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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險、惊、智斗智


  大愣子見他們要開棺,也哭喊起來:“不行,你們不能惊了我爹的靈啊,你們豈可隨意騷扰他老人家……”
  十多名虎背熊腰的大漢早已車上車下的擁了上去,這些人三不管的推開大愣子,強扯起丰子俊,將棺蓋四角并未釘實的鐵釘敲掉,猛的便把棺蓋掀了起來,但是,棺蓋才一掀起,動手的几個人已齊聲惊叫著捂鼻跳開!
  車下的金重祥怒道:“怎么啦?真個見了鬼不成……”
  話尚未說完,他也禁不住立即以手掩鼻,匆匆退后,棺材里那股子尸臭,業已濃濃的飄散四周!
  這种臭味簡直是要人命的,又腌所,又嘔心,稍一聞著,忍不住的人几乎就能將隔夜飯也吐了出來。
  金重祥捂著口鼻,厲聲道:“果是死人么?”
  几名站在車上棺旁的大漢赶忙道:“不但是死人,還發了臭啦!”
  金重祥厭惡的道:“蓋上!”
  那几位仁兄立即七手八腳抬起棺蓋匆匆擱好,然后,又像怕沾上什么霉气般迫不及待的躍下車來!
  一揮手,金重祥道:“走,快走!”
  大楞子露出一种又惊又气又迷惘的神態,悻悻的道:“你們這是干什么嘛?一下叫停車,一下又盤問這,盤問那,一下竟連人家的棺材硬要啟開看,這到底是什么道理?你們是官府的人嗎?這樣做是為什么事?你們可得說說清楚……”
  金重祥厲聲道:“滾開,你再不走我連人帶車全給你掀了!”
  四周的數十名大漢一陣吆喝,大愣子似是怕了,他咕嚷著,滿臉不高興的重新赶車上道,車子出去老遠了,猶听得到丰子俊伏在棺蓋上呼天搶地的悲號聲。
  金重祥的陰毒狡詐及多疑性格乃是出了名的,他之所以一再盤詢查看大愣子他們,每一著全有他的用意——
  他仔細注視大愣子及丰子俊的面貌,固然是要看看,他們是否乃為獵物之一,更借此觀察有無改裝易容后的痕跡,他堅令丰子俊抬頭,便是要辨明丰子俊是否偽裝,他詳查他們住處,姓氏,以及死者的死因,目的想是挑出此中的細小破綻,看看是否有甚不符不合之處,最后,他命人啟棺驗視,主要也為查明兩點——棺村里是否确為死人,以及死者是否已經發臭,因為,棺材里若不是死人,當然便沒有戲可瞧,如确為死人,假使沒有臭味卻亦有嫌疑。
  因為這樣的天气,經過三天時間之后,尸体是必然會有尸臭散發出來的,設若沒有臭味,便即表示對方話里有問題了——金重樣本性狡詐多疑,因此、任何事情他也相對的猜忌心大,輕易不肯相信別人……
  金重祥果是陰險奸滑了,“鬼狐子”胡起祿更非省油之燈,他的神机妙算,他的深思熟慮,猶在金重祥之上,這關一路過去遭到盤桔時如何對答的問題,他早已不憚其煩的一再告訴了丰子俊与大愣子二人,甚至叫他們背書似的背了几遍——他盤算到敵方如果查詢時所要問的會是哪些話,而如今證明他的預測不差,就好像他是金重祥肚里的蛔虫,也宛似他有未卜先知的本領一樣,金重祥方才所問的話,胡起祿業已完全事先交待妥了,尤其是他的易容之術無懈可擊,精妙至极,可以接受再嚴厲的考驗,另外,他在棺材墊褥下暗置的兩只死貓,那种腐臭的气味也和腐尸堪可比擬,足夠薰得人退避三舍而有余……
  這時,隱藏著的關孤才不由長長的吁了口气,心里,對于胡起祿的智謀超凡,更是由衷的佩服了……
  站在路中的金重祥,似是十分惶惱,也十分失望,他雙手叉腰,臉色鐵青,那模樣也就越加陰森可怖了,四處的那些個彪形漢子,全躲得遠遠的,沒有人敢向這邊湊近一步。
  前面的布棚里,又匆匆出來了兩個人,這兩個人,關孤也是熟悉不過的,一個又肥又壯,身高几有八尺;光亮的一顆大腦袋上泛著青油光亮,環眼獅鼻,生像威猛粗獷,另一個体形瘦小,狹臉鉤鼻,冷冷的三角眼中帶著蛇樣的冷芒,這兩個人,粗胖的乃是“真龍九子”中排行第五的“饕餮”長馬盛,狹臉鈞鼻者,乃老六“趴唆”崔涼!
