姑娘還想再斥,唐小山便說:“在下跪行大禮,難道還不足以贖此罪嗎?”
  那姑娘想及唐小山方才趣態,已自呵呵笑起道:“暫時原諒你,要是讓我發現什么。到時就算跪斷腿也饒了不了你!”
  唐小山見已擺平此事,樂于心頭,又自拱手道:“在下隨時愿意為姑娘跪斷腿!”
  那姑娘呵呵笑斥:“真是一副奴才樣!”李巧道:“欣儿怎可如此說人?”
  那姑娘笑道:“爺爺有所不知,他以當奴才為榮哩!”
  唐小山欣笑:“是忠心的奴仆,在下樂意為兩位服務。”
  李巧聞言亦覺想笑,對于唐小山之忠心,已然升起好感,輕輕一歎道:“有此忠仆,大吉有福了。”
  唐小山神態光榮道:“兩位不嫌棄,在下帶您去見庄主便是,老實說,他昨夜一直睡在這里,只是方才被在下喚醒,急急前去盥洗,以免失禮,他應該馬上過來才是。”
  光聞及庄主親自睡于此,李巧又自輕歎:“庄主太抬舉在下了,實是罪過,快去快去,老夫得親自謝他便是。”
  正待催促,唐小山已指向門外,笑道:“敝庄主已來了,戴金邊眼鏡,滿斯文地。”
  只見得申劍吉一臉慌喜,快步奔來。
  李巧見狀,极欲出門相迎。申劍吉乍見此景,嚇得更慌,快奔過來,干聲直笑,“大師傅請里邊坐!”
  李巧笑道:“庄主多禮了,莫折煞老夫矣!”
  申劍吉怔笑:“哪敢哪敢,若得大師抬愛,乃是大吉庄無上光榮!”
  直覺似乎一切誤會已解釋清楚,想了一夜說詞恐怕用不上了吧?
  唐小山則笑道:“稟庄主,大師已知誤入大胜庄之事,他已諒解一切,至于這位乃是大師孫女儿,長得實在漂亮動人!”
  這么一夸,那姑娘已甜笑于心,暗自斥了一聲“馬屁精”卻甘受人拍馬屁。
  申劍吉聞言欣笑不已,复又一臉歉意:“冒犯大師、小姐了,還請見諒。”
  李巧笑道:“老朽才汗顏,竟然走錯地方仍不自知。”
  兩人不斷客套自責,隨又相互喧寒問暖,并介紹那姑娘,始知她叫李欣欣,對鑄劍功夫一竅不通,卻喜歡舞兩招,可惜劍法更差。
  申劍吉直道唐小山招式不錯,倒讓李欣欣斜目相看,似有掂掂斤兩之意,唐小山只能謙虛表示爛得很,未敢當場示范。早膳即在行館食用。
  唐小山破例獲准共同進食。
  此間,申劍吉大略說及將招開宴會,邀來名人俠客為李大師接風洗塵,大師雖說不必如此,但在申劍吉堅持下,他也就順其自然。
  他最關心仍是李欣欣,便向申劍吉表示孫女剛到京城,凡事透著新鮮,有空儿不妨派人帶她出外走走,申劍吉目光落向唐小山,他欣然笑稱沒問題,李欣欣余眼瞄來,雖說不愿,但看她笑意仍濃,恐怕求之不得。
  申劍吉干脆好人做到底,笑道:“唐世侄,你現在就帶李姑娘前去走走,天橋、八大胡同都是极佳地區,李姑娘必定會大開眼界。”
  唐小山一楞:“這么快?”
  李欣欣嫩臉一拉:“怎么?你還以為我愿意?”
  唐小山心念一轉,立即笑道:“姑娘誤會,在下是說要去也得等您吃飽再說,在下一向以服務姑娘為榮。”露出一副盡心盡命模樣。
  李欣欣瞧不出真假,露出戰胜笑容。
  方至街道,李欣欣果然如劉姥姥進大觀園,凡事透著新鮮,除了走馬看花瀏覽外,甚且東問西問。
  唐小山干笑回答,他知道的也不多,李欣欣這才明白他原來比自己多來十天半月,土包子遇上土包子情境使她暢笑不已。
  就此,她反而露出少女純真一面,逛得更為自在開心。
  唐小山亦自陪她四游。
  現在,他就怕遇上于雙儿,到時又將如何解釋?如若解釋不了,回去該不會跪算盤吧?
