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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更可怕的是,劍圣落到地上的那滴眼淚,赫然被他緊緊盯得急速蒸發,頃刻化為一縷白煙!他的目光流轉,狠狠落到英雄雙劍之上,雙目嶄露一股毀滅性的可怕凶光,殺意畢露,他高呼:“好!英雄劍,既然你倆這么清高,這么宁碎不屈,誓死也不讓本劍圣得到你們!那,本劍圣也不會讓任何人得到你們!”
  “我已不想再見你們,在受你們的侮辱!最乾脆的方法,就是——”
  “把你們徹底毀滅!”
  羞怒填胸!劍圣一發不可收拾,再難自己,他猛地舉起自己的無雙劍,便往英雄雙劍斬去,他要毀劍!
  惟就在無雙劍已劈至英雄雙劍兩尺之內時,兩柄英雄劍赫然“嗡嗡”作響!似在哀鳴!
  劍圣見狀大喜,他狂笑:“哈哈!英雄劍,你們終于害怕我了?你們終于肯屈膝哀求我了?你們終于知道我是天下無敵了吧?哈哈哈哈……”
  劍圣一面笑,手中無雙劍的劈勢卻未止,無論劍在哀求他与否,他已決定毀劍!
  然而,就在千鈞一發之間,“波”的壹聲!劍圣的劍卻霍地頓止了!
  他頓劍,只因為,他心頭遽地升起一股很怪异的感覺!
  他感到,有兩股很可怕的感覺至正向劍峰逼近!是的!他肯定自己沒錯!這兩股令他這個劍圣也感到可怕的感覺!
  同一時間,英雄雙劍又再度“嗡嗡”作響!
  劍圣似受到极端震憾:“什……么?原來你倆劍鳴,非為我乞求,而是在呼喚你倆的主人?難道……?”
  “正逼近劍峰的兩股可怕感覺,便是你倆不惜等了千百年寂寞歲月的主人?”
  “但,為何這兩股可怕的感覺當中,有一股感覺极不穩定?就像連他自己也不愿擁有這股可怕的感覺?”
  “呵呵!很好!那本劍圣更想看看,到底英雄雙劍渴求的主人會是什么樣子?還有那股极不穩定、連自己也不想擁有的可怕感覺,究竟發自——何方神圣身上?”
  劍圣并不用等候多久!就在他沉吟之間,他身后遽地已響起兩陣破風之聲……
  有人來了!
  是英雄劍等待的主人來了?
  不!劍圣不需回首,以其蓋世修為,已立時知道來者并非英雄劍的主人!
  盡管他身后的來者所散發的劍气,已是一等一的劍手,但,若論英雄,他們還不配!
  劍圣頭也不回,也沒看來人一眼,已獨自冷笑:“你們雖已是一流劍手,但還不佩上劍峰!”
  “以你們這樣的廢物也不配浪費本劍圣的時間!”
  “給我——”
  “滾!”
  最后的一個“滾”字乍出,劍圣仍沒有回首看身后的人,卻霍地把手中的無雙劍往地上一插,“錚”的一聲!無雙劍入地后登時把地上無數野草震飛,儼如万劍穿心一般直朝身后倆然勁刺過去!
  無雙未出,已把無數長草幻化為劍,万物皆劍,好匪夷所思的劍道修為!
  這就是劍圣自五歲練劍,練至四十二歲所凝聚的蓋世功力!
  他真的人如其劍,是一柄舉世無雙的——劍!
  這邊廂,應雄、英名及小瑜三人剛好攀上劍峰之巔,第一眼,他們便看見劍峰的入口,立了一塊墓碑,上刻“大劍師之墓”五個大字,顯見此墓是后來上山求劍的劍手們不忍見大劍師暴師荒山,把他安葬于此!
  第二眼,應雄、英名、小瑜便看見……
  一道滔天血浪!
  是比他們三人更快上山的劍龍劍虎所噴發的滔天血浪!
  天啊!
  當應雄、英名及小瑜定睛一看究竟之時,他們才發覺,此刻的劍龍劍虎,渾身赫然給無數畢直如劍的利草穿過,草尖從他們的身軀正面刺入,再由背門刺出,早已把二人刺為兩頭刺蝟,血淋淋的相當駭人!
  想不到以劍龍劍虎如此一流的劍手,亦在閃電之間中“劍”,他們唯一可干的,便是鼓盡寶力以手上的金色龍劍及銀色虎劍擋著自己的心坎要害,饒是如此,他倆手中的龍劍虎劍亦給長草震斷,但總算沒讓至命的長草刺進心坎,自救一命,惟亦已傷重倒在地上,寸分難動!
  是誰有此惊天動地劍藝?可以差點把劍龍劍虎這兩個一流劍手擊殺于股掌之間?又是誰如此心狠手辣,動不動便劍出無情?
  是他!
  應雄、英名与小瑜的目光終于落在一個正站在英雄劍畔的魁梧身影之上!他們三個,已來不及欣賞、贊歎英雄劍如何蓋世,因為此刻那個站在英雄劍畔的人,盡管仍沒回首看自己傷了什么人,卻已開始以其低沉而威嚴無比的聲音,道:“廢物!”
  “听你倆适才劍抵擋我以草所化的劍勢聲中,我已听出你倆所用的劍一柄刻龍,一柄雕虎,你們就是最近冒起的劍手——龍虎雙劍,是不是?”
  好利害!他頭也不回,單是听聲,已可听出劍的形狀,可知他這數十年的生命對劍何等痴迷?何等了解?
  “嘿嘿!不過你們的劍盡管龍刻虎,盡管价值連城又如何?就讓我教你們,劍,并不是用來‘看’的,劍,只用來——‘戰’!”
  “用劍作為自己身份地位的裝飾,實在是一件——自毀行為!”
