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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衣少女冷哼一聲,臉上神色甚是倔強,咬牙苦戰。
  方枕寒眼見黃衣少女援兵不至,遠水難救近火,忽然心中一動,大叫一聲“我來救你!”身形晃動著從柜台后面扑了出去。
  魯乘風眼看胜券在握,猛見柜台后閃出一個白色人影,向著自己沖來,不由心中一惊,連忙判官筆急撤,護住周身。
  魯乘風定睛瞧去,對方竟是個白衣書生,心中思疑,難道這就是灰衣人呼喚的救兵,怎么來得這么快,而且還是從柜台后跑出來的?
  黃衣少女乍見柜台后沖出一白衣人,以為正是自己久盼不至的救兵,心頭一喜,不及細想,喊道:“柳總管,替我好好教訓他,咦?……”
  她這聲“咦”卻是因為發現這白衣人并非什么柳總管,而是一個素不相識的年輕書生,當下好奇心起,也不道破,站在那里,凝神觀看。
  魯乘風心中大惊,原來對方竟是鄭國府第一高手,“金剛神掌”柳若塵,不禁全神戒備,瞪眼瞧著對方,心中奇怪,怎么享名十數年的柳若塵看去竟是如此年輕。
  方枕寒心中暗覺好笑,卻也不急于辨白,他主意已定,朗聲道:“這位魯先生,你我都是讀書人,應知墨筆只能用來經營文章、賦詩填詞,豈能作為凶器,用來傷人?至于自恃孔武,欺凌弱小女子,則更屬可恥之事,還望魯先生懸崖勒馬,及早醒悟。”
  魯乘風一愣,暗道這個柳若塵怎的如此胡說八道、糾纏不清,難道竟是全然沒把魯某放在眼里,耍弄与我?哼,魯某好歹也是個成名人物,你柳若塵名頭再響,也不能如此無禮,出言戲弄。
  他心中惱怒,臉上卻是神色不變,又見對方援兵僅是一人,心中不禁稍定,于是冷冷道:“姓柳的,廢話少說,有本事盡管使出來,魯某奉陪到底。”
  方枕寒大聲道:“看來你是冥頑不化,且看在下如何教訓与你!”他邁步向前,揮拳猛擊。
  魯乘風募見對方攻來,當即凝神應戰,卻見對方腳步虛浮,雙手亂舞,全身上下毫無章法,破綻百出。他心中一凜,暗道,虛則實之,實則虛之,這虛實相生之理,魯某豈能不知,哼,我才不上你的當!
  他雙筆虛晃一招,側身一閃,向右避開。
  方枕寒一個扑空,立即故作收勢不住,仍是和身向前扑去。
  “嘩拉”數聲,店內的几張桌椅當即被方枕寒撞翻,茶壺碗碟乒乒乓乓摔落在地。只見他腳步錯亂,情急之中被腳下的椅子一拌,“哎喲”一聲摔倒在地,狼狽不堪。
  這一下,魯乘風、黃衣少女都是一愣。那邊紫金盟幫眾与三人灰衣人雖然仍在互相撕殺,卻也被這邊情形吸引,雙方攻守招數也都慢了下來。
  魯乘風惊疑不定,暗道:這算什么,你柳若塵還在戲弄我!
  募地,魯乘風猛見方枕寒抓起地上一只破壺,喊聲“看打!”向自己擲來。
  魯乘風急忙退后一步,揮筆橫架正待卸去茶壺來勢,將其擊落,不想卻見那茶壺飛到中途,已是無力,“叭”的一聲掉在地上,化為碎片。
  魯乘風豁然警覺,心想,柳若塵成名已久,素聞此人行事淡定,出手穩重,如今怎會這般不拘形態,毫無体統?
  他雙目如電,沉聲問道:“閣下究竟是不是柳若塵柳總管?”
  方枕寒手忙腳亂地爬起身來,胡亂撣去身上的灰塵,愣道:“我何時說過自己是什么柳總管,在下站不更名,坐不改姓,江南舉子袁思暖是也。”
  魯乘風一呆,隨即大笑,怪聲道:“原來是袁公子,幸會!幸會!”
