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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敖子青的掌影袖風由四面八方,以万鉤之力,似泰山壓頂般猛不可擋的揮落!
  突然——
  敖子青瘦削身体卻立即收勢,又好不容易的退了三步才勉強站穩!
  賀伏強忍著肩膀那欲撕裂的痛苦,面色變色,汗落如雨,一見敖子青的身形暴起,頓時心灰意冷,竟然不退,打算跟敖子青拼個你死我活,大不了同歸于盡,沒想到對方又退了回去,賀伏自己竟好端端的立在哪里,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還活著!
  賀伏咬牙切齒的瞠目大叫:
  “好畜生,要殺要剮,你施個什么恩惠,哼!我不吃你這一套!”
  冷冷的,敖子青道:
  “你想死,容易的很,你不必操之過急,在下會讓你一償心愿的!”
  喘著气,咬著牙,賀伏形色猙獰狠厲的大叫:
  “你以為老子怕了你,別太得意,即使殺得了我,你也不會太輕松的!”
  他那一雙冷酷得像毒蛇似的眸子,怨毒的,憤恨的死盯著敖子青!
  疲倦的吁了一口气,敖子青舔舔嘴唇,他走了兩步,緩緩的道:
  “賀伏,這手天王托塔的滋味如何?現在,請你告訴我一件事,包儀心及怡人她們如何盜走了墳墓中的尸体!”
  賀伏的臉色有些蜡黃,他瞪著敖子青,半晌……才陰沉的道:
  “在兩天之前的一個深夜,她們連袂而來,她他帶了一把鐵鏟,一把鶴嘴鋤,可見了她們是有備而來,兩人始終不出一聲,一掘出了尸体,她們立刻离開,沒注意到我的存在,我始終守在附近,但是我懶得去理會她們!”
  敖子青臉色一變,雙目倏睜又合,他冷冷一笑,陰森森的道:
  “賀伏,你為什么要對在下說這些!”
  憤怒的瞪大了一雙細眼,恨恨的道:
  “不是你問我的嗎?”
  面上的表情冷漠得像秋霜,敖子青哼了一聲:
  “不錯,是在下問你的,可是你說謊,你為什么要對在下說謊?你說謊的技巧還算差強人意,可是你選錯了對象!”
  賀伏細眼一閃,道:
  “敖子青,我五雷手賀伏也在江湖響名已久,豈會做出這种事,你未免太小看我,你狂得太不像話了,敖子青!”
  敖子青點了點頭,不以為怪的道:
  “在下承認你的确有兩下子,成名也不是僥幸,但是……你也大小看敖子青了,你剛才說包儀心及怡人從頭至尾來說一句話,是不是?”
  賀伏細目一睜,沒有說話,敖子青又道:
  “既然她們沒有說話,你怎么知道是她們兩個人?你認識她們?如果是包儀心,在下還可以相信,但是怡人你如何認得?一個從未在江湖走動的女孩,又只是一位婢女,并非名門大家,你真的認得她?賀伏,你當敖子青是什么人?”
  五雷手賀伏冷森森的注視敖子青,緩緩的道:
  “敖子青你很机靈,我自認不及,你雖然聰明,但是這其中的原故,諒你也參不悟,所以你也沒有什么好得意的。”
  敖子青淡淡的一笑,道:
  “就是因為在下為參不悟其中的道理,才得請朋友賜教,還請不吝賜教!”
  賀伏的眸子又閃了一下,隱隱流露出一股古怪的而詭异的神色,他陰惻惻的道:
  “好,就算告訴你也沒有關系,尸体的确是他們兩人盜走的,但是她們背后另外有人指使,我雖撒了謊,但并不是全部,我只是一時之間,不愿把幕后指使的人扯出來罷了。”
  敖子青靜靜的听著,覺得有一种冰涼的感覺,有點毛發悚然的恐怖,他道:
  “愿聞其詳!”
  賀伏喘息了一下,又道:
  “我說的已經超出我應說的范圍,敖子青其余的事,只好勞你自去調查,不過,我還可以給你一條線索,石拐杖与此事有關,你可以去找他,我能奉告的到此為止!”