  那劍龍劍虎雖受重創,倒在地上難以動彈,惟神智仍然清醒,驟听此語,不由雙雙面現愧色,可惜二人咽喉左側,俱已被利草划傷,此時若一說話,咽喉勢必血如泉涌,實是有口難言。
  此時,仍是背向眾人的劍圣,猝地雙耳一動,似有所覺,但听他又續說下去:“老夫所等的人亦已來了!”
  “好!就讓老夫看個清楚,到底英雄劍所等的主人如何英雄蓋世?”
  “到底是——何方神圣?”
  此語一出,劍圣猝地回過頭來,定定的瞪著應雄、英名及小瑜!不,應該說,他的目光,只落在應雄及英名身上!
  禮尚往來,應雄也老實不客气回望劍圣!只有英名,目光依舊低沉而不顯眼!
  “是……你?”劍圣的目光又再次收緊,只全神落在應雄身上!
  應雄眼見這個閃電間便殺敗龍虎雙劍的高手一臉敵意的瞪著自己,并未感到害怕,他從不害怕,也許,這正是他的缺點!因為這缺點會令他經常陷于生死危險的邊緣,他淡淡的反問劍圣:“你,認識我?”
  劍圣冷笑:“我當然認識你,縱然我沒見過你,但你在你娘肚內的時候,已能散發一股皇者劍气,這樣獨特的對手,我怎會不記得你?”
  對!當年應雄在慕夫人肚內的時候,劍圣已能感應到他天生的皇者劍气,如今應雄已在眼前,劍圣不用多看,只稍一感覺,已知道他是誰了!
  而應雄等人雖見眼前強者一擊殺敗龍虎雙劍的惊世修為,卻并未知他是誰,惟是劍圣此語一出,應雄亦立即猜得眼前的人是誰了;饒是他處變不惊,還是無比震异的道:“你,就是那個約我十九歲時決戰的——”
  “劍?圣?”
  “不錯!”劍圣爽快的答!他的目光仍是緊緊盯著應雄,更早已把低沉的英名漠視不理,他此刻的雙目之中戰意驟升,且還一面暴喝:“小子!本劍圣已等的不耐煩了!既然你已上劍峰遇上我,而适才的英雄劍又在呼喚主人,想必你如今的修為已經不淺!我倆,不如就在這個寒山之巔,這個夜晚——”
  “決!”
  “一!”
  “死!”
  “戰!”
  “吧!”
  決一死戰?
  万料不到,劍圣說戰便戰,完全不等,完全不考慮應雄年方十六,完全不考慮以大欺小這回事!他如斯直截了當,只因他已被應雄身上的皇者劍气挑起了不能再忍的旺盛戰意!
  應雄未及回應,劍圣的無雙劍已劍光乍起!
  他,這一次沒再以草為劍!
  他真的出劍了!
  插在地上的無雙劍已錚然拔地而起!
  劍有許多种!
  不過“它”,卻是最不受大多數劍手歡迎的那一种!
  皆因“它”雖是一柄极強的劍,也是一柄极霸、极凶、极惡、极難駕御的劍!
  包何況,“它”更握在一個所有武林群雄都极度忌憚、為劍可以不惜干任何不正常事的瘋狂劍客——劍圣手上!
  劍圣此刻雙目的戰意如狂,他的無雙劍亦劍如人狂,雖并沒握在主人手中,惟已給劍圣的強橫真气牽引,從劍圣身后拔地而起,人劍互狂,電光火石間,無雙劍已在劍圣隔空帶動之下,勢如“一”道惊世長虹般直朝應雄勁射而去!
  是——
  “劍一”!
  江湖盛傳,劍圣的劍藝已臻至當今武林所有劍手的巔峰,更是前無古人,雖未能肯定會否“后有來者”,目下卻已劍霸無敵,其所悟的圣靈劍法以“劍”字配合數目順排,每招皆各有特色及其獨特利害之處,由劍一至劍二十一,竟合共二十一圣劍之多!
  此刻他所使的雖是圣靈劍法的第一劍“劍一”,但卻簡單直接,這一劍劍勢不單快、勁、狠、絕,更蘊含一股叫人惊心動魄的壓逼力,就在這一劍方圓五丈之內,所有樹木的樹皮均給其無形劍气切割得“体無完膚”,樹屑漫天翻飛,一時蔚為奇觀!
  然而,被“劍一”直刺的應雄,盡管為劍圣說戰便戰,不顧一切的性格感到微微訝异,卻并沒有被這惊天動地招勢所攝,仍舊鎮定如常!
  這怎么可能?劍圣這式“劍一”,即使是已傷倒地上的劍龍劍虎未有受傷,也沒把握抵擋,因為盡管他們是一流劍手,适才亦已在劍圣未使圣靈劍法前重傷,更何況劍圣如今所使的是其拿手好戲的圣靈第一劍?殺傷力更是非同凡響!
  傷重難言的劍龍劍虎亦不約而同認為,應雄的鎮定根本全不可能!他不是因為自視過高,便是過于愚昧,完全不懂劍圣“劍一”的利害!
  甚至小瑜亦為漫天給“劍一”切割的樹屑而花容失色,她惊呼:“應雄……表哥!你……快避……”
  可是應雄卻對小瑜的惊呼置若罔聞,嘴角僅泛起一絲漫不經意的淺笑,那絲經常在他臉上出現的淺笑,事實上,劍圣出劍甚至比閃電還快,要避,也不是一件易事!
  勁招臨門!應雄何以只是泛起一絲淺笑?劍龍劍虎及小瑜均無法明白,只有被劍圣忽略了的英名,看來卻明白其中原因,盡管他仍一貫木無表情,他的眼睛,也隱隱流露一絲佩服應雄之色!
  他何以會佩服應雄?