  方枕寒凝神一听,店外大道有數名高手正施展輕功疾奔而來,暗道,敢情這救兵現在才來,便冷哼一聲道:“咱們道不同,不相為謀,無需客套。”
  黃衣少女心中亦覺好笑,暗想,這書呆子雖是一點不會武功,膽气卻可敬可佩,我決不能讓他吃虧。
  魯乘風狠狠道:“臭小子,活膩了,老子先料理了你再說。”他腳步一滑,閃身上前,手中判官筆左右并進,對著方枕寒雙耳猛扎過去。
  刀光一亮,黃衣少女身形斜插,日月雙刀“借花獻佛”,疾攻魯乘風雙肋。
  魯乘風冷喝一聲:“來得好!”雙筆倏然變招,一擰一沉。正砸日月雙刀。
  黃衣少女虎口酸痛,心頭一熱,雙刀險些脫手,她身形微顫,急喊道:“袁公子,還不快走!”但見她雙刀揮動,使出兩敗俱傷的招數,只攻不守,形同拼命。
  方枕寒大聲喊道:“不,堂堂男儿豈能臨陣脫逃!”他故作腳下不穩,一個趔趄,雙手在一旁桌上一撐,暗中已將一枚碎瓷片扣在右手之中,接著一晃身子,腳步踉蹌著向前扑去,心道,外面的朋友若再不出手,方某今日這出戲只有露陷了。
  黃衣少女又急又气,恨聲道:“書呆子,你!”她一咬牙關,閃身攔在方枕寒面門,雙刀舞動,已是章法散亂。
  那邊三個灰衣人陡見黃衣少女再次陷入險境,當即刀法催動,急欲殺出來相助,無奈圍住他們的紫金盟幫眾拼命攔截,雙方頓時殺得不可開交,其中一名灰衣人又是几聲長嘯。
  眼看魯乘風左手筆一壓一磕,砸飛黃衣少女右手刀,右手筆一圈一穿,就要扎中黃衣少女右肩。
  方枕寒喑歎一口气,右手碎瓷片正欲射出,卻見白影一閃,窗外飛進一人,沉喝聲中,右掌疾砍魯乘風右手筆,左掌飄動,拍向對方面門。
  魯乘風識得厲害,雙筆一撤,身形暴退。
  方枕寒定睛一看,卻是一個身材微胖的白衣中年文士攔在黃衣少女前面,不禁輕舒一口气。那中年文士不慌不忙,神色淡定,他微一轉身,不理一旁的魯乘風,躬了身向黃衣少女施禮,道:“柳某援救來遲,小姐受惊了。”
  魯乘風見對方一招逼退自己,卻并不進逼,當下也站定身形,心中微惊,知道定是真正的柳若塵到了。
  黃衣少女芳心稍定,喘一口气道:“柳總管,這廝欺負我,快幫我出出這口惡气。”
  柳若塵道:“是”。他轉回身來,看著魯乘風,拱手微笑道:“這位可是魯副盟主?在下柳若塵。”
  魯乘風淡淡道:“原來是柳總管,失敬。”他目光一瞥之間,發現那邊正在纏斗的雙方,紫金盟幫眾已占定上風,那三個灰衣人看似已寡不敵眾,險象環生。他暗忖,如果對方只是來了柳若塵一人,今日之事,尚有可為。
  魯乘風正思忖間,猛見窗外又躍進兩人,身穿青衣,各執一劍。
  這二人顯是不愿從背后偷襲,稍一站定,仗劍身前,各自喊道:
  “在下蔡回春。”
  “在下郭盛夏。”
  二人手中寶劍虛晃一招,遙指紫金盟幫眾。
  圍攻三名灰衣人的紫金盟幫眾立即有四個人回身應戰。
  方枕寒故作看得出神,心中暗道,鄭國公府春、夏、秋、冬四大劍客已有兩個在此,屋外還有三人的身手也不在這三個灰衣人之下,這回紫金盟免不了要大敗虧輸了。
  那兩個青衣人長劍揮動,劍光在空中划出層層淡影。
  二人的劍法乃前輩异人“四季先生”親身真傳,自是不同凡響。