  他們兩人一出來,便急步走到金重祥這邊,馬長盛扯開了大嗓門,十分不奈煩的嚷著:“老七,在這個鬼地方業己桔守了他娘的好些天了,成日叫太陽烤油,風沙迷眼,卻連人家影子也沒堵著一條,我看十有八九是白費功夫啦!”
  金重祥皺眉道:“難說。”
  馬長盛粗暴的道:“還難說個鳥!姓關的,他們若要來早就該來啦,至今未見不說,一路上派出去的眼線偵騎又何嘗摸著人家的邊?根本就在瞎闖胡猜,誰知道他們往哪里去啦,娘的,只怕誰也不知道!”
  金重祥立道:“五哥,你輕聲點行不?叫老板听了去有你樂子了!”
  說著,他伸手拉著馬長盛往關孤藏身的土坡下走近了好一段,崔涼也沉默著跟了過來。
  現在,這“真龍九子”中的三子,已以隔著關孤十分接近了,近得關孤宛似可以听到他們的心跳聲与呼吸聲!
  三人站定,金重祥才埋怨的道:“五哥,你亂發什么牢騷嘛!在近并非全是我們自己的人,還有‘綠影幫’与‘大涼門’的手下,万一叫他們傳話到老板耳中,看你如何消受!”
  一邊,崔涼陰沉的道:“說句不中听的話,就算全是院里的人,也有暗地絆我們腳后跟的雜种,程妖姬可老是在找机會挑剔我們哥几個!”
  崔涼口中的“程妖姬”,即是禹偉行的三姨太“玉魔女”程如姬,在“悟生院”的派系傾軋里,程如姬對“真龍九子”亦并不友好,時而明爭暗斗,所以,“真龍九子”背后稱呼這位大老板的寵妾,全將她的姓名中那個“如”字改為“妖”字,也算是下意識的一泄心中之怨!
  馬長盛立即憤怒的道:“娘的皮,誰敢亂傳渾說,看我不扭斷他的脖子!”
  崔涼冷冷的道:“別說了,五哥,你就是這樣心浮气躁,小不忍則亂大謀!”
  馬長盛悻悻的道:“我他娘可憋夠了,一天到黑,不是挨著日晒,就得吃著沙塵,猶提心吊膽的四面奔走,睡也睡不穩,心也安不下,還要奉承這個,仰視那個,拎著腦袋在這里玩命,受盡了罪,卻半個‘好’字背不上,他娘的,真叫犯賤啊!”
  金重祥毫無表情的道:“誰不是這樣?”
  崔涼目光四掃——也掃過關孤藏身之處——然后,他似是有些茫然的道:“不知道還要在這里待几天?”
  不似笑的一笑,金重祥道:“耐著心吧,六哥,姓關的与他那几個同路人不擒著,咱們老板是絕不會拔營收兵,半途而廢的!”
  馬長盛气呼呼的道:“這真他娘合了一句話了——‘守株待兔’,說不定姓關的老早就和那几個狗男女從別的地方摸出關外啦,我們卻像一群傻鳥似的在這里窮等!”
  金重祥搖搖頭,道:“這一層,我們比較相信禹老板的判斷。”
  大眼一瞪,道:“怎么說?”
  金重祥緩緩的道:“由我們最后一次得悉關孤他們的蹤跡看來,他們業已十分接近‘古北口’,從他們所走的方向推測,除了這里便絕無第二條路好走,自‘古北口’出關卻非經過我們這兩條道路不可,他們并無其他選擇!”
  馬長盛不服的道:“難道他們不能走大路?由荒郊野山攀山越岭而過!”
  金重祥狡猾的一笑,道:“怎去過法?姑不論我們在這附近五十里方圓成一直線,在每次一處樵徑窄道及山隘各處全派有眼線埋伏,就說我們沒有這些布置,關孤那撥人里婦女老弱一大群,他就背著她們飛過這一大片峭壁峻岭?”