  那只因為,從應雄的眼神之中,他已看出他將要干一件极度惊人的事!
  他佩服他的膽識!
  應雄,他不但對劍圣的“劍一”不閃不避,突如其來地,他還以一個相當匪夷所思的方法破此奪命一招!
  就在劍圣的無雙劍已勁射至其跟前咫尺之間,應雄,赫然將自己的咽喉向無雙劍的劍鋒送去!
  天啊!他竟引頸擋劍!
  他在找死!
  驟見應雄以頸擋劍,劍龍劍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想此子必定在“劍一”的無儔劍勢之下嚇得瘋了,小瑜更是“啊”的一聲惊呼!
  唯有英名,口雖沒喝采,一雙深沉的眼睛卻在為應雄喝采!
  就在眾人均認為應雄必死無疑之際,猛地“蓬”的一聲,無雙神劍,赫然于應雄咽喉一寸之前停住了!
  無雙縱然頓止,但劍一的惊天劍勢亦沿著應雄咽喉卸向其身后遠處的數棵丈高巨樹,登時把這數棵巨樹攔腰轟斷!
  好可怕的劍一!這一劍若非劍圣及時收勢。應雄的頭顱与脖子早已分家,但劍圣為突然收劍?
  但見劍圣已一臉鐵青,雙目如炬瞪著應雄,怒气沖沖的喝:“小子好大膽!從來也沒有人敢無視本劍圣的圣靈劍法!也從來沒有人敢不閃不避,即使他們最終還是避不了!”
  劍圣仍是將所有注意力集中于應雄之上,對于英名,他依然未有再看一眼!也許,全因他之前雖极想一見那個不想擁有可怕感覺的人,可是一見之下卻又覺不外如是,英名眼里根本沒有劍圣所需要的斗志!戰意!劍圣根本不認為他會是對手!
  應雄聞言邪笑:“是嗎?正因為那些人想閃避你的劍,所以才會更快死在你的劍下!緣于像你這种自以為是的劍中圣者、不顧他人的狂人,一定最喜歡殺那些想閃避你劍鋒的人,否則若給他們閃得了你的劍,你豈非很沒面子?”
  應雄居然敢說劍圣是自以為是、不顧他人的狂人,一旁的小瑜与及劍龍劍虎也不由自主為其擔心,只是劍圣卻出奇地并不惱怒,也許他亦自知自己“自以為是”,他根本便有足夠資格自以為是!他僅是盯著應雄冷問:“所以,你便索性不閃不避我的劍?”
  應雄自信地頷首答:“正是!反正我雖然在這五年間熟讀各家劍譜,但畢竟最擅長的,是我爹傳我的慕家掌法;若与你論劍,我仍有所不及,既然你不守我倆十九年之約戰率先出手,這一劍也分明以老欺小,我自知這劍未必可一避了之,便索性不避,我要破你的——劍!”
  乍聞“破劍”之言,劍圣的臉上更是蓋上一層寒霜,他的語气益趨冰冷,嘿嘿問道:“嘿!小子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近這二十年來,我劍圣劍招一出,從沒有一人可破我的劍,這個‘破’字,已沒在我的耳內響過二十年,你,居然說自己适才引頸迎上我的劍,不是自戕,而是為破我的劍?”
  應雄悠然自得的道:“不是嗎?劍圣!虧你已有半生悟劍修為,居然還不明白,劍訣之中絕無規限?一個人未必需以劍破劍,只要能有方法破劍便行!适才我引頸迎劍,便是我破劍之法!你瞧!你不是因為我引頸迎劍而不敢殺我嗎?”
  應雄居然說劍圣因其引頸迎劍而不敢殺他,劍圣益發被他气得七竅生煙,但還自恃是一代劍圣,未有即時發作,切齒叱道:“呸!小子一張嘴可是狡猾得很!本劍圣怎會不敢殺你?我只是因為你竟有膽識迎上我的劍鋒而頓劍!我看不透有任何理由你會不怕我的劍?我要清楚知道原因!”
  應雄又笑:“哈!劍圣!這就是我比你聰明之處了!我早知你一定會好奇我為何這樣做而必會收劍!于對戰中引發你的好奇心,正是我的戰略!別忘記劍手論劍,除了比較功力、劍藝、劍理、還有——戰略!而單以這一招,你已在戰略上敗給了——我!”
  應雄愈說愈張狂,竟說不敗的劍圣敗給他,劍圣更是怒火中燒,忽地,他再也難以按捺滿腔怒火,暴喝:“小子好無禮!我劍圣修劍一生,從未有一人能夠‘敗’我!即使是我當年的師父最后亦敗亡在我劍下!本劍圣就偏要看看你除了戰略……”
  “在劍藝方面還有何本事?”
  此語一出,劍圣的無雙劍瞿地又劍隨聲起,“霍霍”兩聲!無雙劍赫然幻化為二,兩劍分道揚鏢,分前后兩路向應雄身前身后攻去,正是劍圣圣靈劍法之——劍二!
  一劍于舉手投足間幻化兩劍,且劍勢比劍一更狠更猛,方圓兩丈內的樹林竟爾頓被劍勢所斷,更教劍龍劍虎看得目定口呆,小瑜亦看得再不懂高呼了!
  然而應雄,卻仍是淡淡一笑!
  他适才引頸迎劍,以引起劍圣好奇的破劍戰略,此刻已無法管用!但他依舊泰山崩于前而不變色,那只緣于……
  他雖然自知以自己這五年熟讀的各家劍譜,還不及劍圣接近四十年的劍道修為,但,以其資質身手,他仍然有信心可……
  避過劍圣這一劍!
  果然!千鈞一發間但見應雄彎腰向后一拋,已然避過劍圣前后夾攻的兩柄無雙劍!
