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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誤會成仇,纏斗几日夜


  呂麟一見將船砸穿,心中也是一惊,但是卻絕不肯承認自己的不是,罵道:“臭丫頭,你心中害怕了么,還不叩頭求生?”
  韓玉霞勃然大怒,可是就在那兩句話的工夫,小船已經向下沈去。
  兩人想要再爭執,也已然在所不能,連忙緊緊也抓住了船舷。
  不一會,小船已盡皆沈沒,兩人也只剩上半身,露在水面,一個揮鞭,一個掄輪,竟又相互間打了起來,打不几招,抬頭看時,只見一艘老大的船只,燈火通明,正向小船撞了過來。
  兩人一見大船向小船撞了過來,心中盡皆大惊,可是那艘大船,不但是順流而下,而且張著船帆,來勢何等之迅疾?
  等到也們兩人,心中吃惊之際,早已离開小船,只不過兩三丈遠近!
  呂麟和韓玉霞,到了這時候,也不由自主,各自發出了一聲惊呼。
  呂麟首先,手在沉船的船板之上一按,“嘩啦”一聲水響,已向上躍了起來,他剛一耀起,“轟”地一聲響,大船的船頭,已然撞了過來。
  呂麟身在半空,拼命一提真气,手探處,已然抓到了大船的舵柄,略歇了一歇,便向上爬了上去,來到了船尾,再向河中心看去,只見河水洶涌,哪里遠有小船和韓玉霞的影子?
  呂麟只當韓玉霞已然在大船撞上來的那一瞬間,卷入了河中。他心中感到了一陣快意,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
  可是,他的笑聲才發,突然听得船首,也傳來了一陣嬌笑聲。
  呂麟一听那笑聲,便辨出正是韓玉霞所發!心中不禁一怔。
  他知道,韓玉霞既然也見机來到了大船之上,兩人動手,更是在所不免,因此,便立即止住了笑聲,他笑聲一停,韓玉霞的笑聲,也停了下來。
  兩人全都靜不出聲,大船之上,剎那間,靜到了极點。
  呂麟心中大奇……心想那艘大船,首尾足有十丈,怎么一點聲音也沒有?仔細一看,不禁毛骨悚然!看來大船上,雖然燈火通明,但是,卻一個人也沒有,既沒有舵手水手,也沒有搭客!
  那艘船之所以會直撞向也們而來,乃是船上一個人也沒有的緣故。
  其時,正當午夜,一艘那么樣的大船上,卻一個人也沒有!呂麟自從家遭鉅變以來已經遇到過不知多少奇怪的事情。
  可是像這樣不可思議的怪事,卻也還是第一次遇到!剎時間!他只感到身上陣陣發涼,一句話也講不出來!而從韓玉霞笑聲停止之后也是半晌不出聲這一點來看,可見她心中,也是惊駭莫名!呂麟發了一會呆,大著膽子,在甲板上,向前走出了三四丈,已然來到了主艙之旁。
  地在主艙之外,探頭向內望去,只見船艙之內,甚是寬敞。
  陳設的乃是一色的紫檀木桌椅,顯然是富貴人家的一個廳堂。
  而艙中卻是一個人也沒有,只在一張几上,放著一柄錚亮的單刀。
  那柄單刀的形式,也甚是奇特,比普通的刀,要短上半尺,而且刀身藍泱泱地,像是曾經淬過毒藥一樣[。呂麟一見有了稱手的兵刀,心中一喜,將烈火鎖心輪在腰際一插,飛步而過,便向那柄單刀抓去,才一抓到手中,只見另一頭,人影一閃,一個人也已然逸進了主艙中來。
  呂麟連忙后退一步,定睛看時,來的正是死對頭韓玉霞。
  本來,也們兩人,到了這艘大船之上,船上空無一人,這樣的怪事,誰的心中,都不免存著疑惑,瞧該大家罷斗,細細在船上找上一找,看看可有什么怪异才是。
  可是,他們兩人,卻全是年少气盛,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呂麟得了稱手利刃,更是躍耀欲試,踏前一步,手腕一翻,一招“波濤洶涌”,便自削出,那柄單刀,其輕無比,一經揮起,便揚起了一片藍泱泱的光芒,艙中几支巨燭,也為之失色。
  韓玉霞一進艙中時,恰好見到呂麟取刀在手,她一見那柄單刀,才一揚起,光芒便如此奇特,心中便已然為之一動。
  在她心中,像是對這樣的一個柄單刀,有著頗深的印象一樣。
  可是偏偏一時之間,卻又想不起來。
  她也不直接迎敵,反手一鞭,向一張椅子抽去,軟鞭在椅背上一繞,手腕振處,那張椅子,已然直揚了起來,向單刀迎去。
  呂麟一招,勢子勁疾,椅子才一迎上,單刀已然削了下來。
  只听一得頗旦輕微的“刷”地一聲,毫不費力,那張紫檀木制成的椅子,已被那柄單刀,齊中間划了開來。
  這一下,不但韓玉霞呆了一呆,連呂麟心中,也是出于意料之外。
  因為也在一見那柄刀的時侯,雖已認出那刀不類凡品,但是,他卻也未曾料到,這一柄刀,竟然會鋒利到這种程度。
  一呆之后,心中大喜過望,踏步進身,又已攻出了一招。
  韓玉霞身形盤旋,霍地避了開去,金鞭反抽,鞭悄亂顫,點向呂麟腰際的“帶脈穴”。呂麟一刀不中,轉過身來,又是一連三刀。
  飛虎呂擄空一生浸淫在刀法之中,所創的刀招,招招神奇。呂麟自幼便學,他內力雖還未夠火候,但是刀法之奇,卻是一流的武學。
  那三招連施,稱之為“飛虎三式”,三式的名稱是“臥虎勢成”,“餓虎扑半”,“怒虎騰躍”,三式之中,陰陽互濟,剛柔互用,實已可稱是并世刀法之中的絕學。
  此際,呂麟一口气使了出來,船艙之中,刀影迷漫,藍光眩目,勢子之猛,難以言喻。韓玉霞吃虧在左肩先已負傷,退避不免有點不靈,而且,她一見呂麟手中的單刀,竟加此鋒利,不知自己的金鞭,能否當得地的一削。
  加果手中金鞭,被他削斷,更是相見形拙,因此不敢硬迎,只是閃避。
  第一,第二兩招,居然給她強避了開去,可是到了第三招頭上,刀勢飄忽之极,眼看奔胸前而來,但是轉眼之間,卻疾削頭頂!
