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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小蝶遇刺


  小文和小雅先欠身向程小蝶作禮。
  然后再轉身奔到田長青身側,雙雙跪了下去,道:“田公子救命之恩,一直銘感于心,不知該如何報答……”
  “變得俗气了。”田長青一手一個挽起了小文和小雅,接道:“我只是幫你們推下穴道,順水順手的小人情,可不是救命大恩。”
  “就是那一推呀,把我和小文推上了武林高手之林。”小雅倒入田長青的怀中,道:“公子,苗蘭、花芳兩位姐姐來了沒有?”
  田長青風流成性,名滿江湖,小文、小雅感激他療救傷元,心中恩情深重,連程姑娘也不避了。
  “小蝶說,你們的武功大進了。”田長青左、右打量了二女一陣,接道:“看來是果然不錯,吳前輩教導有方,兩位也是練武的天才,小蝶的運气,才得遇上兩位這樣的輔佐。”
  風情万种的田長青,忽然變得正經了,不但婉拒了程小蝶獻身情意,推翻約言,對小文、小雅兩個丫頭,也變得十分尊重。
  他扶正了小文、小雅身子,道:“說一說,你們今天遇上了什么事情?我天亮之前要离開,時間不是太多。”
  小文、小雅兩對大眼睛團團亂轉,屋左屋右,四下看了看。
  程小蝶嗤地一笑,道:“不要看了,花芳、苗蘭都沒有來,只不過田大哥變了,風流大俠變成了庄重君子。”
  “是婢子無福消受四大哥的俠骨柔情。”小雅道:“但也替花芳、苗蘭兩位姐姐慶幸,她們情愛堅貞,數年如一日,深入中原,千里尋夫,終使田公子棄絕了一路紅花繁似錦的風流生活。”
  小文掩著小嘴笑,心中卻暗暗忖道:花芳、苗蘭兩個小苗女,美是美呀,只是一身毒物,田公子和她們并枕而臥,同榻而眠,不知道有沒有擔心過,被毒物咬上一口,能睡得很安心嗎?
  “天下的殺手,都進了北京城。”程小蝶神情嚴肅地說:“如非田二哥易容混入了殺手群中妙語解危,今夜恐怕我就見不到你們了。”
  “真有那樣嚴重嗎?”小雅技藝大進,心中有點不太服气。
  “小雅,是真的,十分的嚴重。”程小蝶簡明地說了經過,道:“就算田大哥帶來了苗蘭、花芳,也不能和人硬拼,所以,我已決定再招集中東、南,西、北四大捕頭入京,分頭偵察敵情,再集中全力對敵。”
  小文、小難也听出來非比尋常,神情也變得凝重起來。
  “我們追蹤素喜。”小文道:“鬼丫頭果然是個厲害人物,已經和五狼人搭上了線,但五狼人卻化整為零失蹤了,我和小雅都覺得非常奇怪。
  現在想起來,倒是有些明白了,他們要隱入暗處,准備出手了,只是無法偵知,他們先要對付什么人?”
  “看樣子用不著你們太用心机布餌,殺手對決,似乎是已經開始行動了。”田長青微微一笑,又道:“小蝶你只要居中推動就行了,不過,大意不得,集中天下第一流殺手的行動,可是未曾有過的事,那些人冷酷、机警,稍漏風聲,他們就會突然醒悟,轉過刀子對付刑部,那就非常可怕了,包括我在內,也應付不了。”
  “我明白事情的可怖、嚴重,所以,我要放任要他們自相殘殺。”程小蝶接著道:“現在,我們只能推斷出,殺手分成兩幫,一幫可能重金禮聘了江湖高手,組成了殺手群;一幫可能是處心積慮,培養出的殺手新秀,這非要十年、八年的工夫才行,看似偶然,因一件案子引起,實在是精密策划多年了。”
  “小蝶,你的論事分析,連我也不得不佩服了。”田長青道:“能不能推想出這兩幫殺手的幕后人物是誰?”
  “上林畫苑,充滿著神秘。”程小蝶沉吟了一陣,緩緩道:“難道會和九万爺扯上關系嗎?”
  “素喜和上林畫苑無關,那就肯定她是另一幫的人了。”小雅淡然道:“小婢怀疑她和……”
  “素喜是培出來的殺手新秀。”程小蝶道:“這一點應該不錯,能找出她的出身來歷,整個事件,就可以理出一個輪廓了。”
  “姑娘,小婢只是怀疑,可是全無把握。”小雅道:“我只是匆匆一眼,看得不很清楚,想要小文看時,那人已經消失不見,那份快速,惊人极了。”
  “你是說,那人發覺了我們。”
  小文雙目轉注在小雅的臉上,接道:“我們隱蔽得那么好,行動得那么小心,還是被人發覺啦?”