  花了一個早上,足足狂遍西城區,或許艷陽高照,李欣欣已顯疲備,遂要找間茶館休息。
  唐小山不知何處有名茶,便在附近江記茶行坐了下來。
  他有模有樣叫壺鐵觀音。
  茶行另有小菜,順便點個几樣就算中餐啦。
  他想這女人看來任性,若到酒樓,說不定來個大吃大喝,不陪死才怪。雖說回去可報公帳,但申老頭的錢一半亦是唐家的,怎么算都划不來。
  李欣欣喝過涼茶,舒服許多,便找話題聊開。
  她道:“你可曾听說京城有個正義門?”
  唐小山稍愣:“你怎知這种事?”
  李欣欣笑道:“消息可多呢。前几天,有個中年婦人搭我爺爺便車,她即說受了一位大戶人家欺負,硬把她家女儿強娶過門。后來她向正義使者申冤,立即得到協助,她女儿也安全嫁人,她說我們要是有冤屈,亦可找正義門申冤,我听得有意思便記下啦!”
  唐小山暗斥:“什么正義門?還不是紅包進、正義失!”淡笑道:“不錯,你喜歡可去喊冤。”
  李欣欣笑道:“真有此事?那我可要扰机會瞧瞧了!”
  唐小山道:“要不要我打你一拳?”
  李欣欣一愣:“什么意思?”
  唐小山訕笑道:“打了你才有机會申冤啊!腫在臉上最為敏感!”
  李欣欣忽而嗔斥:“你敢?不必申冤我必收拾你!”
  唐小山笑的曖昧:“我哪敢,說著玩的,別在意。”
  李欣欣這才笑起:“別的不扯,扯到我頭上,實在討打。”
  唐小山笑道:“我是有問必答嘛。”
  李欣欣道:“既然有問必答,那你說說看,京城最近有何精彩故事?例如說,哪里有人火拚死了不少人之類……”
  唐小山皺眉,“你好像對江湖事特別感興趣?”
  李欣欣笑道:“誰叫我爺爺是鑄劍的,他總會說出某把劍曾經經什么戰役,死了多少人。我雖然不特別感興趣,可是爺爺年事已高,不再涉入江湖——我是說打探江湖消息,這責任只好落在我身上,如若我知道了也好跟他閒聊,否則他人生已無多大樂趣可言了。”
  唐小山道:“原來你另有用心啊!可惜我來京城不久,知道不多,倒是你爺爺必定說過許多名劍事跡,說些听听如何?”
  他有意套及龍吟劍之消息,若能問出這才夠好。
  可惜李欣欣說了不少名劍故事,就是未談及龍吟劍,他好生失望。
  唐小山道:“你爺爺可曾說過百年前的寶劍,例如……紅伶劍、青霜劍……就是不敢說出龍吟劍,免得露出痕跡。
  李欣欣笑道:“紅伶劍才不是百年前的名劍,它乃三百年前紅伶仙子所鑄青霜劍更久,大概在五百年前鑄成,兩劍已沉入澗中,恐怕永遠無法見天日,百年前大概只有一把龍吟劍叱吒武林,結果亦消失無蹤,可惜得緊。”
  唐小山但聞消息,暗自欣喜,問道:“卻不知龍吟劍是何模樣?有何威力?”
  李欣欣道:“當然是削鐵如泥,至于是何形狀恐怕無人見過。”
  唐小山道:“連你爺爺也沒見過?”
  李欣欣道,“大概吧!爺爺常說如若見著龍吟劍,說不定鑄造功夫會更進一層,可惜他未曾見過。”
  唐小山雖感失望,但想及此事較為神秘,李巧就算知道,也未必會告訴孫女,待日后再行打探便是。
  他顧忌談劍太多,徒起疑心,便將話題轉向鑄劍方面,李欣欣卻不愛听,有一句沒一句搭唱著,她無聊啜飲名茶,目光注視街道。
  突然發現穿著鑲金衣衫女子,已自欣喜叫道:“金阿姨!”竟然還起身招手。
  唐小山聞言瞧去,果真見及大胜庄主金湘蘭,她似早就知人在此,態度訕牙欲笑般行來,唐小山暗道可麻煩了。
  金湘蘭忽見李欣欣,亦自高興招手:“李姑娘你可把我急死了!”急奔過來:“你怎會在此?”
  李欣欣嬌笑道:“他帶我來的啊!”
  “他?”金湘蘭冷目盯向唐小山,邪邪一笑:“又是你!”