  韓玉霞慌忙一低頭時一綹秀發,已然被單刀削去!呂麟刀勢略收,哈哈大笑,道:“臭丫頭,叫你做尼姑!”
  韓玉霞剛才,屢占上風,心中尚且恨到了极點,此際,反被呂麟占了上風,她心中如何不惱?一聲嬌叱,趁呂麟刀勢略一凝滯之際,軟鞭“刷”地一聲,直向呂麟胸前“華蓋穴”點到。
  呂麟即忙手腕一沈,一刀向金鞭削出,韓玉霞想要縮手,已然不及,單刀正削在金鞭之上!在那一瞬間,兩人的心情,皆不免大是繁張!因為,如果單刀能將金鞭削斷的話,則胜負可以立判!
  而如果不能削斷,則打來打去,仍然只是一個平手!只見單刀削到,金鞭向下一沈。
  韓玉霞赶緊抽鞭回來一看,那金鞭不愧是武林一寶,竟然了無摃傷。
  精神神為之一振,暗恨早知如此,何致于被呂麟占了上風?
  立時展開了鞭法,一輪急攻,攻了過去。
  呂麟手中單刀,藍光騰躍,迎了上來。兩人俱是家傳的武功,招招精奇,著著神妙,在船艙中,殺了個難分難解。
  兩人一日一夜,未曾進食,未曾休息,此際,早已精疲力盡。
  可是卻誰也不肯住手。盡管越打越慢,各自招式之間,已然大現破綻,仍是誰也胜不了誰。
  那艘大船,在河面之上,行駛得迅速之极,可是卻誰也想不到,那么大的一艘船上,會只有兩個人,而且還是兩個死對頭。
  黃河之中,那么大的船,本就罕見,因此迎面而來的船只,老遠便避了開去。
  那艘大船雖然無人管理,卻仍是照樣地向前航行著。
  船艙之中,呂麟和韓玉霞兩人,直打到了中午,才不得不停了下來,他們并不是不想再打下去,而是實在已然打不動了。
  兩人相隔丈許,各自坐在椅上喘气,隔了一會,呂麟罵道:“臭丫頭,去看看船上可有吃的,吃飽了好再見個高下!”
  韓玉霞也回罵道:“臭小子,你自己不會去看么?”
  呂麟“哈哈”笑道:“我乃是光明磊落之人,你去尋找食物,我不會暗算你?”
  韓玉霞道:“放屁,難道我是卑鄙小人?”呂麟道:“難得你有自知之明!”
  韓玉霞怒火陡升,一躍而起,又待扑了過來,忽然之間,眼望在身旁的一張茶凡上,呆立不動!呂麟跟著望了過去,也不禁一呆:
  原來,在那只茶凡上,留有一只入木三分的手印。一只手印,本來也沒有什么出奇,呂麟既然在船艙中得了那柄單刀,船上原來的人,可想而知,也一定是武林中人。
  可是,那只手印,卻在大姆指之旁,另有一枚枝指,共是六個手指!
  呂麟在東方白處,韓玉霞在譚翼飛處,全已知道了“八龍天音”的事,也知道,如今“八龍天音”究竟在誰的手中,雖然不明,但是那人,是生有枝指的事,卻已為人所知。”
  因此,兩人呆了半晌,盡皆作聲不得。
  好一會,兩人才互望了一眼。
  在他們兩人,開始相互對望的那一瞬間,雙方的心中,原是想將對方當作朋友的,可是在一望之后,兩人心內,又自怒火中燃,呂麟冷笑道:“臭丫頭,你可是害怕了?”
  韓玉霞道:“你才怕哩!”
  呂麟站了起來,道:“你不餓,我餓了,有种的,便一直餓下去?”
  韓玉霞“呸”地一聲,道:“憑什么我要餓下去?”呂麟道:“那就好,大家在未曾吃飽之前,不能動手,吃飽了之后,再見一高下!”
  韓玉霞心想,這樣餓下去,也不是辦法,這船艙那么大法,而且自己一上船時,還兀自燈火通明,一定不致于沒有食糧,吃飽了再打也好,便冷笑道:“笑話,誰還怕你不成?”
  兩人各從一端,穿出艙去,一來到甲板上,只覺得那大船前進之勢,快疾之极,与小船不可同日而語,一夜之間,怕不又駛出了二三百里?
  他們連一般小船,也無法令之傍岸,這樣的一艘大船,當然更沒有辦法,因此只得听天由命,各自找了一找,找到了不少食糧,兩人都揀了些干糧,胡亂吞食,食飽之后,呂麟高聲叫道:“臭丫頭,小爺要睡上一覺,晚上再和你動手!”