  敖子青望著他,深沉的道:
  “你說的石拐仗,是住在斷腸谷的石拐杖?他不是自禁于斷腸谷,如何跟此事有關?莫非這次你又對在下說了謊,其中另有企圖?”
  賀伏不慍不怒的道:
  “信不信隨你,我并沒有一定要你去查,反正我也得不到什么好處。”
  敖子青哧哧一笑,道:
  “是啊!在下也覺得奇怪,你既得不到好處,你為什么會那么好心的對在下說這些話,況且在下剛才還賞了閣下一掌,你不記恨?”
  賀伏望了望受了一掌的肩頭,疼一陣陣又傳了上來,那是他方才与敖子青真力硬拼后的結果,這時,他抬頭望望天空,眼睛半瞪,道:
  “我當然是有條件,沒有一點好處的事,我是絕不會做,你說是不是?”
  敖子青撇撇嘴唇,道:
  “是呀,這才像你,不過,你為什么如此肯定我一定會答應你的條件呢?反正你已經把事情告訴在下了,在下不從,你也無奈吧!”
  賀伏毫無表情的道:
  “我信得過你,因為你是鬼簫影敖子青,你不是別人,是敖子青!”
  敖子青微微一愣,隨既仰天狂笑,半晌,他才意气豪放的道:
  “賀伏,你很會拍馬屁,即使你說的不是真心話,在下听了心里也很高興,就算不答應你的條件,好像也有些不好意思開口了,說吧!”
  賀伏神色怪异的盯著敖子青,道。
  “我要你發誓決不把現在的事告訴別人,任何一個人都不可以,你答應嗎?”
  敖子青又是一怔,他露齒一笑,道:
  “為什么?”
  賀伏斬釘截鐵的道:
  “不為什么,你也不必問為什么,你只要發誓就可以了。”
  敖子青洒脫的聳聳肩,道:
  “為了報答你告訴我這些事,我可以答應你,但是在下不會發誓,因為敖子青說過話就算數,沒有發誓這兩個字,你懂嗎?”
  賀伏瞪大眼睛,恨恨的道:
  “不行,一定得發誓,我才信得過你!”
  “嗯”了一聲,敖子青雙手背后,有帶一絲煙火味的道:
  “你果然又說了謊話,剛才你不是說你信得過在下嗎?怎么才一下子就變卦了,告訴你……”
  敖子青口气非常強硬的又道:
  “信不信得過在下,那是你的事,在下說過的就算數,不過,如果有人已經知道了,那就不是在下的責任了!”
  賀伏刻板的道:
  “隨便你!”
  听了賀伏這句話,敖子青驀地一凜,表面上毫不在意的一笑,他道:
  “為什么突然如此大方?莫非這些人都是你的朋友,不是無意中的過客?”
  賀伏面色一沉,冷冷的道:
  “你早就知道在這附近另有人?你什么時候知道,還是胡猜的?”
  敖子青心里暗暗叫糟,林幽里,已有數十條人影閃了出來,距离約三十丈之外!
  敖子青爾雅的一笑,道:
  “不早不晚,在他們剛到的時候就知道了,不知道這些朋友是哪一條道上的,据在下所知,閣下一向獨來獨往,你上哪儿借了這些助手!”
  賀伏傲然的道:
  “他們都是梅林門的高手!”
  敖子青不屑的道:
  “想不到你會找梅林門的人做你的幫手,前几天,他們的人還請在下到梅林門奉茶,一下子他們就成了在下的對頭,世事難料,江湖風險,果然不差,朋友、敵友原是難以驟下定論的!”
  賀伏陰沉的道:
  “不錯,那天你如果不救了梅林門的人一條命,我們也不知道你朝這里而來,是你自己先暴露了行跡,也是你命該如此,怨不得別人!”
  敖子青不在意的一笑,反問:
  “那又如何?”
  賀伏猙獰的踏上一步,道:
  “以他們之力再加上我,敖子青,你有把握再闖過一關嗎?”