  “我相信,他沒有發覺我們,如若發覺了,反應定然更為激烈。”小雅道:“那只是他一种感覺,好象有人在監視他,我不知道武功高到什么程度,才會有這种感覺。”
  田長青點點頭,道:“不錯,內功精進到某一种境界時,能听到十丈外樹葉落地的聲音,能夠意行四外,感受到一些异微,不是發覺,是感覺。”
  “所以,他很快地隱失了。”
  小雅接著道:“我不能肯定,他是走了,還是隱藏了起來,我拉住小文,躲了很久,才悄然离開那里。”
  “要不是藏了那么久,也騙不過素喜那個丫頭。”小文道:“她也在一邊藏著,等了足足有一頓飯工夫之久……”
  “慢來,慢來。”程小蝶打斷了小文的話,接道:“小雅先說,那個人是誰呀?”
  “小姐呀!我可已早說過沒有看得很清楚,你听了只能參考,當不得真,他好象是万寶齋的大掌柜,万复古。”
  程小蝶長長吁了一口气,道:“這就有點接上頭了,素喜是万寶齋的人,新進殺手,也是他們訓練的,再找出什么人,能以惊人的大手筆聘請殺手,要說得詳細一些。”
  “是,素喜和一個青衫男人,擦身而過,似是接一包東西。”小文道:“我全神貫注在素喜身上,忽略了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就是万复古,象鬼一樣,一眨眼就不見了。”小雅道:“到現在,我還是想不通他是怎么走的,還是一頭鑽入地下了。”
  “素喜躲入了一株大樹后面,耐心地等候了很久,大概是确定了附近無人,才現身出來。”小文又道:“小雅拉了我一把,我還認為是要耐心一些,事實上素喜一直沒有脫离我的監視,她隱在樹后,不停向四面探看,卻忽略了樹上。我和小雅分在兩個方位上,所以,我沒有看見万复古,只見到一個男人背影,但素喜的一舉一動,全落入了我的眼中。
  我看到她拿十張銀票交給了青狼,五狼人雖只有青狼出面,但他們全來了,四個人埋伏在附近,如果素喜欺騙了他們,真的可能立刻翻臉,聯手殺人。”
  程小蝶道:“听到他們說要殺什么人沒有?”
  “沒有。”小文道:“婢子能夠确定的是,他們是立刻行動,五狼人拿到銀票后,就四散逸走,現在,應該已經發生了凶殺事件,只是素喜和青狼交談的聲音很低,听不到說些什么?”
  “這就變化多端了。”程小蝶道:“我們的推想中,五狼人是上林畫苑雇請的殺手,素喜把他們挖過來,要他們殺的什么人呢?”
  “應該不會是上林畫苑中人。”小雅道:“五狼人再沒江湖道義,也不致如此快速地反口回噬請他們主人。”
  “會不會是鏢局中人。”小文道:“我听素喜發過一句牢騷說:“保鏢作生意,不務本業,非得受些教訓不可。”
  “大通鏢局。”程小蝶道:“譚文遠總鏢頭和手下四大鏢師幫了我們不少忙,這件事我們不能坐視!走,快去看看。”
  “看看也好,不過,我有一點不同的看法。”田長青道:“鏢局手常駐在北京城中,要殺鏢頭、鏢師,也用不著這么個急法。”
  程小蝶已經站起的身子,重又坐了下來,道:“對,如果攻擊大通鏢局,現在,也該有消息傳過來了。”
  “所以,我覺得五狼人急如律令的狙殺,是行客,不是坐客。”
  田長青沉吟了一陣,又道:“江北四老走在一起,殺他們要等他們分房入睡,才易下手,鐵面神丐關杰的可能最大,但他江湖閱歷丰富,警覺性高,武功又好,也不是容易下手的人,他們也只在今天中午現身。”
  田長青的目光,突然凝注在程小蝶的臉上,接著又道:“那時候素喜和五狼人,還不知道關杰和江北四老已入京城,小蝶,會不會是要殺你呢?”
  “我!”程小蝶呆了一呆,道:“不會吧,再說殺我也不用這么急呀!”
  “小姐,防人之心不可無啊!”小文道:“你是主查言侍郎的頭頭,你被殺了,就不會有人追查這件案子,這一點,素喜很清楚。”
  杯弓蛇影,小文一番話,小雅也緊張起來了,道:“小文說得對,素喜這個丫頭,很了解小文的武功,向上一推想,小姐當然會比丫頭強,就別說你早已名動朝野了。
  東厂已散,刑部如旭日初升。上上下下,全仗你一個人,素喜坐在牢中,看出了這些苗頭,姑娘,就不會放過你了,干脆,咱們先下手,誘殺五狼人。”
  “對,先下手為強,五狼人未必能殺了姑娘。”小文道:“但他們陰魂不散的纏著你,可也是討厭得很,我和小雅看法一樣,先殺五狼人。
  程小蝶淡淡一笑,道:“田大哥的看法呢?”
  “五狼人很可能是狙殺你。”田長青笑道:“但我不同意小文、小雅的作法……”
  “為什么呢?田公子。”小雅道:“五狼人是殺手,他們已收了素喜的銀子,追殺目標,不死不休,除了殺了他們之外,沒有別的辦法讓他們停下手來。”
  “你們也可以誘他們到任何地方去。”田長青道:“使他們身不由己。”
  “還是很危險哪?田公子!”小文接著道:“五個人日夜不息地追蹤姑娘,殺殺殺,他們可以輪流著監視休息,姑娘一個人,不眠不休,如何撐得住啊!”