  唐小山謔笑道,“今早沒哭死吧?”
  金湘蘭行入茶舖,冷斥道:“你敢闖入大胜庄偷人!”
  唐小山冷笑道:“是嗎?他們在大胜庄嗎?你金姑娘不是說明人不做暗事,還找正義使者前來證明你的清白,原來全是演戲啊!”
  金湘蘭一愣,隨即惱羞成怒:“那又如何?對付你這個小人,不用點儿手段行嗎?”
  唐小山訕笑:“事實證明你還是不行,還有臉來此見人。”
  金湘蘭冷斥,“還好,我見的不是你,否則會吐血,李姑娘,你說是嗎?”
  唐小山道:“李姑娘,別忘了她曾經騙過你和你爺爺!”
  “我……”金湘蘭冷斥,“那是讓你和你爺爺知道大吉庄的人有多狡猾!”
  唐小山冷笑起來:“金三八,你別逼我生气,否則后果自行負責!”
  金湘蘭又反斥:“怎么,敢恐嚇我?大家走著瞧,李姑娘又不是你的人質,她愛跟誰就跟誰,你管不著!”
  轉向李欣欣,笑道:“李姑娘你不是想逛京城?我帶你去,保證比他好玩一百倍。”
  李欣欣怔喜:“當真?”躍躍欲試。
  唐小山急道:“李姑娘別忘了你爺爺己受大吉庄聘請,你不該再跟大胜庄往來,這不是威脅,而是道義上問題。”
  李欣欣道:“可是,我覺得金阿姨為人很好啊!”
  唐小山道:“老鴇子對剛進門小姑娘一向不錯,等到她要逼小姑娘接客時,猙獰面目立即露出來,你千万別上她的當。”
  金湘蘭不由嗔斥:“你說我是老鴇子!”
  唐小山訕笑道:“你要承認我也沒話講!”
  “可惡!”
  金湘蘭猛地一拳搗去。
  她怒极而發,威力非同小可。
  唐小山根本不閃不避,眼看那拳將要搗中胸口,他才使出惊天武學“神龍探爪”,那速度簡直匪夷所思,明明見及怒拳已沾肌膚,照樣被扣得死死,
  金湘蘭唉呀惊叫,想抽回,卻無能為力,急得尖叫:“非禮啊!”四處食客盡往此處瞧來。
  唐小山根本不理,邪邪一笑,“我非禮你?你的手腳在我胸口,到底誰在非禮誰?”
  此語一出,食客哄然笑開,金湘蘭己窘得滿臉通紅。抽又抽不回,喊又喊不出,尷尬已极。
  李欣欣突然嗔喝:“你還不放手,難道你一向如此對待女人嗎?”气沖沖站立而起,直往外頭行去。
  唐小山一愣,已自松手,急道:“李姑娘!”想追卻急著付帳。
  李欣欣怒斥:“不准過來,我沒你這朋友!”
  金湘蘭藉机奔向她,拱手道:“多謝姑娘解危。”
  李欣欣竟然含笑回禮:“不必客气,我沒想到他那么粗魯,否則死也不會跟他出來。”
  金湘蘭笑道:“沒錯,他不但粗魯,而且狡猾、惡心,甚至無賴到家,你离開他是正确選擇。”
  唐小山好不容易付帳完畢,急追出來:“李姑娘你請留步……”
  李欣欣怒斥,“別過來,否則我連爺爺都帶走,我不想再跟你一起,你滾吧!”
  她催著金湘蘭,兩人奔行更快。
  唐小山怔愣當場,沒想到李欣欣任性到這种地步,難道為了對方是女性,就可是非不分嗎?
  他雖然顧及李欣欣安危,亦考慮過李師傅,然而對于李欣欣任性、毫不講理行徑,根本無法接受,再跟下去恐怕仍自找難堪,不禁心下一橫:“去吧!吃了苦頭,可別回來找我!”
  他決心不跟去,可是,如此一來又如何向李巧師傅交代?
  為了李欣欣,李大師說不定當真會倒戈投靠大胜庄,到時大吉庄豈非落入下風?
  “難道世上全是些不守信用之人嗎?”