  敖子青頷首道:
  “既然你有了幫手,為什么還要告訴我那些事,又為什么要跟我談條件,那不是白費口舌嗎?你的用意何在?”
  賀伏陰惻惻的一笑,道:
  “那只是拖延時間,讓他們先做好准備,再者,或許能夠分你的心,我相信,你听了那些話一定急著去找尋答案,即使我現在告訴你我的用意,你仍然按捺不住你的心緒,我說的對不對?”
  敖子青豁然大笑,道:
  “對,對极了,你的心思极細密,在下佩服,不過等收拾了你們再去找石拐杖,應該也不會太遲,你又以為如何呢?”
  賀伏沉沉的道:
  “你試試!”
  敖子青笑容速收,大聲喝道:
  “梅林門的各位朋友,敖子青在此,你們還等什么?來吧!”
  他的叫聲粗大而宏亮,在山壁的回音纏繞下,圍繞在周遭的幢幢人影,已往這里慢慢圍攏,由他們的步履看來,他們對眼前的這位敵人是极慎重的,他們小心的戒備著,不敢大意輕敵!
  緩緩的,可以看出約有六十個人左右,每人都穿著黑色勁裝,中間以白色銀絲繡縷著一大片盛開的梅花,手擘每一樣動,那些盛開的梅花就好欲在風中輕輕飄舞一樣。
  敖子青側立著,眼觀四面,耳听八方,准備應付站在周圍的敵人。
  這時,他已看清了最前面的二個人,于是,他豪放的笑道:
  “孫卡新,孫卡畢你們也來了,咱們真是冤家對頭,靈州一別,賢昆仲可好?不知兩位何時投了梅林門,高居何職?”
  行在最前面的一個人,年紀約有五旬上下,中等身材,膚色粗黑,面孔精明而沉毅,一雙眼睛耀耀有光,留有一撮山羊胡子,卻將頭頂上的頭發剃個精光,只留一根辨垂于腦后!
  不錯,他正是敖子青的宿敵,一向稱霸于靈州,几個月前卻讓敖子青搞的雞犬不宁,只得投靠梅林門的孫卡新,江湖上鼎鼎大名,人稱“狂龍”!
  在狂龍孫卡新身側,一個四十左右,体魄修偉,面孔赤紅的虯髯大漢,是孫卡新的弟弟,武林中万儿響當當,不遜于其兄的“刀錘”孫卡畢!
  這時——
  狂龍孫卡新目光毫不稍瞬的向敖子青臉孔注視著,面上有著极度的惊愕与迷惘,在惊愕与迷惘中,尚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懼与不安!
  刀錘孫卡畢似乎也不敢置信的怔怔望著敖子青,尤其當他听到敖子青說話時,那种精力充沛的聲量,他的呼吸已開始變得急促与粗重!
  狂龍孫卡新直覺的感到有一絲儿涼气自心底升起,他呆呆的看著敖子青,道:
  “你……听說你中了‘銀棠花’,你真的還活著……而且……”
  敖子青接過他的話,笑道:
  “不但還活著,而且活的好好的,是不是?你很訝异,也很遺憾,對不對,老朋友?”
  狂龍孫卡新咽了一口唾液,干咳一聲,裝得十分坦然的道:
  “敖子青,想不到靈州一別,你經歷了一次死劫,竟能生還,你的命的确長,但是沒關系,你的命是早晚要沒的,反正要活也沒有多久了。”
  敖子青傲然一笑,道:
  “是嗎?你現在心里已經有些慌亂了,是不是?本來你以為在下身中劇毒,一定气衰力竭,你們這些酒囊飯袋赶來揀個便宜,想不到天下不從人愿,在下仍然活的好好的,站在各位面前,對不?”
  刀錘孫卡畢沉住气,道:
  “打開天窗說亮話,不錯,我們兄弟為了報搗窩之仇,認為只要一出馬,就能馬到成功,如此傳言出去,咱們兄弟有仇必報的作風定能贏武林同道的一致好評,可說一舉兩得!”