  頓了頓,他又道:“而關孤這人標榜忠義,賣的是仁義膏藥,就算要他的命,他也不會拋棄他所要保護的人,何況,哪里頭還有個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呢,他舍得?”
  崔涼嘲弄的道:“說不定他這一次的‘窩里反’還得到舒家那老婆婆一大筆好處!”
  金重祥戲押的道:“除此之外,我看舒婉儀那小賤人也必定對他施用狐媚之技了,姓關的人財兩得,怎不意亂情迷冒上一險?別看他平時道貌岸然,一副柳下惠的模樣,其實還不是滿肚子男盜女娼?我就不信他是只不聞腥的貓!”
  馬長盛粗聲粗气的道:“你們看,姓關的會不會領著那几個人又轉回頭?”
  金重祥哼了哼,道:“不可能!”
  馬長盛道:“怎么不可能?”
  金重祥陰沉的,道:“若要從這里再回頭,至少也得繞上一個千多里的大彎,關孤有這一群拖累,他勢不敢再冒這個險,他們行動慢,目標顯著,只要一轉頭,隨時有讓我們‘踩盤子’弟兄發現的可能,而我們要追上去可就快了,姓關的會想不透這層利害么,況且,其他每一處可以出關的道路前頭,我們也都早已派了眼線監視著了,只要一待察覺,即將立時飛騎傳信,我們仍可及時堵截……”
  崔涼頷首道:“若比腳程,關孤他們是斷然不及我們快速的,他不會舍近求遠,妄冒其險……”
  馬長盛惱火道:“照你們說,姓關的一行人是必經此地了?而又不會分開走?”
  金重祥點點頭,道:“依情況的推測与事實的根据來說,是的!”
  馬長盛怒道:“但為何至今未見人來?”
  金重祥道:“這就不敢說了,或許他們仍在猶豫,仍在惊恐,仍在籌思一條過關之計,他們也十分明了,這‘古北口’一關并不易過!”
  馬長盛大聲道:“依我看,姓關的自己逃之夭夭了也未可定!”
  崔涼三角眼一吊,道,“五哥,你和關孤也相處了很久,怎的對他尚不清楚?金老七剛才業已說過了,姓關的標榜忠義,賣的是仁義膏藥,他混生活便全靠的這個,因此,他縱然自己可以逃掉,也決不會逃的……”
  金重祥接道:“更說不定他收了人家好處——財与色!”
  馬長盛磨著牙道:“娘的,我看真叫姓關的整瘋了!”
  金重祥冷冷的,道:“不用急,五哥,姓關的只要和我們朝上面,有仇有恨有气,全能諭雪吐露個干淨!”
  崔涼臉色有些陰黯,道:“自家兄弟面前,講話何妨由心——据我看,如若真与姓關的朝上了面,只怕那個結果也并不怎么太妙?”
  馬長盛瞪眼道:“什么意思?”
  崔涼搖頭道:“關孤實在厲害。”
  金重祥沉默了一下,講的也是真話:“六哥說得不錯,但我們人多,以一對一或許不行,以二對一,也可能圍不住他,可是大伙一起上,姓關的便有三頭六臂也一樣要吃虧!”
  崔涼道:“當然,他再強也無法以一己之力与整個‘悟生院’相抗衡,問題是,我們必定會有損傷,而且這損傷將不是太輕——”
  金重祥道:“六哥,這樣的情況乃是無法避免的,我們卻沒有選擇的余地;不論為‘悟生院’的威信,為了我們哥几個本身的利害,或為了四哥与老人的血仇,我們都勢須傾以全力干掉姓關的不可……”
  馬長盛道:“娘的,我們若不能在這個机會里干掉姓關的,他遲早會有一天轉回頭來找我們,到了那時,我們的處境怕就更惡劣啦!”
  吁了口气,崔涼道:“這個顧慮誰也曉得,但就是不要去想一朝与關孤對仗時的情景,他那‘渡心指’的森森寒气就像能透進了的心底……”
  馬長盛不悅的道:“老六你今天是怎么搞的?老是長他人志气,滅自家威風?”