  在場的劍龍劍虎登時在心中暗暗喝采,他們万料不到,适才在劍墳与他倆斗嘴的這個神气少年,确是有足夠實力神气,他閃避劍圣這一劍的身手,就連他兄弟倆亦自慚不如!
  劍圣更是暗露贊歎之色,眼前這少年年方十六,但已有劍圣十六歲時應有的身手,不由高聲道:“小子好俊的身手!今日你若不死在我劍下,他日劍藝必可直追本圣!可惜你已再無机會!”
  何以劍圣認為應雄再無机會?原來,應雄一個翻身避過前后夾攻的無雙劍,但兩劍同時相碰,“嗤”的一聲!其中一劍頓時煙消云散,原來只是劍圣所發劍气形成的劍光幻影,真正的無雙劍在与劍影相碰后忽地一個回勢,猛然再向應雄狂攻過去!且還如有眼睛一般,追刺應雄!
  這才是真正的——劍二!
  劍不但有一層攻勢!還有第二層的洶涌攻勢!
  這一著倒是真的大出應雄意料之外,但應雄反應也是不慢!他眼角一瞥插在自己身畔不遠的英雄雙劍,陡地心生一計!
  他縱身移位,更飛快移至英雄雙劍三尺之前,高呼:“劍圣!我就在英雄劍前,你這式劍二若真的把我一劍穿心,劍勢亦勢必將英雄雙劍粉碎,看你樣子不也是想拔出英雄劍嗎?你有膽便把我与英雄劍一并毀了吧!”
  應雄果真聰明絕頂,自己手無寸鐵之下,竟想出以英雄劍作出掩護,心想劍圣必定不忍毀了英雄劍,誰知只聞劍圣發出一聲殘酷笑意:“小子!你千算万算,算無遺漏,這次倒是算錯了!你以為我不敢毀英雄劍?不!你們未上鋒前我已准備毀掉他倆,如今正好把你及劍……”
  “一并消滅!”
  應雄聞言极度震惊!他万料不到,一生求劍的劍圣居然會可以狠下殺手毀英雄劍,可惜他已后悔莫及,要閃也莫及!
  無雙劍已飛至他眼前兩尺之內,他已再難閃避,惟一之策,是——硬擋!
  但他根本手無寸鐵,如何可擋普世無雙的——無雙神劍?
  生死就于毫發之間,應雄倏地又升起一個念頭,一個最后念頭——他并非完全手無寸鐵,如果他能拔出他身后三尺的英雄劍的話……
  只要能拔出英雄劍這蓋世“有雙”的劍,便能抵擋劍圣蓋世“無雙”的無雙劍!
  一念及此,應雄更是不由分說向后踏一步,也好!他心想,反正他也很想知道,自給這個曾被劍圣喻為劍中皇者的人,會否是英雄劍地老天荒般等待的主人?他可也配當英雄?
  而就在應雄踏后一步,伸掌欲拔其中一柄英雄劍抵擋無雙劍的時候,他是否英雄劍主人的答案,亦即時揭盅了!
  從沒有人能近至英雄雙劍方圓兩尺,假若有人甫踏近兩劍兩尺范圍之內,劍便會自現裂痕,巷要警告來人別再接近,否則它倆將迸為劍碎!
  應雄此際踏后一步,當然亦已欺進英雄劍兩尺范圍之內,就在此刻,他不但為正攻近的劍二全身崩緊,他也為自己會否是英雄劍主人而全身崩緊。
  瞿地,他赫然听見了一陣“叻勒”的劍裂聲……
  啊!劍傳裂聲,亦即表示,劍認為他——不配?
  他并非英雄劍期待的主人?他不是?也不配是?
  就在這短短的一剎那,應雄陡地感到內心极度不是味儿;雖云他亦不希罕真的要得到英雄劍,但畢竟這种滋味并不好受。
  然而,應雄似乎失望得太快了!因為他驀地又瞄見,嶄露裂痕的,原來僅是……
  其中一柄英雄劍!
  另一柄英雄劍……
  卻仍舊安然無缺!
  一劍抗拒,一劍無缺,那豈非表示,只有一柄英雄劍認為他不是其主人,另一柄英雄劍卻并不抗拒他?
  他,是另一柄英雄劍等待的主人?
  只是,那柄抗拒他的英雄劍所等的主人又將是誰?會否是……
  可惜在此乍惊乍喜的一刻,應雄已再無余暇深究這個問題,他亦已再無余裕拔出那柄并不抗拒他的英雄劍抗敵!因為那柄英雄劍距他較第一柄英雄劍為遠,而劍圣的無雙劍卻已刺至他身前一尺!
  他已來不及拔出那柄英雄劍!
  即使他配!
  倏乎之間,無雙劍尖又送前半尺,直至應雄臉門,惟應雄雖手無寸刃,他亦絕不會坐以待斃,他陡地目暴喝:“劍圣!你和你的劍實在欺人太甚!你以為你要殺的人一定必死無疑?不!我偏不信你可殺我!”
  暴喝聲中,應雄猝地鼓盡其父傳他的慕家掌法所有功力,雙掌一合一夾……
  他赫然要徒手把無雙劍鋒箝制!
  他拼盡了!
  從沒有人能在無雙劍下幸存!更從沒有人敢以血肉之手,企圖箝制無雙!
  若真的有這個人,這個人便一定是一個狂人!勇者!一個像劍圣一般瘋狂的人!
  就連劍圣也暗暗惊歎,此子之張狂竟一如自己,他竟以雙手夾劍?他可以嗎?
  不!他真的可以!
  只見無雙劍鋒在應雄豁盡全力的雙掌一夾之下,劍勢登時發生了彈指間的窒滯!
  他居然真的夾著了無雙神劍!
  然而,盡管應雄夾著了無雙神劍,惟以其今時今日的內功修為,縱然相當不錯,卻還是未及劍圣!