  “春劍”蔡回春的劍法忽而輕盈、柔和,仿佛冬去春來,春風送暖,忽而繁复多變,好似万紫千紅,百花爭艷。
  “夏劍”郭盛夏的劍法則是辛辣猛烈,恰似赤日炎炎,嬌陽似火。
  方枕寒暗喝一聲彩,好劍法!不愧是四季先生的高徒,
  黃衣少女見方枕寒站在那里,渾然忘我,便盈盈走近,輕笑道:“喂!書呆子,瞧你。”
  方枕寒仿佛募然惊醒,報以一笑。
  黃衣少女怔怔地看著方枕寒,臉色忽地一紅,忙轉過臉去。
  那四個紫金盟好手怎是蔡回春、郭盛夏二人的對手,劍光之中,兵刀相繼脫手,受傷倒地,這還是蔡、郭二人手下留情。
  余下的紫金盟幫眾在灰衣人和蔡、郭二人的刀劍夾擊之下,亂成一團,紛紛倒地。
  魯乘風大急,他伸手一揮,卻不見窗外的紫金盟幫眾進來助戰,心知不妙。
  柳若塵微微一笑,輕咳一聲,窗外立刻又躍進三個灰衣人,單手執刀,躬身向那黃衣少女行禮,齊聲道:“小姐受惊了。”
  魯乘風強攝心神,劍色鐵青,雙手抓著判官筆,瞪眼注視柳若塵。
  柳若塵拱手道:“魯副盟主,咱們比划比划,請!”他腳下閃動,滑步上前,后掌輕飄飄按向魯乘風左肩。
  魯乘風見對方說打說打,忙將判官筆一架,凝神應戰。
  頃刻間雙方已是各出七招,魯乘風暗暗奇怪,柳若塵既是以“金剛神掌”聞名,顧名思義,走的應是剛猛一路,怎是出手競是如此至柔至陰,看去倒似“綿掌”一路。
  方枕寒看在眼里,明在心中。他知道,柳若塵的金剛掌看似出手陰柔,一旦擊中對方,便有一股极其剛猛的力道炸開,實是天下最為霸道的掌法。
  果然,轉眼間柳若塵攻到三十七招,一掌拍中魯乘風的右手判官筆。魯乘風手臂大震,身子一顫,急忙滑向一邊。
  柳若塵沉喝一聲,仍是不緊不慢,一掌一掌地輕輕拍出。
  魯乘風咬緊牙關,騰挪閃展,東游西走,判官筆竭力避開柳若塵雙掌,扎、撩、勾、剔、抽、穿,尋隙搶攻。
  剎那間,雙方又是各出十一招,柳若塵右掌虛晃,左掌一切,又是砍中魯乘風右手筆。
  魯乘風悶哼一聲,身形猛然一晃,疾退兩步。
  柳若塵腳下正踩坐蓮步,縱身向前,手掌又是拍出。
  魯乘風判官筆虛點,身形一側,繞到柳若塵身后,揮筆扎向柳若塵風府穴。
  柳若塵倒踏鴨行步,滑身避后,反手一掌挑出。
  霎時間,魯乘風已是搶攻七招。冷不防柳若塵突然右掌舞花,左掌橫鉤,雙掌接著一翻一覆,右掌已是按中魯乘風左肩。
  魯乘風又是悶哼一聲,身子如遭雷擊,蹬蹬連退五步。他一咬牙,猛一站定,抬頭卻見柳若塵已是飄身站立,雙手負背,看著自己。
  柳若塵淡淡道:“承讓,魯副盟主果是身手不凡,在下佩服。”
  魯乘風冷哼一聲,嘴角已流出少許鮮血,啞聲道:“咱們這筆帳,以后慢慢再算。”
  柳若塵微笑道:“魯副盟主請便。至于趙香主一案,三日之后柳某定當親臨紫金盟總舵向貴盟歐陽盟主作個交代。”
  魯乘風臉色灰白,冷笑道:“敝盟恭候柳總管大駕光臨。”他大步向門外走去,走到門口,回過頭來,沖著方枕寒狠狠瞪了一眼,冷哼一聲,隨即帶著紫金盟幫眾离去。
  方枕寒心中好笑,卻裝作怔了一怔,走向柜台,撿起包袱,轉身向眾人拱手道:“小姐,總管,各位,小生就此別過,告辭!”