  韓玉霞也冷冷地哼了一聲。
  兩人各自進了一個船艙,倒頭便睡。
  地們雖然各自之間,恨到了极點,但究竟是名冢子女,偷襲暗算,卻無一人屑為。
  連日來,他們兩人全都疲累不堪,這一覺,直睡到了天黑,才醒了過來。
  吃飽睡足,精神陡增,呂麟首先來到了甲板之上,只見兩岸茫茫,那艘大船,仍然是飛快地向前行駛,呂麟究竟年紀還輕,不知厲害,大聲喝罵,又將韓玉霞引了出來。
  韓玉霞一出來,兩人便打成了一起。
  這一番,在黑暗中爭斗,又是大不相同,各自舍命相拼,將自己所學的招式,全都使展了出來,呂麟仗著手中單刀鋒利,兩人打了一夜,仍然是一個平手。再等到天明時,兩人才歇手。又分頭去吃干糧,休息,恢复了气力,再拼死活。
  就這樣,他們兩人,在那艘大船之上,竟激斗了五日五夜。
  那五日五夜之中,他們兩人,除了吃飯,休息之外,便是各展所學,作生死的拼斗。
  正日五夜之后,雖然他們仍是誰也沒有能胜了誰,但各人身上,卻平添了不少傷痕,各自之間仇恨,也越來越甚。
  那五日五夜中,他們兩人,雖然隨時隨地,都有死在對方手下的可能,但實際上,他們卻都在苦斗之中,悟出了本門武功之中的不少奧妙,兩人在武功上,俱有极大的進步。
  第六天早上,兩人又經過了一夜的拼斗,天色開始亮起來的時候,兩人便覺得有一點异樣,只覺得河面之寬,已然不辦兩岸。
  兩人起先還不覺得什么,分開手來,一個在船頭,一個在船尾,飽餐了一頓,呂麟正待回到艙中去休息,同時苦苦思索對方的武功路數,如何方能取胜,站在甲板上向外望去,只見汪洋一片,水色也已不再是混濁的黃色,而是一片碧綠。
  在水面之上,成群的白色巨鳥,正在飛翔,呂麟心中大吃了一惊。
  他雖然很少出過遠門,但常識總是有的,一見這等情形,他已然知道,那艘大船,竟從河南境內,一直順流而下,如今,已然身在大海之中了。
  呂麟呆了好半晌,心中不禁怦怦亂跳。抬頭看時,只見韓玉霞也站在船頭上不動,呂麟的心中,更是恨到了极點,反倒揚聲大笑起來。
  韓玉霞倏地回過頭來,柳眉倒豎,叱道:“臭小子,還笑么?”
  呂麟反唇相譏罵道:“臭丫頭,咱們反正未見高下,如今來到海上,更是無人能管得咱們了,還不好么?當然好笑!”
  韓玉霞在五天來,肩上的傷勢,已然痊愈,本來,每次動手間,她已然可以略占上風。可是此際一見自己,竟然來到了大海之中,看情形,一直飄了開去,此生此世,再也不能見到陸地,也不是什么奇事,心中不由得焦急之极。
  想起尚在河南境內,等著自己的譚翼飛,她更是心亂如麻,星眸之中,不禁落下淚來!呂麟走近了些,見韓玉霞星目流淚,心中不禁大是快意,“哈哈”一笑,道:“臭丫頭,你哭了?”
  韓玉霞抬起頭來,喝道:“誰哭了?”
  呂麟哈哈大笑,道:“對,誰哭了?誰哭的,跌下海去喂王八!”
  這時候,呂麟見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間,到了大海之上,想起父母血仇未報,想起了譚月華待自己的恩情,想起所拜的而傅,他又何嘗不想大哭一場?
  但是也究竟是男孩子,而且也不是一碰就哭的那种人,是以才忍住淚水,未曾流下來,反而以話去揶揄韓玉霞:
  韓玉霞一面珠淚滾滾,金鞭揚起,卻已然向呂麟當頭砸了下來。
  也們兩人,經過五日五夜的激斗,各自早已將對方的武功路子摸熟,呂麟一見她這一鞭的來勢,便知那是一招“鞭指霸陵”,接下,便化為“魚躍龍門”,因此立即向側一避,避開了五六步,冷笑道:“還是那些本領,何以獻丑?”
  韓玉霞收鞭凝立,也不抹眼淚,望住了呂麟的腰際,罵道:“你好不要臉,若不是一上來便使詭計,奪了我的兵刃,你早已葬身河底了!”
  呂麟左手在腰間一拍,道:“有本領的,便將它搶了回去!”
  韓玉霞知道自己憑一條軟鞭,已然難以胜他,但偏偏慣于鎖拿兵刃,招數奇妙的“烈火鎖心輪”,卻又在呂麟的身上。
  她一听得呂麟如此說法,心中更是怒极,冷笑一聲,道:“如果真是英雄,哪屑提人家的兵刀?鎖心輪既給你鬼鬼祟祟地奪了過去,就送了給你,又有何妨,看你可能持此稱雄江湖?”
  呂麟的性子,何等剛烈,韓玉霞的話未曾說完,他已然冷笑不已,手一探,將烈火鎖心輪掣了出來,喝道:“誰鬼鬼祟祟搶你的兵刃來著?你要是不服气,不妨我們再搶過!”
  韓玉霞一听,心中不禁一喜。
  她知道,若是自己,將烈火鎖心輪得到手中,足可占得上風。
  雖然,將呂麟殺死之后,自己一樣不知怎樣才能回到陸地,可能一樣葬身碧波之中,但無論加何,總出了一口惡气。
  她唯恐呂麟話一出口,便自后悔,便故意冷笑道:“你敢?”
  那烈火鎖心輪的厲害,呂麟本就不十分了了,只覺得自己使來,一點也不稱手相得形同廢物,就算韓玉霞不激也,他也不會反悔,聞言揚聲一笑,道:“我將此輪,釘在桅上,看誰有本領,將它取到手中!”韓玉霞道:“好!”
  呂麟手臂一揮,那一柄烈火鎖心輪,“鳴鳴”旋轉帶起一股勁風,便向上直飛了去,“叭”地一聲,輪上尖刺,已然陷在主桅之上,离甲板,約莫有一丈五六高下。
  呂麟橫刀當胸,冷冷地道:“看在你剛才已然流了馬尿,給你先動手?”