  “傻丫頭啊!田大哥說的很清楚了。”程小蝶接著道:“他的意思,包括你們兩位在內,小文、小雅穿上同樣的衣服,不就變成三個程小蝶了。”
  小雅嗤地一笑,道:“說的是啊,田公子轉彎抹角,把我和小文都听糊涂了。”
  “兩位姑娘一向是聰明的啊。”程小蝶笑道:“怎會一見田大哥就變糊涂了。”
  “姑娘不用拿話擠我們,田公子是我們的救命恩人。”一向溫柔內向的小文,一旦反擊撂出話來,可真是語不惊人死不休。她看著田長青道:“沒有田公子那回春一指,也沒有今天的小文、小雅,只要姑娘同意,田公子不嫌棄我們是殘花敗柳,我和小雅都會陪田公子上床,露水姻緣,緣盡則散,田公子离開京城,就事如春夢了無痕,我們不會去南荒,也不會告訴苗蘭、花芳……”
  田長青道:“最難消受美人恩,田大哥心領了,我看兩位和小蝶一樣,都是田大哥的好妹子……”
  “可真是六月天气變得快呀?風流倜儻、拈花惹草的田公子,一年多不見,變成柳下惠了。”小雅笑道:“大有坐怀不亂的气勢。”
  “田大哥總要交几個真正的朋友吧?你們三位都是我誠心正意結交的紅粉知己,所以,田大哥及時給你們帶了一份禮物。”
  田長青緩緩由怀中摸出一把金光耀目,柄上滿鑲寶石的短刀,逆向程小蝶又道:“這是苗蘭送你的禮物,我是借花獻佛,我查過了,這把刀名叫‘辟邪’,雖然短了一些,卻是切金斷玉的上品,也正适合你總捕頭的身份。”
  “不能收,這是苗蘭的鎮山之寶,是一族領袖的象征,我怎能收為己用。”程小蝶道:“田大哥,代我謝謝苗蘭,小妹心領了。”
  “苗蘭早知道你會拒絕,所以,她交待我几句話。”田長青道:“我說出來,你再作決定不遲。”
  “小蝶洗耳恭听了,不過,我相信很難讓我改變心意。”
  田長青微微一笑道:“苗蘭、花芳求你代她們請道圣渝,指令云南沐王府五年內不對苗族分化、用兵,由她們負責,五年內統一全苗峒主、土司。此后,年年進貢,歲歲朝拜,五年的平安,讓她們有一個報效天朝的机會,除了狩獵之外,學習男耕女織,這把刀是酬情報恩。”
  “不是酬情,是賄賂,所以,小蝶不能收刀,請道圣渝,要求沐王府五年內不對苗族動兵,是好事,小妹全力辦到。”
  “好,第二個理由是,劍在匣中易生銹。”田長青道:“土掩明珠不放光,‘辟邪’寶刀,久位南荒,就如草木同朽了,再說,這种短兵刃,只适合于江湖人使用,兩軍對陣,就要長戟大刀,寶刀雖然利,但卻無用武之地。”
  “田大哥可以用啊!”程小蝶道:“你身受束縛已解,也算是江湖中人。”
  “田大哥要留在南荒,幫苗蘭、花芳統合六峒、八族、十二土司,全交給兩個小苗女,我也不放心!”
  田長青接著道:“何況,苗蘭說過,你不要也沒關系,算她借給你,你這刑部總捕頭,任滿退休了,再還給她,這可是合情合理的。”
  程小蝶搖搖頭,道:“我已經欠了苗蘭很多,不能再欠她的了,田大哥代我謝絕她的好意吧!”
  “小蝶,就算田大哥求你,這把刀短小易藏,迎風斷草,無堅不摧,你此刻身擔大任,怎不自珍,你說,要田大哥如何求你,你才肯接受。”
  “沖著田大哥這份深情厚愛。”程小蝶流下淚,道:“小妹生受了。”接過寶刀,緩緩跪了下去。
  田長青扶起程小蝶,笑道:“還有兩個活寶送給你,兩個追隨我的武士,阿橫、阿保,都隨我進了京城,他們都已成自由之身,不能跟著我常留南荒,希望你把他們帶入刑部,替他們謀個一官半職的前程……”
  “包在小妹身上,此時此刻,有這樣兩位好助手,田大哥,小蝶千恩万謝,也難表心中的感激了。”
  “我讓他們暗中接應你們,三位小妹舍身誘敵,引使殺手對決。”田長青道:“難免有疏失之處,由阿橫、阿保暗中保護,小兄就放心多了,此案了結之后,再引他們正式進入刑部。”
  “田大哥,千難万艱的事,只要你一參与就……”
  “小蝶,別說感激的話,再說就見外了,你們也該坐息一下,恢复体能,再研商誘敵之法,小兄也該走了。”
  田長青說走就走,身子一閃,穿門而出,消失不見了。
  “浪子回頭金不換!”小雅望著田長青消失的夜色,道:“可是有几個浪子能真正回頭呢?田公子,你是极少數的真正回頭的浪子之一。”
  “小雅,你誤會田大哥了。”程小蝶道:“他根本就不是浪子,卻身負了他絕對不愿擔負的責任,他要天下太平,人間充滿著幸福、歡樂,但他肩上的任務,卻是奪取江山,策謀兵机。他洞澈事机,了然天下大事,就算扶起新皇帝,未必就比舊的好,但一場殺戮,卻又難免,誅連所及,恐怕要百万人頭落地,他借酒消愁,縱情女色,只是要麻醉自己。”
  “姑娘說得對,看田公子今夜的表現,完全換了個人,是真正的君子。”小文道:“浪子回頭,不會有這么個快法,只是心結已解,放手去作他喜歡的事,我相信他會幫苗蘭、花芳,創出一個新的局面來的,其成就之高,恐不讓諸葛武侯專美于前了。”
  小雅吁一口气,道:“他已替我們點出了一條明路,也安排了暗中保護的力量,下一步,要我們自己行動了。”
  “先准備三套完全相同的衣服。”
  程小蝶接著道:“要郭副總捕傳出密令,召請四大捕頭入京,預定切口,聯絡暗號,統一協調,個別行動,希望這一次能有丰收,讓殺手這一行絕跡江湖,至少也要讓他們大受挫折,十年內不能囂張。現在,我們先行坐息,恢复体能,等夕陽西下時,展開行動,干殺手的,不就最喜歡黑夜行動嗎?”