  “嗤”了一聲,敖子青哧哧的笑道:
  “唉——你這人也未免太老實了,假如你不說,在下也知道,不過知不知道都沒有關系,找鬼簫影麻煩的朋友,往往得不到善終的,這一點,各位一定早就有心理准備了吧!”
  有一個高大魁梧的人影微微一晃,已自旁邊的暗影來到狂龍孫卡新身側,他人雖然長得高大,嗓門子卻出奇的低細,道:
  “孫大護門,還和他有什么好羅嗦的,出手把他干了,兩位可報了仇,門主交待的任務也可交差,大家稱心如意。”
  敖子青以前跟梅林門沒有打過交道,亦未曾見過此人,此時仔細一看,只見他一對大板牙露在唇外,說起話來那紅紅的酒糟鼻子上下聳動,再配上一對大銅眼,頭頂禿得比不卡新還嚴重,他這副尊容,敖子青卻耳熟的緊,他思索著……
  敖子青有趣的注視著這人,半晌,他淡淡露出一點笑容,道:
  “是了,老兄,如果在下猜的不錯,你應是叫龜甲的薩吉化了。”
  不錯,這高大魁捂朋友正是梅林門門主白尊手下的五大高手之一——龜甲薩吉化!
  薩吉化兩只大牛眼一瞪,大吼道:
  “姓敖的,算你招子亮,老子正是薩吉化,今天奉門主之命來索你的一條狗命!”
  他雖然對敖子青大吼大叫的,但他的聲音卻低低細細的,令聞者不覺欲噴飯,敖子青摸摸鼻子,忍住笑意,道:
  “薩吉化你的嗓子,是不是被開過刀,死里逃生的結果?大男子聲音要宏亮有力,你的嗓音令在下不敢恭維!”
  龜甲薩吉化一張黃臉气成了豬肝之色,他吼了一聲,大叫道:
  “姓敖的,你敢嘲笑老子?你該死!”
  敖子青臉上的笑容再轉為冷森,他陰陰的道:
  “在下与貴門近無冤,遠無仇,你們為什么無故找上在下,一切都為強出頭?依在下看未必,你們的目的何在?薩朋友,有話就明言吧!”
  龜甲薩吉化冷笑道:
  “不錯,咱們是有目的而來的,你很聰明,我們門主想要你身上的寶物,如果你想活命把東西交出來,乖乖的跟我們回梅林門去,說不定咱們門主一本上天有好生之德,可以留你一條活口!”
  “哦——”敖子青不屑的道:
  “在下一介草民,浪跡天涯,何來的寶物?只怕貴門消息有誤,或者根本就中了小人的挑撥离間了,真是遺憾!”
  狂龍孫卡新冷煞的道:
  “你這話什么意思?坦白跟你說,我們的确是為了一件東西而來,我們要‘風云榜’,你只要交出來,或許我們能网開一面……”
  未等他話說完,敖子青怒道:
  “不可能!‘風云榜’是何等重要的東西,豈會交給你,你們別春秋大夢!”
  龜甲薩吉化回頭大叫道:
  “梅林四瓣何在?”
  叫聲出口,四名身材修長,气度軒昂的青年,已越眾而出,手中四柄長劍寒光閃閃,劍尖垂地,四個人站成一線,大有嘯天自雄之勢!
  敖子青正眼也不瞧一下,笑了笑,孫卡新突然又叫道:
  “白鹿六使,待命殺敵!”
  一個深沉而蒼勁的語音,響自身后:
  “是!”
  做子青目光一掃,已經看見六上高大魁捂的壯漢,分執著六件不同的兵器,利落而迅速的站在一側,隨時准備攻擊!
  六人中帶領的人是一個長髯如銀,雙目似鷹,臉上的皺紋重疊,年紀已經不小了,但顧盼之間,卻威猛自在,顯然也是一個狠角色!
  在心里打了一轉,敖子青已經想到了這六個人是誰,不錯,他們是梅林門五大高手之一,排行第二的“白鹿”俞全有的手下,今天俞全右本人卻未出現,只派了副手前來!
  敖子青迅速將眼前的情勢估計了一番,不知道是否還另有能人隱蔽未出,然后,他笑了,笑得詭异不可臆度!