  沖著那一句,韓玉霞本就不能放過呂麟。可是她轉念一想,如今和和他多爭什么?反正只要烈火鎖心輪一到手,自己胜了他之后,也非要迫得他大哭一場,才令他死去。
  當下,面罩寒霜,身形閃動,疾向前逸出了丈許,已然來到了主桅下面。
  她才一展動,呂麟也已向前沖了過去,韓玉霞反手一鞭,疾揮而出,呂麟單刀也已使出了一招“野火燒天”。
  此際,韓玉霞志在奪輪,那一鞭,看來如此凌厲,實則乃是虛招。
  只見金鞭像靈蛇也似,在呂麟的胸前,掠了一掠,便收了回去。
  呂麟在一怔間,韓玉霞足尖點處,身形早已凌空拔起。
  韓玉霞的師傅,火鳳仙姑和飛燕門的關系,极是密切,因此所傳輕功,也有點接近飛燕門,极是神妙。
  韓玉霞才一拔起,便已然有七八尺高下。
  呂麟一見韓玉霞身子,已拔在半空,心中不禁大急。他倒并不在乎那柄“烈火鎖心輪”被韓玉霞人搶了過去。
  而是他們此際,分明是以搶奪那柄烈火鎖心輪,以定武功的高下。
  若堤鎖心輪為韓玉霞所奪,那一番嘲笑,地先自禁受不住。
  因此,呂麟也跟著一提真气,向上躍起。
  但是他那一躍,卻沒有韓玉霞那么高,尚差來一兩尺光景。
  呂麟自知輕功不及對方,因此在一躍起之后,立即一刀向上撩出,一招“女蝸補天”,本來就是自下而上的招式。
  呂麟此際使來,恰當已极,刀尖直奔韓玉霞的小腿削去。
  韓玉霞在一拔身而起之后,右手金鞭,立即向上一撩,纏住了船桅。
  她是准備借著軟鞭纏住船桅的力量,再將身子硬向上提起。
  可是就在此際,下盤風生,呂麟的那一刀,已然疾削而到。
  手心中這一惊,實是非同小可。
  此際,她右臂上揚,下盤空虛,根本毫無還手的可能。
  而呂麟的刀勢,又來得如此之快,不等她再提气上升,便已然可以砍到。
  百忙之中,韓玉霞只得左手一掌,拍在船桅之上,借著那股力量,向外反震了出去,落在甲板之上,總算她見机极快,在极其危險的情形之下,險險避過了呂麟的那一招“女蝸補天”。
  但是,韓玉霞卻也因此未能再提气上升,將鎖心輪取到。
  呂麟一見韓玉霞被自己一刀迫開,心中大喜,就在船桅下,足尖一點,向上躍起了六七尺,躍起了六七尺之后,他輕功未到能在半空,再自提气上升的地步,只得手一揮,“刷”地一刀,向主桅砍出。
  也手中那柄單刀,何等鋒利,立刻陷入桅中,而呂麟則借著手在刀柄上一按之力,連人帶刀,又向上拔高了三尺。
  拔高二尺之后,又是一刀砍出。
  接連兩刀之后,他身子离開甲板,已有一丈二三高下,眼看再來上一次,就可以將烈火鎖心輪,穩穩搶到手中。
  但就在此際,突然听到韓玉霞的嬌笑之聲,忽然由上而下,傳了下來。
  呂麟在陡然之間,听得韓玉霞的笑聲,由上面傳來,不由得感到莫名其妙,連忙抬頭看去,只見韓玉霞像一頭怪鳥也似,由上而下,斜斜地飛了過來,正扑向那烈火鎖心輪。
  原來,韓玉霞在被呂麟一招迫下了主桅之后,眼前呂麟身形,已經拔起。
  她心知再要和呂麟爭快,已然不及,心中止在万分焦急之際,突然間,心念電轉,已然想到妙計,立即足尖一點,向主桅旁邊的一條船桅上,直爬了上去。她輕功比呂麟好,上升的速度,自己也比呂麟要來得快些。
  當呂麟再向上竄,便可以拿到烈火鎖心輪之際,韓玉霞已然在另一條桅上,爬高了兩丈四五尺高下。
  而那條船桅,和主桅相隔,不過七八尺距离,韓玉霞一來到上面,雙手在桅上一按,一式“雁落平沙”,已然身子斜斜地向下飛來。
  她從兩丈高落下來,足可以落出七八丈開外,剛好在經過烈火鎖心輪時,揮鞭便向烈火鎖心輪,疾卷了過去。
  呂麟只當自己在這場爭奪之中,已然可以穩操胜券,將輪取到。
  卻未曾料到,突然之間,韓玉霞會居高臨下,使出了這樣的妙法!
  等到呂麟抬頭一看間,金鞭閃處,“刷”地一聲,已然卷進了鎖心輪,再用力一拉,鎖心輪便已然离開了主桅。
  呂麟目狀,心中大是焦急,一聲斷喝,人再向上拔起了三尺,就在半空之中,沒頭沒腦地,向韓玉霞連砍了三刀。
  韓玉霞人在半空,又一心一意只是奪輪,三刀一過,肩頭之上,竟被划開了三條口子!當幸呂麟躍起之后,真气不繼,已向下墮去,因此傷口并不太深,如果呂麟能在半空中,停上電光石火的一瞬間的話,韓玉霞早已性命不休。
  當下韓玉霞在半空之中,硬一扭身,身子斜飛出去,立在甲板之上。
  她立即將金鞭扣在腰間,一擺烈火鎖心輪,圓輪施轉飆急,發出了“嗡嗡”之聲,便自向呂麟迎了上去,呂麟見鎖心輪終于被韓玉霞奪了回去,心內懊喪之极,挺起單刀,也迎了上來。
  兩人一距离得近了,各自悶哼一聲,更不打話,呂麟單刀,三招連環,使出了“飛虎三式”,刀光霍霍,凌厲之极。
  韓玉霞烈火鎖心輪一到手,已是有恃無恐,身形向后一退。
  在一退間,即將“飛虎三式”中前兩式,化了開去,等到呂麟“餓虎騰躍”那一招使出之際,她才一招“火鴉雙飛”,硬格了上去。
  兩件兵刃相交,只听得“錚”地一聲響,火花四濺,鎖心輪上尖刺,已然將那柄單刀,緊緊鎖住!韓玉霞厲聲道:“臭小子,這次你遠想活命?”手腕猛地用力,抖了一抖。
  鎖心輪在將兵刃鎖住了之后,若是再用力一抖,對方的兵刃,一定會被玄鐵所鑄的尖刺夾斷,高手如西門一娘,尚且不能免。
  可是此際,呂麟手中的單刀,卻不是凡品,韓玉霞一抖之下,并未將之抖斷,反倒被呂麟用力一抽,險險乎將單刀,抽了回去?