  小雅悄然易容,在刑部四周觀察了很久,沒有發覺五狼人,也沒有發覺阿橫、阿保他們二人。
  她心中暗暗地忖道:他們要行刺總捕頭,一定會埋伏在利部附近,我如此仔細地搜覓觀察,竟然找不出一點蹤跡。
  是我們判斷錯誤了,五狼人對付的不是總捕頭,還是作殺手的,有一套避人耳目的埋伏方法,外人無法了解。
  小文和小雅有著同樣的打算,想在程小蝶出現之前,先找出五狼人埋伏的地方,便于應付……
  所以,小雅發現了小文,快步迎了上去,道:“不用費心了,找不到的,我已經找了快半個時辰了。”
  “奇怪呀,方圓不過數百丈,大小樹木六十棵。”小文道:“怎么會找不到呢?”
  “會不會藏入了刑部中。”小難道:“咱門在外面找的心煩气躁,他們就藏在里面暗暗地笑?”
  “不可能的,郭副總捕頭那份細心、謹慎,別說是人了,一只麻雀也藏不住的。”
  小文接著道:“午飯之后,三百多新舊捕快,全部動員,配合著獄卒、獄官,各級差役,一室不漏地清理,連賓館也找的仔細無遺,然后鎖的鎖、拴的拴,都有監視看管,十二個訓練已成的也派上用場,不斷在圍牆之內巡邏。”
  “這方面副總捕頭思慮周詳,安排的盡善盡美,幫了姑娘不小的忙。”
  小雅接著道:“听說几百年來,天下改朝換代了,但刑部卻沒有這么一個整頓法,刑部中文、武百官近千人,副總捕頭卻能辨得出來,哪一個官署,增加了一個人,他能立刻知道,連暫時寄押人犯几個,他都知道。”
  “所以,刑部之內,藏不住五狼人,很可能我們的研判有錯。”小文道:“五狼殺手,要殺的,不是總捕頭。”
  “但要殺誰呢?早該有消息傳過來了。”小雅接著道:“我听郭副總捕頭說,府、縣捕快和各處線民,都動員了,整個京城中的活動,都在監視之下,任何風吹草動,都會很快地報入刑部。”
  “該不是素喜那個鬼丫頭耍了我們一招。”小文道:“故作緊張狀態,卻讓五狼潛伏不動,讓我們疑神疑鬼。”
  “如果肯定我們的行蹤沒有泄漏,素喜這些做作,又給什么人看呢?”
  小雅接著道:“他們一定藏在這里,只不過,我們沒有辦法發覺,殺手有殺手之路,我們缺少了這方面的經驗。”
  “那是說,只有讓姑娘引誘他們現身了?”小文道:“我們打算為她清除敵人的計划,無法實現了。”
  “事實上,也用不著我們這么費心。”小雅接著道:“姑娘的智慧、武功都強過我們很多,我們只是在盡一份心,但閱歷不夠,摸不清殺手潛隱之術,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了。”
  “這一次面對的敵人,是江湖上最難纏的人物,我不懂,一件命案怎么會牽扯到如此眾多的殺手出面。”小文道:“如果沒有言侍郎之死,江湖上會不會有這場惊天動地的風波呢?”
  “我想也會有的。”
  小雅移動腳步,走向一片空地中間,已确定兩人的交談,不會讓別人听到。
  小文四顧了一眼,緊隨小雅身后,道:“怎么說呢?”
  “言侍郎死于怀壁其罪。”小雅道:“玉中三奇,青苗為最,青苗玉貴重處是玉中之液,它有什么用,我們不知道,但一定寶貴無比,言侍郎就為那塊青苗玉死的。”
  “素喜好象知道什么人取走了青苗玉。”小文道:“看諸般情形,鬼丫頭沒有說出來,這件事,我已經跟姑娘說過了。”
  “姑娘怎么說呢?”