  站在五尺之側的五雷手賀伏,一直沒有開口說話,一雙細目卻緊緊的凝視著敖子青,連敖子青也看不出來,他此刻肚子里在轉什么念頭!
  狂龍孫卡新回頭低聲對龜甲薩吉化吩咐了几句話,与孫卡畢二人緩緩的到后面,忽然又雙手抱拳,向五雷手賀伏道:
  “賀前輩,敖子青的實力不容忽視,想要一擊成功,還請前輩全力配合,相助一臂,梅林門上下一致感佩前輩!”
  賀伏點點頭,陰沉的道:
  “這是自然,我既答應了貴門,豈有袖手旁觀之理?今天務必除了此孽!”
  龜甲薩吉化大吼道:
  “兩位護門,咱們還等什么?活剝了這小子,有話再說吧!”
  敖子青淡淡一笑,驀然似猛虎般扑了上來,斷刃的光芒一閃,連劈薩吉化十六刀,腳步一旋,又“彭彭”的擋開了梅林四瓣自斜刺里戮來的八劍!
  薩吉化但覺寒气突來,他雙手一抖,高大的身軀倒射而出,翻身之間,背后背著一對銀槍已拔了出來,猝擊敵人!
  狂龍孫卡新大喝一聲,左右倏晃,仿佛流光冷電,二十一掌成串攻瀉向對方上中下三盤,雙腿同時飛起,急蹴敵人咽喉,顏面部位!
  敖子青冷冷一笑,一式“天神開路”逼開了凌空扑來的龜甲薩吉化,大旋身,讓過去狂龍孫卡新的夾擊,再一招“天王托塔”,梅林四瓣的其中一位,已狂號一聲,滿身鮮血的仰跌出去!
  薩吉化兩只牛眼睜得暴突,銀槍似驟兩般翻飛勾拉,叮當連響中,他已和敖子青的斷刃硬拼了十招,招招凶猛!
  像空中流曳的星芒,敖子青長射而去,一記“倒轉乾坤”,梅林四瓣之一又被鬼簫擊出尋丈之外,另一個卻被橫折突來的斷刃劈成兩半,肚腸五腑,含著血漿濺得老遠!
  狂龍孫卡新雙目盡赤,他倏然迫上,呼轟五掌,猛劈怒砍,勁風四溢中,又是神火電掣般的十腿十三掌,威倫無比!
  此刻——
  一條人影如飛烏般騰空而起,帶著無比勁力扑向敖子青!
  敖子青大笑一聲,“天神開路”倏出,飛來的人影大叫一聲連推十三掌中倒躍而起,同一時間,敖子青亦已閃了五步之外!
  薩吉化似狂飆般扑來,一雙銀槍閃閃生寒,左三右三,前四后四,時為絞,時為勾,時勾拉,時變划,像兩條入海的巨龍,翻騰沖刺,銳風呼嘯中,金芒織舞如天羅地网!
  狂龍孫卡新适時跟上,他成名武林的絕技‘狂龍十八抬’已風云變色的施展出來,抉逾電光石火,來去飄渺無影,似雷鳴,如流光,他使招時,快、狠、准、穩,俱已兼備無余!
  雙方的動作全快得匪夷所思,在孫卡新及薩吉化擊向敖子青的一剎,方才被敖子青逼開的那人,此時又已反攻而回!
  身影一晃,手上多了一柄“千斤杵”,毫不遲疑的猛逼敖子青,來人力大無匹,兵器出手之間,沉雄恢宏,似有碎碑裂鼎之功能!
  “呸”了一聲,敖子青問道:
  “來者何人!”
  目光怨毒的像蛇一樣的凝視著敖子青,他尖亢叫道:
  “白鹿俞全新!”
  敖子青威猛無比的道:
  “原來你也來了,好!”
  敖子青手中的鬼簫与斷刃,攻拒互輔,倏而斷刃揮霍,力足橫斬九牛,倏而鬼簫攔劈,宛似天頂地蓋,前磕、后攔、上架、下砍,招出如長江大河,滔滔不絕,又似群星集崩,紛紛洒洒!