  崔涼苦笑道:“五哥,我是說的真心話……”
  馬長盛道:“算了,不說也罷,越說越叫人混身不對勁!”
  隱身石隙中的關孤屏息如寂,毫無聲響,他靜靜的聆听著坡下這几個死仇的交談,他不惊訝,也不气憤,他只是默記著對方話語中那些可能對他有用的內情……
  金重祥又啟聲道:“其實,五哥也不用怪六哥有些憂慮,咱們上上下下,直至連禹老板本人,還不一樣心緒不宁?干脆不要去往這上面想,堵得著姓關的自是一勞永逸,万一堵不著,以后的事情如何變化以后再說吧,犯不著現在就自己折磨自己!”
  馬長盛忽然嘿嘿笑了,道:“娘的,老七,你自己早已在疑神疑鬼惶惶不安了,還說不是在折磨自己呢!”
  金重祥道:“何以見得?”
  馬長盛皮笑肉不動的道:“你緊張的得連人家過路的棺材也硬要掀開來看,不是疑神疑鬼是什么?”
  金重祥有些惱火的道:“我這只是小心,哪能說是疑神疑鬼?要知道,關孤那批人詭計多端,狡詐百出,什么樣的花巧他們也能用上,當然就得加意防范著點,万一那棺村里裝著的不是尸体而是活人,甚且是我們要堵截的人,若叫他們就這么輕易的混過了關,豈不顯得我們大無能了?所以為了預防有詐,我才堅令啟棺驗視——”
  馬長盛笑道:“你這才是瞎緊張哩,用棺材裝活人過關?簡直荒唐!”
  金重祥道:“一點也不荒唐,這個法子十分有效,可惜的只是他們沒有想到,也沒有膽子這樣做而已!”
  崔涼道:“幸虧他們沒有這樣做,否則豈不是正好被你識破?”
  金重祥傲然一笑,道:“就憑關孤再是狡猾,也未必能以逃過我的法眼!”
  馬長盛咧開嘴道:“還說呢,空自染了一身尸臭!”
  金重祥正色道:“宁在毋濫,還是仔細的好!”
  馬長盛伸了個懶腰,望望天色,道:“整個下午就這么快又消磨光了,看樣子,今天仍是不會有什么收獲啦!”
  崔涼道:“夜里才更須謹慎,關孤比任何人都明白利用黑暗做掩護的技巧!”
  金重祥低沉的道:“這些天來,白天忙,晚上累,搞得人精疲力竭,有時候兩眼望出去全變得暈茫茫的了!”
  馬長盛舐舐嘴唇,道:“老九還在睡,等下叫他起來接班,你去躺一會吧!”
  金重祥道:“等等再說,我還能挺——”
  忽然,他又將目光四掃,壓低了聲音:“那邊路上,夏摩伽沒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吧?”
  崔涼冷峭的道:“他敢?”
  金重祥慎重的道:“別忘了,他一直就是關孤的死党,對關孤可忠心得緊,他現在沒有動靜,說不定見了關孤之后就跟著也‘窩里反’了!”
  馬長盛重重一哼,道:“諒他沒這個膽量,咱們老大早已奉諭嚴密監視他了,那邊還有左老二,賀三哥等人在著,他敢稍有异動?”
  崔涼寒著臉道:“我已經一再向禹老板獻議,設法暗里將姓夏的處決——至少也將他軟禁起來,以免他和關孤互為呼應,但禹老板卻不肯答允,他主要的理由是無罪可加,因為姓夏的在關孤叛离之后,并沒有絲毫串反之狀,亦無他通同關孤的佐證,相對的,他卻更加賣力了,所以禹老板不愿采取行動,怕會冤枉了他,另一方面,禹老板也擔心万一動手拿他,會引起意外的傷亡……”
  金重祥冷冷的道:“我們大老板還有的別的顧慮哩,軍心士气的問題,‘悟生院’叫關孤這一攪,業已成了一潭混水,且更上下翻騰了,正在這個動蕩不安的節骨眼下,若是貿然下手對付夏摩伽,很可能激發另一場更大的紊亂与變化,況且,大老板尚抱著僥幸的心里,希望姓夏的是真心對他效忠,大老板也知道目前再也折不得人了,折掉一個便少一個,尤其是‘前執殺手’之屬!”