  黃衣少女一急,忙道:“你,你上哪里去?”
  方枕寒道:“稟過小姐,小生此去金陵城中暫歇,明日還要啟程赶往京師赴考。”
  黃衣少女眉頭一皺道:“去不得,去不得!”
  方枕寒一愣,道:“小姐在上,小生以為,天下人走天下路,有什么去不得。”
  黃衣少女扑哧一笑,道:“袁公子,什么小姐在上、在下的,我叫海瑩瑩,你叫我瑩瑩就是了。”
  方枕寒忙道:“不敢,不敢,小姐是公候貴胄,小生豈難冒犯。”
  海瑩瑩雙眼一瞪,嗔道:“你這書呆子,我讓叫你就叫。”
  方枕寒干咳几聲,道:“瑩、瑩瑩小姐,小生這就告辭。”
  海瑩瑩恨聲道:“我說你去不得就是去不得!”
  方枕寒抬頭望著海瑩瑩,心中不知為何噗通一跳,忙道“為、為何去不得?”
  海瑩瑩見方枕寒一雙清亮有神的眼睛望向自己,臉上一紅,道:“當然去不得,金陵城中到處都是紫金盟的人,你沒瞧見剛才那位魯副盟主回頭看你的模樣?簡直是恨不得把你吃了。你要是再撞上他們,哪里還有命在?”
  方枕寒故作急道:“豈有此理,王法何在?難道官府就任由他們胡作非為?”
  海瑩瑩道:“那官儿連自己都保不住,如今哪里還有人來管他們。”
  方枕寒假作不懂,問道:“什么?難道他們竟敢殺官犯上?”
  海瑩瑩皺眉道:“這事跟你一時三刻也說不清楚,反正你獨自一人進不得城去,,還是和我們在一起的好。到時候,有我們護送你,包你平安無事。”
  方枕寒慌忙道:“這,這如何使得?”
  海瑩瑩笑道:“我說使得,就使得,就怎么定了。”
  柳若塵一直注視著方枕寒,這才走上前來,向方枕寒一拱手道:“這位袁公子,今日多蒙仗義相救我家小姐,柳某就此謝過。”
  方枕寒忙還禮道:“不敢,柳總管不必客气。”
  柳若塵微微一笑,轉身對海瑩瑩道:“小姐,咱們還有要事在身,不如另外派人護送這位袁公子先行。”
  海瑩瑩眉頭微蹙,半晌道:“不行,他舍命救過我,我一定得親自送他才能放心。”
  柳若塵皺著眉道:“小姐,這……”
  海瑩瑩斷然道:“柳總管,不必多說,袁公子也不是外人,就讓他跟著我們吧。”
  柳若塵忙點頭道:“是。”心中卻暗道,這個姓袁的小子何時變成不是外人了。
  方枕寒正待說話,卻發現海瑩瑩正笑吟吟地看著自己,不禁一愣。
  海瑩瑩本來就明眸皓齒,冰肌雪膚,此刻看去更是笑顏生花、嫵媚動人。
  方枕寒心頭猛地一惊,迅即若無其事地微微一笑,拱手道:“瑩瑩小姐,在下一介書生,怎么敢勞駕國公府護送?……”
  海瑩瑩搶口笑道:“袁公子不必客气,這區區小事,只不過是稍盡地主之誼。到時候再讓我爹爹引荐几位京里的官儿,或許對你應試也有些幫助。”
  正說間,門外風塵仆仆大踏步又走進來一個灰衣人,分別向海瑩瑩、柳若塵行禮:“小姐,總管……”他瞥了一眼方枕寒,欲言又止。
  海瑩瑩頷首道:“但說無妨,這位袁公子是我的朋友。”
  那灰衣人稍有遲疑,隨即道“屬下二人一路打探追蹤,查明、查明那兩人眼下在秣陵鎮。”
  柳若塵道:“哦,在何處落腳?”