  任他已硬生生把無雙劍鋒緊夾,無雙劍卻僅是給其雙掌制肘了一彈指間的時刻,接著,無雙劍勢再起,复又勢如破竹地朝應雄臉門再刺前數寸,眨眼間劍鋒已距其腦門不過數寸!
  這一刻,就連劍龍劍虎亦認為應雄是死定了!小瑜更是急得淚如涌泉!
  劍圣卻是戰意更烈,盡管他惊訝于應雄的膽識,惟從沒有人能在無雙劍下幸存,他并不想打破自己這個慣例!
  今日,他一定要他——死!
  他要殺的人一定不能再——生!
  是的!應雄确是必死無疑,如果此刻沒有人可以或愿意援手的話……
  如果……
  可是……
  可是有一個眾人認為他未必有能力可以援手的人,他,卻驀地援手了!
  “嗖”的一聲!應雄于此生死存亡的剎那,驀地惊覺,有一條极快极快的人影遽地在其身后出現,接著“伏伏”連聲!一雙穩定的手更自其身后划過他臉門兩側,赫然已像應雄的雙掌一樣,伸前与應雄一起夾著刺近的無雙神劍!
  霎時“波”的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無雙神劍在“四”掌嵌制之下,洶涌無匹的劍勢終于給完全遏止了!
  而峰上的所有人,此時亦全都呆住!
  劍龍劍虎呆住了!他們万料不到,這個有能力用掌与應雄一起嵌制無雙神劍的人竟會是他!竟會是那個他們一直施以白眼、認為他像狗般尾隨應雄的人!
  小瑜亦呆住了!她亦沒料到他竟能、竟敢在劍圣奪命劍下相救應雄!
  劍圣亦呆住了!他呆住,全因為他一直都沒太注意這個出手相救應雄的人,他早已認定此人沒有斗志,不值一顧!誰知此刻一經出手的他,整個人赫然判作兩人!他本來意志消沉的雙目突然精光四射,耀如一柄劍,一柄天生的劍!
  天劍!
  不錯!出手与應雄合力嵌制無雙的人,正是一直木然旁觀的他!
  就在慕夫人死去五年后的今日,他終于再度為應雄而出手了!
  他終于為了應雄,戰這場不可戰之——戰!
  變生肘腋!應雄亦是從沒想過,縱是英名在這五年來意志消沉,不思進取,武功毫無寸進,功力早已落在應雄之下,卻居然仍有能力与他一起合力嵌制無雙劍,相信其潛能仍未完全發揮!而正當應雄怔忡之間,更令他及所有人震憾的事情相繼發生!
  死寂的劍鋒之上嘎地響起“鳴鳴”兩聲長鳴!
  眾人一听之下,登時已分辨出鳴聲出處!鳴聲,原來發自——兩柄英雄劍!
  它倆像在呼喚已与自身近在咫尺的兩個主人!
  原來,就在英名閃至應雄身后,与他合力嵌制無雙之際,他亦已同時閃進英雄雙劍方圓兩尺之內,那一刻,他亦与兩劍近在咫尺,惟,出奇地,兩劍并沒嶄露裂痕!是否表示,他,亦与應雄一樣,是其中一柄英雄劍苦待已久的——主人?
  已經不用再怀疑了!就在兩柄英雄劍“鳴鳴”長鳴之際!它倆,已經自行為場中眾人說出答案!
  突如其來地,兩劍在長鳴之間,霍地無人自拔,“錚”的一聲沖天而起!直飛上十丈之高,接著,兩柄英雄劍表面石層,更在半空之中發出“噗”的一聲!
  爆開!
  石層爆開,登時露出石內兩柄英雄劍的真身,只見兩劍的外觀雖仍如石劍時期那樣平平無奇,惟那股劍光,卻是森寒万丈,甚至比劍圣的無雙劍,還要更亮更光!
  啊!英雄雙劍經過千百年來的無聲苦待,終于也成為真正可以舉世矚目的——英雄劍!
  同一時間,英雄雙劍更急速下墜,又是“錚”然兩聲!劍,已雙雙飛插在應雄与英名跟前,像是兩個忠心不二的仆人,靜待著主人的命令!
  劍,并沒有負了當年大劍師的苦心与期待,更沒負了它倆宁為石碎、不作劍存的無比決心,它們,終于找著它倆的主人了!
  難以置信!此刻劍峰上每個人的臉上,盡皆像寫著難以置信這四個字!就連應雄及英名,亦難以置信自己真的是英雄劍命定的主人!
  那雙劍龍劍虎,此刻更是羞愧難當,他們适才也曾出言羞辱英名,卻不虞他才是可以匹配英雄劍的——英雄!
  小瑜更是喜出望外!她早已認為英名一定會如其親生娘親秋娘及其義母慕夫人所愿,一定會成為英雄,如今英雄劍既已順從他及應雄,豈非表示,英名也會是一個英雄?
  然而整個劍峰最難以置信這個事實的人,首推——劍圣!
  劍圣,他簡直無法相信眼前所見的一切!無法相信英雄劍痴等百年千年的蓋世英雄,竟然是眼前這兩個年方十六的少年!竟然不是他自己!
  難道,以他圣者之尊,亦不配當上劍道的神話——天劍?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劍圣戛地朝兩柄英雄劍反覆破口大罵,极度失常、失態:“英雄劍!你倆怎可能是在等這兩個小子?你們瞎了嗎?你們怎可能不順從我?而順從兩個及不上本劍圣的小子?”
  妒恨焚心!羞怒交織!劍圣复難在自己,仰天怒喝:“天!”
  “你在耍我?你在耍我?”
  “你可知道我劍圣半生為‘劍’付出了多少?我付出了自己生命!尊嚴!最愛!如今你卻告訴我,我絕不是劍道之中最高峰的神話——天劍?天!你在耍我?你——”
  “在——耍——我?”