  韓玉霞一見情形不好,手腕一沈,緊繁地將單刀鎖住。
  同時,左手解開了金鞭的活扣,“刷”地一鞭,橫掃而出。
  呂麟此際,和韓玉霞相距,只不過三尺,那鞭掃到,除非他舍刀而退,否則,便万万地避不過去,但是叫他舍刀退卻的話,他又不肯。
  因此一見鞭到,便硬著頭皮,左手一翻,五指如鉤,便抓了上去。
  那金鞭,竟然被他抓中。
  可是也抓中的,只是金鞭的中部,鞭梢彎了過來,在他腰脈之上,重重地系了一下,呂麟痛得不由,彎下腰來,手指略松,金鞭“刷”地一聲,已然滑了出去。
  而韓玉霞不等呂麟換過气來,又是一鞭,自上而下,斜斜抽到。
  呂麟頭一則,肩頭之中,又中了一鞭。
  那一鞭,來得更重,呂麟只覺得肩頭欲裂,立時想起當日,在虎丘塔上,几乎死在她金鞭之下一事來,一股無明怒火,陡地升起,不顯一切,手一松,一頭向韓玉霞的胸口,撞了出去。
  此際,呂麟只存拼命之心,已經全然不顧得什么武功招式。
  也正因為如此,所以韓玉霞一個不防,冬地一聲,竟被他一頭撞個正著。
  那一頭,呂麟拼命撞出,力道大得出奇,韓玉霞只覺得胸口一陣劇痛,眼前發黑,气血上涌,心知自己,已然受傷。
  她心中更是怒极,烈火鎖心輪,連著那柄單刀,向下猛地一壓。
  可是那一壓,卻沒有壓中呂麟。因為呂麟一頭膊她撞中,她腳下一個踉蹌,而呂麟向前沖出的余勢未衰,兩人已然一齊跌倒。
  韓玉霞鎖心輪向下壓出之際,兩人已然跌在甲板上,那一輪,將單刀揮出丈許,釘在甲板之上,而鎖心輪也陷入木中。
  韓玉霞在眼前金星亂冒之下,伸手一拔,未曾拔出來,索性五指一松,棄了鎖心輪,手掌連揮,第一掌,正拍在呂麟的太陽穴上,第二掌,擊中了呂麟的肩頭。呂麟太陽穴上,中了一掌,已然是滿天星斗,肩頭上再是一掌,立時向外跌出。
  兩人舍命相搏的結果,兩敗俱傷。
  呂麟一跌出之后,韓玉霞潛運真气,只覺得心中發甜悶翳。
  一遍真气未運完,已經“哇”地一聲,吐出了一大口鮮血來。
  而呂麟在太陽穴上被韓玉霞擊中了一掌,傷勢也是不輕。
  只覺得耳際像是千万只鐘鼓齊鳴一樣,“嗡嗡”之聲,不絕于耳,好一會,才有力道睜開眼來,眼前景象,兀自搖曳不停。
  兩人一齊倒在甲板之上,只有喘气的份儿,足足過了一個時辰,呂麟才又大喝一聲,向那柄單刀,扑了過去,想拾到手中,再作拼斗。
  可是他才一躍起,韓玉霞也已然忍著重傷,飛扑而上,向呂麟用力撞了過來,“砰”地一聲,兩人竟又撞在一起
  就在他們身子互相撞中的那一瞬間,各自一掌,拍在對方的天靈蓋上。
  本來,天靈蓋乃是人身最重要的要害,一被拍中,非致命不可。
  但是他們兩人,本來就已然受了重傷,那一掌的力道,卻是不大。
  饒是如此,兩人各自眼前一陣發黑,傷勢又重了許多。
  身子向下跌來,一個向左,一個向右,滾開了七八步,便躺在甲板上,一動都不動了。
  這一次,直到日落西方,大海之上,暮色蒼茫之際,他們才醒了轉來。
  每動一次手,血們之間的仇恨,便加深一次,如今,各自受了重傷,也捫心中的仇恨,更是深到了极點。但那時,他們各自,身子軟綿綿地,卻是一點力气也沒有,只得眼睜睜地望住對方,一面努力調運本身真气,希望盡快地能夠恢复气力,先將對方殺死,自己再死,也自甘心了。
  黑暗漸漸來臨,不一會,已是滿天星斗,大海顯得平靜已极,只是閃耀著銀色的光芒,一直到夜半,兩人才略略地動了一下,各自掙扎著,向對方靠近了尺許,便不能再動。
  下半夜,每隔大半個時辰,他們便靠近一些,一直到天亮,他們一伸手,便可以碰到對方了,但是卻無力動手。
  韓玉霞心中越想越恨,又不禁流下淚來,可是又不愿給呂麟看見,便轉過頭去。。呂麟在重傷之后,不肯靜養,心中急于求愈,傷勢只有更重,和韓玉霞一檬,看起東西來,已然极是模糊。
  他的心中,也是撩亂到了极點。
  本來,他年紀輕輕,絕對不會想到一個“死”字的,可是如今,他卻切切實實感到,自己就要死了。
  身在汪洋大海之中,就算是風平浪靜,兩人同心合力,只怕要回到岸上,也不是易事,何況兩人,還各受了重傷。
  呂麟在心中,長長地歎了一口气,忽然間,也又想到,和韓玉霞這樣拼命,自己究竟得到了一些什么好處妮?
  但是,他后悔之念甫生,便又被心中強烈的仇恨所吞沒,重又咬牙切齒起來。
  這一晚,他們兩人全都是迷迷糊糊,過了一天,黎明時,海上起了些小浪,船身的顛簸,又將他們兩人,分了開來,呂麟滾到了船舷旁邊,重重地撞了一下,才又略為清醒了一些。
  他睜開眼來,用力一欠身,居然坐了起來。
  呂麟心中,剛才暗喜,可是看緊靠在船艙上的韓玉霞時,也已欠身坐起。
  天雖亮了,但是,卻還是陰暗得出奇,各方面之上,暗浪洶涌,同時,隆隆的雷聲,隱隱傳到,船身也簸動得更厲害了。
  一道一道的閃電,划破了陰暗,照在兩人的臉上,兩人的臉色,全顯得那樣地慘白。
  兩人俱知道,海上的風暴,立即就要發生了。
  那艘船雖大,但是和大海相比,實在根本算不了什么。若是船一翻……
  兩人都不敢再向下想去,全都緊緊地閉上了眼睛!不一會,傾盤大雨,已然洒了下來,片刻之間,他們的身上,完全濕透。
  給雨一淋,他們兩人的精神,又复振作了一些,大雨隨著狂風,海浪高涌如山,兩張大帆,已然被吹离了主梔,跌落在海中,起先,還可以看到一點白色,幌眼之間,已為巨浪所吞沒!