  他現在所使用是他苦練多年,自創的“斷刃斬”中之一——“連環劈法”,一共有十九式,最适宜于以寡敵眾之時施展,威猛無匹,仿佛晶蓋扣蝶,簡直可說是無懈可擊!
  斷刃的光練似帶,風銳如號,像怒海之巨浪波波不息,似蒼穹之遼闊浩渺無邊!
  雙方的行動之快,俱是起自剎那,終自瞬間,像是一連串的慣性連鎖反應,不容人思索,更不容人猶豫,只是眨一眨眼,招式都已完了。
  白鹿俞全新一邊抵抗,一邊大叫道:
  “白鹿六使,還待何時?殺!殺!殺!”
  語聲未落,那六名各待之中的每一個大漢,已齊齊轟諾一聲,紛紛沖上,六件兵器的冷芒閃眨,如驟云狂風,自敖子青的四面八方殺來!
  敖子青叫喝一聲,驀然長嘯一聲,在他施展“連環劈法”的十九式中,猝然加入了一式“倒轉乾坤”,銳風過境,“當”的一聲震響,白鹿六使中的一名大漢,已刀折斷,血淋淋的橫推出七尺之外!倏而伏身著地,銀槍在敖子青的背脊上擦過,他的鬼簫猛抬,“天王托塔”、“倒轉乾坤”兩招已一并展出!
  于是——
  白鹿俞全新側身急閃,狂龍孫卡新悶哼了一聲,在一連串的“叮當”擊聲中与薩吉化同退了三步!
  而慘聲突號,熱血与肉屑蓬飛,僅存的,一直在旁游斗的梅林四瓣剩下的一人,已在這剎那間血模模的尸橫于地!
  敖子青气都不喘一下,速使“連環劈法”,身形左晃,又猝然右射,斷刃如天外飛鴻,猛砍狂劈龍俞全新,左掌急揮,又一名白鹿六使的大漢被掌力硬生生的擊破了腦袋,血漿迸濺!
  敖子青大吼一聲,一個大翻身,避過了狂龍俞全新的連擠帶打,如長虹來自九霄,“天王托塔”加上“倒翻乾坤”并合,在薩吉化的惊駭擋架中,已“呱”一聲削去了他肩頭的一大片皮肉,更活劈白鹿六使在下的四人中的二人!
  血在洒,肉在飛,人在號,鬼在泣,情景慘厲而凄怖,敖子青他目光如炬,精芒閃射,包含了令人心惊裂的殘酷与狠毒!
  滿地全是鮮血,腦漿,甚至還有細碎的肉黏沾著,看上去,這景象更加怵目惊心,說不出多么的慘厲,更說不出有多么悲涼……
  空气中,浮漾著血腥,飄浮著尖銳的死亡气息,浮沉著叫人心悸的殘酷意味,這就是江湖風云,也就是武林道上生活的寫照……
  此刻——
  站在遠處押陣的五雷手賀伏面容上顯露出陰毒的神色,像蛇一樣冷,有如鬼魅般,悄然掩上,不帶一點聲息!
  他悄然扑上,右手的尖錐微微舉起,細長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緊緊盯著斗場,敖子青在鬼簫猛旋之下,人已轉了一個半圈,目光一閃,他已發覺了賀伏逐漸接近的身影!
  一抹冷酷的笑意浮上敖子青唇邊,他一刃架開了俞全右的千斤杵,倏然厲吼一聲,十三招急劈狂龍孫卡新与薩吉化,鬼簫再一個橫掃,擋開了白鹿六使僅存的三人攻擊!
  身形扑向白鹿俞全右,卻在躍到一半之際,猝然倒射而回,一記“倒轉乾坤”夾雜著他傾力注于招式中的真力同時迸出——
  五雷手賀伏長叫一聲,“太陽神手”手法倏展,“嗚”的一聲凄怖厲聲中,尖錐已驀然抖動,幻成一片白芒的光輝,這片勁气四溢的光芒中,泛閃著千百條耀眼的光芒!