  無法控制的怒喝聲中,劍圣亦無法控制自己,他霍地使盡狂力,一把抽出仍被應雄与英名四掌所夾的無雙劍,接著舉劍向長空疾劈!
  “霍霍霍霍……”一連串虎虎劍風聲中,劍圣已赫然于彈指間朝天狂亂劈出三百多劍,劈得日月無光,万里窮蒼失色,恍如老天爺給劍圣的狂態嚇得魂飛魄散!
  但劍圣猶不滿足,他還是繼續揮劍劈天,一直的劈呀劈,愈劈愈怒,愈劈愈恨,愈劈愈狂,愈劈愈快!快得肉眼已甚難看見他的劍影!
  直至劍圣于极短時間內劈出逾万劍的時候,瞿地“隆”的一聲轟天雷響!他手中的無雙,赫然已再度插在地上,插得方圓三丈內的地面也四分五裂!
  他終于停下來了!
  只見停下來的劍圣背回峰上眾人,喘气連連,他如同一個被上天貶謫的天神般屹立著,雖然依舊威攝眾生,可惜卻無比落寞。
  但听他似在自言自語,低聲凄然呢喃:“不……可能!不可能的!上天不能讓這兩個小子成為劍道神話,而我永遠都只是圣!不可能的!我——不——甘——心!”
  應雄与英名乍見劍圣如斯凄然落寞,想到這中年漢為劍犧牲一切幸福,卻始終被英雄劍否定他攀上劍道极峰的地位,二人相互一視,也不由對劍圣同情起來。
  惟是,他們同情劍圣,未免顯得太有同情心了!就在二人相視之間,劍圣的聲音遽地又轉為邪惡!
  极度邪惡!
  “不……可能?嘿!我已是神是圣,又有什么不可能?”
  “老天雖然已命定他倆其中一個是劍道巔峰天劍,但,我劍圣為何不能把‘不可能’變為‘可能’?只要我……”
  劍圣說到這里,遽地又回過頭來,滿含妒意的狠狠瞪著應雄与英名,咬牙切齒的道:“小子!既然兩柄英雄劍已接納你們是主人,亦即是說,當有朝一日兩柄英雄劍其中一柄應驗預言,被另一柄劈斷之后,余下來的人和劍,便是大劍師預言的劍道巔峰神話——天劍,那末……”
  “若本劍圣要把自己不可能成為天劍的事實變為可能的話,是否,殺絕你們二人,已是最直截了當的途徑?”
  是的!劍圣所言非虛!若要把他不可能成為天劍的事實改變,便必需消滅兩個能成為天劍的人!縱使日后劍圣自身未必會跨至天劍境界,他仍是劍道中不敗的最高峰!
  應雄与英名勢難料到,劍圣居然惡向膽邊生,然而更令他倆勢難料到的是,劍圣的劍,比他此刻的心更怒!更狂!更快——爆發!
  “錚”的一聲!劍圣气勁急帶,插在地上的無雙劍复再被他至今仍算是舉世無敵的劍气急拔而起,但听他意態如狂,瘋极嚎喝:“小子!我与倆本無仇無怨,今日卻一而再地非除你倆不可!”
  “你倆在九泉之下也可雙雙慶幸了!看我的——”
  “劍……”
  “三!”
  劍三兩字乍出,給劍勢急拔而起的無雙劍,赫地又一劍幻化為二,劍分兩路,分別朝應雄及英名狂刺過去!
  劍圣這一劍為何會名為“劍三”?既名劍三,何以不是一劍幻化三劍,而僅是像“劍二”般幻化兩劍?可應雄与英名已無暇細想,因為此刻劍三來劍之勁之狠之快,甚至比劍二更快上兩倍,英名、應雄連忙一躍,雖及時避過此奪命一劍,惟劍勢仍似有雙眼睛,緊追二人,劍又回勢再刺!
  但更奇的是,二人在縱身避過此二劍之后,應雄雖依舊在努力擺脫劍三狂追之勢,惟英名卻突然在某個方位停了下來,說也奇怪!一直緊追的其中一道無雙劍影,在刺近他身前之際,驀地一個回劍,頃刻煙消魂散!
  英名這一著大出眾人意料之外,更大出正于劍峰某個陰暗角落的兩個人意料之外,那兩個人,正是那喚作“劍慧”与“破軍”的一老一青……
  “啊!好利害的劍中智慧!”那個破軍遠眺本來緊追英名的劍突然煙消云散,不禁稱許道:“爹!我早說過那黑衣小子不能小覷!雖然以他目前內力,仍遜于白衣小子!但他似乎比白衣小子更了解劍,他隨意所站的位置,正是劍圣劍三的其中一個破綻,所以劍圣劍三所生的劍光幻影才會不攻自散!”
  劍慧也點頭道:“唔!也許我對他也看走了眼!至少,我也想不到,兩柄英雄劍所等待的其中一個主人,真的是他……”
  那個破軍又道:“爹!這兩個小子的生死,甚或他倆是否天劍,對我倆只是其次!既然如今英雄劍已現,我倆是否隨時准備下手?”
  “不錯!”那劍慧道:“莫名劍訣早已被大劍師刻在兩柄英雄劍內,只要是与此二劍心意互通的人一握此劍,便可人劍互通,感應刻在劍內的莫名劍訣,所以,當前急務,我倆必須在這兩個小子握著英雄劍前把英雄劍搶奪過來,因為,我倆不能讓兩個不是出于我們‘劍宗’的人,比我們‘劍宗’……”
  “更強!”
  劍宗?原來這個劍慧与破軍,是大劍師當年所創立的劍宗后人?