  呂麟和韓玉霞兩人,俱都緊緊地抓住了船身,唯恐被巨浪顛下船去。
  風浪一直繼續著,那艘大船,猶如脫韁的野馬一樣,在海中亂顛亂撞,不一會,閃亮處電光耀目,呂麟已然看到,在海中心不遠處,有兩座墨也似黑的高峰,相隔十來丈遠,聳立在各方面之上。
  在那兩個高峰的中間,有一道天然的石梁,橫接其上。而大船正向那兩座山峰,直沖而去。
  呂麟不敢再看,閉上了眼睛。
  突然間,他只听得韓玉霞發出了一聲凄厲已极的尖笑聲。
  呂麟睜開眼來一看,只見韓玉霞竟然已經搖搖擺擺地站了起來。
  此際,船身簸動得何等厲害,韓玉霞一站起來,隨時隨地,可能被浪頭倦進海中。
  雖然,呂麟明知,再過片刻,大船撞中了海心的礁石之后,也是万無生理,可是他仍然脫口叫道:“臭丫頭,不要命了么?”
  韓玉霞怔了一怔,望了呂麟一眼,伸手拉住了一條繩索,又是一陣厲笑,笑聲未畢,“轟”地一聲巨響,已然傳入了耳中,巨浪如山泊到,呂麟只覺得眼前一陣發黑,緊接著,身上一陣劇痛,便已失去了知覺。
  也不知過了多久,呂麟才悠悠地醒了轉來。
  他首先的感覺,便是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奇痛無比。
  他呻吟了一會,才有力量,眼睛開眼來,只見自己是躺在一塊极大的岩石之上。
  那艘大船,一大半,沈進了水中,船尾高翹,就在岩石之下。
  呂麟將自己昏迷之前的情形,仔細地想了一遍,心想自己一定是在船撞到礁石之際,被浪頭卷了上來的,竟然得以不死。
  向上看去,高峰插云,那兩個山峰,像刀一樣地直插入云中。其時正在夜晚,各方面之上,已然風平浪靜,月色也甚是皎洁。
  呂麟躺在地上不動,打量了一下周圍的情形,山峰下面的礁石上,約有十來畝大小,可是除了墨也似黑的礁石之外,什么也沒有。
  呂轔又慢慢地閉上了眼睛,靜養了一夜。
  那一夜,他雖然傷上加傷,但是卻已去了韓玉霞的威脅。
  因此,他的心境,竟比任何一夜來得平靜,睡得极是香甜。
  第二天一早,已然恢复了一二分气力,搖搖幌幌地站起來,只見礁石上,有躍了上來,卻回不到海中的魚儿,正在躍跳,便拾起了兩條,哪里顧得什么腥气,就生吞了下去,心想等气力恢复了之后,反正沉船還在,足可供自己制一只木排,飄离這一堆什么都不生長的大礁石。
  生吞了几條魚后,總算填飽了肚子,又靜靜地養了一天一夜。
  那一天一夜間,他運气自療,傷勢已好了三四分,第二天一早,又在礁石上轉了一轉。一轉之下,竟然大有發現。
  原來那一堆礁石,和另一堆相對,隔開約有二十來丈遠近。
  兩堆礁石的邊上,各自生出一個高峰,峰上有石梁相連。
  在那個山峰之下,環繞著約有丈許寬窄的一環凹,西面岩石頗高,擋住了海浪,那一塊凹地中,竟是沃土,木叢叢,有一种灌木上,還結著不少果子。
  呂麟大喜過望,爬了下去,躺在松軟的土地上,松了一口气,手摘了几枚果子吃了,香甜可口,想起昨天,生吞鮮魚,不由得暗罵自己傻瓜。
  那一環凹地,海風也吹不到,顯得极是溫暖,一連七八天,呂麟未曾离開那凹地一步,七八天下來,傷勢已然痊愈。
  呂麟心中得意,涌身一躍,使出了凹地,仔細在礁石上,勘察了一遍,在來到一大塊石后面時,忽然發現有一個老大的洞。
  呂麟心中好奇心起,便向洞中,走了進去,開始時全是狹狹的隧道,不一會,眼前竟突然一亮,定睛看時,祗見身在一間石室之中。
  那間石室的石頭,也是其黑如墨,但因為洞壁上,鑲著許多顆顆照夜明珠的關系,全間石室,青瑩瑩地,光華极是悅目。
  呂麟的心中,不禁又是出奇,又是吃惊。他怎么也料不到,在這枚豎立在海中心的一堆荒礁上,自己并不是第一個到達。
  不但以前有人到過,而且看情形,那人也在這里住過。
  呂麟定了定神,只見石一窩蜂的一幅石壁上,刻著老大的四個字:“墨瞧仙府”。
  在那匹個大字下面,還有兩行小字,呂麟連忙走近去看時,只見那兩行小字道:“兩載苦練,金剛指力已成,小試其鋒,已可刻石如粉,一分長短,當在今目。”下面署了“天孫上人”四字。
  呂麟一看那“天孫上人”四字,心中便不免吃了一惊。
  片刻之間,他想起了父親對他說過,前一輩武林人物之中,最是厲害的四個人來。
  那四人,曾在西域天山之頂,天河之旁,論劍較技,結果不分高下,武林之中,稱他們為“天河四老”。
  那四老,乃是峨嵋掌門,明都老人,也就是呂騰空,龔隆,東方白等人的師傅。另一個則是苗疆异人,而且還是一個女子,斑龍仙婆。再就是長白山天孫上人,和南海鐵椰島主,武功在正邪各派之間,另樹一幟的鐵神翁。
  那鐵神翁并非是外號,而是他的确姓鐵,名神翁。
  在天河論劍,不分胜負之后,便各自回到原來的住處,后來,明都上人,死得最早。
  在明都上人死后,其余三老,曾齊上峨嵋山吊喪,可是下山之后,便自下落不明。
  當時,三人座下的弟子,還曾經興師問罪,以為是峨嵋派人,做了什么手腳,以后,事情也不了了之,三老門下,也逐漸式微,近年來,已不再听得有什么人提起他們了。
  但是,呂麟卻在此發現了天河西老之一,天孫上人的題字。
  呂麟又細細地看了看那兩行小字,心中又不禁奇怪起來。
  因為,看那兩行題字的口气,天孫上人,像是在這里苦練了兩載金剛神指之后,便要和什么人去一見高下一樣。
  那“金剛神指”,呂麟也听得父親說起過,乃是一种道家,儒家气功,已然到了絕頂之后,神指一點,本身真气,便隨之而發,無堅勿摧的絕頂武功,据說,數百年前曾有人練成功以外,一直到如今,方法也早已失傳,更是沒有人會。
  如今,天孫上人練成了金剛神指之后,要去和人比武。
  然則,那人的武功之高,當然也可想而知,只不知他是誰。
  天河四老從峨嵋山歸來之后,突然失蹤,本來就是武林中無人能知的一個謎,此事距今已近二十年,當然,天孫上人,也不會再活在世上,難道這“墨礁仙府”,便是當年武林异人,天孫上人的埋骨之所?