  小文回顧著小雅,道:“很奇怪,姑娘未置可否,只對我笑一笑。”
  “那是她完全同意你的看法。”小雅道:“姑娘也無法找新的論點說服你,只好笑一笑了。”
  “你的看法呢?”小文道:“我們可是一條線上拴的兩個螞蚱,生死同命,小雅,說出你心里的話。”
  “也許是素喜的一時疏忽,讓凶手取寶殺人,也可能是人家早有算計,素喜中了人家的圈套。”
  小雅接著道:“總之是留了那么一個殺人空隙,素喜如果知道凶手,早去找那人拼命了,充其量,素喜只能猜想,而且,凶嫌在兩個以上,所以苦在心中不能說,她可以不對我們招供,但卻不敢對主人說謊,也不能回答的模棱兩可,就只好戴罪立功,用盡各种手段追查了。”
  “但她應該明白,從我們身上追查不出什么?”小文道:“我們不可能是取寶殺人的凶手啊!”
  “這一點,鬼丫頭打的什么算盤,我也弄不清楚。”小雅道:“但她一定有計划,引起一場血流成河的大屠殺,會不會暫時疏解一下主人對她的壓力?”
  “回去吧!”小文點點頭道:“我們既然無法找出殺手,只好讓小姐出馬了。”
  兩人剛剛進入刑部大門,程小蝶已快步迎了上來,笑道:“找不出來,是嗎?”
  小雅呆了一呆,道:“姑娘早知道了?”
  “唉!你們太愛護我了,怕我受到傷害。”程小蝶十分感傷地又道:“我知道,沒有阻止,不過,我已經要陳同、張重帶了十六名捕快,全是用匣弩的高手,五狼人既非江湖好漢,也不是正派人物,不用化太多气力和他們鏖戰。
  郭副總捕頭找來巧手工匠修改了制造匣弩的技術,不但可達三丈以上的射距,而且力道強大,鏃頭尖利,一匣連發十二支,三五張集中使用,高手也難抗拒,看來刑部的匣弩,行將成為江湖上一霸了。”
  “對!我贊成以毒攻毒!”小雅道:“對付江洋大盜,也不用講仁義道德了。”
  小文抬頭看看天色,道:“已是近黃昏了,我和小雅去換衣服……”
  程小蝶道:“不行,同時出現三個程小蝶,一下子就被人揭穿了把戲,我們要用在誘敵上,只能個別出現,我已著人去秘制衣服了。
  現在,你們要以本來的面目陪我,保持相當的距离,給他們下手的机會,你們兩個都找不出來,足見他們隱藏得相當深密,只有讓他們出手攻我,自暴形藏了。”
  “姑娘,太危險呀!”小文道:“回去換衣服,我們對調身份。”
  “小文,如果他們一擊之下就能夠把我殺死。”程小蝶道:“你能夠抗拒住他們的一擊嗎?”
  小文道:“不能,姑娘武功,強過小文甚多。”
  “就算武功在伯、仲之間,我有‘辟邪’寶刀防身,也多些應變的手段。”程小蝶道:“小文,你走前面開道,小雅在后,我在中間,三個人各保持五尺的距离,留下應變的空間,我們向前走,直回家中去,好好地洗個澡,吃頓飯。”
  “小文,留心一些,看看那几個惡狼,會從哪里躥出來?”小雅道:“他們走的是殺手之路,發覺他們的行蹤來處,就對我們幫助大了。”
  “有多大幫助呢?”小文道:“別賣關子了,說出來也讓我心里有個譜啊!”
  “只要看到他們出現的方法,出現的地形……”小雅道:“咱們就可以舉一反三。”
  小文點點頭道:“明白了。”舉步向前行去。
  姑娘柳腰擺動,走得裊裊娜娜,但卻暗運功力,轉動秋波,目如鷹隼,監視了前面十丈方圓的距离。
  小雅也凝聚了全神,耳目并用,但小雅姑娘會裝作,表面上,看不出她有所戒備。
  程小蝶走得最瀟洒,雖已舍身誘敵,但對五狼人刺殺她的事,卻是心存怀疑。
  素喜是年輕一代的殺手,是多年培育出來的高級殺手,和一幫雇請的江湖高手,似處在敵對的狀態,為什么會搶先來對我下手,難道說,万寶齋要除去的第一個對象,會是我程小蝶?
  似是有些不太合乎情理呀!
  他們應該先對付敵人聘雇的殺手,或是幕后人物才是……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最美麗的景色,也總是最短促。
  夜幕已垂,程小蝶等正行在一條熱鬧的大街上。
  這時,正是街旁商店,紛紛挂出燈籠的時刻,是一日將盡,夜色銜接的辰光,大街兩側都是人。
  這樣一個環境,是不适宜出現刺客的地方。
  小文暗暗吁一口气,盤算著回家這條路上,哪里最适合刺客藏身?應該小心一些。
  只管想下一步的事,卻忽略了眼前。
  但聞衣袂飄動之聲,左右兩側,飛射出四片寒芒,扑向程小蝶。
  他們隱身在大街兩側,混充挂燈的工人,選擇最好的出手時机,小文剛剛走過,小雅還在后面七八尺外,四道攻勢全部招呼向程小蝶。
  程小蝶吃了一惊,忖道:真的是殺我呀,為什么呢?