  是的!當年大劍師創立劍宗之后,神州雖衍生無數劍派,但始終仍以劍宗最強!只是劍宗在千年的歷史洪流中,逐漸變得神秘,飄渺而遙不可及!已甚少江湖人知道劍宗之名,和劍宗的宗址在神州何處何方!
  劍宗本來已算是所有劍派之中最強一宗!但,劍宗內的人,甚至是如今當上掌門的劍慧,都有一個隱憂,便是劍宗可能隨時變得不再是劍道最強!
  緣于當年大劍師曾創下的莫名劍訣,曾揚言只有天生劍緣的人才能心領神會,若沒有劍緣的人,即使得物亦無所用,故大劍師亦不吝將莫名劍訣分別刻于兩柄英雄劍內,甚至把劍訣告訴繼承他的劍宗掌門!
  可惜的是,歷代劍宗掌門雖曾把這莫名劍訣代代相傳,他們雖把劍訣背得滾瓜爛熟,卻始終未有一人能悟出劍訣真義,故此,劍慧与破軍此刻欲奪英雄劍,便是為防范拔出英雄劍的人在握劍之后,真的能人劍互通,且有天生劍緣,頓悟莫名劍訣的极理,屆時候,若給不是劍宗的人更快頓悟莫名劍訣,劍宗所有人顏面何存?
  故他們一定要阻止拔出英雄劍的人頓悟莫名劍訣!
  正當劍慧父子正密謀何時方是時机現身奪劍之際,這邊廂,英名縱然輕易化解窮追他的劍光幻影,但似乎窮追應雄的方是無雙劍的真身,應雄在數番起落之下,已被無雙劍弄得疲于奔命!
  劍圣但見英名竟輕描淡寫便把其劍三的第一道劍勢瓦解,雖然惱怒,惟仍不禁高聲贊英名道:“小子好高的劍中智慧!你隨意一站,便是我劍三的破綻所在!盡管你看來斗志消沉,但本圣敢說一句,除了本圣,你是如今此峰上的所有劍手當中——最好的!”
  劍峰之上的所有劍手?那除了應雄与及劍龍劍虎,豈非還包括了藏身暗處窺伺的劍慧、破軍?看來,以劍圣的修為,早已听知有人在窺伺,他只是不需表示知道而已!
  得劍圣點名稱贊,英名卻竟然無動于衷!反而仍被無雙劍追擊的應雄,于百忙中猶為其弟感到高興,道:“這個當然了!老頑固!所以你更應當小心!今日我二弟若然不死,他日你誓必敗在他的劍下!啊哈……”
  應雄這番話不說猶可,一說之下,已是狂极瘋极恨极的劍圣更是被气得“吹須瞪眼”,劍圣狂喝:“媽的,你這小子最是對本劍圣無禮!我就要你死得——”
  “更快!”
  死得更快?如何可令應雄死得更快?
  此言一出,劍圣赫然身隨聲起,他的人,登時如一柄巨大的無雙劍般,截著劍指便向應雄狂刺過去!
  這便是真正的劍三!
  劍圣自己,便是劍三兩劍之后的第三劍!
  他才是真正的劍三!
  天啊!
  無雙劍如電臨門!劍圣劍指如雷劈近眉睫!即使應雄如何聰明自信,亦絕對無法再應付得來,英名見英雄身陷极度恐怖的險境!一直不喜大呼小叫的他也情不自禁緊張高呼:“大——哥!”
  小瑜更是花容失色尖叫:“應——雄!”
  高呼聲中,英名已使盡他畢生所能使用的速度,向應雄那方狂命扑過去!
  他一定要阻止劍圣狙殺應雄!他決不能讓五年前慕夫人的死歷史重演!
  他欠慕夫人已經太多!
  就在英名扑前的同一時間,劍峰某個暗角亦戛地傳出一聲高呼:“他們全部在忙著互相殘殺!是時候了!軍儿!快去取英雄劍!”
  一聲暴喝!一條矯健人影已自暗角電射而出,直向英雄劍飛扑而去,正是劍宗劍慧之子——破軍!
  破軍一面扑前還一面笑:“哈哈!鷸蚌相爭,漁人得利!英雄劍今日已是我們父子倆囊中之物了!”
  破軍滿以為英雄劍勢必到手,詎料就在它雙手快要握著英雄雙劍之剎那,千鈞一發間,一股浩然柔勁居然把英雄雙劍平地拔上半空,破軍登時一怔:“什……么?這柔勁……不正像是彌隱寺那老禿驢‘僧皇’名動江湖的——因果轉業訣?是僧皇那老鬼來了?”
  破軍怔忡之間,一條白衣人影已從半空落下,一面還幽幽歎道:“雖然我師父僧皇曾千叮万囑我靜看他倆命運,絕不要插手扰亂了他和他的命運,但,試問,我又怎能讓英雄劍落在不适合的主人手上?我又豈能——”
  “坐視不理?”
  破軍定睛一看,只見從半空落下的來者竟是一個与自己年紀相若的白衣少年和尚,一臉的慈悲無奈,但听那少年和尚又歎道:“塵應歸塵,土該歸土!英雄劍既是他倆之物,便該歸他兄弟二人,英雄雙劍,你這就給你的主人……”
  “去吧!”
  去吧二字一出,不虛隨即雙掌一卷,只見其掌勁過處,一股柔勁又再把自半空落下的英雄雙劍卷飛,分別直向應雄与英名那方電射而去!
  一想便知,不虛此舉,是因他亦對劍圣咄咄相逼應雄、英名兄弟看不過眼,更不屑劍慧父子乘人之危奪劍劣行,他才逼于無奈不听其師忠告,破誡插手!
  他把英雄雙劍以因果轉業訣帶給應雄、英名,便是要他倆執劍与劍圣——公平一戰!