  那灰衣人道:“聚仙樓。”
  海瑩瑩笑道:“聚仙樓,那可是好地方。”
  柳若塵問:“那邊情況如何?”
  那灰衣人道:“現下紫金盟、快意堂、玄武幫、秦淮幫,還有茅山寨的人都盯上了那兩人,說不定今天就要下手。”
  海瑩瑩道:“這下可有熱鬧好瞧了,咱們不妨也去湊個趣儿。”
  柳若塵神色一凜,道:“老六是不是還在那里盯著?”
  那灰衣人道:“正是。”
  柳若塵轉身向海瑩瑩行一禮,沉聲道:“小姐,咱們得赶快去,遲則生變。”
  海瑩瑩神情肅然,點頭道:“好,立刻動身。”她望了一眼方枕寒,皺了皺眉。
  柳若塵即刻道:“小姐不必擔心,一路上袁公子由我照應。”
  海瑩瑩臉上一喜,道:“那就麻煩柳總管了。”她又對方枕寒道:“袁公子,我們一起去吧。”
  方枕寒忙道:“恭敬不如從命。”
  柳若塵走近方枕寒身邊,微笑道:“袁公子,待會儿你拉著我的手,咱們可以走快一點。”
  方枕寒立即道:“豈敢,小生早已經習慣長途跋涉,腳程絕對不慢,柳總管不用擔心。”
  海瑩瑩格格一笑,道:“袁公子,咱們走吧,一會儿你就會明白了。”說著轉身走向門外。
  柳若塵也是呵呵一笑,邁步向外走去。
  方枕寒隨后跟著,心里暗想,加上那個什么老六,鄭國府今日來了“一掌、二劍、八刀”共是十一名高手,而且,看來金陵一帶的主要幫派都已出動,那灰衣人所說的兩個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此事不知与慕容知府一案是否有關。他望了一眼海瑩瑩的身影,心不中不禁一緊。
  眾人來到小客店的外面,海瑩瑩說了聲“走!”身影立即輕飄飄的掠了出去。
  那七名灰衣人也急掠身形,緊緊跟上。
  柳若塵望了一眼方枕寒,右手在方枕寒腰際一托,說聲“請”,二人的身子立即像一陣風般飄了出去。
  方枕寒感覺一股內力從柳若塵的右手源源傳來,托著自己的身子向前疾行,仿佛騰云駕霧般。他心中不禁暗暗贊佩柳若塵內力精湛渾厚,臉上卻做出一副非常惊异的模樣。
  柳若塵笑道:“袁公子,感覺如何?”
  方枕寒故作興奮,大聲道:“久聞列子御風而行,我尚不敢信,不想今日卻親身經歷。妙极!妙极!”