  惊急中一式“高挂斜陽”,嬌軀斜向一側升起,但聞嗤嗤兩聲,衣衫竟扯划了兩條裂口,右腿上也被割了一道長逾三寸的裂傷,鮮血破口而出。
  程小蝶心中奇道:什么兵刃,一擊之下,竟籠罩了如此大一片地方,臨陣對敵,實在是大意不得。
  是狼人的玄門兵刃狼爪,四個人,四十根手指,套上了尖利的抓套,攻襲的威勢,籠罩了八尺方圓以上。
  程小蝶能避開四狼人預謀的合擊,已是相當的僥幸了。
  四狼人合力一擊不中,似有些大出意外,不禁一呆。
  就這一呆之間,小文、小雅兩支長劍,已風卷殘云一般,殺了過來。
  兩個丫頭,已看到姑娘腿上冒血,心中愧恨交集,兩只劍全力施為,分別取向四狼人的要害。
  程小蝶回首看傷勢,雖然不重,但白玉般的大腿上,留下一條疤痕,恐怕是難免了。
  破坏了程小蝶傲人的嬌軀之美,也激起了程小蝶心中的殺机。
  伸手握住了怀中“辟邪”刀柄。
  寶刀即將出鞘時,程小蝶突然停下,身為總捕頭不能以喜怒從事,要仔細地想一想,該如何對付這四個狼人。
  殺他們似非上策,決定不殺了,就不能使他們身受傷殘。
  心中念轉,正想招呼小文、小雅手下留情,放他們离去,但一看場中搏殺二女已全力出手,但四狼人以二對一,竟然封住了二女攻勢。
  用不著招呼,就算二女想下殺手,一時間,恐怕也無法得逞。
  大路上如此惡戰,早已招惹了行人圍觀,刀劍無眼,看的人雖然不敢接近,但兩街廊沿下,卻已站滿了人。
  一時間,程小蝶不知該如何處理這個場面,不能讓小文、小雅敗退,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四狼人知机退走。
  正感為難間,忽听一聲尖厲口哨傳來,四狼人一齊暴退,去如飄風。
  小文、小雅心有不甘,揮劍要追,卻听到程小蝶叫道:“不用追了,我們回去。”
  “這就是刑部的總捕頭啊!被刺客狙擊受傷了。”
  說話在人群中傳開,但程小蝶卻在小文、小雅扶持下,回到了家中。
  本來程小蝶可以走,但想一想,既然受了傷,為什么不裝得重一些。
  在小文、小雅扶持下,程小蝶也方便打量四周的景物。
  她看到了四只熟悉的眼神,兩個驃悍如黑豹的漢子,跟在身側。
  他們臉現怒容,目如鷹犀,不停地搜索人群。
  是阿橫、阿保,看他們的激動神色,對程小蝶受傷之事,十分難過,程小蝶是傷在腿上,他們卻是傷在心上。
  程小蝶是他們的新主人哪,田長青已把他們引荐給了程小蝶。
  心知兩人悍勇無比,不能讓兩人心中窩藏著這股怒气,一味地追殺五狼人,就破了這番計划了,所以,程小蝶望兩人微微一笑,也傳達出不用追殺的心意。
  程小蝶想借此刻引出素喜,和她好好談一談。
  兩人居然領悟了,他們久年追隨田長青闖蕩江湖,論江湖經驗之丰,小文、小雅可是難以及得的。
  兩人遙遙行禮后,悄然退走。
  說是行禮,實是一种心靈交流的感受,施禮者把一股尊敬的心意,以目光傳達過來,就在四目相触間微一頷首,表達出十分的敬重,也表現出絕對的服從。
  程小蝶也能領受阿保、阿橫表達的心意,要他們退入暗中待命。
  在小文、小雅的扶持下,程小蝶應該走的很省力,事實上,程小蝶心意集中,化費的心力更多,回复過阿橫、阿保的請示之后,她又全心留神打量四外事物。
  她不是轉著眼睛四下看,而是半閉的雙目睜了一條縫窺尋目標。
  五狼人出現四個,還有一個未現身,很可能是隱身在側等机會。
  至于那聲口哨,十分尖銳,程小蝶的推斷是出自女人之口,但不能判定是不是素喜的聲音。
  她對素喜的了解太少了,連說話聲音也無法分辨,何況是口哨聲。
  可惜,一路上,程小蝶未發現任何疑點,也沒有人再出手截擊,平安地回到了程小蝶居住的京華小筑。
  這地方原本只是一幢幽靜的住宅,但程小蝶連番擴建,把它改建得非常有致。
  有一座敬師樓是特為先知者吳一諤筑建的房舍,也用千竿綠篁筑成圍牆,表現出對田長青感激、怀念,又建了一座練武廳,隱藏翠林中。
  這就成了一座頗有規模的建筑了。
  幸好,這地方已在京城近郊,土地廣大,擴建容易。
  程小蝶看上這幢房子時,就存了擴建打算,直到破了王妃之死一案,才開始動手。
  回到了京華小筑,郭寶元已帶著陳同、張重,和二十四名捕快赶到,二十四捕快中,帶了十二張強力匣弩。