  這邊廂的應雄、英名,雖不明白何以劍峰上會遽地出現那么多人,但亦明白那白衣少年和尚將英雄雙劍送至二人那邊,是要義助二人一把!閃電之間,二人已分別把英雄二劍接在手中!
  然而就在二人接著英雄雙劍的同一時間,二人瞿地齊齊感到,英雄雙劍之內,像有一顆可以与他倆人劍相通的劍魂劍心,為他倆傾訴一個二劍守口多時的秘密……
  “是……莫名劍訣?”
  不錯!二人此刻在心里泛起的,正是莫名劍訣!
  惟是,二人此刻已感受到劍心內的莫名劍訣亦無補于事!緣于不虛雖希望他倆能持劍与劍圣公平一戰,但還是遲了!
  就在二人仍未能于倉卒間融會莫名劍訣之前,劍圣的快劍,仍然是直至目前為止唯一天下無敵的快劍!
  快得不虛也預計不到!快得應雄与英名也未及提起手中的英雄劍擋格!
  迅雷不及掩耳!劍圣的無雙劍已赫然電射至應雄臉門之前,而劍圣的劍指,亦已直截向應雄丹田之位!只因他要在殺他之前廢他的武功!他要他最討厭的應雄死得最慘!
  “哈哈!小子!我要你在死的同時被廢武功!我要你即使死,也要死得如同一堆沒用的廢物!”
  劍圣暴笑如狂,手中劍指卻仍不停向應雄丹田刺去,應雄雖极力迎抗,也僅以手中的英雄劍“當”的一聲格開射指眉睫的無雙劍,但劍圣這一道劍指,他自知自己怎樣也逃不了!
  不!他逃得了!
  全因為,有一個人,無論應雄如何苛待他罵他,他都愿為他死!他都愿意為他成為一堆沒有武功的廢物!
  就在劍圣的劍指已快可截中應雄的丹田之際,驀听英名又再暴叫一聲:“大——哥!”
  “我來代——你!”
  代他?他要代應雄?
  嗖的一聲!英名雖來不及使用自己手中的英雄劍,卻及時以自己最快最盡的极限,頃刻身如化成一柄雷霆万鈞的天劍,以身擋在應雄之前,赫听“噗”的一聲……
  不!劍圣的劍指不單一指轟在英名的丹田之上,登時把他全身的武功真气轟散,廢了他的武功!劍指之力利如絕世神鋒,更勢如破竹划破英名胸腹,穿破丹田,自他的背門而出,這一道劍指,真的如劍圣所言,不但會先把應雄變為一堆沒有武功的廢物,還會把他變為一堆沒有武功的死物!
  變生肘腋!就連劍圣也沒料到英名奮勇若此,不禁与所有人呆住!
  大蓬鮮血,赫然潑滿應雄一額一臉,他勢難料到,自己向來刻意對英名千般苛待,他還如斯維護自己,一時激動起來,向著鮮血淋淋的英名大叫:“二……弟!”
  小瑜更看的淚如泉涌,高呼:“英——名——表——哥!”
  應雄終于也不喚英名作賤人了!他終于也真情流露,喚他作二弟,他一直在心里暗暗万分欣賞的二弟!
  英名但听應雄喚他作二弟,已是鮮血淋、瀕死在即的他,也不由滿足一笑,虛弱的道:“大……哥,你終于……也愿喚我……作二弟……了?”
  應雄見他气若游絲,猶如斯記挂著他喚他作二弟的事,不由鼻子一酸,忙不迭道:“不要再說……了!英……名!不!我娘親……眼中的英雄,你……一直都是……我极為欣賞的……二弟!”
  英名一笑,血不但從其丹田涌出,更從他的嘴里涌出:“是……嗎?大……哥,其實……我也一早……知道,你是……故意……對我……不好,是……娘親……臨終……前叫你……要刺……激……我向上……進取,是……不是?”
  面對一個為自己瀕死的二弟,應雄縱鐵石心腸,不想露自己半點心聲,此時也終于頷首承認:“是……的!一切……都是娘的……意思!她吩咐我……無論……用什么……方法,也要……激起……你的斗志,她希望……你不要辜負你親生娘……親所望,成為……真正的……英雄!”
  英名又是一陣苦笑:“可……惜,我真是……太不中……用,我一直負了你娘……与我娘的期望,更……負了你的……一番苦心,如今,我……不但已經……武功……全廢,還……快要……死……了……”
  “不!”應雄低呼:“二……弟,你一直……都做得很好!你比誰都……勇敢!甚至比我……慕應雄更勇敢!你是我……引以為傲的……二……弟!你……才是真正的……英雄!”
  “真……的?”英名复再苦笑一下,已是气若游絲的他更呈衰弱,他又道:“我……很開心,因為,我今日……竟然听見你喚我……作二弟,那种感覺,就像……當年娘親……聲聲喚我……作英名一樣,那樣親……切,原來,人生……的快樂……就是如此簡……單,就是听……大哥你……喚我……作一聲……二弟……如……此……簡……”
  “單……”
  說著說著,英名血淋淋的身子霍地軟垂下來,他的气息亦一下減弱,應雄扶著他,當然已感到他的生命正在一點一滴流施,他……
  不行了!
  “二——弟!”
  應雄狂叫!高叫!絕望的叫!
  不!他不能讓英名死!這個背負了他娘親慕夫人与其親生娘親秋娘無限寄望,更可能背負了大劍師天劍傳說的英雄,他絕不能讓他死!他宁愿以自己的命來換他的命!
  可是,他已可感到被他摻扶下的英名,他的身軀已愈來愈冷,气息愈來愈慢,更何況他已沒有了武功護身,這個還未叫世人仰望的英雄,看來真的快要——英年早逝,應雄,卻連一點方法也沒有!
  就在應雄悲痛莫名之際,一只手,驀地從后搭著他的肩膊!
  那是一只依舊非常鎮定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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