  柳若塵哈哈一笑,右手一滑,一挽,已是拉住方枕寒的左手,二人好似攜手并肩,御風而行。
  走在前面不遠的海瑩瑩放慢腳步,回頭笑道:“袁公子,如今明白了吧。”
  方枕寒朗聲道:“大開眼界,大開眼界。”
  海瑩瑩格格一笑,轉回頭去催步疾行。
  方枕寒与柳若塵手拉著手,柳若塵右手的內力分成兩股,一股經方枕寒的左手傳向雙足,將他頂托而起,另一股則走向方伙寒的胸腹,牽引著他向前疾奔。
  方枕寒默運“采薇功”的虛字決,化神為虛。他相信,柳若塵既使造詣再深,也難察覺身邊這個虛弱無力的白衣書生竟是個身怀絕頂內功的高手。
  方枕寒暗覺有趣,目光卻不知不覺的望向前面海瑩瑩矯捷婀娜的倩影,心神禁不住微微蕩漾。
  突然,方枕寒感覺体內有异,他眉頭微皺。原來柳若塵傳向方枕寒胸腹的那股內力,竟然又生出一前一后兩股,這兩股內力一冷一熱,一陰一陽,開始在方枕寒体內緩緩上下游走。
  方枕寒暗道,這分明是在探查我的內息,看來這位老兄并未相信我。他眉頭一皺,計上心來,默運“采薇功”的閉字訣,迅速將周身的穴道脈絡關閉堵塞。
  柳若塵的兩道內力沿著方枕寒的周身經脈上下循環游走,發現方枕寒經絡處處阻滯,穴道處處不通,暗道這書呆子雖然來歷不明,卻是真的不會武功,只是今日之事,知道之人越少越好,而小姐卻又偏偏喜歡這酸書生,這當如何是好。
  方枕寒臉上不動聲色,心中思忖,這柳若塵的金剛掌力触敵之時极其霸道,原來竟是將內力一分為二,一陰一陽,一冷一熱,對敵之時,驟然使冷熱交匯,陰陽相聚,自是威力惊人,無堅不摧。
  猛然間,柳若塵的那兩道內力在方枕寒胸前任脈的膻中穴相互一撞一震,又迅即分開繞向方枕寒背后的督脈,在命門穴再次一撞一震。
  忽听海瑩瑩問道:“柳總管,怎么啦。”原來是柳若塵分出內力探查方枕寒周身,原先的牽引之力自然減小。海瑩瑩發覺柳、方二人腳步放慢,故而出聲詢問。
  柳若塵微笑道:“換口气,不礙事。”他立刻將那兩股在方枕寒体內游走的內力轉至胸前匯合,仍舊牽引著方枕寒加快腳步追了上去。
  海瑩瑩暗想,柳總管一向內力渾厚,那用換什么气。她見柳、方二人很快追了上來,心中雖奇,卻也不再追問。
  方枕寒卻是心中大怒,暗道:柳若塵既已當我是一個不識武功的文弱書生,卻怎的下此毒手。
  原來,剛才柳若塵的內力在方枕寒身前背后任督二脈的兩次撞震,固然傷不了方枕寒,但對平常身無武功之人,則是任督二脈必遭損傷。這种損傷當時看去雖是無甚跡象,但三十日之后,受傷之人定將力竭气衰而亡。想是柳若塵估計三十日后,身邊這個書生早已遠去京城,到時海瑩瑩自然不會知道他的死活。
  方枕寒暗道:好你個面慈心狠的柳若塵,竟然殺人不見于形,出手如此歹毒,卻是到底居心何在?
  他念頭一轉,注意已定,當即運起“靈台念法”,凝神默默冥想柳若塵前腹的气海穴。頃刻間,便有一息念力由心而生,經方枕寒左手和柳若塵右手,直至柳若塵腹部气海穴。
  這种念力無形無跡,無知無覺,實是方枕寒全心全力發出的意念之力。柳若塵此時正在暗自得意,卻不想自己体內反被方枕寒在不知不覺中做了手腳。
  方枕寒的“靈台念法”傳自昔日天下第一劍客“采薇客”,“采薇客”中年之后專心修道,人稱“采薇道人”,“靈台念法”乃是他得道之后才悟出的道家玄功,實已至道家功法空靈虛無的絕高境界,能于千里之外為人療傷治病,拯救生靈。
  方枕寒的“靈台念法”雖只是初入門徑,卻也能借助物体媒介,或是触摸對方身体局部,而替人治傷施救,不想今日卻用于傷人。好在是懲治為惡之人。
  前面不遠處的海瑩瑩忽然高聲喊道:“到啦。”接著便見她和那七名灰衣人紛紛放慢腳步,緩緩而行。原來眾人已是到了秣陵鎮外面。
  柳若塵微笑一聲,放開拉著方枕寒的右手,道聲“袁公子請便”,然后便步態從容地向前走去。
  一行人信步而行,走向鎮內。
  秣陵鎮是金陵城南二十里處的一個大鎮,地勢平坦開闊,傍依秦淮河。河上不但交通便利,帆影點點,而且水色秀美,風光旖旎。鎮上總是游人客商云集,熱鬧繁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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