  呂麟在石壁面前,呆了片刻,又轉過身來,在那間石室中,仔細看了一遍。
  那間石室的陳設,實在頗是簡單,除了一塊大岩石,作為石榻之外,便是依著石壁凹進去凸出來的形勢,所成的天然椅,几。
  呂麟找了一會,并沒有發現天孫上人的遺骸,心中深以為异。
  找了一會,便也不再找尋,心想有這間石室,總比在露天的好。
  反正,在那一環沃地之上,有的是各种果子,如果仔細找上一找,可能還會有薯類等的食糧,看來,自己只有暫時在這里住下來再說了。
  主意打定,便也不再多找,上了那石榻,便臥了下來。
  開始,還不覺得怎樣,過了沒有多久,突然覺出陣陣寒气,襲了上來。如同置身在冰窖之中一樣,忍不住牙關發抖,呂麟心中不禁大是奇怪,連忙運本身真气,与那股寒气相抗。
  前后約過了一個來時辰,他實在忍受不住,只得躍了下來。一躍下了那張石榻之后,寒意立消。
  呂麟心知那張石榻,一定有异,仔細看了一看,臉才貼近石榻,便有一股寒意,如涼風颼颼,向面上吹了過來。
  呂麟心中正在暗中懊喪,心忖好不容易找到了一間石室,怎知那張石榻,竟是不能睡人的!正在心中不快之際,突然看到,那張石榻,靠近石壁的一端,像是有几行极小的小字刻著。
  那張石榻,和石室中其它的石頭一樣,全是墨也似黑。
  而那几行小字,又是小得出奇,是以几次尋找,均未曾發現。
  呂麟一見有字心中便是一動。
  因為也既然已經知道,這閭石室,乃是昔年天河四老之一,天孫上人的別府,天孫上人一身武功,何等惊人,若是有什么秘籍之類,傳了下來的話,只要找到,便不難練成絕頂武功。
  他几番仔細尋找,也是為了這個緣故。
  因此,他連忙爬上石榻,忍住了那徹骨的寒冷,去讀那几行小字。
  只現那几行小字刻道:“墨礁三寶,各擅胜長,此寒王榻其一也。”
  呂麟才一看了第一行,心便“砰砰”亂跳,興奮到了极點。
  原來他所料的果然不錯,在墨礁島上,有三件寶物之多,不然何足以稱“墨礁三寶”?他抬起頭來,又在石室中瀏覽了一下,想發現其它兩件實物,突竟是什么東西。
  看了一看之后心中才暗自好笑,心忖自己也未免太貪心了,那寒玉榻有什么好處,還未曾看完,就心急要尋其它二寶了。
  因此,連忙又低頭看去只見那几行小字續道:“寒玉所出之地,世間相傳天下不過北海陷空島,東海墨礁島兩處,余來此間,本屬偶然,見通島石黑如墨,疑即墨礁島矣。通力搜尋,果于海底,洞中,得此墨色寒玉,其涼徹骨,人臥其上,頃刻難安,但如識調勻真气之法,由陰生陽,由陽生陰,陰陽互化,生生不已,兩年之內,便可達十年苦練之功,誠武林之中,不可多得之异寶也?”
  在那几行小字之后,另有几行字,更是細小難辦,也不知當初天孫上人:是怎樣才刻成功的,呂麟看完了剛才那行,早已心中高興到了极點,哪里還顧得什么寒冷?
  他連忙再去看那几行更小字字時,刻的卻是一篇內功訣竅,講的全是如何利用寒王榻上的太陰真气,將之導入体內,化為本身功力的方法。
  呂麟高興的長嘯連聲,當下便照著那篇內功訣要所載,盤腿坐在寒玉榻上。
  只覺得一股寒意,自任脈“會陽穴”,督脈“長強穴”,緩緩上升。
  那兩個穴道,是任督兩脈最未的穴道,寒气上升,每上一個穴道,便加強一分,等到來到胸腹之間的“中樞”,“巨闕”兩穴時,呂麟已然几乎被那股寒意,凍得全身發僵。
  呂麟連忙按照那篇內功訣要所載,運轉本身真气,与那股寒气相触,但是卻又不將之強行逼出体外,只是小心將那股寒意,融入本身真气之中,緩緩在任,督二脈之中流轉。
  約莫過了一個多時辰,已然行走至頭頂的“百會穴”之上。
  那“百會穴”,乃是奇經八脈之總匯,真气運轉至此,已是最緊要的關頭。
  呂麟心知,若是第一遍失敗,以后再練起來,更是困難。
  因此他全神貫注,戰戰兢兢,絲毫也不敢松懈,抱元守一,不一會,已然將寒玉榻上所發的陰寒之气,行入了全身的奇經八脈之中。
  同時,他只覺得全身暖洋洋地,舒暢無比,和剛才不知就里,硬自運气地与那股寒意相抗,以致越來越冷的情景,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呂麟見自己已然達到了由陰生陽的第一步,心中更是高興。
  全身七十二關穴,真气運行一遍之后,仍然不肯停止,直到運了三遍之久,方才躍下了寒玉榻來,走出洞外,已是午夜時分。
  呂麟只覺得就在這一日間,本身功力,已然有了极大的進展。
  若是從此練去,兩年之后,只怕不難練到內功极高的境界!