  郭寶元監工擴建,心知京華小筑,實已不小,房舍數十間,庭院七八畝,已不是小文、小雅兩個人防守得來。
  何況,二女忙得席不暖暇,也無法照顧這里的防衛、安全,所以,郭寶元帶了兩班捕快,准備讓他們長駐于此。
  但防守的計划是暗樁為主,以保護這里七八位廚師、仆婦的安全。
  郭寶元說明了防守的构想,程小蝶沒有反對,不反對,自然是同意了郭寶元的主張,郭寶元還想再說几句,發覺了程小蝶腿在流血,小文、小雅捧著藥箱站在一邊,這才急急退出去。
  小文、小推抱起姑娘放上床,剔亮了銀燈,關上門窗,脫光了程姑娘身上的衣服。
  一個絕世無倫的美麗胴体,立刻展現在二女眼前。
  小文細心地洗去傷口附近的血污。
  小雅卻气得流下眼淚,道:“好可惡,這么漂亮的腿,要留下一條傷痕,五狼人要拿命來賠。”
  “我這十八年的清白身体,還沒有被丈夫看過,卻被你們兩個丫頭看得一覽無遺!”程小蝶道:“不但看啊,還要到處亂摸。”
  “情不自禁哪!”小雅笑著道:“我常和小文一起洗澡,香湯滌去積塵汗臭后,顧影自怜,對頗為玲瓏的身軀自傲,嬌軀凹凸線條美,雖是殘花亦散香。今日看到了姑娘的胴体,那才真是叫美呀,全身猶如一塊白玉雕成,搭配得均勻,長短适中,修指三趾,都配合得完美無缺……”
  “沒有纏腳呀!記得小時要纏腳,娘听到我的嚎叫聲,就不忍動手了。”
  小雅輕輕一歎,接著又說道:“一副上天的完美杰作,竟被四狼人爪留痕,這件事絕不饒恕,非殺不可……”
  “小雅,腿上留道痕,也許可以增一份缺憾之美。”程小蝶笑道:“殺掉五狼人,不是為我報仇,只因為他們該殺,問題是殺他們的時机,現在似不适宜。”
  “姑娘的意思是……”
  “我想找出操縱他們的幕后人物……”
  “是素喜呀!小雅已見過万寶齋的大掌柜万复古。”小文道:“素喜出身万寶齋,應該不會錯了。”
  “第一批直接向我出手的人,不應該是他們,所以,這中間可能有陰謀,只是我們還想不出是什么陰謀,目的何在?”
  程小蝶接著道:“所以,我們要靜下心來觀察,四大名捕都將率領他們最精銳的屬下,進入京城,他們耳目靈敏,分布八方,也許會有些我們不知道的消息。”
  “但目前的局勢,如何應付呢?”小雅有點儿迷惘了。
  近來她武功進境神速,智慧識見,也日漸開闊,頗有一股自負的气勢,感覺著程姑娘能辦的事,她也能辦。
  但程小蝶不記私仇,不計傷腿,來個大轉折,小雅就想不通要如何處置這件事。
  “如果,你們放手施為,能不能殺了四個狼人呢?”
  程小蝶目光冷厲,由兩人臉上掃過。
  “有些困難,他們以二對一。”小文道:“在一百招之內,恐怕要保持個不分胜負之局。”
  “听說五狼人有一种合擊之術,以金本水火土,五行變化克敵,頗有些儿神奇呢?”程小蝶道:“落入了他們五行合擊陣法中,恐怕更難應付了。”
  小雅道:“姑娘,小文和我,近日中都在苦練,射月三劍,吳先生傳授我們的劍法……”
  “我知道射月三劍。”程小蝶道:“你們練的怎么樣了?”
  “還不是很純熟,無法施展的得心應手。”小雅道:“所以不敢施用。”
  “都是為了我啦!”小文道:“我也一直想不明白,我對射月三劍,無法登堂入室,我和小雅一起練習,大師指點我們時,絕對不會藏私,為什么小雅練得已可施展,變化隨心,而我卻生澀得很,有几個重要變化總是無法完成,看來,我的天份不如小雅了。”
  “不是天份!”小雅道:“有些我不如你,例如一個忍的功夫,我就遜你三分。”
  “小雅,不用謙虛了,這是事實,我雖不如你,但絕對不會妒嫉你。”小文道:“我們是好朋友,永遠是生死一線牽的好姐妹……”
  “小雅。”程小蝶打斷小文、小雅的談話,道:“想清楚再回答我的問話,不許有錯,也不許廉詞虛假,你和小文在習練武功、劍術方面,是否有所差別?”
  “沒有。”小雅想了一陣,道:“唯一的差別,就在射月三劍上,我确實已學得可予運用,可是小文一直突破不了一些出劍的變化。”
  程小蝶點點頭,道:“其他的武功、劍法呢?”
  “齊頭并進,在伯仲之間。”小雅道:“我們同時用功,一起練劍,實在看不出,我有強過小文的地方,如論忍字一訣,小文倒是真的強我一些。”
  這時,二女已幫程小蝶包好腿傷,卻未穿衣服,光裸裸地躺在被窩中說話,听完小雅回答,突然擁被坐起,道:“這里夠不夠大?”