  崔涼陰森的道:“我看,老板的這個希望只怕要落空!”
  金重祥點點頭,道:“姓夏的一定早与關孤勾結好了,別看他眼前一本正經,忠心耿耿,但見關孤出現,他馬上就會向我們‘倒戈’,我敢斷言,留著他遲早是個禍害!”
  崔涼喟了一聲,道:“但禹老板不肯听從我們獻議,他有他自己的一套想法,我們又能怎么辦呢?”
  馬長盛搭腔道:“說不定程妖姬也幫著姓夏的——”
  側臉望著他的“五哥”,金重祥有些啼笑皆非的道:“這是不可能的事,妖姬根本就与關孤素來不和,而夏摩伽更是關孤一派的中堅,妖姬怎會幫著姓夏的?她恨他的程度比恨我們還要來得深,五哥有時你論事完全不憑依据,叫人說都不好說……”
  馬長盛訕訕的道:“大家猜嘛,我還不是猜……”
  金重祥道:“可不能胡猜呀!”
  崔涼岔開話題道:“‘絕春谷’那邊,不知禹老板他們如今在干什么?”
  馬長盛笑道:“我們老板包管比我們舒服,還不是摟著他的妖姬在作樂?”
  金重祥穩練的道:“你想得太离譜了,五哥,禹老板絕不會在這時還有閒情逸致去逗妖姬的樂子,听他們從‘絕春谷’回來的人說,禹老板現在每天只打坐調息兩個時辰,其他時間全用在巡行查視上,妖姬也是全身披挂的跟隨著,最苦的就是竇啟元、庄彪、和馮孝三几個,一天到晚輪流執勤守候,半步不离谷口,百名弟兄也分成兩撥,日夜埋伏,那邊的情況比我們這里更要緊張得多!”
  馬長盛搖頭,道:“其實,何須這么緊張?”
  金重祥眉心微結,道:“為什么不該這么緊張?”
  馬長胜粗魯的道:“我們這里才是第一關,也是首當其沖的一關,他們來了,好好歹歹便得在這里大干一場,根本輪不著老板那邊費心,等對頭闖到他們那里去時,只怕不死也只剩口气了,他們卻慌什么?”
  金重祥深沉的道:“如果我們攔不住呢?”
  馬長盛信心十足的道:“憑‘真龍九子’的全部人馬,憑“火珠門’的所有好手,憑數百名孩儿,會攔不住關孤有限的几個毛人?”
  金重祥道:“假若他們潛行過去了呢?別忘記‘絕春谷’乃是他們必經之路,也是最后攔截他們的机會!”
  馬長盛幸然道:“你何不說他們全飛過去得了,哪就更一了百了啦!”
  一邊的崔涼忙道:“真是的,我們自己人在這里瞎抬杠有什么意思?好像還煩得不夠似的!”
  金重祥揉揉臉,意態索然的道:“好了,淨是唇舌翻動,口也干了,咱們回帳篷里喝上兩杯潤潤喉吧!”
  咽了口唾液,馬長盛立即笑道:“這還像句人說的話,娘的皮,一陣折騰下來,不獨嘴干,肚子也早就餓了,喝上兩杯之外猶得好好吃上一頓!”
  金重祥道:“五哥,你真不愧號稱‘饕餮’。”
  馬長盛眼珠子一翻,道:“就憑你這句挑剔的話,就十足十的稱得上為‘睚眥’了!”
  崔涼不奈煩的道:“走吧走吧,別又頂了起來——”
  他正說到這里,遠處的道路上,業已傳來一陣“吱呀”的獨輪轉動聲,三個人立時回頭望去,嗯,可不是,前頭路上一個粗漢正吃力的推著一輛獨輪車走了過來,車的兩邊木杠上,各依坐著一個人,因為向著陽光的原故,他們一時炫花花的沒看清坐在車的人的面容。
  心里沒來由的一跳,金重祥低促的道:“唏,我覺得有點不對路——”
  崔涼卻笑笑道:“我怎的沒這种感覺?”
  粗枝大葉的看了一眼,馬長盛不奈煩的道:“走吧,一輪獨輪車上坐著兩個土娘們,有什么不對路的?莫不成關孤還會從輪軸心里蹦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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