  在他“太陣神功”絕技甫使之際,他寬大的袖突然松開,一大蓬紅紅細細的粉未,宛如帶翅的紅蟻,如一蓬紅云般飛向敖子青!
  勁風在旋回呼嘯,光影在縱橫穿插,二人的出手俱是快捷無匹,在人們的眸子尚不及追攝情形的變化時,賀伏已狂吼一聲,敖子青長射空中七丈之高,再反扑而下,剛好迎上了沖來的狂龍孫卡新!
  二人甫一接触,已迅速的相互攻擊了十一招,薩吉化及白鹿俞全右二人已率著白鹿六使殘余的三人急急圍攻上來!
  五雷手賀伏強撐著坐起,魔首的尖錐依然泛著寒光,他那沒有什么表情的多角型面孔卻扭曲著,顯然是正在承受著极大的痛苦!
  刀錘孫卡畢慌忙奔到他的身側,探視他的傷痕,只見賀伏胸前一大塊皮肉已被削落,深可見骨,血絲殘肉絞成一團,實在令人触目惊心,在大腿的地方,也有一大口,鮮血狂噴中,隱隱可見肌肉內經脈管的跳動,慘不忍睹!
  孫卡畢焦急的道:
  “賀前輩,你還挺得住吧!那小子把你傷得不輕,要不要……”
  又是激動,又是疲乏,又是沉重的歎了口气,大大的喘息了兩次,若凄凄的一笑,道:
  “不錯,我的傷太嚴重了,敖子青這小子出于……太狠辣了……不過,還好,我的‘血吟’有不少……撒在他身上……任你再厲害,也熬不過……一天,屆時……他會痙孿而死……”
  孫卡畢輕輕的問:
  “那‘血吟’是什么東西,這般厲害?”
  賀伏努力咽了口唾沫,暗啞的道:
  “這是我自己制造的……采用成長在螺山的一种藥草……叫冥魂草……配合著蛤螟……毒蛇的血,加上腐爛的尸体……研制而成,劇毒無比,平常的人……只要稍微沾上一點……皮膚立刻潰爛,但是練武之人,因其內力深淺而不一樣……像姓敖的這小子……只怕不那么容易,而且他剛才一閃避……只有少數沾到他,不過那也夠他受了……”
  點點頭,孫卡畢赶忙替賀伏敷上刀創藥,把他扶了起來,道:
  “賀前輩,你先到一邊調息,呆會儿,我們的人一定可以取了他的首級,替前輩出一口怨气!”
  賀伏搖搖晃晃的站著,語聲低啞,無力的道:
  “我在怀里有一瓶內傷藥,你……幫我取出,我血气傷得太厲害,無法……”
  刀錘孫卡新忙探手到賀伏怀中,摸出了一個羊脂玉的小瓶,拔開瓶塞,對著賀伏的嘴巴倒下了白色藥未,直到賀伏搖搖頭,他才停住。
  五雷手賀伏喘口气,道:
  “這藥性很強,一下子不能吃大多的。”
  孫卡畢點點頭,道:
  “前輩鼎力相助,終能除了這位煞手,前輩內力受損,快至一旁調息,對付敖小子的事,就交予我們來做,今天饒不了他的!”
  賀伏沉重的道:
  “這回咱們費了那么大的力气,只千万別讓他走了,敖子青這小子不但机智,而且……人非常狡猾,他只要一撐不住,他會立即逃脫……”
  不待孫卡畢回答,賀伏狠毒的回頭瞪了敖子青一眼,踉蹌不穩的行向樹林內!
  場中——
  敖子青力展他的“連環劈法”,攻守如電,上下翻飛,但是,他自己知道賀伏拋來的一大蓬毒藥,已在他身上發生作用,有好几個地方疼痛無比,尤其肩頭部份,有如燒紅的烙鐵在炙烤,而且,這种火熱的感覺,更在逐漸的透向其他地方!
  雖然他用自己獨擅的內家精气,換在“倒轉乾坤”重創了五雷手賀伏,可是,賀伏的“太陽神功”絕活反震之力也是极其惊人的,他已漸漸覺得力不從心,他自己明白,這可能是強弩之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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