  “什么大呀?”小雅道:“听不懂啊!”
  “練劍哪!”程小蝶笑道:“你們用筷子作劍,各自演練一遍射月三劍,如果還找不出原因,只有等師父到來,請示他老人家了。”
  “移開桌椅、妝台應該夠了。”
  小雅口中應話,人已開始行動,小文也動手幫忙。
  程小蝶這間臥室相當大,除了妝台和一張大木床外,還有辦公的桌椅、茶几、餐桌,一應俱全。
  小文手拿一只竹筷,首先演練,射月三劍只有九個變化,每劍三式,分開應用,自成招式,三式連合,即成射月一劍。
  劍名射月,凌厲可知,三式分用,小文施的很好,但合為一劍,折轉的關鍵速度卻突然一緩,使得凶猛無比的一劍,完全軟了下來,就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劍法的要訣,就在一個快字上,快如閃電,目不暇接,劍招一慢,就破綻百出了。
  小文把一劍演完,全犯的一個毛病,出在三式連合的關鍵上。
  放下竹筷,小文人也變得無精打采了。
  她苦笑了一下,道:“這大概就是受限于天份了。”
  小文理了一下鬢邊散發,又道:“我就是体會不出三式合成一劍時的竅訣,但我知道,這是吳先生傳授我們劍法中最精奇的劍招,是取敵制胜的奇學。
  小雅已經練成了,我卻滯止不前,傷敵搏殺時,小雅從不施用射月三劍,是怕刺激我,致失去很多制敵机會。
  小雅,今日當著小姐之面說清楚,不用在顧忌到我的情面,我絕不會感傷、妒嫉的,我學不好精湛技藝,是我的事,和你沒有關系呀!”
  程小蝶道:“這中間一定有什么古怪之處。小雅,練一遍射月三劍給我看看。”
  程小蝶連看了三遍,嚴肅的臉上,才現出笑容,道:“小文,你的确比小雅少了一些東西……”
  小文道:“是嘛!我習武的天份不如小雅……”
  “不可能啊!”小雅道:“為什么其他的劍法武功,我們練的一般火候,也無分別,毛病不在天份上……”
  “小雅說得對,毛病不在天份上。”程小蝶道:“但你确實少了一种气……”
  “什么气?”小文奇道:“我苦練三個月,一直無法突破難關,每一次連合三式時,我都用足了力气……”
  “不是力气是霸气,小雅連合三式時,目射厲芒,滿臉殺机,劍招就在她忿怒中激射而出。”
  程小蝶接著道:“小文,你就少了這分霸气,笑容綻放,如針繡花,劍勢那能凶得起來,這就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原來如此,我一直想把自己的心得,告訴小文,但卻一直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對,三式連合的射月一劍,不是劍招變化。”小雅道:“是一种气勢連成的。”
  “對,上乘劍法,要天衣無縫,要順勢成招,要心劍合一,用不著求其變化,因為它本身沒有一定的變化,但三式基架已成,變化就在乎一心了。”程小蝶道。
  小文吁口气道:“關鍵在此,我把它用反了,每到此一關鍵,我就小心翼翼,劍雖在手,卻不听使喚了。”
  “你們由一個用劍的武人,要緩緩步上劍客之路,以后,再上層樓,這劍法的精進,就要多用心去体會了。”程小蝶道:“小文,再演練習一遍試試。”
  小文拿起了竹筷。
  小雅道:“你心中最恨那一位,三式連合成一劍時,就想要一劍穿心而過。”
  “我最恨素喜,鬼丫頭騙著我們玩玩,我要殺了她!”
  她心里這樣想著,三式連合,發出了射月一劍。
  成功了,小文仍然無法明白,什么變化連合成了那凌厲的一劍。
  是意念所推動的變化,手配合著心念,成了劍勢變化的主流,已脫出劍招變化的主宰。
  一通百通,射月三劍,一气呵成。
  程小蝶緩緩躺下,笑道:“劍法已入大成,要以意導劍,才能有突破的成就,大師沒有欺我,為什么你們不早來問問我呢!”
  她心中有點得意,臉上浮著動人的微笑。
  “想不到啊!”小文道:“只想是天份所限,功力不足,哪里會想到毛病出在心理上,心無殺机,招不出。”
  “小姐一看就找出原因,而且一語解破,使小文恢复了信心,小姐就是小姐,兩個丫頭加起來,還是比不過一個小姐。”
  “你們出去啦,我要養傷了。”
  程小蝶側轉身軀,閉上雙目,裝出一副要入睡的樣子。
  小雅一伸舌頭,道:“小姐呀,要不要肚兜、短褲,這么光溜溜的,要是被人闖進來,看到了,怎么得了!”
  “不會帶上門哪!”
  意思很明白了,程小蝶是不想穿衣服了,光身子睡著舒服,中國人几千年前已知曉了這個道理。
  “誰要闖進來,那就是誰的大不幸了。”程小蝶道:“‘辟邪’寶刀伴我而眠,那是奪命的利器,不管他看到什么,沒有机會說出去,也沒有自我陶醉的時間了。”
  小文、小雅相視一笑,悄然退出閨房。
  當然,兩人也沒有忘記帶上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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