  唐小山當真橫了心,他己決定,如若李巧跟去大胜庄就讓他去吧!反正無情無義,留他無用。至于大吉庄所有損失,他會想辦法從大胜庄弄來,甚至盜光對方寶庫也在所不惜!誰叫對方用的全是卑鄙手段。
  李欣欣已不在身邊,唐小山一時交不了差,只能流浪街頭,心想混晚些再回去,說不定李巧已經睡著,倒省了种种解釋。
  不知不覺中己夕陽西下。
  唐小山這才知道,計算著時間過日子竟然如此難煞,雖只過半天,卻如三日之久,實在不易打發。
  好几次,他將走入大吉庄,卻又中途抽身离去,畢竟找不到好理由喟!
  越近夜晚,他越是心焦。
  正待找向小餐館,先填飽肚子再說。
  忽見紅影一閃,有人喊道:“喂!”
  唐小山回頭望去,怔詫不已,“是你?”竟然是蠻橫离去的李欣欣,此時還有臉面笑首迎來了
  他冷道:“你不是得道升天,現又回人間干嘛!”
  李欣欣嬌聲一笑:“怎么,你生气了?”奔得更近。
  唐小山冷道:“不敢,粗魯之人不會生气,只會非禮女人!”
  李欣欣笑道,“唉呀!當時我只不過臨机應變而已,你別在意,我向你道歉,沒那個意思!”
  唐小山瞄著她,不知她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當時明明划地絕交而去,現在又奔回道歉,其中轉變實非常人所及。
  “你的金阿姨沒有把你帶去勾攔院花天酒地,爽它三天三夜?”
  李欣欣斥笑,“我是女的,哪來這套!”
  “找午夜牛郎啊!”
  “神經病!”李欣欣斥笑道:“別再挖苦我,我是真心回來向你解釋,當時你若跟金湘蘭打起來,事情鬧開,對大吉庄自是不利,至少是雙方受損,她的目只是我,所以我才決定跟她走,再則,我也想逛逛京城,而且她昨天對我不錯,我總不能不理她吧!”
  唐小山皺眉,這家伙看來一臉任性會想那么多?冷道:“你明知她是大吉庄死對頭,還跟她走。”
  李欣欣笑道:“那是你跟大胜庄之事,和我并無多大關系,也就是說,我和她是私交,不會妨礙大吉庄任何事情,我現在回來就是證明,你不會連我的私生活。也要干涉吧!”
  唐小山訕笑道:“一副自以為老江湖模樣,希望你永遠罩得住!”
  暗想憑她也要跟狐狸精金三八斗,恐怕遲早被收拾都搞不清。
  李欣欣斥道,“不然,你以為我混那么多年是假的?我早和金阿姨說好,不管兩庄怎么爭,不要給我和爺爺添麻煩,她已答應,所以這件事也不必告訴我爺爺。”
  唐小山瞄眼:“好厲害的交際手腕,我該多向你學習!”
  李欣欣嬌笑:“少損我啦!你功夫好像很高,改天教我几招如何?”
  唐小山冷道:“再高也是跑腿的,你可找錯人了,我勸你要學真功夫到峨媚山去吧!那里保證不會讓你失望!”
  李欣欣笑道:“你要我當尼姑!”
  唐小山道,“不敢,學功夫不一定要當尼姑,不過你喜歡我也支持!”
  李欣欣笑道:“你這人就是坏,不跟你扯了,天色已晚,爺爺一定挂心我,不管你原不原諒,總得帶我回去吧。”
  唐小山瞄眼邪邪笑起:“看來你倒是只小狐狸,早就在計算我了!”
  李欣欣笑道:“隨你怎么想啦!走呵!”
  唐小山終于引路回行。
  然滿腦子卻對這位看來天真驕橫,實則詭計多斷的家伙百思不解,燭到底是何种人?怎生喜歡江湖事。
  他想不透,只好把人原原本本帶回大吉庄。
  大師李巧見及孫女回來,已自安心不少。
  祖孫倆隨即聊得津津有味,李欣欣除了遇上金湘蘭一事未說之外,其他全盤說出,果真讓李巧心怀大開。
  唐小山則移步行館外頭,准備再把石燈加水,發動陣勢。
  申劍吉隨后行來,先是道謝唐小山盡日招待李欣欣,唐小山直道別客气,心想收了百兩銀票,怎么說都是值得。
  申劍吉隨后又說:“其實大師傅此次入京,除了幫助大吉庄鑄劍之外,他另有一樁心愿未了。”
  唐小山道:“是何心愿?想把孫女嫁掉?”
  申劍吉笑道:“倒非此事,而是……他想找一個人。”
  “找人!”唐小山道:“他曾來過京城?他想找誰?”