  呂麟因為那寒王榻上,所刻的小字中,講明兩年可得十年之功,因此他心中也已然打定了主一意,要在島上,住上兩年。
  當然呂麟不可能知道,天孫上人,武功雖高,但是心地卻頗是狹窄,如果能在寒玉榻上面,練上四年的話,則武功之高,便可臻打通任督兩脈的絕頂程度!但天孫上人卻因為气量小的關系,竟不想后世有人,能達到連他都未曾練到的境界。
  所以,他在寒玉榻上留字,含糊得很,叫人以為兩年工夫,武功便已臻絕頂,可以不必再向下練去了。呂麟便是為他那几句話所惑的。直到后來,方始醒悟。這些全是后話,表過不提。
  當下呂麟又來到那一悠環形沃土處,采了些果子充餓,回到了石室之中,略一休息,便又開始,用心練起功來。
  就這樣,一直過了三個月。
  在那三個多月中,呂麟武功,突飛猛進,早已不是吳下河蒙。
  當然,呂麟并不會因之滿足。因為他自度如今的武功,加果回到中原,至多也不過可以和韓玉霞之流,一較上下而已,想和譚月華比試,便力有不逮,更不必說許多一流高手了。
  同時,“墨礁三寶”,他還只有發現了其中的一件,三但月來,不斷尋找,其余兩件,卻是始終未能夠發現。呂麟可以肯定,那其余兩件,一定還在這個墨礁島上,要不然,何以中原武林之中,并未傳出有人得了天孫上人的遺寶?
  那一晚,也心中暗忖,在這三個多月來,自己一直只是在這一端尋找,未曾爬上峰去通過那石梁,到另一端去看上一看。
  那兩座山峰,頂端有石梁相連,看起來雖是兩個島,事實上卻只是一個,又焉知天孫上人,不是將其余兩寶,藏在對面,
  呂麟本就是一個急性子的人,一想到,立即要做。
  可是也出了石室一看,又不禁大是躊躇。
  原來那一晚,恰好天上,烏云密布,伸手不見五指,漆也似黑。
  呂麟想起那倏石梁,只不過尺來寬狹。在那樣漆黑的境地之中,要爬上山峰,也已經不容易,更不要說通過那道石梁了”。
  也在洞口,呆了一會,心中突然一亮,滿面皆露出高興的神色來,暗忖在石室中之,嵌有不少照夜明珠,自已同不挖了兩顆下來,持以照明,豈不是可以從容到對面了?
  一想及此,他連忙折返石室內揀了一顆最大的,伸手便挖。
  那照夜明珠,珠身潤滑之极,一點也不著力,挖了半天,卻是挖不出來,呂麟心中异常著急,無意間,用力一按,那一顆龍眼大小的照夜明珠,經也一按之后,竟縮了進去。
  同時,听得“得”地一聲,明珠突然墮地,珠光照處,從那珠孔中向內望去,只見珠孔之內,是一個尺許見方的小洞。
  呂麟心中一動,以食指勾住了珠孔,用力向外一拉,一塊尺許見方的石板,應手而落,里面那個小洞便完全呈現在眼前。
  原來,那小洞乃是天然生成的,只不過被人,在外面加上了一塊石板,是以看來,天衣無縫,絕不易覺察而已。
  呂麟向內一看,只見小洞中,放著一只小小的玉盒,約有半尺見方,厚卻只有寸許,呂麟心頭狂跳,伸手拿起一看,只見玉盒之上,刻著“金剛神指”,四個大字,下面另有一行小字,乃是“墨礁三寶”之一。呂麟因為心急,想連夜到石梁對面,去查看究竟,無意中發現了墨礁三寶的第二寶中,的高興,真是難以言喻,忙將石盒打了開來,只見盒中所放,乃是一疊不知是什么樹葉,在樹葉上,以針刺出一行一行的小字,數了一數,共有十二張之多。
  而葉上所刺的小字,每一張,便是一式“金剛神指”的練法。
  呂麟心中狂喜,將樹葉又放在玉盒中,再去按其它的照夜明珠。
  呂麟當然是希望再能夠在照夜明珠的后面,發現第三件實物。
  但是,他將室內明珠,一一按遍之后,卻又并無异狀。
  呂麟本就不是貪心的人,他知道,自己一面要在寒玉榻上,勤練內功,一面要學那曠世武功,“金剛神指”之法。
  雙方面并進,在兩年之中,實是一點空閒的時間都沒有了。
  就算,眼前得到了第三件實物,只怕也沒有什么多大的用處。
  因此,也絕不失望,先將葉上所載,“金剛神指”的總旨,看了一遍,急切間也難以明白,呂麟也不心急,當晚開貽,便按步就班地勤練起來。
  也只顧住練功,當然不會無緣無故,想起到石梁方面,去看個突竟。
  也每日所來往的范圍,除了那一環沃土,便是那間石室。
  在那環沃土之中,也果然發現有許多甘薯,不虞沒有食物,因此,不知不覺之間,已然在墨礁島上,過了兩年。
  對于一個中年人來說,兩年的時間,絕對微不足道,可能一點變化也沒有。
  但是,對一個十四歲的孩子而言,兩年的時間,實在是也一生之中,最大的變化。
  呂轔的身形,本就頗是高大,在孩子的時間,看來已像一個少年。
  兩年之后,他已經將近十七歲了,比剛到島上時,又高了尺許,已然是一個風度翩翩,神采照人,英俊已极美少年了。
  他剛到島上時的衣服,早已穿著不下,早在一年之前,他便在那環沃土中,找了一种极是堅韌的野草,在練功之余,編成了一套衣服,式樣當然怪到了极點,但是用以蔽体,卻還足足有余。
  最主要的是,這兩年下來,呂麟的內功,已然登堂入室,達到了第一流的境界,而曠世武學,十二式“金剛神指”,他也練成,固然還未達到十成火候,可是也已有七八成了。
  他運起金剛指力,已然可以在墨礁之上,留下字跡,早已達到了“化石成粉”的程度。
  呂麟的心中,已然是心滿意足。
  兩年來,他為了練功,根本無暇也思考其它的任何問題。
  當兩年后,他武功有成之際,一剎那間,他便想起許多許多的事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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