  申劍吉道:“一位救命恩人,傍晚時分我跟他聊天,他始說出一段過去。原來是在二十年前,他曾在五台山過到歹徒搶劫,后來有位俠士出現相救,他使能活命至今,事隔二十年,他對此事仍耿耿于杯,不斷想報答此恩。”
  唐小山道,“他倒是知恩圖報之人……那人是誰?可有名號?或可幫他找找。”
  申劍吉道:“難處即在此,他只知那人姓常,長有粗胡子,如此而已。”
  唐小山想笑:“這是什么線索?要我把全天下長胡子姓常的家伙全找來?”
  申劍吉干笑:“我也摸不著邊,我想你出自唐門,可能對江湖事較了解,或許你跟大師談談能找出線索,可能的話,就替他完成心思吧!”
  唐小山癟笑:“簡直大海撈針呵!”
  然而他想若答應此事,大師自必更對大吉庄有所向心力,較不易被大胜庄挖走,也就欣然接受。加滿石燈水液之后,已和申劍吉再返行館。
  此時李欣欣卻已發現石燈開始冒出水气成霧,惊喜叫道,“怎會如此?你們在石燈里頭加了什么,怎會冒出霧气?”
  唐小山道:“加水而已,百燈下有熱炭,就冒气了,有空儿你可以去煮蛋。”
  李欣欣呢地一聲:“原來如此……”有些失望,
  唐小山并未客气,立即拜向太師椅上的李巧,道:“听庄主說大師傅正在找一位常姓俠士?”
  李巧稍怔:“申庄主您說了?”
  申劍吉洪手笑道:“只要能替大師分擔之事,大吉庄必定全力以赴。”
  李巧感恩道:“實在給您添麻煩了。”
  申劍吉笑道:“哪里,為大師服務,与有榮焉。”
  唐小山再問:“那姓常俠士,大師怎會想到在京城?”
  李巧緬怀過去,道:“當時在五台山……我受了難,那俠士前來搭救,事后我极欲報答,他卻說路見不平不足挂齒,便离去,我急問他姓氏,他則說出姓常。我再問何名,他卻笑而不答,徑往京城方向行去,我复追問俠士可是京城人士或住在京城,他則頷首說聲‘大概吧’,雖是大概兩字,但我認為他并無欺騙之必要,所以才認定他住在京城沒錯。”
  唐小山皺眉:“可是事過二十年,說不定他已搬走了呢?”
  李巧輕歎:“如此只有全憑運气了……”一副失望模樣。
  唐小山見狀不忍,笑道:“吉人自有天相,說不定他就在附近呢!大師且說說他有何待征?除了一把胡子,人有多大?身材如何?臉上可有記號?”
  李巧回憶道:“當時他看來三十上下,如今大概五十開外,身軀适中,肌肉結實,至于臉面嘛……可惜時間甚短,根本無法認真辨識,只見得他滿腮粗胡,如此而已。”
  “就這樣?”唐小山倍感棘手道:“他用何兵刃?大師該對兵刃甚內行吧!”
  李巧道:“是峨媚分水茨,我記得,那是彎勾的雙兵刃。”
  唐小山頷首:“這還好辦些,有了兵刃,自可縮小范圍……”
  大師輕歎:“就怕他把兵刃給換了!”
  唐小山道:“大概不會吧,當時他已三十歲,且把兵刃帶在身邊,可能是慣用兵刃,只要練武人習慣之后,便甚難再改變了。”
  申劍吉欣聲笑道,“如此該能找出那人啦!大師盡管放心便是。”
  唐小山道:“如若把人找來,大師能辨認他嗎?”
  李巧道:“該可辨認吧!我對他神韻記憶甚深。”
  唐小山道:“那就好,否則找錯人豈非鬧笑話!這件事就交給在下辦理,一有狀況立即回大師消息。”
  李巧拱手道,“多謝幫忙。”
  唐小山笑道,“哪里,為大師服務,甚是光榮!”
  接著,唐小山又問些似是而非問題,李巧并未能回答任何有用線索,倒是李欣欣對此頗感興趣,說了一大堆,照樣不管用。
  她的目的大概想和唐小山共同出尋,唐小山察覺,送把話題引開,免得惹來麻煩。
  隨后,晚餐已開宴,唐小山受邀,但他吃個几口已起身告辭,匆匆赶回住處,那里還有雙儿大餐等著啊!
  ------------------
  銀城書廊http://silverbook.126.com獨家推出 銀城之狼 掃描及校對
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